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梁燁聲的媽媽定在三天後來，齊跡三天的時間裡都沒怎麼睡好，又激動又緊張。晚上下班以後齊跡和梁燁聲一起去高鐵站接人，還是忍不住緊張。

　　「你媽媽真的不凶嗎？不會覺得我很討厭吧！你有告訴你媽媽是男朋友給你看的房而不是女朋友嗎？齊跡是男孩子這件事說了嗎？」齊跡一路嘀嘀咕咕說個不停。

　　梁燁聲覺得齊跡聒噪得不行，捂著他的嘴，低聲說：「你就當我媽是來看看哪個聰明伶俐的帥小伙選了個這麼靠譜的房不行嗎？」

　　齊跡掙脫梁燁聲的束縛，氣惱道：「那我不是成房產中介了！我成賣房的了！」

　　梁燁聲噗嗤笑出聲，他說：「房產中介可比你安靜多了，你稍微停一停，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齊跡斜了他一眼，說：「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見男朋友爸媽的是我又不是你，改天我爸媽回來了你來試試！」

　　梁燁聲自信百倍：「那我肯定也不會像你這樣又吵又鬧的。」

　　齊跡被梁燁聲懟了幾句，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但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但安靜了沒一會兒他又湊過去跟梁燁聲說話：「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媽媽都是做什麼的呀！我得瞭解瞭解她吧！」

　　梁燁聲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好，我給你說。她去年退休了，之前是護士，我爸是醫生。」

　　齊跡舉了下手示意自己要打斷，他問梁燁聲：「那你還是醫學世家呢，你怎麼不當醫生啊？」

　　梁燁聲深呼吸了一下，問齊跡：「你還聽不聽了？」

　　齊跡意識到自己又把話題帶跑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聲，說：「你繼續，你繼續。」

　　梁燁聲歪頭想了一下，說：「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對了，我媽特別愛乾淨，特講究，你倆肯定聊得來。」

　　齊跡哼了一聲，又不理梁燁聲了。

　　梁燁聲看齊跡的表情，知道自己真的有點把他惹生氣了，又捏捏他的肩膀，好言好語哄他：「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齊跡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惡聲惡氣地說：「我都給你說過好幾次我不是潔癖不是潔癖不是潔癖，只是我的習慣，你還老拿這件事來笑我，你再說我就真的不想理你了。」

　　梁燁聲討饒說：「好好好，是我過分了，我拿小本本記下來好不好，這件事不能再惹可愛的小齊生氣了。」

　　齊跡往一邊挪了挪，高貴冷艷地說：「油嘴滑舌，不是什麼好人。」

　　兩個人嘀嘀咕咕拌嘴，直到到了車站才算安分下來。齊跡又感到緊張了，他拍了把梁燁聲，生氣地說：「都怪你！剛才偏要跟我東扯西扯，正經事都沒說幾句，現在好了，我馬上就要見到你媽媽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

　　梁燁聲哈哈大笑，安慰他：「你真的不用緊張，我媽很好的。」

　　「那是你媽媽你當然會覺得她很好！可是我從來沒跟她見過面，話都沒說過，兩個陌生人，你怎麼能確定呀！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情！」齊跡緊張得快要跳起來了。

　　梁燁聲又跟他討饒：「好好好，是我不懂，但你想，醜媳婦都得見公婆，你長這麼帥，肯定會招人喜歡的。」

　　齊跡可憐巴巴地看向梁燁聲，問：「真的嗎？」

　　梁燁聲捏捏他的臉蛋，說：「真的。」

　　梁燁聲的媽媽是個看起來非常年輕漂亮的阿姨，一點兒也看不出年齡，梁燁聲遠遠看見人，揮了揮手，領著齊跡朝媽媽過來的方向走過去。

　　齊跡覺得自己的腿像灌了鉛似的，走也走不動，梁燁聲拖著他，好笑道：「你怎麼回事，關鍵時刻掉鏈子了嗎？」

　　齊跡哼哼唧唧磨磨蹭蹭，但還是走到了梁燁聲媽媽面前，梁燁聲說：「媽，這是齊跡。」

　　齊跡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梁燁聲的媽媽，飛速說了一句：「阿姨好。」

　　梁燁聲的媽媽笑瞇瞇地說：「小齊原來這麼小呀！」

　　她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齊跡，齊跡不明就裡，看向梁燁聲，梁燁聲一點也沒客氣地接過來，說：「我媽給錢客氣什麼啊，收下就是了，待會兒回家給你買零食。」他耳朵湊到齊跡耳邊，說：「拿了我媽的見面禮，就是我們家人了。」

　　齊跡跟觸電了似的跳起來，完全忘了梁燁聲的媽媽還在一旁，用氣聲怒道：「那你怎麼能隨便收下！」

　　梁燁聲的媽媽笑了一下，從梁燁聲手裡抽出紅包，拿著紅包拍了一下梁燁聲的腦袋，說：「別聽他胡說八道。阿姨一看到你就喜歡你，這個是阿姨給你的零花錢，不許給他花。」

　　梁燁聲的媽媽把紅包塞進齊跡手裡，說：「收著吧。」

　　梁燁聲站在一旁不滿道：「媽，怎麼能這麼對我，你現在有新的兒子了嗎？」

　　梁燁聲的媽媽不客氣道：「你怎麼看什麼都眼饞，我都要出那麼大筆錢給你買房了，給小齊的零嘴錢你也想要嗎？」

　　「那我沒出錢嗎？那大頭還是我自己的錢呢，太不公平了，媽，你從見到我到現在，都沒有一句話問問我過得好不好，也不關心我吃得怎麼樣睡得怎麼樣，工作累不累常不常加班。」梁燁聲的媽媽挽著齊跡的胳膊在前邊走，梁燁聲就跟在後邊絮絮叨叨。

　　梁媽媽忍無可忍地說：「你都有閒情逸致談戀愛，還能準時准點帶著小齊來接我下班，這還不能讓我瞭解你的工作和生活狀況嗎？平時一個月也不打個電話過來，現在見到人了又開始吃醋鬧騰，你怎麼這麼煩？」

　　梁燁聲十分委屈地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又喃喃自語：「老天爺，我該不會給我自己找了倆黑白無常來吧。」

　　齊跡轉過頭來朝他吐吐舌頭，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嘲笑梁燁聲。梁燁聲揮了揮手，示意齊跡趕緊把臉轉回去免得自己看了傷心。

　　梁燁聲說得沒錯，他媽媽確實很好相處，齊跡跟他媽媽處得很愉快，兩個人坐在車上就聊了起來，完全把梁燁聲給晾在一邊。

　　「哎呀，你爸爸媽媽都在國外呀，平時就你自己一個人，都吃什麼啊？別是天天吃外賣吧。」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有家政阿姨做菜，後來住到這邊了，就每天都在外邊吃呢。」齊跡說。

　　梁燁聲的媽媽嘖嘖了一聲，說：「我們小燁手是笨得不得了，他是不是什麼也不會做，這麼大人了還每天帶著你在外面吃垃圾食品。」梁燁聲媽媽轉頭看向梁燁聲，不高興道：「小齊年紀這麼小，還要長身體呢。」

　　梁燁聲噗嗤笑出聲，大驚小怪地說：「媽，你清醒一點，他今年都大學畢業了他還長哪門子的身體，他只是看著小好嗎？」

　　梁燁聲的媽媽拍了把梁燁聲的背，批評他說：「你多嘴什麼！」

　　梁燁聲挨了揍，縮在一邊，委委屈屈地說：「而且我哪有不會做飯，我做得也很好，只是懶得動手而已。」

　　梁燁聲媽媽恍若未聞，親親熱熱跟齊跡說：「阿姨做菜可好吃了，這幾天阿姨肯定給你多做好吃的，把你的小臉蛋養點肉。」

　　梁燁聲的媽媽住進梁燁聲的房間，梁燁聲和齊跡抱著杯子去了隔壁室友的房間，在他們房間裡打了地鋪。

　　齊跡沒進過室友的房間，惴惴不安地問：「住他們房間好不好啊？」

　　「好著呢，他們求之不得，最喜歡我媽來了，我媽每次來都天天換著花樣做好吃的，每天還把冰箱裡塞得滿滿噹噹的。」梁燁聲說。

　　齊跡這才有些放心地點點頭，說：「那就好，我也喜歡阿姨，她真好。」

　　梁燁聲呵呵冷笑兩聲，說：「某人剛才緊張到快尿褲子的樣子怎麼不見了？找了個合作夥伴聯手擠兌我欺負我的感覺怎麼樣？爽吧。」

　　齊跡居然認真地回憶了一下，鄭重答道：「還行吧。」

　　梁燁聲氣得要揍他，齊跡趕緊開動腦筋換了個話題：「阿姨好像對你談男朋友一點意見都沒有，對我也很容易接受，你什麼時候出櫃的啊？」

　　梁燁聲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不太確定地說：「初中？高中？記不太清楚，反正很久之前了。」

　　齊跡震驚了，反問道：「那麼早？」

　　「對啊。」梁燁聲說：「哦！我想起來了，應該是初中，就是初中學生理知識那個時期。我爸媽還挺關注我學習的，每天回家都會跟我交流交流在學校裡學了什麼，發生了什麼。然後那天學完我就給我爸媽說，老師說進入青春期會對異性有懵懂心理很正常，可我沒有哎。」

　　齊跡噗嗤笑出來，說：「你這算是自曝嗎？」

　　梁燁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也有可能是那時候還小，我晚熟，真的沒什麼懵懂心理吧。但我爸媽，他們什麼生理知識學得比我紮實多了，可能聽完我這樣說就已經猜到了。後來我發現我真的不喜歡女生的時候，我爸媽也沒太驚訝。」

　　齊跡又是羨慕又是緊張地說：「哎，不知道我爸媽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他們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