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梁燁聲要上班，看房的事就是齊跡陪著梁燁聲的媽媽一起。兩個人坐了挺久的地鐵才到了齊跡和梁燁聲都滿意的那套房所在的小區。

　　齊跡怕梁燁聲的媽媽覺得太遠，有些抱歉地解釋說：「其實這個距離是適中的，也不是很遠，而且這邊樓盤已經開發得差不多，周邊設施也能跟上。」

　　梁燁聲媽媽環顧自周，點點頭說：「我覺得也還行，周圍沒什麼在建工地了，治安、環境就都沒什麼問題。房是什麼時候交工的？買了幾年？」

　　「五年前買下的，做了簡裝，就是很普通地刷了牆面，做了水電，也有成套的傢俱櫃子什麼的，之前說想要可以留下，不想要他們就直接拉走。地磚沒鋪，這樣如果決定要買，自己再弄也不會費事。」

　　梁燁聲的媽媽嗯了一聲，說：「你年紀這麼小，就把房子的事情弄得這麼清楚，這段時間忙前忙後辛苦了吧。」

　　齊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其實也沒有那麼辛苦，因為我每天都閒在家裡，也沒什麼事情做嘛。」

　　梁燁聲的媽媽說：「那也是辛苦的，小燁真會使喚你。」

　　齊跡連忙擺擺手，說：「沒有的呀！我也經常使喚他，這有什麼的呀，這麼大的事情交給我，我當然要上心了。」

　　他們說著，就已經走到了樓下，坐著電梯上樓，房主和中介正在房子裡等著。齊跡和梁燁聲的媽媽進了房子，由房主和中介帶著他們又看了一遍房。

　　看完房，梁燁聲的媽媽也比較滿意，當場就給中介付了定金。齊跡驚了，又不好當面表現出來，出了房門才說：「阿姨，那個定金是不退的。您不再看看其他幾套了嗎？」

　　「我就不看了，買房是你們小孩住，其他的你們沒看上，那我看了也不頂用。我來就是看看這個房子質量、位置、手續的問題，怕一些程序合同上出問題，你們小孩年紀輕，經歷的事兒少，判斷不出來。其他的都由你們做主吧。」

　　齊跡還是不放心，又問：「那您覺得這房怎麼樣？您滿意嗎？」

　　「挺好，房子挺新，以後買了房，依照小燁那種甩手掌櫃的架勢，來跑裝修的肯定還是你，你別看他整天對你噓寒問暖的，其實他才會使喚人，把你哄得高高興興的，你就每天來來回回為他跑腿。真到了那時候，這個房也能讓你的裝修壓力小點兒。」

　　齊跡還是頭一回聽說梁燁聲這麼多壞話，他笑著說：「阿姨，您可真是親媽呀！」

　　梁燁聲的媽媽也笑：「我這是因為喜歡你，不想你傻愣愣的什麼都不明白。你看他表面上都是順著你隨著你的意來，使喚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就被他差遣了？」

　　齊跡倒覺得沒什麼，笑嘻嘻地說：「沒關係，我也經常使喚他，我們倆互相使喚。」

　　梁燁聲的媽媽輕輕地歎了口氣，說：「只要你們小孩子高興開心，那我們做家長的也就沒什麼別的期望了。」

　　梁燁聲的房買得很快，辦手續的時候他跟齊跡一起去的，梁燁聲笑嘻嘻地問齊跡：「要不也把你的名字加上吧？」

　　齊跡拍了他一下，說：「我又沒出錢，咱倆又沒結婚，加什麼加啊？」

　　梁燁聲鄭重其事地說：「加上的話以後我要是對你不好了這就是你的青春損失費。」

　　齊跡嘖了一聲，露出一種大戶人家的不屑來：「我自己有家，交通比你這城鄉結合部方便，街上比你這繁榮，房價比你這兒高個好些，你可以停止你的幻想了。」

　　梁燁聲搖著頭歎了口氣，說：「想做一回騎士呢，結果被本地土著給轟跑了，我好慘啊。」

　　「是嗎？那本地土著給你看裝修的話，你付不付工資啊？」

　　梁燁聲一聽齊跡這話，也不裝可憐了，立刻打起精神，說：「你不會已經開始想裝修的事情了吧？」

　　齊跡點了點他的腦門，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清醒一點，過了今天你就拿上鑰匙了，不裝修放那兒長霉嗎？難道剛才一筆巨款把你銀行卡都刷空了，讓你給你失智了？」

　　梁燁聲嘿嘿一笑，說：「那我是挺激動的。」他說完，又歎了口氣，說：「怎麼辦啊？從今以後我就是有債一族了，以後生活水準就要大大降低，而且也失去了跳槽自由。」

　　齊跡沒有良心地點點頭，說：「是好慘哦，你以後都得早出晚歸好好工作努力接私活賺外快了，畢竟我的零食總不能縮減吧。」說完，齊跡又問：「不過你以後都得認真工作了，肯定沒空出門玩了吧，那過段時間我就要出門去畢業旅行了哦。你在家好好賺錢，我會想你的。」

　　梁燁聲的表情僵住了，他說：「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無情。我真的不想跟你再說什麼甜言蜜語了。」

　　齊跡抱著梁燁聲的胳膊撒嬌：「我這怎麼能是無情，你想啊，有零食吃，我就開心，我開心了就有勁逗你開心，你開心了才能打起精神好好賺錢。」他戲很足地擺出一副深情哭泣臉，衝著梁燁聲演起來：「我這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啊！」

　　梁燁聲不為所動，他冷笑一聲：「我看你都是為了你自己的肚子吧。」

　　其實梁燁聲的房子沒什麼好裝修的，牆面都是已經粉刷過的，之前的房主買下這套房主要是為了升值，也沒怎麼住過，還都是新的，他們要做的就是地板和廚房衛生間。

　　梁燁聲給齊跡的卡上轉了筆錢，說：「這錢就辛苦你拿去折騰吧，給我弄得好看點兒，不好看也可以，但我的底線就是不要花裡胡哨，不要飽和度特高的顏色。」

　　齊跡嗯嗯嗯地點頭抖機靈：「我知道，就是要簡約又有性價比，美麗又能好打理，最好是ins風給你吹來一隻火烈鳥。」

　　梁燁聲歪著腦袋想了想，說：「也差不多吧，經費不夠跟我說，其他一切全權交你處理，剩下的錢自己買零嘴吃吧。」

　　齊跡噘著嘴巴嘟嘟囔囔說：「阿姨說得真沒錯啊，你可真會使喚我。」

　　梁燁聲求生欲突然旺盛起來，不知智商從哪個犄角旮旯上線，連忙對齊跡扮可憐：「我孤家寡人在這麼大一個城市裡拚搏，我能指望誰，不是只能指望人美心善又有審美的可愛小齊嗎？幫幫我吧，小齊老師！」

　　齊跡也忍不住笑起來，他跟梁燁聲說：「可是我有要求的。你得跟我一起研究小細節，咱們有個整體的規劃了，我可以每天幫你監工。但是如果全權交給我，我自己沒把握能做好，而且我也會很傷心的！」

　　梁燁聲連忙表態：「那當然了，這是咱倆以後的家，咱倆都得上心的。」

　　因為梁燁聲租的房子再有兩個多月就要到期了，梁燁聲打算退租，直接搬進自己家，所以他們的裝修進程非常趕。

　　梁燁聲和齊跡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沒日沒夜地研究了無數房屋裝修的細節，兩個人把方案推翻又重來了好幾次，期間還因為裝修的事情吵過架拌過嘴，最終都是梁燁聲舉手投降。

　　梁燁聲在這段時間頻頻重複的一句話就是：「怪不得裝修和旅行是導致情侶分手的兩大必殺技，我投降我投降，但你能不能聽我說說我的想法？」

　　好在小吵怡情，他們的方案做得有驚無險，以及結束後梁燁聲表示自己再也不想做第二次裝修。按照他的說法，裝修比做一個項目還難，他每天上班也要忙裡偷閒看設計圖，下班更別提了，一回到家就要被齊跡抓壯丁。

　　梁燁聲給齊跡說自己提前體會到了中年男人下了班不回家坐在車庫裡抽煙發呆逃避生活的感受，不出所料遭到了齊跡的一頓暴打，以及言語嘲諷：「快別做夢了，你哪來的車庫和車呢，先來拯救你的房吧。」

　　梁燁聲無話可說。

　　兩個人開動腦筋頭腦風暴後的成果終於可以開工，梁燁聲覺得自己解脫了，但齊跡怎麼會讓他解脫呢，齊跡基本每隔十幾分鐘就要在嗡嗡轟鳴的裝修現場給梁燁聲發一條小視頻，還不許梁燁聲不看，他每條都會問梁燁聲自己說了什麼。

　　梁燁聲聽小視頻的聲音聽得快要失聰了，有幾回他真的沒聽清齊跡在說什麼，他惶惶不安地給齊跡發消息：「怎麼辦，我戴上耳機把聲音開到最大也沒聽清，我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齊跡哈哈大笑：「沒有！你耳朵沒問題，因為我在視頻裡什麼也沒說！」

　　被齊跡戲弄了幾次，梁燁聲下決心下次絕不能再讓齊跡佔上風了，可齊跡卻好一段時間沒給他發小視頻。

　　梁燁聲怕齊跡在裝修的時候遇上什麼事，打了電話過去，第一個沒人接，打到第二個的時候齊跡才接起來，他小聲且急切地問：「你怎麼了？」

　　梁燁聲說：「你有一會兒沒給我發小視頻了，我擔心你。」

　　齊跡急促地說：「我沒事兒，我爸媽回國了，我們在吃飯，我給他們出櫃呢！掛了啊，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