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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如狂》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鳳生-拾貳

  轉眼間,身子還未恢復的蒼玦便忍著痛來了天宮。

  他先是去了天御殿,再是尋了一路,都沒有尋到南棲。羅兒想扶著他,但蒼玦偏執的不要她碰著,一路跌跌撞撞的,終是跪倒在地。他咽下一口血沫,皮外傷已愈合了,可溯玖那一招使得他經脈逆流,還要好些時日才能下床。

  今日,他知道南棲來了天界,便不顧芳澤地勸阻,臉色如死灰地也來了天宮。

  羅兒被他的樣子嚇得不輕,連連求助了玉衡上仙。

  蒼玦被玉衡請回自己閣中,用術法加以療傷,卻發現他這傷,只能靜養。

  嘉瀾心裡念著蒼玦,知道蒼玦來了,哭哭啼啼地鬧著要見他。雲淵沒辦法,只能瞞著長輩們,和夜北一同,領著這個哭包弟弟,悄悄地來了蒼玦歇息的廂房之外。

  夜北拿出從辰山學藝得來的避氣丹,一人一顆咽了下去。

  三個孩子蹲著聽牆角。

  嘉瀾幾次想喊蒼玦,都被夜北攔住了。

  結果一眨眼,昭溪已經沈著面站在了三人面前。畢竟她得寸步不離地守著嘉瀾,孩子們一不見蹤影,昭溪就開始找了。

  果不其然,他們來了蒼玦這處。

  昭溪指尖點了點雲淵和夜北的腦門:「你們兩個莫要帶壞弟弟,去書房習字吧,一會我來檢查。」說罷,她抱起哭紅了眼睛的瀾兒,哄著走進了廂房。

  「父君!」嘉瀾一看到蒼玦,就從昭溪的懷裡掙脫開,踉蹌地跑了幾小步,顧自抱住了蒼玦,「父君,瀾兒想和父君回家了,父君……」他吸著鼻子,也不提想讓蒼玦抱抱他,只一個勁地哭著。

  蒼玦是想抱起他的,但耐不住今日這番折騰,一口黑血從嘴角溢出。

  他強忍著吞下,卻還是嚇到了嘉瀾。

  「父君怎麼了,父君……」嘉瀾從沒見過蒼玦吐血,嚇得哇哇大哭,抱緊蒼玦怎麼也不肯撒手。

  昭溪沒想到蒼玦狀態如此不好,想帶走嘉瀾卻為時已晚。嘉瀾受了驚嚇,怎麼也不願意離開蒼玦一步,死死粘著他。生怕自己一走,就又要好久見不到蒼玦。

  蒼玦對玉衡夫婦表示歉意,他受傷後一直將孩子留在這裡,實在是給人添了不少麻煩。

  其實昭溪想說不麻煩,她甚是喜歡瀾兒。但玉衡見蒼玦神色不對,便與她先行離開,也好讓他們父子歇息一會再回琅奕閣。

  「父君帶瀾兒回家吧。」嘉瀾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張臉都漲紅了。

  蒼玦伸手撫上他的腦袋,沙啞道:「不要哭。」

  嘉瀾滿面都是眼淚。

  「瀾兒不要哭,我們歇息一會就回家了。」蒼玦猛地咳嗽了幾聲,唇色蒼白。

  嘉瀾立刻禁了聲,他小心翼翼地靠著床榻,顫著自己弱小的肩膀,強忍著沒有發出一個音節。只是他的眼淚大如雨珠,接連著落下,打濕了自己衣衫的一角。

  可不到一會,嘉瀾就扯了扯蒼玦的衣角,想說話。

  蒼玦便耐心道:「不是不讓你說話,是不要哭。」

  嘉瀾輕微地用手指摳著床榻邊沿,不確定地講:「父君,我今天好像看到爹爹了。」

  蒼玦心中猛然泛起一陣酸楚,張口後的語氣,是微乎其微的失落:「他看到你,可有說什麼?」

  「爹爹讓我等他,我覺得爹爹應該是喜歡我的。」嘉瀾問,「父君,他真的是我爹爹嗎?雲淵哥哥我說我同他長得很像,我今日見了,也覺得很像。爹爹是要回家來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擊的蒼玦無法回答,他伸手,將孩子摟進了懷裡。

  嘉瀾感覺到一滴滾燙的眼淚落在了他的臉上,他抿了抿唇:「父君。」

  「嗯。」

  「你和爹爹吵架了嗎?」

  蒼玦沒有回答。

  嘉瀾不明白,他蹭了蹭蒼玦:「你們快點和好吧,不要吵架了。」

  「不曾吵架。」蒼玦道,「是父君做了一件錯事。」

  以保護的名義,囚了一個人的心,最終卻搞砸了,將心摔碎了。

  嘉瀾年紀尚幼,是聽不懂這些的:「父君做錯了什麼?」

  蒼玦啞然,他怎麼能夠告訴這個孩子,就在曾經,他想過要殺了他。

  明明當初,在南棲說溯玖是他哥哥時,蒼玦若能夠多相信他一點,去妖界問一句,便不會有那些後果了。

  南棲什麼都說了,是他執拗地不信罷了。

  他要救他的性命,卻在最後不願相信南棲所說。

  嘉瀾也是害怕的:「父君為什麼……總是什麼都不告訴我。」也總是躲著我。

  孩子稚嫩的心是脆弱的,他摸了摸蒼玦的下巴:「瀾兒知道原因的,但父君今日不舒服,便不說了。」

  他有時候也會這般故意,也會有一點點小脾氣,因為他真的很寂寞。

  但他知道,他終於可以隨父君回琅奕閣了。他想念正居里的那棵果樹,也想念他自己種下的小花。

  畢竟,當花開到第五朵的時候,父君就會來看他,每一次都會實現。

  而嘉瀾種的花,從今日起,會落在南棲的心間。

  他多了一個送花之人。

  南棲便是如此,望著兔子山遍地的花木,聽著安昭將八年前的雨夜重現。

  剜子的痛,一遍遍提醒著他虧欠著嘉瀾。

  「八年前,你腹中確實是一對雙生子。一個健康,一個卻命不久矣。」

  安昭揭開了記憶的傷疤,依舊是鮮血淋灕。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蒼玦會救了那個孩子。明明你當初對我說過,蒼玦不想要你們孩子。你拼死躲藏,我總以為他是真的狠了心腸……我見你那日虛弱心死,甚是走過一遭鬼門關。我擔心要是告訴你,你腹中胎兒有一個必然喪命,你如何安心?」

  恐怕當即便要傷心地死過去了。

  後來,安昭又是自私地為了擇兒。

  「八年後,你突然回來。擇兒本就與你不親近,我要是當下就告訴你。當年有一個孩子,因為你孕期情緒抑鬱,也因為擇兒奪了全部的養分,所以他在一出生時就極其虛弱,堪似死胎。你又該如何走出這個傷痛,明明親子相見,是最為溫馨的時刻。我實在是說不出口……而擇兒,他也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這個年紀雖在人界小孩中已是個小大人,但對於仙的孩子來說,他真的還太過稚嫩。」

  若你的傷心,影響到了悄悄同你靠近的擇兒該怎麼辦?

  安昭知道自己思慮過多,也深感歉意:「此事是我自私,我怕擇兒受委屈。但我是真的不知道蒼玦閣中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我若知道,我怎可能不告訴你?」

  南棲失魂落魄地聽完這些,腳底發麻,竟是起不了身。

  不知是這新傷作亂,還是舊時的傷時刻翻湧。

  安昭緊張地望著他:「南棲,對不起。」

  南棲苦笑道:「你有何錯?你救了我,為我接了生,且養大了擇兒。你是我的恩人,也是孩子的而,我怎麼會怪你?」

  他厭惡的……

  「我所厭惡的,不過是我自己罷了。」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渾渾噩噩數年。

  他痴聲笑道:「當年我跑的那麼艱辛,為的就是讓孩子活命。卻沒想到,一對雙生兒中的瀾兒,竟然因為我的原因,竟還是逃不過死胎的命運。」

  是他懷胎時的抑鬱害了他的孩子,也是他心慌意亂贈與修為時,沒有公平分到兩個孩子身上。

  南棲自認,瀾兒的體弱,實則是他的不是。

  可是蒼玦卻救活了他。

  南棲站不住了,他步伐見似蹣跚,如同一個垂危之人。他靠在一處枝幹上,手握成拳,骨節蒼白。安昭想上前扶住他,卻發現南棲漸漸地跪在地上。壓抑許久,在另一個孩子身份明瞭的這一刻,他痛不欲生般地哭了起來。

  數年夢魘纏身,他是真的很痛。

  一次次地夢見蒼玦待他的冷情,一次次地否了蒼玦對他的情義。如今看來,都是愚人自欺。

  蒼玦當年想護他是真,想殺他的孩子也是真。

  可誰能想到,蒼玦竟是好好的養著這個孩子。

  這個本該喪命的孩子,被蒼玦救活了,被他好好的養在了琅奕閣中。雖自小體弱多病,但卻好好活著。

  南棲離開了兔子山,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天界,回去看看他苦命的瀾兒。

  他是狼狽不堪的。

  「他居然養著我的孩子,一個沒有原身的孩子……」他喃喃自語,諷笑當年的種種,不知究竟是為何。

  一個一出生就堪似死胎的孩子,一個連原身都沒有的孩子。是麻雀還是鳳凰都不可知,也許會是那不堪的仙妖之子呢?

  為何蒼玦要出爾反爾,當初的‘錯生’難不成是一句謊話?

  南棲身心炙熱,像由著一把烈火在灼燒。他是著實想不通,恍惚之間,他已經來到了久別的琅奕閣。

  如今,南棲法術高超,不費一絲氣力,便可以隱了身形進了閣中。尋著這條熟悉的路,他下意識地走回了正居。

  此處有一道屏障,南棲靠近,屏障溫和,沒有一絲抗意。

  這是蒼玦用嘉瀾的一滴骨血做的屏障,不攔生父,永生不攔。

  南棲深吸一口氣,明白其中道理。他走進其中,只見裡面是和曾經一樣的擺設,分毫未動。

  廂房內已經點上了燭火,深夜中,他望見孩子的身影映在窗紗上。南棲走近了一步,依戀地想要去觸碰那片小小的黑影。

  卻聽裡頭羅兒驚呼一聲:「小殿下,你怎麼了?」

  南棲隱身穿過廂房的門,見到的是嘉瀾燙到近乎抽搐的模樣。他的周身還散髮著些許火星子,使得羅兒萬分焦慮:「奴婢帶您去見龍君!」

  「不要……」嘉瀾弱聲,「父君心情不好,身子也不好。瀾兒已經回家了,很快就會好的。」

  「小殿下說什麼胡話!」

  「不是胡話,我長得像爹爹,所以父君不想看到我。」嘉瀾是燒迷糊了,「可爹爹還活著,他們會和好嗎?若是和好了,父君會多抱抱瀾兒嗎?」

  南棲聽的心中發緊,吊在脖頸的線,一刻也沒有鬆弛過。

  為何?

  他心中來回只有這二字。

  「小殿下,您太多慮了。」羅兒想抱著他去蒼玦那處。

  「羅兒,如果爹爹和父君能快點和好就好了。這樣……父君就不會躲著我,避著我,也會多來看看我,陪陪我……我一個人真的好寂寞。」

  羅兒知道嘉瀾的苦楚,可她也沒有辦法。嘉瀾長得如此像南棲,蒼玦見一次便能難受一次,次次傷心,勾起的回憶便也是苦的。

  她抱著嘉瀾才起身,就被術法弄暈了。

  嘉瀾的身子輕飄飄的,落到了南棲的懷中。

  嘉瀾睜開眼睛,迷茫地看了南棲許久:「……爹爹?」

  「我在。」南棲應他,「爹爹在這裡。」

  嘉瀾疑惑著眨了眨眼睛,實在對他陌生至極:「唔,我是不是在做夢呀?因為、因為……我好難受……」

  「好孩子,不要怕,是你分化原身的時刻到了。」南棲緩緩地用自己的火靈經脈為嘉瀾疏通了許多,使得他好受了不少。於此,他才輕聲細語地在嘉瀾耳邊道,「你睡一覺,爹爹帶你去一個地方。」

  那是婆娑河,最適合火靈經脈者的地方。

  而他和蒼玦的問題,眼下實在是急不得。

  嘉瀾體弱,若一個不當心,恐怕就要在分化這日,折了命還閻王殿。

  南棲離開之際,不忘取自己心脈之血,儲以一小瓶間,放在了昏迷的羅兒手中。

  傷蒼玦的是溯玖,溯玖是鳳凰。那麼,蒼玦最好的良藥,便是鳳凰的心脈血。南棲不管蒼玦如今對他是何想法,又是因何避著瀾兒。

  但不管怎樣,在那日他救下蒼玦的那一刻起,便是因為他心中的不捨在作祟。

  南棲終於承認了。

  與此同時,數次徘徊在琅奕閣之外的加賀,最終還是離開了嘉瀾所在的地界。

  他始終沒有忍心挖走這個孩子的內丹,就因為孩子那一聲軟綿綿的‘叔父’,便讓加賀越發狠不下心來。雖被他的二哥哥教訓了多次,但加賀還是打算放棄嘉瀾這一招險棋。

  若要實打實算地重新得一副仙骨,何必去吃一條小黑龍的。

  加賀深深嘆了一口氣,困苦多時,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他頹喪著去到了人間,來到荀葉被軟禁的地方。

  「母妃病重,與我說,要我將她的內丹帶給你。」加賀微微笑道,「但我既然捨不得挖瀾兒的內丹,又怎麼捨得挖生我養我的母妃。我是要救她,才想著挖內丹這個損計,我怎麼會挖她的……」

  他不停地絮語,說了一遍又一遍。

  荀葉冷眼望著他,看到他在桌上放了一把剜仙刀。

  「但是二哥哥,你可以挖我的。」他笑的淒涼,「我們是同脈之血的親兄弟,我的內丹,一定極其適合你生一副新的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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