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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金》第23章
朱顏紅冠

  見睿親王探身進門,眾人皆很詫異,太福晉忙招呼他坐下,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不是一大早入宮去了嗎?今兒腿腳怎的這般快,可見著萬歲爺了?」

  睿親王坐下身,摘了朝帽隔在膝頭上說:「見著了,原也沒有什麼大事,一來是說下個月藏區五世達/賴喇嘛要入京覲見,跟朝廷商議茶馬互市相關的事宜,特遣親王大臣們預備接待,二來還是為了唐家的案子,前些天皇上下了旨命刑部調集涉及唐家一案的卷宗,奏事處也已經把全部的卷宗都謄寫撰抄完畢了,總共準備了三處備份,我,成親王,刑部那頭是由提牢司的主事周延負責,我們三個各得一份,先研究研究看看是否能從當中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太福晉聽完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道,「我還是不放心你接手這件案子,純粹得罪人的差當。真當審出什麼名堂,一牽連就是一窩,真要把誰給逼急了,背後再使絆子反咬你一口,可怎麼好呢?」

  念瑭似乎看到了一絲曙光,為唐家平反是她今生唯一的訴求了,不過朝堂裡的局勢波詭雲譎,每一步走起來都異常兇險,結果如何還很難說。

  她緊緊蜷起手指,可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同時又覺得自己自私得可怕,明明事關唐家的家道榮辱,她卻沒有足夠的膽量獨自面對,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旁人身上。

  睿親王倒沒有太大的顧慮,言語間還帶著幾分笑意,「唐家這案子是個燙手的粥盆,扔了心痛不扔手痛,這案子我若不接,照樣還有其他人接,阿瑪在世時,可從未教導過兒子縮頭縮腦做人的道理,我也不好意思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睡大覺,沾沾自喜。倘若真放過這案子,要是讓阿瑪他老人知道,只怕做夢都要戳著鼻頭罵兒子沒出息。」

  太福晉頗感欣慰,爺們兒家的有心胸,跟旗下那些見天兒提籠架鳥,飛鷹走狗,肚子朝天躺著吃朝廷嚼谷的宗親大爺們不同,睿親王的尊嚴抱負施展在了朝堂國務之上,不是那等渾渾噩噩混世的庸碌之徒,他天生是個有格局的人,煊赫的門楣下是一副不屈的傲骨。

  「你有志向,額娘知道,」太福晉道:「只一樣你要答應額娘,千萬要記掛自己的身體,你一忙起來就沒日沒夜的,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祝兗聽她絮絮叨叨的囑託,慢慢沉下了眼皮,他們母子絮語,忘了地上還有一人跪著,目光波及之處,是她旗袍鑲滾上的卷紋花草,再往上抬起視線,剛好把她整個人一覽無餘,她脖頸生得脆弱纖長,從領口裡露出一方白嫩的皮膚,額頭低俯著,像圓口細頸瓷瓶的邊緣,曲起一條曼麗的弧度。

  他想起方才她說的那些話,張口閉口都是為了要跟他撇清關係,楚河漢界般的分明,他原以為她會為了唐家的案子千方百計的接近他,費盡心機的討好他,可她即便趴著也全然沒有搖尾乞憐的姿態,讓他的期待逐一落了空。

  祝兗望著她,心裡有股悶火憋著,他自己也說不明白到底是什麼緣故,橫豎就是可恨她那副冷漠的態度。

  他凝視她的側臉,耳墜上的南紅瑪瑙在她膚色的映襯下更顯得油汪透亮,就像朱紅的宮牆上掩著一抹白雪,兩樣事物配在一起才能把各自的美發揮到極致,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跟其他男人一樣難脫得了俗,著了美人皮囊的道兒,竟然也變得魂不守舍起來。

  自打睿親王進殿,視線就一直在念瑭身上糾纏,半晌都未曾挪動,太福晉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喚了他好幾聲才把他喚回神兒來,「額娘說的話,你記下了沒有?」

  祝兗嗯了聲調回視線,垂眼盯著朝帽頂子上的紅寶玉頂珠,含糊道:「都記下了,兒一定遵照您的囑咐,按時用膳歇寢。」

  見祝兗丟了魂兒似的,五迷三道的樣子,太福晉當真是怒其不爭,自從撞見了念瑭,他就跟從前判若兩人了似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算是看明白了,祝兗他這頭灌了迷魂湯藥,巴巴兒地把一顆心捧出來對待人家,可念瑭那頭呢,不吭不哈的,壓根兒不在乎他心腸有多熱乎。

  事到如今,太福晉也猶豫不定,究竟是周全他還是徹底掐斷他的心思為好。

  念瑭膝蓋跪得麻木,眼前又開始發起昏來,她咬緊牙強撐起精神支持住,說什麼也不能再昏倒在銀安殿裡,自個兒丟人不說,還給人添麻煩。

  她渾身熱燥,正難受的當景,突然聽見砰地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一抬頭睿親王那頂紅纓朝冠一路滾了過來不偏不倚停在了她跟前,原地打了幾個晃靜止不動。

  她忙撿起來,撲去上面沾染的一層細灰,起身走近祝兗,孔雀翎子向著自己,把官帽捧著敬給他。

  他卻不接,瞥她一眼問:「犯了什麼錯兒,惹得老太太不高興要罰你的跪?知道自個兒正害著病,還來討罪受,我瞧是活該你的。」

  太福晉暗覺可氣又好笑,他因為見不得念瑭罰跪,竟跟她鬥起心眼兒來了。

  念瑭膽怯地覷她了眼道:「回王爺的話,奴才亂了府上的規矩,該當罰的。」

  睿親王唔了聲道:「亂了什麼規矩?」

  太福晉忍不住截了話頭,「允璟,你心裡揣著漿糊跟額娘裝糊塗呢?她壞了什麼規矩,你難道不清楚嗎!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的身份,為著她一個奴才胡鬧,好看相兒嗎?」

  睿親王見念瑭死死咬著嘴唇,頓時心生後悔,本來是打算幫她解圍,不料弄巧成拙無意中引燃了太福晉的火氣,一口一個奴才的數落她,殊不知奴才二字原本就不該是屬她的身份,他難以想像這麼些年下來她究竟吞咽下了多少恥辱。

  「額涅若論得是昨兒晚上的事兒,那是兒子帶頭亂了規矩,」他從念瑭手裡接過朝冠,來回撣了幾下道:「念瑭事先並不知情,跟她沒什麼關係,要罰也是該罰我,額涅消消氣兒,為這麼大點事情動怒不值得。」

  太福晉被他噎得幾乎倒仰,索性開誠佈公地扯明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哪裡說屈她了,你讓她個丫鬟半夜留在你房裡成何體統?這要是傳出去,你當外人怎麼看待?舌頭底下壓死人,你明不明白這個道理!」

  睿親王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外人舌頭長,憑他們怎麼編排,兒子也難管的著,胡同裡的平頭百姓養家糊口,一門心思只管操心自家的生計,誰也沒那閒心去議論別人家的長短,倒是某些個富家太太,手長伸到別家院牆裡指指點點,純粹吃飽了撐的閒沒事兒幹,額涅不必跟她們計較。受外人的眼光左右,日子過得再舒坦也不過是表面風光罷了。」

  太福晉怒極反笑,「你這是狡辯,無規矩不成方圓,沒個條框約束,該如何治家?豈不是亂了套了!你跟我說了這麼半天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把這丫頭往你房裡安排嗎!」

  睿親王大方承認說是,「說起來也是沒有辦法的章程,成親王送我的那隻黃狸認人,除了念瑭,它誰都不讓靠近......」

  沒等他說完,太福晉就打斷道:「我給你支個方兒,你讓念瑭把貓接到我這邊來養,這樣兩邊都不耽擱。」

  睿親王蹙眉思忖,隨即否定道:「這樣不好,您老人家喜歡清淨,那畜生上躥下跳格外鬧騰,養在銀安殿裡打擾您的心神。」

  這就是胡攪蠻纏了!從未見他這樣過,為了留住念瑭這丫頭,連主子的身架都端不住了,太福晉靠在炕案上氣得說不出話來,母子間這般激烈爭吵還是頭一回,顧修見勢頭不妙,早把一屋的下人都打發了出去,回頭走到念瑭身邊打個千兒道:「姑娘說句話吧,勸勸咱們太福晉跟王爺都消消氣兒。」

  這話是問她的意思,念瑭不敢受她這一禮,遠遠避開跪下身叩首道:「惹得二位主子之間不和睦,奴才是罪魁禍首,奴才該死,再也沒臉在主子們跟前侍奉,請太福晉打發奴才重回灶房裡當差吧!」

  太福晉見她筆管條直的跪著,態度堅決,倒對她生出幾分刮目相看的感覺。反觀睿親王,烏沉一張臉,眉間攢起慍怒,眼神複雜的諦視著念瑭。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祝兗一貫克制嚴慎的性子,現下竟變得不管不顧起來,好在念瑭足夠聽話,只要她這方頭腦清醒,徹底斷了祝兗的念想,時間長了,他的這股熱情沒准就煙消雲散了。

  太福晉瞥回眼看向念瑭,勉強笑了下,招招手讓她起身上前:「好孩子,快從地上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事理的,王爺最近公務繁巨,他肩上背負的擔子重,這人呐,心裡一旦有了壓力,說話做事就容易亂了陣腳,你幫忙多體諒些吧!你瞧你剛來我這當差沒兩日就鬧出了病,可見在銀安殿裡還住不習慣,既然你還願意回灶房裡當差,我也不便攔你,那地方著實委屈你了,這樣,月例上不虧待你還照著我這邊的規矩來,你看這樣可使得?」

  念瑭心亂如麻地應下了,她抖著腿剛從地上立起來,餘光裡瞥見睿親王猛地從圈椅裡起身,刹那間就走到了她眼前,一把鉗住她的手腕朝他跟前拉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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