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謀殺始於夏日》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雖然門是鎖著的,邱十里也主動得就差扒褲子,但只要時湛陽把持得住,在這公共浴室裡也做不了太過火,抱過了親過了也就完了。之後邱十里蹲在櫃子前,腦袋百無聊賴地半枕在輪椅上,聽著隔壁淋浴的水聲,默默地翻看手機裡的一份報表。

  的確,一個多小時後有一場會議,從這醫院開回公司就要至少半個小時,衣服也不一定來得及回辦公室換,他總不能穿著皺巴巴濕漉漉的西裝,軟著腰坐在會議桌前。

  但邱十里心中那點跳來跳去的東西還是難以立刻風平浪靜,不禁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在這兒跳了那種舞,大哥是否還能夠忍得住?恐怕答案仍舊是肯定。時湛陽總是這樣冷靜而自持,也總是正確,像座不會歪斜的塔,像片靜海,海面下僅有的暗流和漩渦大概都給了他,不動聲色,力道驚人,邱十里是滿足的。

  他決定抽空再找之前那位鋼管舞老師請教請教,也盼著這點技能可以早點派上用場。

  忙碌與空閒交錯,時湛陽也沒法把每個下午都耗費在那些儀表和器材上,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了下去,夏天轉瞬即逝,秋也不長,接著又一個綿長無邊的暖冬過後,邱十里還是沒跳成他的舞。他找過一些專家,時湛陽也都配合地看了,同時,也不能說他毫無進步,那條本來無知無覺、需要被動運動從而保持血液循環的腿,它似乎起了點變化。

  這種變化是悄然無聲的,很難嚴謹地定義,邱十里總覺得自己有時候能感覺到它的存在,譬如纏綿時力度的牽動,譬如大汗淋漓的某一秒,時湛陽在他身體裡,也在他身體外,手臂抱緊了他,這條腿好像也在往他身上貼,又譬如,平時,偶爾,只是朝那腿和褲管看上幾眼,邱十里就會無端產生萬般柔情。

  但它這變化究竟是真的嗎?時湛陽沒有說清,邱十里也道不明白。

  直到那天,大概是初春到來之前的最後幾日,一個粗心的新任女傭在餐桌邊添茶,第一次離家主這麼近,她大概是緊張了,一失手潑了半杯陶盞裡滾熱的茶水,差不多都落在了時湛陽左邊的膝蓋上。

  邱十里臉立刻黑了,放下烏木筷子,管家也立刻趕了過來,低頭候在一邊。

  女傭乾巴巴地端著茶壺茶杯,好一副戰戰兢兢,邱十里肝火燒著,但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死,至少,因為這樣一件事就把一個二十歲都沒過的小姑娘關起來,去受那些家規裡定下的懲罰,大哥也不會答應。但這姑娘犯的錯邱十里實際上並不能忍,他琢磨著還是直接開除比較乾脆利索你好我好,剛要開口,忽聽時湛陽道:「好燙啊。」

  說這話時他看著自己的膝蓋,十分好奇似的,還把手指搭在那片水漬摸了摸,「,是燙的。」他一字一字地說,抬眼去看邱十里,口氣認真,帶著一點點謹慎的驚喜,好像剛剛完成了一次全然未知的探索。

  邱十里也愣了一下,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磨出刺啦響動,他繞過半邊桌面蹲到時湛陽膝蓋前,「燙、燙的?」小心翼翼地摸上去,「兄上,你說,你覺得燙。」

  「嗯。」時湛陽垂眼看著他。

  老管家素來很識眼色,領著女傭退開了,也把隔壁上菜室裡的其餘幾個一同叫走,邱十里則推著時湛陽往浴室去,扯下褲子用涼水反覆沖洗。

  那塊皮膚被燙得發紅,幸運的是還沒有起水泡,但他甚至不敢去碰,把水流開到最小,還要先倒上掌心做個緩衝。也不知現在是怎麼了,他又怕時湛陽疼,又怕時湛陽不疼,他想大叫太好了卻又想叫憑什麼。藥膏已經被送到了外面的洗手台上,邱十里把那只涼涼的小瓶子握在手裡的時候,從眉頭到眼梢狠狠地酸了一下,他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眼眶濕了。

  他立刻衝回浴室蹲下去塗藥,一邊用棉簽頭小心擦抹一邊深低著頭,他不想讓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丟臉樣子被大哥看到,眼淚也要憋著流,可別傻兮兮地滴到腿上去。

  可時湛陽固然看得一清二楚,「沒有那麼疼啊,怎麼把心疼哭了。」他故意說。

  「哥!你知道不是,不是因為那個,」邱十里捏緊棉簽悶聲吼道,他想說自己哭不是因為心疼,可又忽然意識到這也不對,怎麼都沒法說明白心裡現在的翻江倒海,因為一次疼痛,因為一件對別人來說那麼普通常見甚至絕不稀罕的事,他變成這個樣子,「我不哭了,不哭了。」他只能這麼重複,穩著手腕,把那藥膏塗抹均勻。

  「我們可以再拿刀子試試。萬一是幻覺呢?」

  「不行!」邱十里撩起眼皮,紅通通地瞪。

  時湛陽緩緩笑了,「好啦,」他揉了揉邱十里的頭髮,「再不出去湯就涼了。」

  湯是好湯,邱十里跟家裡請的蘇杭師傅一塊煲的醃篤鮮,大老遠從中國弄的火腿和冬筍,就吃那一口熱騰騰的鹹香鮮甜。

  但他現在卻並不著急,處理好了傷痕,他問:「我是不是可以給兄上跳舞了?」

  「啊?」時湛陽提褲腰的手驀地一頓。

  「鋼管舞。」邱十里站起來,目光堅定正直,好比發誓。

  「還是再等等。」時湛陽則心如止水。

  「為什麼?」

  「我想站著看你跳。」

  這話一出口,邱十里就半句著急都說不出來了,確切地說他是很開心,這變化也是突然產生的,抬手抹了抹臉上縱橫的水痕,再美滋滋地推上時湛陽,回到餐廳展示他的廚藝進展去了。

  也就在當月,一個航空裝備展覽在聖迭戈召開,時湛陽受邀前往。公司團隊已經提前三周趕去忙活了,一周之前,邱十里也去到那個海軍航空站當了監工,產品都運輸到位,也租好了港口黃金區域的大片展位,一切都佈置得井井有條。

  做這事邱十里有經驗,上一屆也是他跑前跑後地主管,上上屆也是,他一向踏實穩重,一絲不苟,大事小事都能管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在這場三年一度的大型展會上,大把大把的機會等著自己拿,來自世界各地的單子遞過來,他就交給時湛陽選,看不上的還不接。

  然而,對於時湛陽來說,只有在二十歲剛剛出頭,還沒管事的時候,他被父親差遣到這展覽上幫過一次忙,也見了不少朋友,之後就沒有親自來過,這次算是第一遭。

  最近幾年他也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面,有些點頭之交的老友重見倒還能一眼認出來,再樂呵呵地湊在一起說上幾句和氣生財的客套話,而其餘多數人對時湛陽的印象都停留在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階段。

  他們一般只知道這家軍工集團的老闆是個有著亞洲面孔的年輕人,在網上見過幾張早年的相片,瞭解得再深一點,也許會聽說一些真假參半的傳聞,有關身世,有關家族花邊新聞,再有關那個長相甜蜜下手凶狠的二把手,那些傳說往往使人對他形成某種刻板印象,覺得他是萎縮在輪椅上的、心裡只有賺錢的陰鷙角色,因此,當面見到真人,大家就會驚訝於時湛陽的年輕俊美。

  怎麼會有這種人呢?釘在輪椅上,卻還是明亮的、舒展的,當他過分平靜的臉上忽然對你露出一個微笑,你也知道這是禮貌所需,卻還是難擋心裡一暖,覺得他像一片鋪開的陽光,就像他生產的超遠程導彈尖兒上映的那塊一樣,二月底,陽光總是晴朗卻缺少溫度。

  僅僅是頭一個上午,時湛陽就吸引了一堆人圍著他轉,有想從他這兒尋商機的老油條,有好奇嚮往已久的年輕人,更有前來搭訕的嫵媚女性,這也是情有可原,此類富人遍地的場合似乎也是獵艷的好去處。遇上榮格,榮格憤憤不平,「你還真是和你家展位一樣搶手啊,也不給我介紹幾個?」他說著,用眼角斜了兩下正在展位前和同行談笑風生的邱十里,低頭給時湛陽遞了杯秘書排隊買來的咖啡。

  時湛陽接過紙杯卻沒有打開喝,保溫杯裡邱十里給泡的去火涼茶喝得他很飽,他對這種速溶咖啡也一向是嫌棄態度,「你不是結婚了?」他笑著問,也看向邱十里的方向,重型導彈車把車前的人襯得愈加嬌小精巧,一身款式簡潔的深灰西裝,腰線掐得恰到好處,看得他瞇起了眼。

  「你不也是?咱們難兄難弟。」榮格苦笑,按了按他的肩膀,自顧自找人閒逛去了,時湛陽則在原地等,難兄難弟?你想多了。他看了兩眼榮格的背影,又謝絕了幾個前來遞名片聊天的陌生面孔——剛才眼神就對上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邱十里就會打發好週身那一群,把展位交給手下,過來找自己。

  花哨好玩的飛行表演就要開始了。

  果然,不出三分鐘,邱十里就朝他跑了過來,鞋跟嗒嗒地踏在光滑的地面上,胸前的工作牌隨著步伐上下左右地晃,莫名讓人想起項圈領帶一類的東西。

  展會總共持續三天,最後一晚主辦方開了個小型私人宴會,只有少數參展者受邀參加,其中當然有時湛陽。地點定在一座大廈的頂層餐廳,餐廳面積佔了半層,還包了場子,牆都是透明玻璃,這座港口城市的夜色盡收眼底。

  客人陸陸續續地來,長桌很快坐滿了一張,其中碰杯的、調侃的,有朋友也有對手,觥籌交錯不絕,美食珍饈上盡,酒過三巡,有個同行滿面通紅,已經鬱悶地講起了自己女兒的混蛋男友,時湛陽見邱十里在身邊垂著腦袋,昏昏欲睡,一手還執著地握著紅酒杯腳,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想透透氣?」他低聲問。

  「可以嗎?」邱十里抬起臉,懵懂地問。

  「想不想?」時湛陽用指腹擦他的表盤。

  邱十里看了眼時針,還不到十點,他確實喝得有點上頭,一心幫時湛陽擋酒,把人家杯子裡的偷偷往自己碗裡倒,再跟喝湯似的灌下去,完全忘了自己不擅長喝紅酒的事實。時湛陽已經開始和同桌的諸位請辭了,他說要走,也沒人會多嘴問原因,都是和和氣氣地說著下次再見,邱十里也站起來握手,隨後,他推著時湛陽緩緩走出房間。

  四個守在外面的夥計跟在十幾步遠的地方,默契地不再靠近,離下樓的觀光直梯還有一段長長的走廊,要拐三個彎,途徑另外半層的那些已經打烊的健身會所和還在營業的俱樂部,兩人速度不快,輕輕鬆鬆地瞎聊,聲音很輕,只有對方聽得到,討論到明天是直接回舊金山還是在這裡呆上幾天,也不用討論出什麼結果,只是聽對方說話就覺得很舒服。又聊到方才桌上那只放在冰塊上的巨型紅章魚,請客的知道他家的日本血統,專門上了這道好菜。

  邱十里只記得觸手還在蠕動,主廚在桌上當面切割,磨出韌性十足的聲響,現磨青芥辣的味道若有若無地在空氣裡飄,場面一度驚得幾個堅持吃素的闊太太尖叫連連。

  「我在日本很少吃這種東西,不好洗乾淨,還不好嚼,」他回憶道,「外國人都覺得我們愛生吃大章魚嗎?」

  「嗯,」時湛陽耐心地解釋,「很多人一想起日本,就會想起刺身,想起章魚。」

  邱十里琢磨了一下,昏昏沉沉地,他想起不少童年的傳說,「也對,日本人把章魚畫在浮世繪裡面,和美女寶船在一起,畫得比山海都大,還有專寫章魚壺的俳句,日本的章魚料理也確實有很多種類。」

  他說得煞有介事,好比旅遊簡介,時湛陽笑了:「果然是個和章魚很有淵源的國家。」

  「那兄上想起日本,也會第一個想起大章魚咯?」

  「哈哈,我當然會第一個想起。」

  這下邱十里也笑了,紅著臉,悄悄地摸時湛陽頸後的碎發。已經到了走廊的第二個拐彎,週遭很靜,邱十里忽然從自己和大哥的呼吸聲中辨出了點別的聲音。

  回頭一看,也不是夥計的腳步聲,節奏對不上。

  邱十里做了個過來的手勢,眼見著手下們都迅速走近,立在大哥身邊,他反手捏著槍柄,朝印象中的聲源處靠近。

  那是一個店面門口的廣告板,離了大概三十米遠,從他這個角度看,板子後面是個死角,但只要逼近就可以了,畢竟沒有人能夠遁地而逃。果然,在邱十里還差大約十步就能走到的時候,一個人影竄了出來,拚命朝反方向跑去,也就在那一剎那一轉眼,邱十里的視線掃過他的臉,差點大叫出聲。

  但現在也來不及叫了,事情沒確定之前,亂嚷嚷也是缺心眼。邱十里叫夥計們等著別動,拔腿就開始狂追,槍還是盡量不開,但槍桿始終緊緊握在手裡。那人跑得挺快,不管擺臂很成問題,追起來也不算太吃力,誰知道另一頭有座貨梯,邱十里剛才沒注意,它現在就停在這層,那人一按一鑽,眼睜睜的,梯門就那樣合上了。

  邱十里心裡一沉,逕直鑽進一側的消防門,往下跑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想,只覺得這速度像是自己跳了樓,抑或是滾在台階上在往下掉,感覺差不多了,他又從消防門鑽出去,拚命在電梯面板上一戳——

  謝天謝地,他跑得足夠快,貨梯的運行也足夠遲緩,追了幾層過後,屏幕顯示的數字大於當前層數,幾秒過後,叮的一聲,電梯門開。

  順著自己抬起的手臂和槍桿看去,邱十里看到兜帽裡藏著的那張臉。

  坐了這麼多年牢,果然面露菜色,但沒瘦太多,看來在監獄裡跟一堆恐怖分子待在一起,還挺會享受生活。

  邱十里用肩膀和腳跟卡住梯門的滑道。

  「你要幹什麼?」對方開口,音色極為瘖啞。

  「啊?」邱十里笑了,「這是我要問你的。」說著抬步走近,電梯門在他身後合上了。這是十六層,他大概還有五十秒的時間,在這種密閉空間裡使用子彈未免有失水準,不用子彈也行,五十秒也夠了,之後怎樣再說,至少在此刻,他要這五十秒成為生不如死的五十秒,狠狠刻在這不速之客的腦子裡。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