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奶奶給納齊切克講故事

　　米克什重又離家出遠門的那一天，納齊切克像丟了魂似地在院子裡、房間裡來回走著。在院子裡的時候，它傻呆呆地望著村心廣場出神，彷彿在等待著米克什叔叔的出現：在屋子裡面，它拿拿這件玩具，摸摸那件玩具，可對哪一件都沒有興趣。

　　傍晚，等奶奶一從村子裡朝家走來，它便蹭到她身邊問道：“奶奶，米特什叔叔什麼時候回來？”

　　“你這個問題提得早了一點吧，我的小寶貝！ ”奶奶笑著說，“你想它了，是嗎？小東西，我也一樣啊，非常想它。回到屋裡去吧，我煮點咖啡，給你講點什麼好聽的！”

　　“好極了！”納齊切克高興起來，“奶奶，逮（給）講一多最好聽的童話！”

　　“今天不給你講什麼童話，”奶奶回答說，“講一件這裡真的發生過的事情，它比童話還要好聽！”於是，等奶奶和納齊切克吃罷晚飯，便一塊兒坐到炕上。奶奶給納齊切克講述了一件真的發生過的事情。

　　請注意！奶奶開始講啦：

　　在小溪那邊，巴爾塔奇科夫住著的這所房子裡，從前住著粗木匠貝茨卡。

　　他有七個孩子，所以不得不拼命幹活，以養活這一大家子。貝茨卡的確是個好手藝人，所以活兒總也有的干，他的孩子們從來沒有挨著餓。

　　掙錢多一點的時候，他還能給他們買上點兒禮物。聖誕老人每次給孩子們的贈予都不壞，每年聖誕節也總要裝上一棵漂亮的聖誕樹。

　　貝茨卡木匠是個好爸爸。

　　有一回，他去請科馬列克家的弗朗季克來扮演聖誕老人，給他的孩子們送禮。弗朗季克才十二歲，可是個子夠高的。他高興地答應了貝茨卡的請求，馬上去找麻絮當鬍子，找硬紙殼做帽子，還找了點金紙做裝飾。他為自己也能像一個大人那樣扮演起聖誕老人來而感到驕傲。

　　在聖誕節那一天的下午，他已經把什麼都準備好了，貝茨卡從店裡買回來的禮物，直接拿到科馬列克家，放在用金紙裝飾的籃子裡。天剛剛黑，便給聖誕老人穿上衣服。

　　這淘氣的野小子，化裝起來還挺像的！當他掛上用麻絮做的長鬍鬚和頭髮，化上瞼妝，簡直都認不出來他了。他們的狗米哈萊克瞪大眼睛望著他，不明白弗朗季克為什麼要穿一件白長袍，為什麼頭上要戴一頂貼金紙的帶尖角的帽子。它一步也不肯離開他，好奇地等待著弗朗季克的下一步行動，它心想得好好看管著他。

　　大約七點鐘時，外面已經完全黑了。科馬列克大嬸進屋來說：“你該走了吧，弗朗季克？貝茨卡家已經亮燈了！”

　　弗朗季克一整下午都在盼著這個時刻的到來。於是他一手拿著棍子，一手提著禮品籃，出門消失在黑暗中。米哈萊克花狗跟在他後面，一直將他送到小溪旁，可是它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因為它害怕崎嶇不平的石子路，也不願意下水。它一直等著弗朗季克走到對岸，然後搖了搖尾巴便轉身回家了。

　　這時弗朗季克已經在用棍子敲著貝茨卡家的門窗，用最低的嗓門念叨著：“節日來，聖誕到，”

　　貝茨卡家的小孩們一聽到敲門聲，馬上連喊帶叫地滿屋亂竄，驚慌地尋找藏身的地方，好在聖誕老人進來之前藏起來。有的躲到櫃子後面，有的藏到炕床下面，還有的鑽到了床底下。他們知道，很快又得爬出來，在聖誕老人前做祈禱，可他們還是要先這麼躲一通，幾乎家家孩子都是這麼做的。

　　當他們聽到聖誕老人在問他們的父母有沒有小孩時，他們的心砰砰直跳。

　　“有啊，聖誕老大爺，多得不得了呢！”貝茨卡大嬸回答說，接著拍著手，驚訝他說：“聖誕老大爺，您給我家孩子拿來這麼多東西？這些禮物可真棒！蘋果，核桃，花生，糖果，啊，誰知道還有些什麼！”

　　貝茨卡家的小孩一聽到這些話，立刻從各個角落裡爬了出來，在聖誕老人面前跪下祈禱。

　　聖誕老人像雕像似的站在他們面前，一動也不動。正當他們的祈禱快結束，他的鼻子不知怎麼搞的有些癢癢，真恨不得按老習慣用袖子去擦它一下，可是還及時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連忙想把手塞到褲兜里去，只可惜穿的是沒兜的白長袍。

　　孩子們已經祈禱完畢，好奇地望著聖誕老人。他們一見他這副忙著找口袋的樣子，以為他一定會慷慨地給每人發上幾個硬幣。可是聖誕老人想要知道，他們夠不夠資格得到這些禮物，因此開始向他提出問題。

　　“不錯，你們祈禱做得不錯，”聖誕老人誇獎他們說，“可是我想知道，你們的學習好不好。我得先考考你們，如今注意啦，學生們！先給我算道算術：幾加幾等於幾？”

　　貝茨卡家那些已經上學了的孩子莫名其妙地望著聖誕老人，連聖誕老人自己也為他出的這個無意義的題目而不知所措。他為自己這麼不會辦事而感到惱火。

　　當七歲的小瓦西克立即回答說：“聖誕大爺，我們學校裡還沒學過這道題”時，他想馬上想出點什麼聰明題目出來彌補一下；“好吧，”聖誕老人終於想出了一道新題：“如今，學生們，請你們回答，哪一條最長的海流入我們的易北河？”

　　“聖誕老人，易北河是在姆涅爾尼克與伏爾塔瓦河匯合！ ”十歲的托尼克馬上糾正他答道，忍不住用手摀住嘴巴，免得笑出聲來。

　　現在聖誕老人真想跳起來，抽托尼克幾棍子。可是他也生自己的氣，他知道第二個題目比第一個題目出得更蠢；他也看出貝茨卡叔叔怎樣在偷愉地笑他，可是不同的一點是弗朗季克不像別的男孩一樣那麼容易服輸，他馬上振作起來，嚴厲地看了托尼克一眼，對他嘟噥著說：“你以為地理得了個三分，就了不起了？你就聰明了？可要是肖波爾家的貝比克不讓你抄他的捲子，你也一樣什麼都不會！我都知道！你跟我一樣一問三不知！你當心點，托尼克，別讓我哪一次在我家的梨樹上抓住你！”

　　“這一下，你這小子，我可給了你點厲害看！”聖誕老人暗自想道。孩子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笑得前仰後合，弗朗季克把他們扔在一邊，轉過身來對貝茨卡大嬸說：

　　“大嬸，您給我拿個藤筐或盤子來！”他慎重其事他說，“我把聖誕禮物倒到裡面，您自己靈活掌握，去給他們發禮物吧！我今天還得去特申巴拉恃家和社科維茨家發禮物，得趕快走。 ”

　　這時，孩子們停止了笑，瞪大眼睛盯著聖誕老人倒在盤子裡的禮物。

　　“您真好，聖誕老人，還想到了我們家的孩子！”大嬸謝謝他說。

　　“這是我樂意幹的，大嬸，現在我真該走了，祝你們一切順利。我來的時候，好像看見你們家的牲口圈門沒關好，別讓羊跑丟了！好啦，晚安！”聖誕老人和大叔大嬸握手道別，在孩子們的一片歡呼聲中離去。

　　弗朗季克從貝茨卡家走出來時，鼻子翹得老高，彷彿至少是個什麼大博士。他為自己能乾地打發了這件事，沒讓貝茨卡家的孩子們認出來而感到高興。他暗自想道，等到村里別的大孩子知道他跟大人一樣，已經扮演過聖涎老人了，一定會羨慕他得不得了。這一來他更覺得驕傲了，開始像村長一樣地邁著步子。

　　等他走到小溪旁，發生了一件不平常的事情：貝茨卡家恰好在這個時候亮起了堂屋裡的大燈，強烈的光線直射到小溪這邊，照亮了潺潺的溪流和平坦的石頭。

　　弗朗季克驚訝得丟下了混子和籃子。張著嘴，瞪著眼看著出現在他面前的意想不到的現象：小溪中間的一塊大石扳上站著一位大個子聖誕老人，被貝茨卡家的燈光照得容光煥發。聖誕老人站在那兒像雕像似的一動也不動，使勁瞅著驚訝的弗朗季克。

　　弗朗季克把剛才那個莊嚴勁忘得一干二淨，在大聖誕老人面前跪下來祈禱。他心不在焉、顛三倒四地念著祈禱文，可是大個子聖誕老人對他仍舊十分滿意，笑得差點兒從大石板上掉到水里。納齊切克，你可從來沒見過這樣快活的聖誕老人啊！

　　“喏，我的同行，你演得不錯！”大個子聖誕老人終於說話了，“扮演得不錯！看得出來，你在學校裡學得不錯，在家裡也很聽話，所以，我的同行，我也得送你些聖誕禮物，快把籃子準備好！”弗朗季克立即把籃子放好，聖誕老人給聖誕老人送禮，這在世界上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