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許星爵回到起點綫後下了車,將車門一摔過去找宋安時。宋安時這會兒正舔著女朋友不要的酸奶蓋,差點沒把許星爵的狗眼閃瞎。
「臥槽,你們一個二個的還能不能行了!」
宋安時擦掉嘴角的奶漬,朝許星爵揚了下眉頭,「輸了?」
許星爵沒好氣兒:「那傢伙認真了誰能贏得過?!」
他來就是因爲江臨川說隨便玩玩。好傢伙剛才那架勢叫隨便?這怕是跑錯賽道了吧!
「誰讓你今天沒帶人來了。」宋安時笑,「川兒哥真輸了,面子上也不好看。」
許星爵翻白眼:「這逼裝的簡直666 。」
「行了。要不是在國外出了事,也輪不到我們跟他比。知足吧!」
許星爵抹了把汗,不說話了。
山頂的氣溫比下面要低很多。戚弦身上是一件薄長袖,被風一吹鶏皮疙瘩都起來了。
江臨川目光閃了閃,「下去吧。」
那幾個人肯定在等他們。戚弦點頭:「好。」
江臨川立在車邊沒有上去,好整以暇地瞧著戚弦,「要不要開下去?」
戚弦發現,這人就不放過任何一個揶揄她的機會。
好吧,說他開車年邁是她錯了,事實證明她的臉也被打腫了,所以你就不能放過我嘛!
她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地坐到副駕駛:「我手被凍得有點不好使,還是你開吧。」
江臨川垂眸看著她,舔了下唇,驀地笑出了聲:「好,我開。」
回程全是下坡路,但是車速要慢上很多。幾個急彎轉的都非常流暢,讓坐車的人感覺非常舒服。
這種技術,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戚弦掃了江臨川一眼。他目不斜視,却清楚地感覺到她的目光。
「你剛才已經說了。」
「說什麽?」
他的嘴角微微挑了起來:「江臨川最帥。」
戚弦臉上一陣熱:「……」那時所有感官都處在最激動的時刻,所以沒考慮那麽多,想到什麽就說了。而且這也是事實。
她說實話怎麽了?不行啊!
戚弦輕咳了一聲,慢慢將目光轉到前方。
「這條路你很熟悉,跑過很多次?」
「之前來找賽道的時候跑過一次。」
戚弦:「嗯。」然後等著他繼續說。
江臨川笑了聲:「今天是第二次。」
戚弦:「……」
他偏頭看了她一眼。昏暗的光綫下,她的睫毛輕輕動了幾下。
「怎麽了?」
「沒事。就是突然發現你說的是實話。」
「什麽實話?」
戚弦吐出兩個字:「玩命。」
江臨川笑,眼底情緒輕微浮動,「敢帶你,我就不會讓你出事。」
「我當然知道。」
「所以,你肯定不會變成一手比六一手比七。更不會……」說到這頓了一下,別有深意地扯了扯唇。
簡直了!
戚弦心裡那點愧疚頓時烟消雲散。她鼓了鼓腮幫,一把摘掉頭上的發圈。長髮慢慢散落下來,髮絲輕輕飛揚,映著她明艶的小臉。
淡淡的發香在車內飄蕩。江臨川感覺戚弦凑到了自己身旁,一雙杏眼兒輕輕眯起,粉嫩的唇瓣在他耳邊輕啓:「我知道,那地方起不來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吱——
他踩下刹車。兩人因爲慣性往前衝了一下。戚弦朝他眨了眨眼,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砰的關門聲響起。車內的江臨川喉結上下滾了滾。
*
回了市區後,許星爵找了個地方吃宵夜。
這裡位於宗城鬧市區,四輛跑車前後行駛,場面頗爲壯觀。吃飯的地方叫花非花,是個風格偏鄉村風格的音樂餐廳。
進去後戚弦發現許星爵跟這裡的老闆是朋友,難怪會取這麽非主流的名字。
這裡沒有包間,上中下三層都是開放式格局。駐唱是個女歌手,嗓音輕輕柔柔,唱著最近很流行的小清新歌曲。
老闆給留了最後面視野最好的一桌。幾個人坐上沒多久,菜就上齊了。
戚弦左邊是江臨川,右手邊坐著陳靈薇。另外幾個男人在談論剛才比賽的事情。陳靈薇凑到戚弦身旁:「你最近有沒有看校內網?」
戚弦晚飯沒吃好,到這裡才發現自己餓了。她吃著魚肉,搖頭:「沒有啊。看那個幹什麽?」
在上面發帖子的人好像都不太正常。要不逮著一個人死命誇,要不就按住一個往死裡黑。有那個時間她還不如選一選做什麽樣式的指甲好。
陳靈薇看戚弦一臉不在乎,頓了頓,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不看也好,那些評論留言看著糟心。
只不過……
「我覺著你還是注意點好。」
戚弦看她:「注意什麽?」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真要說得罪,那就只有齊思賢。但如果這樣能換回耳根清淨,她還是把他得罪到底吧。
畢竟她不是女兒國國王,真的不喜歡唐僧。
和陳靈薇說話時,江臨川被許星爵叫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梯,許星爵在前面邊說邊活動手腕。
「那逼就是他媽在撒謊。他跟原來的房主說的話我剛才聽得清清楚楚。」到二樓他轉了個彎,朝著某一桌走過去,「就是他找來的人!」
桌上,牙籤男還在口沫橫飛地吹牛逼。季韌北嘴上叼了一支烟,翹著腿窩在椅子裡,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句。
許星爵冷笑了一聲,上前拍了拍牙籤男的肩膀。他面色不善地轉過頭,剛想說「少他媽打擾老子」,在看見許星爵的時候面色一僵。
「呦,真巧啊牙籤哥!」許星爵磨著牙。
季韌北摁滅烟頭,不屑輕笑了一聲,「就是這兩個?」
「對!就是他們把咱們兄弟打到昏厥!」牙籤男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今天是有靠山的,說話都底氣十足。他一把揮開許星爵的手,換上一副不好惹的臉孔。
「我去,你還真是有奶就是娘啊!」許星爵都氣樂了。
「你讓他們來的?」
江臨川拉了把椅子坐到季韌北對面。臉上表情很淡,溫和的語氣像在跟他談論這裡的菜好不好吃。
「這幫廢物不會辦事。」季韌北笑,「我讓他們把能砸的都砸了,沒想到隻潑了一桶油漆。真是對不住了。」
「確實廢物。」江臨川也笑,「兩招就能被撂倒,比我養的狗還不如。」
季韌北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裂痕。
「你他媽……」
「這種爛招,我小學就不玩了。你想玩,咱們來點別的。」江臨川站起身,長長的手臂撑在他的椅背上,「出去找個沒人的地兒,死了活了都他媽別賴帳。以後再不服,那也得勒緊褲腰帶憋住了。」
季韌北心裡確實憋著一口氣。
老東西鑽空子把應該屬他的樓給低價賣了。還借著其他事情來逼他回那個令人窒息的家。更讓他來氣的是戚弦答應幫他們畫壁畫的事。
她說沒時間,他當時真的信了。誰想認識這麽久竟然用這種爛藉口來對付他。
季韌北騰地站了起來。他看著江臨川,眼色漸漸冷了下去。他不怕,那自己就更沒怕的。
這條爛命有跟沒有有什麽差別?
「誰慫誰他媽孫子!」
江臨川扯了扯嘴角,率先往下走,季韌北陰著臉跟在後面。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樓。
「我去,什麽情况?」陳靈薇戳著戚弦的手臂讓她往那邊看,「他們這是要幹嘛?打群架嗎?」
一幫人從側門走了出去,看見那個牙籤男,戚弦眉頭一擰。想了想,留了一句話給陳靈薇,飛快起身跟了上去。
那幫男人一個個腿長步子大,戚弦小跑著才勉强沒有跟丟。
一直到了停車場,兩方人馬準備各自上車的時候,戚弦咬著牙跑到車前,氣喘吁吁地去敲車窗。
江臨川一頓,緩緩降下玻璃。戚弦綳著小臉看了他幾秒,忽然伸出手:「拿來。」
「什麽?」
戚弦沒好氣兒地翻了個白眼:「飯錢!我和陳靈薇手裡都沒錢。你們吃了飯就想跑,是想把我們留在這刷盤子嗎?」
江臨川瞧著她泛紅的小臉,舌尖掃了下牙齒。笑著從褲袋裡拿出錢包遞過去。
現在戚弦氣兒已經順了過來。她頓了頓,接過錢包從裡面抽出幾張百元大鈔,一張一張舉在眼前辨別真僞。
她小臉兒綳著的模樣還挺有氣勢,這一幕活生生成了收保護費現場。
「有假的嗎?」
戚弦沒說話。
江臨川笑:「沒有就去買單吧。」
他一副閒散自得的模樣讓戚弦咬了咬牙。她索性拉開門上了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讓陳靈薇自己在那吧。我跟你們一起去。」
江臨川雙臂搭在方向盤上,伏著身子去看戚弦。
「真要去?」
「啊。要是弄出人命,我還能做個證人。如果只是重傷,還可以留個喘氣兒的幫你們叫救護車。」戚弦假到不行地笑了笑,「你不覺著怎麽看我都有點用處嗎?」
說完,嘴角那點弧度立刻撤了下去。她綳著一張小臉,目光筆直地望著前方,一副要跟他耗到底的模樣。
江臨川嘆了口氣,「別氣了。」
她眼眸動了動。
「不去了。」他眼尾微揚,唇角輕佻地勾著,「大不了多一個爺爺。」
原來還有這麽無聊的賭注。
戚弦翻了個白眼兒,剛想吐槽,就聽對面狂按喇叭。
她扭頭看了一眼,將錢還給江臨川,然後開門下車。
江臨川拉住她的手腕,眼色沉了沉,「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