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這裡遇見江臨川，戚弦恍然有種「我是誰、我在哪」的錯覺。因爲這裡跟他根本是八杆子都搭不到邊的。

　　最重要的是，讓他看到了自己戲精上身的樣子。

　　戚弦鼓了鼓腮幫，佯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啊？」

　　江臨川雙手抄著口袋，悶笑了一聲。

　　人來人往的校園裡十分熱鬧，還能清晰地聽見會場裡爆發出來的歡呼聲。盈盈燈光下，戚弦眼眸水潤清澈，微微歪頭看著江臨川，「你怎麽會來這裡？」

　　她臉上的妝還沒卸，一張明艶的小臉在夜色中楚楚動人。此刻的她不像在舞臺上那樣氣場全開，舉手投足間帶著難以忽視的風情。只是有點小壞，有更多可愛的女孩。

　　江臨川轉開視綫，淡淡看著前方的籃球場，「要不要走一走？」

　　下了節目戚弦就覺得口渴，所以先去小店買水。原本想要拿橙汁，她想了想隻買了兩瓶怡寶。

　　戚弦遞給江臨川一瓶，自己擰開蓋子，小小喝了一口。

　　前面就是籃球場的大門。剛入校的新生熱情都十分高漲，幾個場地全部被占滿。

　　觀衆席空座很多，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去處。戚弦問江臨川：「要不要去裡面坐坐？」

　　「嗯。」

　　兩人在第一排找了個位置坐下。江臨川將水瓶放在一旁，長腿懶懶往前伸展。

　　戚弦看了眼他那雙腿，默默把自己的往回收了收。

　　人比人真是不能比啊！

　　江臨川望著場中央，眸光幽深，側臉沉靜。他一直沒說話，好像來這裡是專門來看這些人打籃球的。

　　戚弦看了一會兒，沒一個打得帥的，慢慢就覺得沒什麽意思。她拿出手機隨意翻了翻校內網，已經有人在更新今天晚會的帖子。幾個跳舞的人摘面紗的圖片有幾張特別高清。

　　隨意掃了掃留言，戚弦抿著唇關了網頁。而後手一頓，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剛才江臨川出現的地點……

　　「你去看了表演？」

　　他轉過頭來，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莫名的溫和：「只看了前面兩個。」

　　戚弦：「……」

　　一想到江臨川在下面看她跳舞，不知怎麽就有點彆扭。

　　她清了清嗓子：「你怎麽找到那裡去的？」

　　江臨川笑：「人太多，被擠過去的。」

　　戚弦：「……」

　　這時手機提示音忽然響了起來。江時嶼發來語音信息。戚弦隨手點開，男生低沉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

　　「七七，我從我哥那騙了三千塊錢，你上次買的那個按摩.棒……不對，是按摩器，快點把鏈接給我發過來。」

　　戚弦：「……」她今天爲什麽要選擇外放？

　　她若無其事關掉微信，抬頭去看江臨川。他同樣在看自己，幷且唇邊勾著一抹冷笑。

　　大熱天的，戚弦被他嘴角的弧度弄得莫名打了個冷顫。

　　江時嶼你爲什麽要作死？！

　　按摩你個頭的棒！

　　「那個……」她指了指場地裡穿著紅色球衣的男生，生硬地轉移話題，「他後衛打得不錯。」

　　江臨川眯了下眼睛，「他打的是小前。」

　　「……哦。」話題終結。

　　兩人同時詭异地沉默下來。片刻，江臨川指著她手裡的電話，「借我用一下。」

　　戚弦把手機遞過去。江臨川打開了拍攝功能，身體往她這邊靠過來。長臂輕輕搭在她肩膀上，「抬頭。」

　　戚弦下意識看向屏幕，而後哢嚓一聲，畫面定格。

　　衣服下面那塊皮膚好像溫度比其他地方都要熱。她微微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心跳有點失序。

　　江臨川沒注意到這些細節，用完手機後還給戚弦。

　　屏幕上是跟江時嶼的聊天記錄。江臨川把那張照片發了過去，隨後跟著一行字——

　　你哥讓你洗乾淨脖子等著！

　　江時嶼非常激動地發了很長一串大哭的表情。最後說了一句：七七你什麽時候成我哥的人了？！晴天霹靂啊！

　　戚弦的目光在最後一行字上流連片刻，覺得這話實在有歧義，立刻退出微信收起電話。

　　「回家還是回寢室？」江臨川忽然問。

　　「寢室。」

　　他站起身來，「送你回去。」

　　從籃球館出來，他們幷肩走上一條羊腸小道。道兩旁都是樹林，不甚明亮的路燈籠罩著四周，光綫比外面要暗許多。

　　這條路距離寢室比較近，戚弦走習慣了就忽視了一些問題。比如因爲私密性好，這個地方是熱戀中的情侶約會的首選地。再比如，他們忘情的時候可能會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戚弦耳根發熱，不自覺加快脚步。江臨川神色自若地跟在後面。直到前方隱約可以看見光亮時，他忽然停下來，「戚弦。」

　　「嗯？」

　　他身影頎長，表情在昏暗的光綫下有點看不清晰。但是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格外明亮。

　　「你爲什麽不繼續畫壁畫了？」

　　戚弦一怔：「因爲開學了，我沒有那麽多時間。」

　　江臨川靜靜看著她。

　　到現在，戚弦才模模糊糊猜到他爲什麽會來這裡。心沒由來跳快了兩下。她舌尖舔了下嘴唇：「不然你以爲是什麽原因？」

　　江臨川低著頭忽然笑了一聲：「我以爲你在爲那天的事生氣。」

　　戚弦懂了。

　　一顆心頓時像泡了碳酸飲料一樣，說不出的蕩漾。

　　她清了下嗓子，故意問：「那如果我生氣了，你準備怎麽辦？」

　　安靜片刻，江臨川走到她面前。微微彎下腰，好看的臉凑到她眼前，幽深的眼睛仿佛淬了光，「哄你。」

　　戚弦聲音緊綳：「哄……我？」

　　「嗯。你怎麽開心，就怎麽哄。」

　　*

　　戚弦躺在床上直楞楞望著天花板，忽然一把將被子拉到了頭頂。她閉上眼睛，睫毛顫了顫，而後又慢慢睜開，抱著被子左右滾了滾。

　　「戚弦，你今天受了什麽刺激啊？這麽激動。」對床的張丹丹覺得她今天的狀態非常奇怪。

　　李璐也跟著調侃：「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啊！」

　　「沒有！什麽都沒有！」

　　戚弦躲在被子裡打開相册，看見了江臨川拍的那張照片。

　　他們肩幷肩，頭挨著頭。江臨川很自然地摟著她的肩膀，那張臉沒什麽表情却依舊帥掉渣。相比之下她帶著幾分錯愕的表情就有點待。

　　「我今天看見齊思賢抱著一大束花跟戚弦表白。」夏彤聲音柔柔的，帶著幾分好奇，「戚弦，你這次答應他了吧？」

　　戚弦的手指在垃圾桶的標誌上懸了半天，最後點了中間的空心，將照片添加到個人收藏中。她根本沒注意到夏彤問了什麽，心不在焉地嗯了幾聲。

　　「那看來我還真猜對了啊。」

　　夏彤笑得有幾分勉强。良久沒有得到戚弦的回話，她對另外兩個室友扁了扁嘴。

　　「啊呀，戚弦現在哪裡還有空搭理我們，趕緊都洗洗睡吧！」張丹丹撇了撇嘴，一把拉上毯子轉過身去。

　　*

　　周末沒有課，周五下課後戚弦回了家。

　　李阿姨正忙著做飯，厨房邊隱約能聞到香味。令戚弦意外的是今天商映秋和戚志誠都在家裡。

　　吃飯時兩人面色就不太好。戚弦主動跟他們說話，換來的效果也不大。完全就是她在唱獨角戲。

　　沒多久，商映秋放下筷子起身上樓。戚志誠一頓，目光追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人。飯桌上的氣壓又低了幾度。

　　戚弦感覺紅燒排骨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的非常難受。她看了看戚志誠，剛要開口，他筷子一摔也上了樓。

　　戚弦獨自吃完飯，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兒電視，回了自己房間。

　　二樓走廊裡，隱約可以聽見主臥裡爭吵的聲音。

　　都是什麽「投資」、「資金」之類的話。而說話的人是商映秋。

　　在這個家裡，商映秋一直是比較强勢的一方。商家在幾十年前就是從商的，根基早已扎穩了。商映秋和戚志誠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是個窮小子，在一個小破公司做財務，每個月拿著微薄的薪水。

　　他們兩個結婚，商家起初是不同意的。但後來在商映秋的幫助下，戚志誠開始自己做生意，到如今也有了自己的上市公司。

　　因爲這些緣由，戚志誠總是矮了商映秋一頭。而他也比較順著她，每次有分歧也只是意思意思爭辯兩句，基本都是讓著。

　　但不知這一次發生了什麽事，戚志誠也比較激動。兩個人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吵得戚弦腦袋疼。

　　她綳著臉用力拍了幾下房門，裡面瞬間安靜了下來。戚弦回到自己的房間，砰一聲將門甩上。

　　沒過多久，爭執的聲音再次響起。戚弦煩躁地打開窗戶，捂著耳朵坐在飄窗上。

　　江臨川走出來時不經意看見了戚弦的身影。

　　她頭埋得很低，額頭抵在膝蓋上，雙手捂著耳朵。

　　江臨川目光沉了沉，這時戚弦忽然抬起頭。在看見他後楞了一下，接著飛快離開了窗邊。

　　戚弦心頭越來越煩躁，一頭扎進枕頭上。

　　爭吵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家裡又變得和諧安靜。但是她心裡的煩悶反而越來越大。就好像燒著一把無名火，讓她無從發泄。

　　短促的鈴聲響了一下，戚弦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機，看見江臨川發來的信息：要不要出去玩？

　　這個提議對她來說不能再合心意。戚弦抿著唇，飛快打下幾個字：玩什麽？

　　江臨川：玩命，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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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川兒哥：我就是你的命，快來玩我啊！

　　七七：「……」洪世賢知道我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