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Deer 26
孟濡也沒有其他維修工人的電話。
如果她想找其他人, 只能打電話問陸星衍……
但那樣,她爲什麽不直接叫陸星衍回來?
洗手間的水越來越多, 有的順著下水管道流下, 更多的不斷積攢,逐漸向房間滿溢。
孟濡根本沒想到關閉總閥門,也不知道閥門開關在哪裡。她這些年專注芭蕾, 生活技能基本爲零,平時能做幾個菜已經不錯,這種修水管的技能實在添加不來。
客廳和洗手間轉一圈,孟濡終於决定放下心裡的顧慮,打電話給陸星衍。
她才剛解鎖手機,就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是阮菁的。
那邊的背景音鮮明, 節奏强烈,孟濡一下子就猜到阮菁在哪兒。阮菁問:「濡濡, 你在哪?」
「家。」
孟濡生怕阮菁又叫自己去酒吧,提前交代,踢了踢脚下有些漫到客廳的水說:「我家水管爆了。」
阮菁:「?」
阮菁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她確實是打算叫孟濡去酒吧的。她前幾天聽孟濡說了遇到跟踪狂的事情,幷不知道今天陸星衍已經把跟踪狂抓住了,以爲孟濡還住在酒店,爲這事提心吊膽。正好今晚dirty ub來了一支非常有名的地下樂隊, 吉他手帥慘了, 她就想叫孟濡過來放鬆一下心情。
時間晚了她可以送孟濡回去。
萬萬沒想到, 孟濡已經回家, 而且家裡水管爆了。
阮菁在那邊抓抓下巴問:「你什麽時候回去的?不是不打算和陸星衍一起住麽?」
孟濡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 說得多了又擔心阮菁誤會她和陸星衍有什麽……她本來就够頭疼的。孟濡簡單說:「舞團那邊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公寓,家裡安全。你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我挂了,我還要問維修工人的電話。」
停頓了一下,孟濡說:「你有其他維修工人的電話嗎?大半夜很多人都不願意上門,我可以多付一點維修費。」
阮菁退出,翻了一下通訊錄說:「我家這邊的維修工人離你家太遠了,他們未必肯過去……」
翻到一半,阮菁想起來問:「你不是就在家裡麽?爲什麽不找你家小狼狗修,幹嘛捨近求遠?」
孟濡臉上掠過一抹不自然,說:「他今天晚上要打工。」
阮菁誇張地遺憾地「哦」一聲,又忽然問:「dirty ub?」
孟濡嗯一聲,想起阮菁很可能就在dirty ub,猶豫了一下阻攔說:「你不要告訴陸星衍,他知道了也不能回來的。我找到維修工人讓人上門修一下就好了。」
孟濡這麽說,阮菁也沒有想太多,理所當然地覺得孟濡是不想耽誤陸星衍工作。正好前面地下樂隊的主唱開始與台下互動,阮菁一邊舉手一邊轉了轉腦筋說:「這樣吧,我這裡有一個人,可以幫你修水管。我一會兒聯繫他,讓他直接去你家。」
孟濡驚喜,「真的嗎?他願意來?」
「當然。」阮菁說,「只要你有麻煩他肯定會去的。」
孟濡沒有追究這句話裡的深意,向阮菁道謝,挂斷電話後,開始研究怎麽讓洗手間爆掉的水管漏水控制一些。
她打開百度搜索了下,看到有人說要先關閉供水總閥門。孟濡照著圖片中閥門的模樣,在洗手台下找到,蹲下身子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擰關。
水管總算不再往外噴濺水花。
另一邊,阮菁聽樂隊演唱聽到一半,走到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拿手機撥了個通電話。
等對面接起,她開門見山問:「喂,現在有空麽?」
……
孟濡換了身乾淨的家居服,把溢到 客廳的水掃了一遍,又拿幹抹布擦拭了地板。
家裡有些電器沾了水,不知道會不會漏電,孟濡把插頭全部拔掉了。洗手間還是**的,沒有來得及打掃。
外面門鈴響時,孟濡正在客廳和地毯作鬥爭。
她家的地毯很大,平時可以坐在上面看電視和休息。但是清理起來很不容易,以前都是家政胡阿姨來打掃的,今天被水打濕了,孟濡就想把它拿到陽臺晾一晾。
她得先把桌子和沙發移開,才能把地毯順利挪到陽臺。
然而被打濕的地毯太重……孟濡費勁了力氣也沒搬動多遠。
孟濡以爲是修理工上門,放下地毯先去開門。
女孩一邊開門,一邊急急說:「師傅,我家的水管不知道怎麽壞了,麻煩您幫忙看一下……」
話音在看到門外的人時戛然而止。
門口,周西鐸穿著輕鬆的休閒服,像是剛剛晚上鍛煉完過來。他手裡提著一個黑色袋子,裡面裝著維修水管需要的各種工具,看到孟濡待站在門口不動,眉毛一挑說:「哪裡需要修理?」
孟濡怔住,沒想到是他,連先請人進屋都忘了,「你怎麽來了?」
周西鐸輕笑,坦白:「阮菁打電話給我,說你家的水管壞了,找不到人修理。」
「……」
孟濡真的很想問阮菁。
周西鐸是修理工嗎?
她家水管壞了,她叫周西鐸來幹嘛?
然而人已經來了,孟濡不能再把周西鐸趕走,更何况她是真的需要有人維修水管。見女孩站在門口遲遲不動,周西鐸舉了舉手中的維修工具說:「不相信我的技術能力麽?維修工人上門,怎麽不讓進門。」
孟濡這才倉促請他進屋。
屋裡被孟濡打掃到一半,顯得有些亂。孟濡帶著周西鐸繞過被她擺亂的各種家具,來到洗手間,指著剛才漏水的水管說:「就是這裡。」
周西鐸家境優渥,小時候學芭蕾是因爲他母親有一個芭蕾夢,自己實現不成,就寄托在唯一的兒子身上。後來周西鐸實在不愛學,他媽媽認清現實只得放弃了。現在他是一家游戲公司的高管,兩手不沾陽春水,孟濡以爲他應該不會修水管,沒想到這位少爺看過水管裂隙以後,捋起袖子,竟然拿起工具像模像樣地修理起來。
孟濡站在一旁問:「能修得好麽?」
周西鐸如實道,「不太難,沒什麽問題。」
孟濡放了心,一面又疑惑:「你怎麽會修水管,這些東西是你從家裡帶來的麽?」
「不是。」周西鐸抬頭看了她一眼,動動嘴角說:「我也是第一次修。」
「……」
dirty ub。
阮菁蹦完一輪迪,坐回吧台自己的位置上,向酒保重新要了一杯新飲料。
她打開手機,看到微信上一條孟濡十分鐘之前給她發的消息。
孟濡:【你不是說幫我叫維修工人嗎?怎麽是周西鐸??】
言辭困惑,一股譴責。
阮菁喝了口莫吉托,不以爲然地劈裡啪啦打字:【反正你想找人修好水管嘛,究竟是誰又有什麽區別?而且這麽晚了,你這麽好看,陌生男人進你家門我才不放心。你和周西鐸都那麽熟了,讓他幫一次忙又怎麽了?】
阮菁發完,孟濡那邊不再有回復。
阮菁百無聊賴地喝完半杯莫吉托,支著下巴搜尋附近的好看小哥哥,以期今晚有什麽艶遇。
遠遠地看到一名穿服務生制服的男孩肩寬腿長,背脊挺拔,身材賊奈斯。阮菁正想對著人家吹一聲口哨,少年轉過頭來,正面是孟濡家的小狼狗那張標準 厭世臉。
阮菁:「……」
軟了。
阮菁說不搞朋友的弟弟這句是實話,更何况她看得出來陸星衍心裡的人是誰。
她當即轉換目標,看向另一旁站在卡座前和和兩名女性顧客對話的娃娃臉小帥哥。
娃娃臉扭頭看到她,朝她燦爛一笑。
嘖,真可愛。
還是這樣的小奶狗好。
陸星衍那樣獸性深藏的小狼狗,只有孟濡能够消受。
阮菁和齊修碰上兩次視綫以後,就不再看他。正好那邊陸星衍過來收拾旁邊桌子上個客人留下的酒杯,阮菁本來沒打算跟他搭話,不知想起什麽,突然就像推波助瀾一把,把孟濡囑咐她不要告訴陸星衍的話忘到了九霄雲外,在陸星衍走過身邊時故意問道:「咦,你怎麽還在這裡?」
陸星衍停住脚步,看向阮菁。
——孟濡的朋友。
這是陸星衍對阮菁的唯一印象。
阮菁攪了攪杯子裡的冰塊,笑容不懷好意,「剛才我打電話給濡濡,聽她說家裡水管爆了,問我有沒有修理工人的電話號碼。她沒有告訴你嗎?」
陸星衍面無表情。
阮菁沉吟,又說:「不過這會兒應該已經修好了,我給她推薦了一個維修工人上門。」
她看看陸星衍,「你不用擔心,也就是洗手間和客廳都被水淹了,她渾身淋濕了。沒事的,你專心上班吧。」
……
一個小時後,周西鐸把破損的水管修好了。
起初周西鐸說他也是第一次修水管,孟濡還擔心了下,沒想到他最後還成功了。
孟濡向周西鐸道謝,把人請到客廳,本來想倒杯水讓他休息一下,但是看了眼一團亂的客廳,只好讓他站著,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說:「辛苦了。」
周西鐸擰開瓶蓋乾脆地喝了兩口,看向一旁移動未遂的地毯問:「需要幫忙麽?」
孟濡猶豫了一下,不好再麻煩他,搖搖頭說:「我等陸星衍回來以後再弄吧。」
周西鐸以前只知道孟濡在資助她去世的姨夫姨母留下的兒子,後來是姜冶提過一次,周西鐸才知道孟濡和陸星衍幷沒有血緣關係。聞言停頓了下,問道:「你還和他住在一起麽?」
孟濡點頭,不欲與人多說這其中的周折。
周西鐸喝掉半瓶水,擰緊瓶蓋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問孟濡:「你打算幫助他到什麽時候?」
孟濡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她一開始就是這麽打算的,「等他大學畢業後。」
這個回答合情合理,周西鐸不再說什麽,徵求了孟濡的意見後,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他剛才修水管時也被濺了一身水,頭髮和肩膀都濕了,出來時詢問孟濡:「有毛巾嗎?我擦下臉。」
孟濡把陸星衍不常用的那條毛巾遞給他。
周西鐸擦完臉和頭髮,準備道別時,門外的密碼鎖忽然傳出輸入密碼的聲音。
滴,滴。
六聲。
門打開。
挺拔俊逸的少年站在門外,進屋。
陸星衍停在玄關,視綫在門口鞋子上遛了一圈,抬起漆黑幽深的眸看向客廳,視綫在觸及周西鐸一瞬時驀地冷下來。
孟濡不料他會回來,還在詫异。
陸星衍歪頭看了看周西鐸背後修理好的洗手間,一旁喝剩一半的礦泉水瓶,脚下的拖鞋,手裡拿著擦頭髮的毛巾。
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