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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如狂》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鳳生-拾叄

  擇兒比嘉瀾早一步分化原身,便是在南棲離開的這一日里。

  他驚慌失措地躲在屋子里,蒙著被子無聲哭泣。他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不斷冒出黑色的龍鱗,嚇得一聲都不敢出。他終於知道自己同大家的不一樣了,他不是鳳凰。

  擇兒急的團團轉,關了窗鎖了門,生怕被別人瞧見。

  可分化原身怎是他可以阻止的。

  最糟糕的是,當擇兒化身成一條小黑龍時,他因為情緒太過緊張,一下子變不回去了。

  完了完了。

  擇兒原地打轉,趁著天黑沒人瞧見,他偷偷地躥了出去,映著月色,他來到小溪旁看了看自己的模樣。

  怎麼還長一對腮紅??

  他是龍鳳之子,身上自然要帶點火鳳凰的印記。只是沒想到,那兩片紅色的鱗片,居然長在了他的兩頰上。像極了一條紅著臉的小黑龍,滑稽的不行。

  擇兒沮喪地要命,他不是鳳凰就算了,還帶腮紅。

  一點都不威風!

  他用力揉著眼睛,灰溜溜地往回跑,他是一條還不會飛的龍。

  半晌,他見南棲抱著一個渾身都是火星子的孩子回來了。

  擇兒忙喊:「爹爹!爹爹!」

  南棲卻因太匆忙而忽略了他的喊聲,嘉瀾分化原身在即,高燒不退,自身的鳳火快要灼傷了他。南棲運息自己的火靈經脈,緩慢地將調勻的氣息傳入嘉瀾體內,將他的鳳火融合平息。

  嘉瀾的身上抖落了一床的鳳羽,他的身體滾燙,人已經沒了知覺。

  只一個勁微弱的呼吸著。

  嘉瀾本就體弱,是在鬼門關走過一趟的孩子。他的身體不適合在此刻分化原身,但他的內丹已經長成,必須要有一個原身來供給養分。他閉緊雙眸,就好像剛出生那會兒一般,毫無生息。

  南棲才受過傷,又贈留了一瓶心脈血在琅奕閣,此刻為嘉瀾調息鳳火,甚至吃力。

  但他還是強行為嘉瀾避開了一條生路。

  ——嘉瀾分化了。

  是一隻小小的火鳳凰,眼下就如同一隻鴿子那般大小。通身都是火色的羽毛,只有背脊上,摻雜著一排黑羽,直至尾部。他張了張嘴,發出一聲低微的鳳鳴。

  這一聲鳳鳴微弱,卻可以喚來別的鳳凰。

  嘉瀾繼承了鳳族皇室原身,雖不是純血,卻因龍鳳之生,更勝純血。

  所以他今日分化之痛,也更過常人。

  靈赭匆匆趕來,見到南棲懷中這一隻小鳳凰時,很是驚訝:「你從哪裡尋來的這只小鳳凰?」

  「是我的另一個孩子。」南棲低頭,將終於安睡下來的嘉瀾擁緊了,「他與擇兒,是一對雙生子,他是擇兒的弟弟。」

  話罷,南棲望向四周:「祖母,怎麼不見擇兒?」

  而擇兒已經顧自走到了小溪邊,他沮喪地踢著腳邊的石子,唉聲嘆氣。

  他在溪水里反復看自己的模樣,垂頭喪氣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幾只龍爪子朝天,像是要抓住近在眼前的月色一般,空蕩蕩的。

  他心想:那個小矮瓜鳳凰居然是我弟弟。

  他也想:爹爹會不會因為有了鳳凰,就偏心鳳凰了?

  而自己呢,是條小黑龍,想必靈赭也不會太喜歡自己。

  想著,擇兒便要哭鼻子了。

  可下一刻,他就收斂的情緒。因為溯玖正一臉冷漠地站在他面前,他也是聽到了那聲鳳鳴才過來的。結果在溪邊看到了一條憂鬱的小黑龍,這一看就知道是擇兒。

  溯玖平靜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在這處做什麼?」

  「與你無關。」擇兒縮到了草叢中,警惕地趴著。

  「……」溯玖轉身就走。

  擇兒失落地低下頭,哪知,稍稍一松懈,就被回過身來的溯玖拎著後頸提起了。堂堂一條尊貴稀少的小黑龍,居然被溯玖提小雞似得提著走。擇兒賣力掙扎,溯玖卻絲毫不覺得費勁。

  「你乾嘛!」

  「你爹找不到你得擔心了。」

  「他現在才不會!」擇兒揮舞著龍爪子,「他和曾祖母都看著那只小鳳凰,才不曉得我不見了!」

  溯玖應聲:「嗯,你說說,什麼小鳳凰?」他放下了擇兒,眉心那道剎紅已經淡去不少,「你老實地說,我就幫你恢復人形。」

  「……真的?」

  「騙你作甚。」

  擇兒將偷聽到的只言片語都告訴了溯玖,然後湊上前去:「快幫我。」

  溯玖故意不動。

  擇兒急了:「你不能說話不算數,我這樣、我這樣見爹爹和祖母,他們會不喜歡我的!」本還不要緊,但眼下這裡多了只小鳳凰,擇兒有失寵的危機意識。

  溯玖便道:「上回,你朝我做鬼臉。」

  擇兒頓了頓,問:「你這麼大個人,怎麼還記仇啊……」

  「嗯,便是十分記仇。」

  沒辦法了,擇兒雖與溯玖不是一路的,但眼下忍的一時才是最要緊的。擇兒麻利地抱住了溯玖的腳踝,扭了扭自己的黑色龍尾:「叔父……」

  「……」

  「我錯了。」

  溯玖勾了勾嘴角,近日因找到了蓮辰,心情本就不錯。他瞥了一眼擇兒,忍著沒笑出聲來。

  小黑龍巴巴地跟著他:「叔父,叔父,你幫幫我吧。幫幫擇兒吧,我以後再也不對你做鬼臉了。我以後一定天天說叔父好,誇叔父帥。」

  話音剛落,擇兒一下子變回了人形。他還不會用術法變衣衫,便光著屁股坐在地上。溯玖走在他前邊:「走吧,去看看你弟弟。」說著,多問了一句,「你都有原身了,這麼還不會飛?」

  「不知道啊。」擇兒光溜溜地跑在他前邊去。

  溯玖立刻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腳:「飛個試試。」

  「?」

  「阿棲的孩子,不至於這麼笨?」

  「你才笨!」

  溯玖又踹了他一屁股,驚得擇兒又變回了一條小黑龍,狼狽地往前踉蹌兩步,還真飛了起來。擇兒恍然大悟,原來想學會飛,就得被踹屁股。

  但這悟地也太痛了,擇兒捂著屁股,一下子變回了人形。溯玖這教法,同時讓擇兒學會了兩個技能,令人詫異。

  ……

  鳳族多了一隻小鳳凰,是喜訊。

  可這喜訊最多也僅僅是在婆娑河內。

  嘉瀾同南棲的經脈相同,他依偎在南棲的懷裡,睡了一個無比舒服的覺。南棲一整晚都沒有松過手,就這麼抱著他,為他一遍遍的疏導體內的火靈氣息。

  而一旁睡在小榻上的擇兒捂著被子,心裡有點難過。

  雖然知道弟弟身體不好,但爹爹明明說好了自己分化原身的時候會陪著他,也明明說好了每晚會抱著他睡覺……結果弟弟一來,爹爹就都反悔了。

  擇兒呼了口氣,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是條小黑龍的緣故。

  父子三人睡在一間廂房中,卻各自異夢。

  而隔著千山萬水般遙遠的距離,也隔著一道生死輪回。

  蒼玦滿身是汗地驚醒。

  他又一次夢到了南棲,夢到他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也夢到南棲拎著一個竹簍在山間為他折花枝的情景。觸夢生情,當年長沂峰的一切不斷夢回。醒來後,方知痛不欲生。

  他坐正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另一隻手撫過身側冰涼的床榻,生了一絲錯覺。

  屋內,芳澤女君正在調藥。

  見他醒了,便溫聲道:「龍君今日醒的甚早,可是睡足了?」

  蒼玦這才注意到,眼下連天色都未亮。芳澤女君受託,一直在屋內照顧他,為他一次次的調藥換藥。

  蒼玦愧意頗滿:「次次都勞煩女君,女君若有何事,我必然赴湯蹈火。」

  「那倒無需。」芳澤拿著藥碗上前,讓蒼玦飲下,「我下月便要初升上仙,去司藥殿任命,可進主殿。此次登位,全靠龍君在天帝面前提點。」

  對於醫仙而言,司藥殿主殿乃三界最高的仙藥殿,是平常醫仙不可踏入的。

  芳澤留意許久,一直沒有機會。是蒼玦一次次地提拔,才使得芳澤女君可以早一步去歷天雷劫,登位上仙。

  「天雷劫不易,女君萬事小心。」

  芳澤頷首:「怎麼也要去搏一搏,畢竟進司藥殿主殿可不是件容易事。」

  兩人正說著,羅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連平時的禮儀也不顧了。她猛地推開了廂房的門,跪伏在地上:「龍君,小殿下不見了!」她慌了神,面色蒼白,「小殿下被人帶走了!」

  蒼玦氣急攻心,羅兒連忙遞上手中的小藥瓶:「那人留下了這個。」

  芳澤立刻接過,用術法試探,感知到的是一股強烈的鳳凰仙靈。

  隨後,她驚愕道:「這難不成是純血鳳凰的心脈之血?」她轉身,將瓶子交由了蒼玦,「且這瓶血的氣息,同瀾兒身上的火靈氣息幾乎一致。難不成……」

  蒼玦喉間腥甜,他問羅兒:「正居外的屏障,可有破損?」

  「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破損。」

  蒼玦明白了,嘉瀾是南棲帶走的。

  他回來過,只帶走了孩子,卻未來看自己一眼。

  蒼玦虛弱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心中的痛強過身體的痛,他支撐著下床:「我要去婆娑河一趟。」

  羅兒扶住他,阻攔道:「龍君,婆娑河若沒有鳳凰地授意,便連麒麟都是進不去的。您的身子也真的不能去,萬一再碰上那個發狂的魔君溯玖,豈不是要吃大虧?」

  芳澤也是此意,她拿著鳳凰血,勸聲:「龍君不必心急,這瓶鳳凰血可以讓你盡快恢復。」

  「最快是何時……」

  「七日。」

  急不得。

  芳澤也道:「此人留下鳳凰血,想來也是為了替你療傷。龍君,莫要辜負了他的心意。」

  可偏偏壞事總要趕在一處。

  第二日,龍族有人來報,龍妃死了。

  她被人用剜仙刀挖了內丹,死狀慘烈。

  而人間囚著的荀葉也不見了蹤影,關押他的屏障碎了。龍族斷定,可能是荀葉親手挖了自己母妃的內丹,殺害了她。但令大家想不通的是,荀葉如今是凡人身軀,他是如何做到這些的?

  族中長老密會,召來了正在太子殿守喪的加賀。

  蒼玦帶病前來,坐在一處軟塌上。身側的鳶生握手長劍,寸步不離地護著。

  待加賀來時,只見他身穿素衣,面色蒼涼如貧瘠之地。他的一雙眸子方才哭過,紅腫的厲害。長老們詢問了他幾句,也便暫且不再為難。加賀的性子軟弱,即便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會去殺了自己的母妃來幫自己的親哥哥越獄。

  「加賀,聽聞你前些時日去探望過荀葉。」蒼玦輕聲咳嗽,鳶生為他遞上一杯溫茶。

  加賀點頭,傷心道:「他是我親哥哥,母妃重病,我自然是要去告訴他一聲。」

  「那他可有異常?」蒼玦抿了一口茶,甘苦回甜,「而我聽說,你昨日又去過一次。」

  加賀坦然地望著蒼玦,淒聲道:「昨日去,是因為二哥哥讓我常去看看他。況且,我在龍族中雖為太子,卻處處都受制於人,四弟到底在懷疑我什麼?」

  他剛喪母,親哥哥又下落不明。情緒激動也是能夠理解,到底都是龍族的皇室,一位長老哀嘆著讓加賀先行去歇息。

  並勸蒼玦道:「太子殿下正處失親之痛,龍君還是莫要再為難了。此事,我們再做調查。」

  蒼玦是清楚加賀的心思的,否則他也不會提了加賀來做這個太子。

  他無意繼續為難:「一切聽長老安排。」

  可背身離去的加賀卻並非如此之想。

  他在侍從地攙扶下回到了自己廂房中,一臉懨氣,待侍從離取,他便閉緊了門。

  廂房中幽暗,他坐到一面鏡前,傷痛之容忽然變得詭異起來。他望著鏡中自己的容貌,突然起身換上了素日里華麗的太子服飾。

  一瞬間,他微微笑起來,甚是滿意。

  而他的面容,也漸漸地,從加賀變成了荀葉。

  他揮手打開了一處隱匿地暗閣,一步一步,沈穩踏步下去。

  內里環繞著虛偽的煙塵,一座巨大的鐵籠佔據了他所有的視線。而籠子中,真正的加賀正坐在其中,面如土色,腳邊是他嘔出的一口鮮血。

  「三弟,這個屏障你是衝不破的,別再白費力氣。」荀葉冷眼待他,「等我大事落定,自會放你出來。」

  「你真的殺了母妃。」加賀咬牙切齒。

  「三弟親耳所聽,親眼所見,難不成有假?」荀葉上前一步,好笑地看著他,「母妃一直教導我,即便你再懦弱再吃里扒外,你也是我親弟弟。她要我們相互扶持,可你都做了什麼?」

  加賀握緊了拳頭,身軀微顫,嘶吼出聲:「你騙我!」

  你騙我說你要見病重的母妃最後一面,你騙我將你帶出那個屏障,你騙我你不會傷害母妃!

  可加賀說不出一個字來,若出口,字字支離破碎。

  他的親哥哥,殺了他的親母妃。

  「我明明說了,我願意將我的內丹贈與你……你為何……」

  「你修為不精,術法低微,你的內丹,我要來何用?母妃都說了要將內丹給我,你卻還要阻攔我!」要不是龍妃自己將內丹剜了出來,加賀還要壞事。

  荀葉陰鷙的眼眸划過加賀的心間,寒意蹲身:「加賀啊加賀,今日母妃的死,絕非我一人造成。是你!」

  是你害死了母妃。

  若不是你當初站在蒼玦那一邊,今朝之事,絕不會發生!

  而越是親近之人的內丹,越不容易反噬。龍妃的內丹,讓荀葉重獲仙骨和少許仙力。這內丹雖不濟,但來日方長。只要蒼玦疏忽一日,他就有機會親自逮到嘉瀾。

  可荀葉畢竟是龍妃一手養大的親子,他親手弒母,必然心中也是痛的。

  這痛意,將會變成對蒼玦的無限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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