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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瞎》第57章
第57章

  空蕩的課室裡, 已經平靜下來的柳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纏繞著綳帶的雙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哭過的眼睛又紅又腫,獨剩氣息還有點不順, 導致呼吸聽起來很重。

  柳妍的兩隻手都被踩了,且被踩得青紫腫脹,綳帶下面敷著醫室大夫給開的藥,短期內不能痊愈,更別說是上臺演奏了。

  這般傷勢,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給踩的,可偏偏柳妍閉口不語, 絲毫不爲自己說話。

  課室外, 一直對柳妍照顧有加的琴藝先生帶著林歇與夏衍站在窗邊, 滿是無奈地解釋道。

  「心齋書院那位傷了她手的姑娘的父親是她父親的上峰,正值年末考績,也難怪她什麽都不肯說。」

  官大一級,確實是能壓死人的。

  林歇問先生:「我替她上的話,可會壞了規矩?」

  「那倒不會,我們會提前與審評之人講明情况, 之所以非得找人頂上,是因爲每個場地的人數都是排好的,若缺了一人便會亂了晋級的排序。」先生說完便問林歇:「你今日來,沒有帶自己用慣的琴吧?我帶你去選一把,趁還沒開始, 先熟悉一下。」

  林歇:「勞煩先生了。」

  夏衍跟著林歇一塊去了置琴室,待他們挑好了琴,林歇尋了一間空課室練手調試,夏衍則是離開課室,去看了樂試各場地的名單。

  等回來後,他告訴林歇:「名單正好在前面錯開了,除非她能一路贏到最後,否則你們遇不上。」

  林歇頓了頓:「是嗎,那倒是讓我真心希望,她能順利走到最後了。」

  夏衍不太懂琴樂,只覺得林歇彈得好聽,可練了一曲之後,林歇却遺憾道:「不行,手生了。」

  夏衍突然便想起了最初兩人在夏夙的機關樓裡,林歇也是這樣,一邊說著贊嘆的話語,一邊隨手就將機關樓的大門給打開了。

  於是他懷疑林歇又是在玩相同的把戲。

  林歇爲自己喊冤:「才不是,我是真的很久沒認真練過了,過初賽複賽還行,决賽有點險,你可別小看別人,也別總把我想的這麽厲害,這世間的能人多著呢。」

  「那還有四天,來得及嗎?」夏衍問。

  林歇揉了揉自己的指腹,她的體質不容易留疤也不容易起繭子,因此哪怕練琴練破了手指,等恢復後指腹還會是柔軟的,特別容易被琴弦劃疼,她說道:「找人幫忙給我加緊練練的話,應該來得及。」

  「找誰?」

  林歇笑笑:「教我琴藝那位先生。」

  也就是林歇從烟花之地贖回來的問琴,問琴在贖身後被林歇帶回了京城安置,找起人來倒也不難。

  就像林歇所說,初賽與她而言幷沒有什麽難度,這幷非盲目自信,而是書院大考之時她就聽過書院裡其他人的演奏,摸得清自己與衆人的水平差距。

  只是林歇幷不知道,她在臺上演奏時,林安寧恰巧路過,遠遠聽著琴聲便覺得好聽,想著無論是不是自家書院的學生,她都想與之結識交好,可等看清臺上之人是誰後,她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垮了。

  ——是林歇。

  和自己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差別的林歇

  林安寧的出現惹來了不少人的矚目。

  畢竟臺上的林歇與台下的林安寧真的是太像了,一樣的臉,一樣的衣服,一樣的髮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林安寧有些煩躁,她不喜歡這樣的目光,更不喜歡被別人議論她們是姐妹。

  ——哪天找把剪刀自己的臉給劃了算了,真是看到就煩!

  林安寧氣衝衝地走了。

  她繞過樂試的場地朝著邊上人少的地方去,誰知會突然被人攔下。

  來人一身棗紅色圓領長袍,微微昂著下巴,語氣也不好,開口就是:「林姑娘要去哪?」

  那人雖然態度差勁,長得却還算可以,不然也不會被林安寧看上,一時糊塗就與其定了親。

  對,來人正是曾與林安寧有過婚約,後又讓林安寧的大哥——林修去退了親的方御史家的方殷。

  林安寧當初之所以同意與方殷定親,是因爲在她與同窗出門游玩時險些被人欺辱,得他所救,這才覺得此人還算不錯,芳心暗許。

  可她也是後來才知,那日要欺辱她的人竟就是方殷的狐朋狗友,他們都是串通好的,這才氣得林安寧非要退婚。

  但那日在場的僅有他們幾個,林安寧不敢把這事情說出去,怕把人逼急了往她頭上潑髒水,只好耍賴非要讓大哥林修去替她退婚。

  若非大哥疼她,她被這起子小人給毀了不說,還要給侯府蒙羞。

  此刻又見到方殷,林安寧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火上澆油:「我去哪裡與你有什麽關係!」

  方殷扯扯嘴角,絲毫不見最初在林安寧面前僞裝出來的溫文爾雅,渾身上下溢滿了叫人作嘔的倨傲:「確實與我無關,可我怎麽說也曾是你的未婚夫婿,過來與你叙叙舊罷了,何必這麽翻臉無情。」

  林安寧:「你最好別提曾經這事,一提我就想作嘔。」

  方殷脾性不好,被退婚一事本就叫他倍感羞辱,恨不得撕了眼前這個女人,若非這女人背後是北寧侯府,他早就叫他那些個弟兄想法子把人抓來輪番羞辱了,如今又被這般駁了面子,火氣一上來,他便徹底沒了顧忌,大步走向林安寧,抬起手就要往她臉上扇。

  林安寧雖不曾習武,却也跟著嬸嬸練過幾手,許是像嬸嬸說的那樣,她資質不錯,即便是隻學了些皮毛功夫,應對一下突發情况也足够用了。

  只見她後退一步,輕易躲開了對方那一巴掌不說,還準備抬脚去踹對方的下三路。

  嬸嬸還說了,危急時刻,儀態優雅當不了飯吃,該狠就得狠。

  只是她這一脚落了空,因爲在她之前,一個身著景逸書院院服的男子衝上來,將方殷暴揍了一頓。

  林安寧慢慢收回脚,還有些懵。

  只覺得眼前這一幕……莫名的熟悉。

  ——當初方殷也是這麽救她的。

  林安寧頓時就警惕起來,滿是懷疑地看著那個景逸書院的人。

  但和曾經不同的是,當初方殷是佯裝把人趕跑,這位却是實打實的,將方殷打成了猪頭。

  一邊打還一邊駡:「對女人動手,你他娘的丟不丟臉!」

  若與上回一樣是演戲,那看著還真是挺爽的,林安寧心想。

  等把方殷揍得抱頭蜷縮在地,那個景逸書院的人才拉起她的手朝另一處跑了。

  因是跑去人多的方向,林安寧也沒掙扎,等到跑出一段距離,那人慢慢停下,回頭說道:「放心吧,他要是……」

  那人的話語在看清林安寧的模樣後卡頓,隨後更是猛地放開了拉著林安寧的手。

  林安寧皺眉,這麽避之不及……怎麽,她長得很醜嗎?

  那人注意到林安寧臉上的不快,連忙道:「我、我剛剛不是故意拉你手的。」

  哦,是爲了避嫌啊,林安寧這才鬆開緊皺的眉頭,道:「剛才多謝了。」

  「不用不用,啊不,那個,如果你要道謝,可否幫我一個忙?」那人問。

  對「被英雄救美」的戲碼有心理陰影的林安寧:「不能。」

  那人沒想到林安寧會拒絕的這麽乾脆,有些反應不過來。

  幫忙是不可能的,但是答謝可以,畢竟她也不是什麽不講禮數之人,於是林安寧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愣愣地:「蕭瑾晚。」

  林安寧記下這個名字,想著遲點憑這個名字打聽清楚對方的來歷,送上適宜的謝禮。

  蕭瑾晚則覺得眼前這位姑娘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明明先前被人踩了還會委屈兮兮地與夏常思撒嬌,這回差點被人欺辱,却是半點不見嬌弱,反而霸道得緊。

  話說夏常思去哪了,怎麽就丟下了她一個人在這,還有剛剛那個男的,那個男的好像說他是……

  蕭瑾晚猛然一震:「剛剛那個人說他是你未婚夫婿?」

  林安寧糾正:「曾經的。」

  蕭瑾晚恍惚:「你的眼光跨度有些大啊。」

  說完又連忙道:「我沒有駡你的意思,就是……唉,反正都過去了,你現在的未婚夫婿比那廢物好了千倍不止,下次他再來,你就叫夏常思替你揍他。」

  林安寧開始還聽不懂,什麽眼光跨度大,什麽現在的未婚夫婿,等到夏常思這三個字出現,她才明白,眼前這人是把自己和林歇弄混了。

  怎麽哪都有她林歇!!

  林安寧深呼吸,告訴自己對方畢竟幫過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冷靜個屁!

  林安寧朝蕭瑾晚怒吼:「我叫林安寧!與夏衍有婚約的那個人叫林歇!」

  聲音之大,振聾發聵。

  蕭瑾晚也不知道是被這個音量給震到了,還是被話語中的信息量給搞蒙了,好半天才弄明白:「你們不是一個人?」

  林安寧叉腰:「不是!」

  「那你們……」

  林安寧拒絕和別人說她們是姐妹。

  好在蕭瑾晚自己就把話給接了下去:「是姐妹?」

  林安寧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但是足够了。

  蕭瑾晚:「對不住,我認錯人了。」

  林安寧別開臉,輕輕地哼了一聲。

  蕭瑾晚看著和林歇一模一樣的林安寧,先前的想法越發堅定。

  夏衍說他找不到人,可帶人騎射也未必是要帶個和自己一樣精通馬上騎射的人,只要夏衍能帶上一個人,便可參與,且武試是可以插隊報名的,現在報也不算晚。

  若夏衍的未婚妻不通騎射,那他也會尋個身材瘦小又不通騎射的來,以求公平。

  如今出現了一個與夏衍未婚妻一模一樣的林安寧,要是能讓林安寧做自己帶著的人,顯然就更加公平了。

  蕭瑾晚的心思异常活絡,可奈何林安寧剛剛就說了,幷不會幫他做任何事。

  蕭瑾晚不得不再三懇求,還把自己的想法和林安寧說了,幷保證只要林安寧幫他這個忙,以後他一定護著林安寧,還有那姓方的,他替林安寧見一次揍一次。

  林安寧:「你和我又不是一個書院的,你怎麽護?」

  「我明年就轉致遠書院。」蕭瑾晚承諾。

  林安寧:「……」

  她不懂:「不過就是個比試罷了,何須這麽拼。」

  蕭瑾晚:「我明年便要下場考武舉,今年的大比,是我最後一次參加了。」

  林安寧看著蕭瑾晚臉上認真的表情,突然又煩躁起來:「你讓我答應了又有什麽用,夏衍不是還沒答應嗎!」

  蕭瑾晚一聽,頓時開心起來:「你答應了。」

  林安寧:「我……」

  蕭瑾晚:「我這就去找夏衍,帶人騎射是下午,中午之前再不報名就晚了。」

  說完,蕭瑾晚就跑了,被留在原地的林安寧跺了跺脚,也不知自己怎麽就稀裡糊塗答應了對方。

  另一邊,蕭瑾晚趕去找夏衍。

  說起來,他會路過這裡也是因爲聽說夏衍在這裡看樂試,他找了找,最後果然在樂試台下看到了夏衍,也看到了正從臺上下來的林歇。

  還真是長得一模一樣。

  夏衍一手接過林歇的琴,一手握著林歇的手,扶著她走下臺階。

  蕭瑾晚不知林歇眼盲,便感到了一絲違和,覺得就算再喜歡,也不至於走個臺階都怕摔了吧

  但也只是疑惑了一瞬,隨後他就上前去,與夏衍說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夏衍能成全自己這一次。

  夏衍聽了幷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回頭問林歇:「去嗎?」

  夏衍無所謂去不去,只是他突然想起來,等來年林歇嫁給自己,就再來不了書院,參加不了大比,若不能多留下些大比的記憶,難免遺憾。

  林歇點頭:「好啊。」

  蕭瑾晚沒想到這麽順利,等他折回去找到林安寧,整個人還是恍惚的。

  他幷不知道在他走後,林歇問夏衍:「我的內力還封著呢,你能護住我的吧?」

  夏衍俯身在她耳邊,說道:「我若讓你傷著分毫,日後你叫我停下,我絕不再動。」

  林歇一下就聽懂了夏衍是在說葷話,咬著唇抬手便往他手臂上掐——

  真是教會徒弟累死師父。

  ... ...

  中午夏衍帶著林歇去接了夏夙和夏媛媛,一塊吃午飯。

  從其他書院來的學生與前來書院觀賞大比的學生親友基本也會在書院裡用飯,書院爲了防止出現食堂坐不下的情况,特地把附近的課室清了出來,用做臨時的用餐地點。

  風景不錯的課室反而比食堂還擁擠,所以夏衍他們還是去了食堂。

  挑選了偏僻的地方坐下,不過片刻,便又聽到了康王的聲音。

  「常思。」

  康王帶著君鶴陽,不見康王妃的身影,獨這父子二人,帶著身後的家僕出現在了夏衍他們面前。

  那些家僕手上還端著熱氣騰騰,顯然是直接借了食堂後厨做出來的飯菜。

  可見這位獨受天恩的康王,出門看個大比竟是連厨子都帶上了。

  因是尊長,夏衍等人都站了起來。

  康王連忙抬手:「唉坐坐坐,我不過是來看看自家子侄罷了,對了,你們這裡還有位置嗎?」

  此言一出,原本坐在夏衍等人附近的人趕緊便讓了位,還端走了自己的飯菜,讓康王坐下。

  夏夙放在桌下的手差點沒把袖子給扯爛。

  她微微垂著頭,視綫擦過上眼眶,瞅瞅康王,又瞅瞅總是不停看向自己的君鶴陽,平靜的眼底帶著詭异的深幽。

  和突然靜下來的夏夙不同,一向溫和從容的夏媛媛突然便慌了起來,甚至還差點打翻了碗盤。

  君鶴陽也慌,他不知道自己父親爲何突然就說要過來這邊,他疑心是和他喜歡夏夙的事情有關。

  因爲他曾在前幾天和父母說過想要娶夏夙,之所以挑在這個時間說,就是希望父母能趁著書院大比來看看夏夙,結果……結果他一向好脾氣的母親發了很大的火,父親也罰他去靜室跪了一夜。

  自那之後他就再沒有在父母面前提起過夏夙,當然不是因爲他放弃了,而是因爲他害怕。母親在聽說自己喜歡夏夙之後的那個眼神,每每想起便叫他感到害怕,因爲那眼神中帶著殺意。

  他怕夏夙會因爲他出什麽事。

  唯一如常的也就只有夏衍和林歇了,因爲就連康王,都表現出了异於平常的熱情,顯得十分奇怪。

  就在這樣奇怪的氣氛中,夏衍突然說了一句:「林歇替琴社一位姑娘,參加了琴試」

  夏媛媛:「什麽?」

  夏夙緩慢地轉頭,看向夏衍:「爲什麽?」

  夏衍就把柳妍的事情說了。

  夏衍說完後,林歇接了一句:「也不知那女的是誰,行事如此囂張。」

  夏夙也稍稍恢復了平時的模樣,起身道:「等著,我去問問。」

  君鶴陽在人際往來這方面向來厲害,就想幫忙,於是說道:「不如……」

  夏夙理都沒理他就跑了。

  君鶴陽也起身:「父王,我去……」

  誰知話還沒說完,康王就一反先前對夏衍等人的熱切,冷聲道:「你給我坐下!」

  君鶴陽不得不坐了回去。

  夏衍照常給林歇布菜,夏媛媛則是因爲夏夙的離開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也都恢復到了平時的模樣。

  直到他們這一餐飯吃完,夏夙都沒有再回來。

  離開食堂後,康王帶著君鶴陽走了,走之前還問了不少夏衍夏媛媛兄妹倆平日裡生活如何的問題,夏衍一一回答,幷心照不宣地捎帶上了夏夙。

  夏媛媛還要準備下午的第二輪畫試,便提前去準備了。

  夏衍則帶著林歇去報名的地方報名,到了地方,登記的先生說了句「怎麽來得這麽晚」却還是把他們的名字給寫上了。

  之後他們便又去了教場等候。

  路上夏衍問了林歇一句:「你知道夏夙的身世嗎?」

  林歇:「我知道。」

  作爲前長夜軍統領,林歇對皇室的辛秘可謂是了若指掌。

  夏衍握緊了林歇的手:「那就好。」

  他們到了教場,沒過一會兒夏夙便又來了,她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氣喘吁吁:「你們跑這裡來幹嘛,害我好找。」

  夏衍就把他們一塊參加帶人騎射的事情給說了。

  夏夙絲毫不見先前在食堂裡的反常,一臉震驚道:「夏常思你沒病吧,要傷著林歇我砍了你信不信?」

  夏衍:「你剛剛不是去打聽消息去了嗎?打聽到什麽了?」

  夏夙怒道:「你別想扯開話題!」

  夏衍聽而不聞:「我去牽馬,你帶林歇去換衣服,她不上騎射課沒有騎服,你拿媛媛的給她。」

  夏夙滿是氣憤地朝著夏衍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拳頭,然後才帶著林歇去換衣服,順帶把剛剛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林歇:「那個人叫溫蘇蘇,在心齋書院也算風雲人物,聽說她人品雖然不好,但是琴技非常不錯,不少人都說這次琴試魁首非她莫屬。」

  林歇聽了,只道:「那就好。」

  能在四天後的决賽遇上,就好。

  書院對騎服沒有規定,所以學生在騎射課上穿的基本都是自家帶來的騎服,也有人嫌換衣服麻煩,直接用攀膊束了衣袖就上場了。

  但穿騎服總能安全些,所以夏衍看到夏夙,就讓夏夙帶林歇換衣服去了。

  夏媛媛的騎服是白色的,仿了東境游牧民族的服飾,翻領束袖,下裙左右兩片交叠,內著長褲,筒靴。

  夏夙怕林歇的頭髮會在馬上被顛亂,索性替她重新把頭髮梳了一遍,將所有頭髮都高高束起,用發帶固定。

  利落的髮式搭上林歇這一身衣服,顯得格外乾淨利落,英姿颯爽。

  夏衍牽著馬在外等候,聽到動靜回過身,便被這樣的林歇給驚艶到了。

  這是他不曾見過的林歇,哪怕是在最初發現林歇身份的那次,林歇穿得也是一身輕飄飄的衣裙。

  但想想記憶中未央殺陰楚國公主時那一身利落的黑衣,又覺得這可能才是林歇最初的模樣。

  夏衍的馬是一匹黑馬,夏衍帶著林歇走到馬邊,握著她的手去撫摸熟悉這匹陪伴了他多年的落燕。

  落燕這個名字聽起來挺秀氣的,可林歇觸碰之後就知道,這絕對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馬,甚至還可能陪著夏衍上過戰場。

  林歇小小聲問夏衍:「你這算不算欺負人啊?」

  夏衍理直氣壯:「就欺負了,反正我不換,換了馬把你摔了怎麽辦。」

  林歇樂得不行。

  帶人騎射還要許久才開始,夏衍怕林歇凍著,就替她披了一件自己的大氅,兩個人牽著馬,圍著教場散步。

  夏夙又一次感受到了孤獨,二話不說就跑去了教場邊找位置,勢要離這兩個人遠遠的。

  ……

  林安寧中午是和蕭蒹葭一塊吃的飯。

  蕭蒹葭上午有事,中午才到的書院,且她不止是一個人來,還帶了這次趁著年末赴京述職的幾個地方軍營的將領。

  這些人與蕭蒹葭交情不錯,知道蕭蒹葭今日要去書院看她侄女的大比,都說要凑熱鬧,就來了。

  所幸林安寧也是個開朗不怕人的性子,叔叔伯伯叫得十分痛快。

  午飯後,得知林安寧要參加帶人騎射的蕭蒹葭與那一群將領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書院教場,很是引人注目,也讓過來與林安寧碰頭的蕭瑾晚緊張不已。

  這些人可都是實打實從軍營裡出來的!

  蕭蒹葭跟林安寧和蕭瑾晚說話,蕭瑾晚絲毫沒有因爲蕭蒹葭是個女的就有所輕視,反而因爲蕭蒹葭戰功累累而感到無比的敬仰與欽佩。

  那些將領們則在一旁說說笑笑,東張西望。

  突然,他們中有人「謔」了一聲。

  「快看那匹馬!」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是一匹極其漂亮的黑馬,頭細頸高,四肢修長。

  在高大的黑馬上坐著一個身披大氅的女子,馬旁一個衆人都熟悉的身影正牽著繮繩,拉著黑馬散步似的走著。

  「那馬是落燕?」

  「是夏常思那小子?」

  「可以啊,都知道拿自己的愛馬來討姑娘歡心了。」

  「等等,那姑娘是不是有點眼熟?」

  此話一出,衆人默契地轉頭看向了還在與蕭蒹葭說話的林安寧,隨後又猛地轉頭去看馬上的姑娘。

  幾個來回後,終於有人說道:「我是不是太久沒見著姑娘了,這才看誰都一個樣?」

  有人提醒他:「你軍裡不是有個女主簿嗎?」

  那位聞言震驚:「有嘛。」隨後反應過來:「哦對,有一個。」但是天天待一塊,比男的還能吃苦,時間一長就把對方是女的這件事給忘了。

  「所以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長得……一模一樣?」

  還有人直接就嚎了:「蕭將軍!那姑娘怎麽長得和你家侄女一個模樣?」

  蕭蒹葭聞聲望去,就看到了林歇與夏衍。

  於是回了句:「那也是我侄女,安寧的姐姐。」

  「誒?」林安寧看向蕭蒹葭,發現蕭蒹葭見到林歇,居然是笑著的。

  夏衍這邊也聽到了那邊的動靜,看過去後發現都是熟人。

  夏衍問林歇:「陪我過去?」

  林歇:「好。」

  夏衍就這麽牽著馬過去,幷在馬停下後扶著林歇從馬上下來。

  「許久不見,少將軍別來無恙?」立刻便有人說了句。

  不等夏衍回答,又有人說:「你小子可以啊,在京城一歇就是兩年,哦不,這都快三年了。」

  還有人好奇至極,問了句:「這位姑娘是誰?你媳婦?」

  軍裡說話沒那麽多規矩,夏衍早就習慣了,應道:「嗯。」

  嗯?!!

  頓時所有人都朝一旁的林歇看去,好奇這位姑娘是何等的本事,竟能把曾經誰都搞不定,如今更加沒人能搞得定的夏衍給收入囊中。

  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這位姑娘的眼睛似乎……

  從後頭走來的蕭蒹葭朝著林歇問道:「你也是要參加帶人騎射?」

  「嬸嬸。」林歇喚了一聲,隨後點點頭:「嗯,和常思一塊。」

  和夏常思一塊?

  也就是說,夏常思也參加帶人騎射?

  衆人頓時顧不上去管這位姑娘的眼睛是怎麽回事了,立刻七嘴八舌道——

  「誒誒誒,我覺得吧,書院這點比試讓少將軍來太沒意思了,不如加上我們?」

  「就是就是,我們也不欺負人,帶人是吧,我們就隨手抓個文弱的來帶,也公平得很。」

  「就這麽說定了,誒,那個書院的先生在哪呢,快把人叫來商量商量。」

  一個個興致勃勃,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搞事情的氣息。

  蕭蒹葭自然是不肯的,他們上?開什麽玩笑,她兩個侄女可都是要上的,這群混帳東西傷著她侄女了算誰的?

  然而攔不住,根本攔不住。

  此事甚至驚動了書院的院長,院長自然也是不同意的,奈何各個書院的學生們都初生牛犢不怕虎,起著哄地表示沒問題,瞎了心地希望能讓這群威風凜凜的將軍們也參與到他們的比試中來,甚至還有沒參加的學生趁著比試沒開始,臨時跑去報了名,說什麽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迫於無奈,院長只好同意。

  蕭蒹葭聽院長同意了,就勸林安寧和蕭瑾晚,讓蕭瑾晚換個人一塊上場。

  蕭瑾晚很猶豫,他看向夏衍,發現夏衍身邊站著的還是林歇,絲毫沒有要換人的打算。

  於是他問林安寧:「你上嗎?」

  林安寧也看到了林歇那邊,第一次這麽果斷地忤逆了自己的嬸嬸,對蕭瑾晚說道:「我去換衣服。」

  蕭蒹葭看攔不住,就又去了林歇那裡,希望夏衍能換個人上場,別帶林歇,免得把林歇傷著了。

  誰知林歇笑著說道:「他一定能護好我。」

  蕭蒹葭算是拿自己兩個侄女沒辦法了,只好也叫人給自己牽了一匹馬來。

  原先參與人數不多的帶人騎射瞬間就成爲了武試中參與人數僅次於武演的一項。

  其中有男有女,每一個都爲自己能參與進來而興奮不已。

  人數飈升,先前的規則自然也是不能用了。

  書院武師傅們那個苦惱啊,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就讓他們搶旗幟。」終於有人提議道:「從一頭到另一頭,期間能互射,把箭頭取了,綁上帶顔料的濕布,頭部沾一點顔料即爲出局,四肢則是沾五點出局,軀幹三點出局,如何?」

  「行!就這樣!」

  簡單乾脆,還不危險。

  此時,聞風而來看熱鬧的人已經多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定好新規則之後,所有人便都去了起始點。

  夏衍替林歇脫下大氅扔到一邊,扶著林歇上馬,隨後自己也上去了。

  夏衍從背後抱著林歇,倆人離得很近,所以他能看到,林歇從自己脖子上,抽出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銀針顫顫巍巍,乍一看過去,如同一根柔軟的髮絲,却比髮絲還要細一些。

  夏衍對林歇的身體了若指掌,自然也問過林歇這些銀針是做什麽用的。

  此刻見林歇拔針,便低聲道:「不是說要好好調養,不動用內力嗎?」

  林歇:「我不用內力,就聽聽,本來都看不見了,你還不讓我聽一聽嗎?」

  夏衍又不是第一次認識林歇,當下就捏了捏她的臉:「小騙子。」

  林歇也不慫,一如先前的夏衍那般理直氣壯:「反正我不把針扎回去,萬一他們聯起手欺負你怎麽辦!」

  夏衍:「你剛剛還和你嬸嬸說我能護著你呢。」

  林歇抓住夏衍的一隻手,把它環到自己腰上,說:「那是兩回事,我相信你,可這幷不妨礙我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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