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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效應》第132章
新聞

  家住女貞路的哈利•波特今年已經十歲,馬上要十一歲了。這意味著他將在今年八月前的某一天,收到來自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他從幾年前就在熱切期待著,因為那意味著他可以離開德思禮一家,去和自己的教父生活在一起。

  從大概一年前起,哈利就開始拼命盼望著十一歲的生日。每天晚上入睡前,他都會用鉛筆在日曆上劃掉一天,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又等待著能再劃去一天。

  有了這個念想以後,他覺得即使面對達力的欺負和佩妮姨媽的刁難也要好過一些了。尤其是最近,他們都開始不約而同地朝哈利施加更多的欺壓。燈泡壞了要怪到他的頭上,停水了是哈利的問題,天氣越來越熱也跟他脫不了關係,甚至連陽臺上的花枯萎了也是哈利的錯。

  「這花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死了?」佩妮姨媽伸著她的長脖子,用根本不帶多少傷心色彩的表情看著花……旁邊的哈利,「你該不會昨天一整天都站在它的旁邊吧?嗯?」

  哈利一邊清掃著達力吃蛋糕時故意灑落下來的奶油和蛋糕屑,一邊有些惱火地回答:「並沒有。而且它從上個星期開始就越來越沒精神了,我覺得是因為缺水的緣故。」佩妮姨媽滿意地笑了,看起來陰森森的:「那就對了,就是停水的緣故,這錯不了。」

  「可是停水又不關我的事。」哈利的綠眼睛在他竭力控制情緒的時候變得更明亮了,亮得有點尖銳,「是忘了給它澆水而已。」說著,他低聲說到,「如果是西裡斯,一個小小的咒語就能讓它……」

  佩妮姨媽耳尖地聽到他的話,立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似地跳起來指著他,怒不可遏地大喊:「你怎麼敢——!」

  「抱歉,我不是……」

  「你就是!」達力在一旁煽風點火,順便把手裡的奶油蛋糕甩得到處都是,「你說了!我聽到了!你說了!」

  「我並不是想……」

  「我們家!」佩妮姨媽朝他暴跳如雷地吼到,「不允許提和那些怪胎有關的東西,哪怕是一個詞也不行!」

  哈利被他們吼得頭痛,索性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等著他們跟發狂的野獸一樣鬧騰完再安靜下來。佩妮姨媽瞪了他半天,帶著達力離開了陽臺,走之前還凶巴巴地命令哈利必須把這裡打掃得乾乾淨淨。

  「這是你弄髒的!」她說。

  哈利看著滿地的黏稠髒奶油和蛋糕屑,第無數次想要不顧一切地離開這裡,去到那個從未見過面的魔法學校。他用掃帚把地上的奶油拍扁,滿臉鬱悶地看著外面,抱著一點點渺茫的希望,期待能看到那隻熟悉的黑色大狗的身影。渴望它能從街道那頭的某一個角落裡跑出來,穿過灑滿刺眼陽光的街道來找到自己。

  他坐下來,瘦弱的身體倚靠著牆壁,卷髮褲腳和袖口裡伸出來的手腕腳踝纖細伶仃,細長的影子從腳底拉到房間的地板上,滿臉悲傷。

  六月的時候,達力和哈利一起升學了。

  很平常的一天,哈利照例早起給所有人準備了簡單的早點,然後是給盆栽澆水,以及收拾昨晚達力和他幾個狐朋狗友來狂歡後的車禍現場。等到他基本快收拾好了,其他幾個人也紛紛下樓來開始吃早飯了。

  而那只看起來詭異到只會出現在幻想小說裡的三頭青翎鷹就是在這時候從窗外飛進來的,它渾身的羽毛都是鐵青色的,只有胸口有一塊類似梅花狀的白色羽毛,體型比一般貓頭鷹要大一圈,有三個一模一樣的頭,六隻眼睛豔紅如血,金色的鳥喙裡銜著一封信和一張卡片,直勾勾地盯著哈利。

  「媽媽——!」達力瘋了一樣將手裡的盤子扔出去,培根和煎蛋糊了一牆一地,臉色慘白,「怪物!媽媽!」

  這話倒是沒說錯,他媽媽確實是個怪物。哈利想。

  「這是什麼東西?!」

  「滾出去!!離開我們家!」

  「打它!快打它!!」

  三頭鷹傲慢地看著這群瑟瑟發抖的麻瓜一眼,鐵青色的翅膀一扇,輕飄飄地落在哈利的手臂上,將那封信和卡片一起遞到他手裡。他將卡片翻轉過來,上面寫著:

  「西裡斯和萊姆斯一致認為用綠豆糕來給你送信最合適,畢竟普通貓頭鷹可能應付不了你那兩位難纏的監護人。

  期待很快和你見面。

  你真誠的,奧羅拉•羅斯•菲爾德。」

  「謝謝你,綠豆糕。」哈利想學著奧羅拉的樣子,用信封去刮一下它頭上的翎羽,被它輕巧地閃開,發出一聲不太高興的刺耳叫聲。「好吧。」哈利無奈地聳聳肩,「我知道你不喜歡除了奧羅拉以外的人碰你,你要來點什麼吃的嗎?」

  綠豆糕嫌棄地看一眼哈利遞過來的麥片,把三個頭都揚得高高的。

  費農•德思禮目瞪口呆,然後立刻反應過來,生氣地指著他:「你……我就知道你和這個怪物是一夥的!你這個……你這個……」

  三頭鷹怪叫一聲,猛地竄起來朝他抓過去,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青色的閃電,中間的那個頭發出一陣極為恐怖的怪叫,費農立刻像塊木頭一樣應聲倒地。

  「爸爸!怪物殺了我的爸爸!」

  「怪物!你這個怪物!」

  哈利沒好氣地回答:「他只是暈過去了!綠豆糕,我們走!」

  說完,他和三頭鷹一起高高興興地衝出了德思禮家,迎著屋外盛大炙熱的陽光一路朝前跑。熱風和驕陽一起灌飽他的鬆垮襯衫,幾乎要把他托起來那樣。無人的街道上只有哈利一個人,他一直跑一直跑,快樂到幾乎要飛起來,手裡那封信上的霍格沃茨火漆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我終於等到了——!」哈利跳起來大喊,清晨的空氣因為疾跑而被他快速吸進肺部,帶來一種溫暖到滾燙的熱意,充盈著他內心的每一寸,「我終於等到了——!」

  三頭鷹盤旋在哈利的頭頂,揚起左邊的頭鳴叫起來,聲音美妙到不可思議,如冰珠落玉盤般的清脆悠婉。一瞬間的事,整個社區的鳥兒都被這種叫聲感染著飛出來,嘰嘰喳喳地飛舞在周圍。

  哈利在初升的太陽下又跑又跳,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他歡呼和高興。

  按照規定,奧羅拉在七月三十日那天以霍格沃茨教授的身份來到了女貞路迎接哈利,順便帶他去對角巷購買各種需要的東西。這個場景對她來說很不可思議,因為當初萊姆斯來普利茅斯接她去對角巷的樣子她還很清晰地記得,轉眼間自己都已經作為教師來接自己的學生了。

  他們從女貞路出發,來到倫敦破釜酒吧,穿過牆壁,到達對角巷。

  和自己當初一樣,哈利對於這裡的一切都非常好奇和感興趣,不過他比奧羅拉當初要大膽得多,可以很有勇氣地走進每一家他覺得很有意思的店鋪。當然意料之中的是,不管走到哪裡,只要他不小心露出額頭上的閃電型傷疤,他就會立刻變成全場的焦點。

  從小就沒有受到過多少關注的哈利顯然很不適應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好,只能抱著自己的魔杖盒和周圍每一個激動湊上來的人握手。

  回到旅館的時候,哈利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被他們晃斷了,癱在床上完全起不來。

  奧羅拉端著一些南瓜汁和酸奶果乾餅走進來,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我以為西裡斯會跟你說一下這個。」「他的確有說過。」哈利有氣無力地說到,「不過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那是因為伏地魔對大家的傷害和影響都太深刻了。他們有多恐懼這個人,就有多高興看到你。」奧羅拉說著,將窗合上一些,只留一道耀眼金黃的光河流淌在地板上。它跨過窗臺,延伸過床尾,烙印在房間另一頭的牆角處,像在角落裡開出來的一朵光輝花朵,靜謐美麗的燦爛。

  「可是……」哈利坐起來,黑色的頭髮胡亂支棱著,看起來亂蓬蓬的,盛滿金橙色光圈的綠眼睛看起來非常清透純淨,像陽光下的一片光亮翠湖,此刻正閃現著明顯的不安,「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記得。我是說,我剛剛在書店裡看書的時候,看到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也是個新生。她幾乎能把整本魔法起源倒著背出來,還能看懂初級魔咒書的許多內容。」

  「那確實是很厲害啊!」奧羅拉驚奇地讚歎到。哈利聳拉著頭:「是吧,我也覺得。很明顯我完全趕不上她,可是大家都覺得我好像很了不起,其實完全不是這樣的。」

  奧羅拉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男孩的年紀還很稚嫩,坐在床上的樣子也乖乖的,整個人在陽光和陰影的雕琢下看起來就像個精緻可愛的洋娃娃。他和那些期待著有一個能夠正常接納自己的地方的孩子們沒什麼區別,和曾經的奧羅拉還有沃克斯以及其他在麻瓜社會長大的小巫師們也沒什麼區別。即使有了自己和西裡斯他們之前告訴他的一些事作為鋪墊,想必讓他一下子面對這些也很困難。

  「別擔心,哈利。你沒有必要按照別人的要求來活著,該是怎麼樣就是什麼樣,別被其他人輕易定義住。相反,你越是保持自我,他們就會越快地發現你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慢慢地,他們也就對你不感興趣了。」奧羅拉溫和地說著,將餅乾和飲料遞到他手上,「我能理解你的感覺。而我的建議是,你要知道你是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哈利,所以你只要讓你自己,以及你非常非常在乎的人滿意就好了。」

  「你說你不會魔法,這很正常,大部分人在正式學習之前也是什麼都不會的,否則霍格沃茨就不用存在了。甚至當其他人告訴我,說我是個和斯卡曼德先生一樣的天生馴獸師的時候,我真的懷疑過他們是不是在拿我開玩笑,要嘛就是覺得好玩才這麼捉弄我。」

  「你不需要去看自己和別人的起點差距有多大,你只需要專注你能跑多遠就好了。」

  哈利抬頭看著她,好像在很努力地去記住和理解,然後用力點頭:「我會儘量做到的。」

  「你看,你不會直接保證說你會做到,而是說你會儘量。這是一負責任的承諾,哈利,你是一個懂得負責的人,這很了不起。」

  說著,奧羅拉站起身,從袖子裡抽出魔杖晃了晃:「別管外面的人了,跟我一起去看看綠豆糕它們怎麼樣?它們絕對不會讓你不開心的。」

  哈利一聽,立刻笑起來,剛剛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好!」

  「來吧。」

  挎包裡的溫度因為有魔法維持的關係,始終保持在一個涼爽到溫暖的範圍內,比起外面的夏日炎炎,裡面就像天堂一樣。

  哈利剛打開面前的木門就看到了從天上一劃而過的銀藍色火龍,幽藍的火星像凋謝的煙花似的劈裡啪啦掉下來,消弭在半空中那些纏繞的光絲裡。乾淨的泥地小路破開絨毯般的青草地,彎曲著向前,團簇的淺色花朵大片大片綻開著。白玉蘭和連綿成一道淺紫色瀑布的紫藤花在空中盛放,在風裡搖灑下大片的芳香和花瓣。

  獨角獸在叢林邊緣一閃而過,蜷翼魔飛來飛去地追捕著被作為獵物而投放進來的兔子和山羊。那頭巨大的威爾士綠龍如果一直不動,哈利會真的以為它是一座小山丘。還有幾隻追著四處玩的渡渡鳥,站在枝頭打盹的三頭鷹,低頭喝水的鷹馬,藍紫色的鳥蛇盤踞在樹枝巢穴裡,聚精會神地守護著尚未孵化出來的蛋。

  還有躲在灌木叢裡的莫特拉鼠,專注於打洞的象鼻穿山甲等等。

  最後的最後,讓哈利完全移不開眼睛的是一隻通體火紅,金色的尾翎修長華美的漂亮鳥兒,陽光落在它身上似乎都凝固住了,在它的羽毛上折射出更加迷人的虹色光暈。

  「那是什麼?」哈利輕輕晃了晃奧羅拉的手。她順著哈利的目光看去,笑了笑:「那是草莓,當然了,這是我給它起的名字。草莓是一隻還沒成年的小鳳凰,是我在西班牙的森林裡發現的,那時候它才剛剛從灰燼裡重生出來,差點被一頭棕熊給吃掉。從那以後,草莓就一直跟著我了。」

  「鳳凰啊。」哈利小聲地說到。「是啊,鄧布利多校長也有一隻跟了他很久很久的鳳凰,和草莓長得差不多一樣,叫福克斯。」奧羅拉說著,輕輕打一個響指,草莓立刻睜開那雙藍水晶般澄澈的眼睛飛過來,落在她的手臂上,歪著頭很可愛地看著她。

  「你要摸摸它嗎?」

  哈利試探著伸手摸上草莓光滑柔潤的羽毛,眼睛裡明亮得像裝滿了星星:「它好漂亮。」

  「鳳凰都很漂亮。既漂亮又高傲,它們對環境非常挑剔,雖然不是好鬥的生物,但是極難被馴服。」奧羅拉一邊說一邊伸手撓了撓草莓的下頜,逗得草莓舒服地眯起眼睛,輕輕地叫了兩聲。

  「可是對你來說就一定很容易。」哈利羡慕地說。奧羅拉衝他做個鬼臉,無奈地搖頭:「理論上是這樣,不過現實嘛……」

  她抬手讓草莓輕快地飛起來,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裡。

  他們繼續往前,連木成林的懸鈴木沿著道路和草地延伸到很遠的地方,筆直粗壯的白色樹幹上有深深淺淺的綠色斑塊,高大的枝丫交錯在一起。就像行走在一座不規則的精緻古老籠子裡,它被千年風雨洗刷浸泡過,開始逐漸褪色,被綠色植物所侵佔和覆蓋。頭頂的青翠樹冠是繞生在籠頂垂延而下的鏤空簾子,魔法變換出來的白晝光芒如雨霧般溫柔地滲落進來。

  遙遠的地方,哈利聽到涼風送來了纏繞空靈的鯨魚叫聲,金紅色調的陽光灑在海面上,整個蔚藍的大海被暈染出一種夢幻的粉紫色。通體黑白的長鰭虎鯨在翻滾跳躍,甩開大片透明的晶瑩水花,無數海鳥掠過天幕。

  哈利學著奧羅拉的樣子,拿著鉛桶裡的小魚丟給那些海鳥和肉食類大型海魚,問:「你剛剛說只是理論上,實際上不一樣。那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你馴服不了的魔法生物嗎?」

  「當然有。」奧羅拉很乾脆地承認,伸手輕輕拍拍從水中湊上來的長鰭虎鯨的吻部,「我對蛇這種生物就完全沒辦法,生理本能的恐懼。當然即使我不怕蛇也很困難,它們不怎麼聽我們的話,越是魔法強大的蛇類生物越容易無視我們這類人的影響。它們隻效忠於能和它們交流的極個別巫師。」

  「誒?」哈利有些迷茫地看著她,手裡的動作也停下來,那條魚就開始在他手中使勁掙扎想要逃脫,「難道不是所有巫師都可以和蛇說話嗎?」

  奧羅拉被他的話逗樂得笑出來,撩開肩膀邊的淡金髮絲:「這怎麼可能!只有極少數人能做到。一般來講,能和蛇交流的都是斯萊特林的後裔,而且不是全部後裔都可以。在理論上,他們和我們一起被統稱為天生馴獸師,不過因為他們只能控制蛇類,所以普遍被叫做蛇佬腔。但是本質上,這兩種人的天賦是同根同源的,只是因為分化不一樣所以在表現形式上也分裂得很極端而已。」

  哈利看起來完全呆住了,似乎對於奧羅拉剛剛說的話感到難以消化。奧羅拉曲起手指,用水珠調皮地彈在他臉上:「怎麼了?幹嘛這麼看著我?」

  「可是我……」哈利眨眨眼睛,「可是我就能和蛇說話。」

  這下呆住的人成了奧羅拉:「什麼?」她懷疑自己沒聽清。

  哈利手裡的魚徹底掙脫他的束縛跳進水裡,而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是急切地將自己在動物園和一條巴西巨蟒交流並幫助對方逃脫的事說了出來。

  「我以為所有巫師都可以和蛇說話。」哈利補充一句,繼而非常的憂心忡忡,「可是你剛剛說……會和蛇說話的都是……都是斯萊特林的後裔?」

  「……是啊……」奧羅拉感覺自己已經詞窮了。她想起薩拉查說過的,蛇佬腔和天生馴獸師總是很容易找到對方的話。難道這真是定律?

  「可是西裡斯說,斯萊特林的人都特別壞,沒有一個好人,伏地魔也是那兒出來的。我怎麼可能……」哈利說著,眼睛裡流露出一種深刻的自我懷疑和厭惡。

  「當然不是這樣!」奧羅拉想都沒想就反駁到,同時也對西裡斯的教育感覺到無比頭禿,「斯萊特林不是這樣的。你得知道,西裡斯一直和斯萊特林學院的人有些矛盾……呃,準確的說是因為他的家庭,所以他對斯萊特林有點偏見。不過我認識好些斯萊特林的人,他們都很好。」

  「真的嗎?」哈利幼小的三觀受到了衝擊,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聽誰的。他兩個都很願意相信,可是卻難以調和。

  「應該說斯萊特林學院的確比較複雜和難以定義,也出過多黑巫師,這個是實話。但是那並不代表斯萊特林所有人的都不好,我認識的一個斯萊特林,他……」奧羅拉說到這裡的時候,從眼神到語氣都柔軟沉靜下來,然後非常肯定且認真地說,「他和我們所有人一樣,都不是完美的,但是他比我見過的每一個人都要好,都要勇敢,也都要孤獨,因為能理解他的人很少。」

  哈利沒有說話,他第一次見到奧羅拉這個表情,那是一種毫不動搖的堅定,純粹無暇的信賴和包容。還有……

  還有許多許多的溫柔和欣喜,沉澱成一份無比真摯而深切的愛。

  這種神情對哈利來說很少見,他只在辛西婭和西裡斯的對視裡看到過,其他人眼裡都沒有這種東西。

  有那麼一瞬間,整個空間裡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反復拍打著岸邊礁石的聲音,鯨魚悠長奇異的叫聲,海鳥的高歌。

  過一會兒後,奧羅拉又問:「你有告訴過別人你的這個能力嗎?」哈利連忙搖頭:「沒有,只有你一個。」

  「那就好。哈利,你不能告訴別人這個,記住了嗎?」

  「記住了,可是,為什麼啊?」

  奧羅拉歎一口氣,伸手替哈利將垂亂到眼睛前的黑髮整理好:「即使是在巫師世界,能聽到看到和感受到其他巫師感覺不到的東西也不是一件好事,哈利。從人的角度來講,麻瓜恐懼巫師。而從巫師的角度來講,他們也會恐懼和排斥更為突出的異類。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哈利似懂非懂地點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抬頭說到:「你的意思是,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在巫師群體裡也是異類,所以還是要藏好自己,對嗎?」

  「是這樣。」奧羅拉微微一笑。

  「這樣啊。」哈利的目光沉寂下去,開始認真地思考著什麼。

  他們在挎包裡一直待到快天黑,奧羅拉帶哈利去對角巷最好的一家餐廳吃過了晚飯,還給他買了幾個最近特別受小巫師們歡迎的精巧玩意兒,最後將他送回了女貞路。

  回去的時候哈利整個人面如菜色,每一步都透露著抗拒。

  打開大門的時候,德思禮一家看到奧羅拉的時候簡直如臨大敵,仿佛進來的不是個年輕美麗的金髮女人,而是個致命病原體。佩妮姨媽東張西望地想要抓個什麼東西來防身,費農姨夫則惡狠狠地瞪著這兩個人,達力縮在他們身後,偷偷朝外張望著。

  「我們這裡不歡迎怪胎和臭耍把戲的精神病,立刻給我出去!這裡的空氣都被你們污染了!」費農咬牙切齒地說著,臃腫的身軀在克制不住地發抖。

  「那太好了。畢竟我也不需要你們的歡迎。我來是想告訴你們,還得麻煩你們最後照顧哈利一個月,九月一號以後,我想大家都會很開心的。」奧羅拉臉上的微笑淡淡的,禮貌而疏離。

  她站在門口,像一株亭亭玉立的小蒼蘭:「我不指望他在這裡會有多開心,不過至少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被欺負,所以請你們立刻讓他從樓梯下的閣樓裡搬到合適的房間裡去。當然了,你們也可以當做沒聽到我的話,不過我勸你們最好不要這麼做。」

  「畢竟。」她聳聳肩,表情無辜,「我可是個很會耍把戲的怪胎,還是個精神病。我記得根據你們的法律,精神病如果犯下重罪是不用負刑事責任的對吧?那你們可得小心啊。」

  茶卷站在奧羅拉的肩膀上,朝對面的德思禮一家瘋狂甩舌頭吐口水。

  說完,她又轉身和哈利擁抱了一下:「我在霍格沃茨等你。」

  「好!」

  ……

  來到蜘蛛尾巷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奧羅拉是直接幻影顯形到斯內普家門外的,然後她抬起手敲了敲門。

  很快,門打開了一條縫,奧羅拉看到那雙沉鬱的黑色眼睛出現在門背後。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斯內普先伸手將她從門外拖了進去。

  裡面一如既往的昏暗,陳舊,該有的簡單修飾一個也沒有,死氣沉沉到完全不像是真正有人在住的。站在門廳往裡看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是被裹在一種極致的壓抑環境裡的,光是看著就讓人透不過氣。

  窗臺上有盆花,是盛放著的矢車菊,那是奧羅拉前兩天送給他的,也是這裡唯一有生機的存在。

  發現對方正在看著那盆花,斯內普隨手將房間裡的燈都打開,頓時所有的東西都有種撲面而來的陳舊感:「見完那個黃金男孩了?」

  「是啊。」奧羅拉被突然充沛起來的光源刺到眼睛,用力眨了兩下後說到,「德思禮夫婦顯然對他很不好。不過還好哈利並沒有因此在性格上受到太多影響,他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可愛?」斯內普皺起眉頭,那麼柔軟的一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些陰森森的。他走進客廳裡,讓茶壺倒出一杯茶來,盛滿紅茶的杯子漂浮到奧羅拉手裡。

  「辛西婭他們都說他長得和他父親一模一樣,我看過照片,確實非常相像。」奧羅拉低頭喝一口手裡的茶。果然一提到詹姆•波特,斯內普的臉色就冷硬厭惡了許多:「如果你指的可愛就是這個,那我想我們也許對這個詞的定義是完全相反的。」

  奧羅拉靜默一會兒,平淡地補充:「他的眼睛是莉莉•波特的,一模一樣,很漂亮的綠色。」

  斯內普聽到她說的話,坐下來,手裡的羽毛筆抖都沒抖地繼續在羊皮紙上書寫出嚴謹優美的詞語,流暢無比:「我看不見得,他的糟糕視力顯然就是從他父親那裡一脈相承下來的。」

  看來可憐的哈利已經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被斯內普劃分到和他父親一個陣營去了,莉莉的眼睛都撈不起來他。

  老實說,斯內普的這個反應,有點出乎奧羅拉的意料。她以為……

  「怎麼了嗎?」見對方只是捧著茶杯看著自己,斯內普問。

  「啊,說起這個。」奧羅拉坐在他對面。這把椅子是新的,以前斯內普家裡只會有剛好夠他一個人的東西。

  「波特家族是不是和斯萊特林有什麼關係?我是說,他們家是不是也是有一些人是蛇佬腔?」

  這下輪到斯內普錯愕了:「你在說什麼?」

  「因為哈利今天跟我說,他可以和蛇說話。他一直以為所有巫師都可以。」奧羅拉回答,「既然波特夫人是出生在麻瓜家庭,那這種能力來源的唯一可能就是波特家族的血統。」

  「不可能。」斯內普想都沒想就否認了,眉頭緊皺著,「斯萊特林目前唯一的後裔就是岡特家族,而他們一直都是內部通婚,不可能會有斯萊特林的血統混合到波特家去。」

  「那為什麼哈利會有這種能力?」

  「你確定他說的是真的?」

  「哈利不會這麼騙我,西弗勒斯,我知道的。所以,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斯內普沉著臉色盯著牆角的扭曲折影,然後將羽毛筆放回墨水瓶裡,站起身:「去找一趟鄧布利多。」

  「好。」

  他們很快來到霍格沃茨,然而校長辦公室裡空無一人,鄧布利多並不在這裡。

  「奇怪,鄧布利多教授會去哪兒。」奧羅拉看向窗外,渲滿彩繪的玻璃窗上劃過一道冷色的流光。

  她話音剛落,身後的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

  奧羅拉和斯內普同時回頭一看,看到雷古勒斯正扶著身形搖晃的鄧布利多朝這裡蹣跚著走過來。四個人相互看到的時候都是一愣。

  「發生什麼事了?」奧羅拉連忙跑過去扶住鄧布利多,驚恐地看到他的一隻手已經完全變黑了,上面還戴著一只看起來完全陌生但是又莫名熟悉的黑寶石戒指。

  「這不是……」她猛然反應過來。

  「先進去吧。」鄧布利多開口,聲音虛浮而疲憊。

  他們將鄧布利多扶進校長室裡,斯內普用魔咒檢查了一下鄧布利多那隻焦黑的右手,然後他猛地抬起頭,眼神尖銳地盯著鄧布利多,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樣:「你應該知道這個東西是不能碰的。」

  這個東西?奧羅拉瞥了一眼那枚戒指,寶石的光澤黝黑到瘮人。

  「人老了,意志力就沒有那麼堅定了。」鄧布利多動了動嘴角,像是想牽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可惜沒能成功。

  「怎麼了?」奧羅拉問。

  「我們找到了黑魔王的這個魂器,可是鄧布利多……」雷古勒斯說到一半垂下眼瞼,眼神流轉在纖長的睫毛後面,看不清情緒。

  「魔藥我會在第二天一早送過來,不過我也只能說,我會儘量。」斯內普收回檢測魔咒,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鄧布利多仿佛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似的,只是微笑著點頭:「麻煩你了。你們這時候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奧羅拉看了一眼斯內普,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對方則沒什麼顧慮地就直接說了出來:「波特似乎有蛇佬腔的能力,這不正常。」

  鄧布利多一怔,然後看向奧羅拉,疲憊灰暗的眼神陡然變得清醒:「那孩子告訴你的?」

  「是的。」奧羅拉點頭。

  他沉默一會兒:「我知道了。」

  「那我們先走了,您休息一下。」奧羅拉說。

  走出辦公室後,奧羅拉問:「校長的傷勢怎麼樣?」

  「他碰了絕對不該碰的東西。」斯內普回答,「就算我想盡辦法,最多也就只能將這種魂器造成的傷害鎖在他左手上一年。」

  這句話在奧羅拉腦子裡拐了一圈,卡在原地難以被接受:「那……那一年……以後呢?」

  斯內普偏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月亮從山頭爬上來,冷冷地照耀著他們。

  ……

  九月的時候,哈利和韋斯萊家的羅恩一起入學了。而鄧布利多新聘用進來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卻出乎了奧羅拉的預料——竟然是伊萊亞斯•吉迪恩,而她也是在開學宴當天才知道這件事的。

  當那個俊朗帥氣的熟悉黑髮青年從門外逆著光走進來衝她笑著,用一口標準的美式英語對她打著招呼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點蒙。

  他今天穿了一件很正式而且符合英國巫師主流品味的復古藏青色西裝,看起來非常迷人貴氣。

  「居然是你?!」奧羅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伊萊亞斯笑得一臉身心愉悅,藍色的眼睛神采奕奕:「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你忘了?」

  「呃,當然沒忘。」奧羅拉回過神,笑著回答,「只是我沒想到你會以教師的身份過來。」

  「你們認識嗎?」一旁的斯普勞特教授好奇地看著他們問到。伊萊亞斯大大方方地承認:「我和奧羅拉是在伊法魔尼認識的,那時候她去美國做交換生。」

  「是這樣。」奧羅拉點頭,同時心裡在默默祈禱其他教授們別再問更多了。

  因為隨著好奇地問題一個接一個,伊萊亞斯把他們當初在學校裡的一些,比如做了一整年的專屬嚮導又同在一個學院,奧羅拉眼睛冬天不好看不見路,他就拉著她的手帶她從森林裡慢慢走回學校的經歷都說出來,奧羅拉明顯能感覺斯內普的眼神一下子變了。

  雖然他只是就那麼站在一旁的角落裡,看起來既不打算參與進這個話題,也不打算客套地歡迎一下新來的同事,身上從頭到腳的黑色幾乎讓他和陰影融為一體。但是那種眼神,卻鋒利得好像要將奧羅拉釘在絞刑架上就地處死,陰冷得讓她連放鬆身體正常呼吸都做不到。

  她祈禱自己現在的表情別太難看,因為她已經很難去控制她的面部肌肉了。

  「真的嗎?」辛西婭滿臉曖昧地看著奧羅拉,「生日的時候正好是魁地奇決賽,把贏來的金色飛賊當禮物拋給你。天哪,這也太浪漫了,簡直和那些話本劇情一樣!」

  「呵呵呵呵呵……」奧羅拉一陣乾笑,感覺後背更冷了。

  也許吧。

  天知道那時候的伊法魔尼依舊處於白雪的殘暴統治之下,她是戴著眼紗去觀看的比賽。再加上伊法魔尼的學院之間壓根沒有院服顏色的區別,她那時候連誰是誰都看不清,更沒看清當時對方朝她扔過來的是什麼東西,本能地就彎腰躲過去了。直到周圍的人都在尖叫著搖晃她,她才發現原來是個金色飛賊。

  說真的,浪不浪漫奧羅拉不知道,把她嚇了一跳倒是實話。

  「你當時什麼心情?」辛西婭興奮地抓住奧羅拉的手問。

  「我當時沒看清那是什麼,就被嚇了一跳。」奧羅拉誠實地回答,更多的是想讓斯內普聽到,「然後我躲過去了,直到周圍的人提醒我那是個金色飛賊我才知道。」

  「……這麼美好的場景,你居然躲過去了?!你是不是還鑽了凳子底?」

  「……怎麼可能!只是我當時完全看不清那是什麼,就看到一團東西朝我砸過來,我當然得躲過去。」

  伊萊亞斯無奈地笑笑:「當時也是我不好,沒考慮到你眼睛的情況。」「沒事,我知道只是朋友之間開個玩笑而已。不過你真的該提前提醒我的,這樣說不定我還可以配合著給你扔回去。」奧羅拉連忙說到,眼神極快地朝斯內普偷看一眼。

  好吧,他的臉色根本沒有好轉多少,這太糟糕了。奧羅拉感覺一陣不寒而慄的同時,也克制不住地有一種細小的高興在心裡升騰。

  「為什麼不先入座再說呢?」她收回視線,試圖垂死掙扎。

  「好啊。」伊萊亞斯附和到。他的眼神擦過對方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腕,上面空空如也,沒有任何裝飾。

  他垂下眼瞼,很快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周圍的其他教授聊到一起去。

  很快,開學宴正式開始,新生在麥格教授的帶領下一起走進來。

  當分院帽宣佈羅恩屬格蘭芬多的時候,奧羅拉衝轉頭朝她揮手的紅髮男孩溫和地笑了笑,為他由衷高興地鼓著掌。

  也是那麼一瞬間,她恍然意識到,這一幕也是曾經出現在自己的夢裡過的。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瞬間,整個禮堂的光影和聲音立刻從奧羅拉的意識裡被抽離出去,她忽然想到自己夢境裡的那場決戰。

  它又會發生在未來的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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