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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彌斯的死後生活》第4章
第四章

  如果不考慮後來發生了什麼,那次聚會幾乎是完美的。那時候他們剛搬出西瑟的單身公寓,那地方太小了,廚房基本上就是客廳,雖然閣樓很有情調,可是供暖暫停的時候臥室簡直像個墓穴。有一年冬天,紐特把兩腳蛇的蛋裹在大衣裡,到公共圖書館去等待供暖恢復,當對面桌的男人聽到蛋殼裂開的聲音並且開始懷疑地望向他的時候,紐特敏捷地跳起來,夾著胳膊開始溜走(西瑟假裝向圖書管理員問問題,以免她注意到這裡:「夫人,您不會剛好知道第谷.多多納斯的書恰好放在哪一行,對嗎?」)。事實上,紐特還挺喜歡那地方的,不管是正對著人行道的,容易被麻瓜小孩扔石子打破的那扇窗戶,還是他們用魔杖,碗櫥和大半個食品櫥搭建出來的簡易廚房。樓下的貝蒂可不這麼看。(「斯卡曼德先生,請停止把沙子弄到我做的湯裡!「「抱歉,諾維德太太,」紐特邊笑邊躲開西瑟,後者環住他的腰,不依不饒地吻上來,「我只是需要——喔,糟了。為什麼一切在奎妮手裡看上去很容易?」他們都叫她貝蒂,儘管她有六十歲了,她是這棟公寓最早的住戶,紐特每次在樓道裡碰到她,她臉上都有種「斯卡曼德先生,看看你,今天也是一團糟」的表情。)究竟是什麼讓他們一開始決定搬出去的?紐特問自己。麻瓜們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莉塔。

  他們都同意搬到一個能夠就近照顧莉塔的地方。新房子距離莉塔所在的聖凱瑟琳醫院只有十五分鐘的車程,如果她需要人陪的話,只要一個電話,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可以隨時在場。那就是說,假如她需要他們的話,這是西瑟的一塊心病,因為她從未提到過。自從確診以後,她就與他們斷絕了一切的聯繫。

  「這不是你的錯,」紐特告訴西瑟。他們給她打過電話,但她換了號碼。

  「你怎麼知道?不,紐特,」西瑟搖搖頭,「別安慰我了。我們別談這件事吧。」

  莉塔得病的時機——就像梅林的一個惡劣的玩笑——恰好與紐特決定搬到西瑟那裡的時間點重合,也許相差不過幾天。儘管西瑟從未提起,他似乎認為他自己對此負有主要責任,他有這種想法不能怪他,紐特自己有時候也難免會這麼想。尤其是在鄧不利多告訴他,莉塔原本不想接受治療,因為聖凱瑟琳醫院的巫師專科——她是這麼說的——基本上是騙子和自戀自大者的溫床。這話讓紐特當場笑了出來,然後才意識到這有多麼不合時宜,因為鄧不利多對此昂起了下巴。「抱歉。」紐特匆匆壓低嗓門。他表現得如此反常是有原因的,他過度緊張了。

  「我費勁口舌才說服她願意去嘗試,但她有一個條件,」鄧不利多兩手抱在胸前,靠在他自己的辦公桌上,彷彿緩慢的語氣有助於減緩疼痛,「就是絕不要把她現在所在的地方——包括她得病這件事——告訴你,或者西瑟。我答應了。」

  體質改變綜合症是麻瓜的叫法,正氣師們管這叫「巫師病」 ,在巫師們中間,這玩意的俗稱是「兔子熱」——因為在患病七個月以後,你甚至無法變出那種麻瓜們公認的魔法,即從一頂禮帽裡揪出一隻兔子。它基本上沒有什麼明顯的症狀,除了你會逐漸無法使用魔法,到最後變得和一個麻瓜一樣以外。目前他們還沒有找到這種病的治療方式,麥教授把這歸咎於所有那些現代設備。「它們搞亂了一個巫師的腦子!」她不屑地說,「我所認識的最偉大的巫師從不搭地鐵去上班,或者趴在電視前面看《傑基.格黎森秀》,也絕不使用電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紐特認為她頗有見地,然而莉塔不該是那個不幸被選中的人,不管她會如何把這視為是對於寇沃斯的補償或者說是命運的報復。西瑟得知這件事後沉默了。

  「我們會幫助她,對嗎?盡我們的一切能力?」紐特依然抱有希望。

  「毫無疑問。」西瑟不假思索地回答,這讓紐特放下了心。

  新房子有車庫,麥教授看到這個會擺出的表情讓紐特很期待。不過紐特最先注意到的還是從臥室的窗戶望去,隔著車道,能看到對面鄰居的房子——那裡是同樣的一扇窗戶,掛著與他們相差無幾的窗簾,儘管,那家人的牆紙是淡紫色的。

  紐特站在其中一扇窗戶前——是廚房還是臥室裡,他記不清了——伸出手去,碰觸到了倒映在玻璃裡的阿特米斯的影像。阿特米斯沒有微笑,他的臉上有一種謎語一般的表情。紐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紐特有著同樣的表情嗎?他不知道。

  如果不考慮後來發生了什麼,那次聚會幾乎是完美的。蒂娜來了,在場的還有科沃斯基夫婦,邦媞和她的未婚夫,西瑟的幾個在魔法部任職的同事,他們的名字彷彿迷宮:羅伊.羅傑斯、吉恩.奧特利和約翰.托利佛。紐特聽到鄧不利多在門口按鈴,在此之前他還以為他不會來了。然而鄧不利多依然應約出現在門口,只不過比往日要晚了一些。他是坐麥教授的車來的——紐特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讓他更震驚,是鄧不利多居然出現在門口,還是麥教授居然有一輛車這件事。「別擔心,斯卡曼德先生!」她依然坐在車裡,但她的聲音響起在紐特耳邊,把他嚇了一跳,「我不會進去的!我會坐在這裡把我的好運煙抽完,然後到酒舖裡去給自己買一瓶威士忌!」引擎氣沖沖地衝出街道,聲響直到離開街區都能聽見。鄧不利多朝紐特眨眨眼,如同這是什麼他們商量好的惡作劇——其中的幽默西瑟未必欣賞。紐特掛好他的大衣,跟隨往日師長走進起居室,西瑟坐在那群正氣師和桌子對面的麻瓜們中間,彷彿一場看不見的體育競賽的裁判。

  紐特走進來的時候,蒂娜朝他投來一個眼神。她正坐在桌子的左側,西瑟的對面。「上帝,你總算來了,」她開玩笑說,把頭一揚,「阻止他們打起來,好嗎?斯卡曼德先生?」鄧不利多走到麻瓜那邊坐下,崔佛盯著他看。

  西瑟的目光讓紐特遲鈍地意識到,這裡面好像有選擇站在哪一邊的問題。他也許不該在鄧不利多身邊坐下的,不過那是唯一一個還空著的位置了。「為什麼你要坐麥教授的車來?」趁其他人聊起來的時候,紐特低聲問鄧不利多。奎妮正技驚四座,因為她猜出了每一個正氣師腦子裡在想什麼。雅各坐立不安,對此感到很不舒服。蒂娜用力咳嗽了幾聲。

  「我不能開車,紐特。他們認為我會把葛林戴華德藏在車後座,幫助他潛逃出國。」

  「這真是太荒唐了。」紐特說。

  「是嗎?」崔佛說,他不知怎的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斯卡曼德先生,這真的很荒唐嗎?猜猜誰現在站在門口。」紐特望向鄧不利多,鄧不利多搖了搖頭。

  門鈴像是要響應崔佛的話一樣響了起來。西瑟皺起眉頭。沒人站起身,紐特屏息忍耐了片刻,決定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動不了——阿不思.鄧不利多的魔法把他黏在了椅子上,西瑟察覺到了。他望向紐特,好像在說好極了,還有什麼是新鮮的?又按了兩次鈴後,門廊外的人自己進來了,他們都聽到了腳步聲。那群正氣師很緊張,就連雅各都感覺到了某種不對。蒂娜看到走進來的人以後倒吸了一口氣,她把餐巾丟開站了起來,然而卻像在顧慮紐特的感受一樣沒有離開這張桌子。崔佛說聲「好極了」,朝後一下靠到椅背上。他們扭頭望向來人。

  蓋瑞.葛林戴華德站在他們的起居室裡。「別這麼拘束,」他說,「我不過是來祝賀你們的,和其餘人一樣。不管案子最後會怎麼判,現在我還沒在監獄裡,我想我有這個自由吧——崔佛,你說呢?斯卡曼德先生,讓我留下來至少有一個好處,至少我不會像這群偽君子一樣,假裝不知道自己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西瑟仰頭望著對方。

  葛林戴華德只是笑笑,他走到鄧不利多的座位旁,端起了他的酒杯,拿在手上端詳。紐特身上的魔法解除了,但他坐在椅子上沒動。鄧不利多神色複雜地望著那個闖進這間屋子裡來的巫師。「我的意思是,」葛林戴華德舉杯一笑,「祝你們新婚快樂。」

  「他們是兄弟,蓋瑞。」鄧不利多用忍耐的語氣說道。

  「我很清楚,」葛林戴華德悠然說道,「只不過他們也在搞,像你我一樣。」

  雅各咯咯笑出聲,奎妮拍了他一下。「抱歉,」雅各說,打了個酒嗝,他有點醉了。他望向桌子兩側的人,「等等,我以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說——」蒂娜把他手中的杯子奪了下來,崔佛搖搖頭,他仔細觀察鄧不利多,然後刻意掃了一眼紐特。「我真是不敢相信,」他大聲說,然後憤然起身走了出去,葛林戴華德笑嘻嘻地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紐特有某種預感西瑟會對此做些什麼而他是對的。西瑟的手從桌子下面抬起來,舉著魔杖。「失陪。」鄧不利多突然說,並且在西瑟有機會抬起魔杖前抓住了葛林戴華德,桌上的杯碟驟然間一陣晃動,兩個巫師消失了。蒂娜喝下一大口雅各杯中的酒,狠狠把杯子擱到桌面上,並不在乎儀態地抹了一把嘴。幾個正氣師面面相覷。「唔,技術上來說,他說的沒錯,」邦媞的未婚夫說,他是個熱衷於時事的年輕人,「他現在確實在保釋期間,而且你們也無法找到證據。」

  「是的,詹姆斯,」紐特快速打斷他,無奈一笑,「是的,謝謝。我們很清楚了。」

  一陣冷場。「好吧,我忍不住了,」年紀最大的那個正氣師說,「這場聚會真是荒謬。」

  西瑟把餐巾一扔,視線落在紐特的臉上。

  「我知道,荒謬透頂,不是嗎?」另一個急於奉承的年輕人——紐特不記得他的名字了,羅伊還是道伊——補上一句,「莉塔.雷斯壯現在還在醫院裡。」

  雅各閉緊了眼睛,彷彿正在目睹一場近在眼前的雪崩。紐特沉默下來,西瑟緊皺著眉頭。就像為了拯救這一切似的,奎妮匆忙站了起來。「誰還要點酒?」

  所有人都離開了,還沒來得及清洗的碗盤堆在水槽裡,訪客們帶來的酒和空杯子一起擺滿了餐桌。蒂娜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一開始她聲稱這是關於紐特的魔杖許可證,但當紐特送她出門的時候,看到她在前門廊下垮著肩膀抖出香煙的樣子,他忽然明白過來。她的安靜實際上比任何話語都更容易看透。她站得筆直,就像有人要求她在這裡作證似的。她佇立在前門廊暗淡的光線下,與紐特一同凝視著西瑟。後者正在桌旁與那些喝得醉醺醺的正氣師們擁抱道別。蒂娜看了一會,扭頭望向紐特。「請不要。」紐特突然要求,但沒有具體說明為什麼。他的聲音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以及廊下那些飛向燈泡的飛蟲。她轉過身,拍拍他的肩膀,走下台階。紐特目送她走到車道的盡頭,手中的煙蒂忽明忽滅。室內傳來高聲談笑,紐特看到蒂娜掐滅了香煙。她擺擺手,就像知道紐特在看。

  紐特等到所有人走了以後才進屋。當他拿著一疊郵件和帳單警惕地把門打開一半的時候,出乎他的預料,西瑟正坐在燈下等著他。紐特特地去了郵箱一趟,就為了找個藉口晚點進到屋子裡來。不過從西瑟此時的表情來看,他似乎都清楚。

  紐特想找點什麼話來說。「邦媞的未婚夫看起來不錯。」他於是說。

  「拜託,」西瑟發出不屑的輕笑聲,這讓紐特以為他壓根沒受到酒精的影響,「你煩透他了,紐特。至少現在這間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承認這一點。」

  紐特停下來望著他,直到他臉上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換上了某種帶著慍怒的困惑。煙灰缸里高高堆起的煙蒂引起了紐特的注意,但如果當面質問這個問題,西瑟只會告訴他這是某個正氣師留下的,某個叫羅伊還是道伊的傢伙。西瑟身後的窗戶打開了,也許這也是道伊幹的吧。紐特從胳膊下面夾著的那堆帳單和信件中翻出那張卡片,他剛把它抽出,它便急不可待地脫離了他的掌控,飄到了西瑟的跟前。西瑟看看它,再看看紐特,他在要求一個解釋。

  「鄧不利多說,如果莉塔的事需要幫助——」

  「我的天,紐特。」

  「——他知道一個地方。只是以防萬一。」

  「她不會完全失去魔法的,好嗎?我們不需要他的幫助。」

  它回來了,縮回到紐特的口袋裡。「我們?」紐特說,「西瑟,什麼時候你才會開始接受她可能會——不讓我說完——她很有可能會完全失去魔法這個事實?」

  西瑟猛地站了起來。紐特等著他開口,但他只是用一種疲憊而悲傷的神色望著紐特,就像紐特說出那種話只是為了傷害他似的。紐特做了他在這種情況下完全不該做的事,和前兩次一樣,和所有類似的情況下一樣:他道歉了。「我很抱歉。」

  「我告訴了你不要再邀請鄧不利多,紐特,這是敏感時期。為什麼你非要在崔佛在場的時候邀請他來這裡?這很不合時宜。更何況,他在操控你的生活。」

  紐特把一隻手緊緊地絞在魔杖上,以使自己的聲音不至於變得尖銳和突兀。「你想要討論不合時宜?」這更像是阿特米斯在說話,「他們依然把我叫做你的弟弟。」

  「他們沒有惡意。你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的——這需要時間。」

  「不我不知道,」紐特驟然間打斷他,「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的,西瑟。」

  他想坐下來,然而與自己的意願相反,他直接走過去了。他走到西瑟身後,彎下腰,把頭靠在這個男人的肩窩上,胳膊伸進對方口袋。當他站起來時,他的手裡捏著從西瑟的口袋裡掏出的那盒煙。已經空了一半,這個星期已經是第二盒了。至少這一次西瑟沒有拿某個正氣師留下的這套謊話來敷衍他。他只是歪頭瞧著紐特,好像被他的胳膊蹭得有些癢。紐特拽出根煙叼在嘴裡,拉過椅子坐下,他把手伸進西瑟的長褲口袋去拿打火機,被西瑟按住了。「夠了,」西瑟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紐特咬著煙,含糊不清地對他笑笑。也許醉了的人是他自己,他感覺頭腦不太清晰。「西瑟,你總在這種聚會過後抽上一根煙,而且你會在我回到房子里以前掐滅它。我們的郵箱距離房子不夠遠,是不是?」

  西瑟感到厭煩似的抬了抬胳膊,但沒有開口反駁。紐特把手伸進他的口袋,他卻用另一隻手把打火機遞了過來。紐特不由得抬起眼睛望向他,西瑟再次把打火機遞了遞,幾乎湊到他的跟前。紐特埋頭湊過去,西瑟卻把打火機扣上,掐住他的肩把他朝後推了一下。

  紐特晃了晃,抓住椅子,聽到自己狼狽的呼吸。西瑟收住笑容,當紐特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的時候。他起身走到紐特跟前,動手解起紐特的鈕扣,紐特仰起頭,為自己看到的感到吃驚。「我的天啊,」紐特望著他的臉喃喃,「你喝醉了。」

  西瑟的臉朝他靠近,放大,變成了棱角模糊的——

  「斯卡曼德先生!」

  紐特抬起頭,碎片拼湊出另一幅景象——一個即將離開他們家的正氣師把胳膊搭在道伊的肩膀上,搖晃著步子走向一輛雪佛蘭新星,保險槓上貼著他所屬的魁地奇俱樂部的貼紙。他朝紐特大幅度擺動著胳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紐特看到他。「祝你們有一個魚——愉快的晚上!」酒精讓克羅恩大著舌頭,用口型模擬著另一個猥褻的詞,以便說明他實際上指的是什麼。紐特望著道伊把他送上汽車,然後穿著三件西裝的道伊跑上樓梯,在前門廊和他說抱歉。

  「我很抱歉,他喝醉了,」克羅恩從打開的車窗裡探出頭,喊道你不知道什麼是幹?道伊?還沒結婚的正氣師臉紅了,「他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西瑟怎麼樣?」

  紐特沉默著,望著他。「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他困窘地握了握紐特的手,跑開了,紐特看著他把汽車發動開走,這才轉身進到還亮著燈的房子裡去。

  紐特把門在身後關上,走進餐廳,西瑟沒有站起來。「今天晚上一切都很完美。」他說,「對嗎?」他邊閱讀某個正氣師送來的文件,邊撣掉煙灰。紐特踉蹌幾步,趕到桌子邊上,拉開椅子坐下來,西瑟挪開文件看著他。他用兩隻手掌按住雙頰,讓滾燙的皮膚冰一冰,他的動作像小孩子,而他自己也知道。「是的,」紐特說,「很完枚。」他想糾正自己的發音,於是他又說了一遍:「完枚。」西瑟徹底把那張羊皮紙放下了,他仔細看了看紐特。

  「那麼,」紐特含糊不清地說,酒精讓他嘴裡的字眼都滾在了一起,「來一發嗎?」

  西瑟沒有動,只是咬了咬牙。「什麼?」

  「你知道這種夜晚是什麼樣的,」紐特笑起來。輕輕的咯咯笑,聽起來很傻,緊接著一個酒嗝打斷了他,「你和我都會盡量把自己灌醉到麻木,然後我們一送走客人就會搞在一起——不管在什麼地方。這樣我們就不用談話了。」

  他看了一陣子西瑟,那個男人卻沒有打算開口。紐特撐著桌子站起來。他找到椅子把它往後推,它刺耳地響了起來,在地板上歪歪斜斜。紐特關掉燈,辨認黑暗中的方向,一個身影在他走向樓梯時把他拽了回來,紐特的手掐在對方的脈搏上,那人的手伸進他的襯衫裡。這個人一半讓他感到很熟悉,一半讓他感到完全陌生,也許是因為一切都發生在黑暗中,而且伴隨著踢打的緣故。他自己也讓他感到陌生,還有阿特米斯在他耳邊的喘息。後來,西瑟抱著他,與他並排躺在地板上。

  也許他會說些什麼,紐特想。也許他會說這一切是完全不正常的。我們早就搞砸了,只是害怕去承認,也許這才是他想要說的。但在長久的沉默後,西瑟撫摸著他的頭髮。「一切會好起來的,」他的聲音在黑暗中模糊不清,「我是說我們。」

  「我知道,」倦意抹去了紐特的聲音裡屬於他自己的那部分,「我相信你。」

  紐特第二天醒過來,從床上坐起身,盯著地毯上一隻屬於他自己的皮鞋。宿醉讓他的頭腦一時間一片空白。他茫然凝視著地毯的花紋,許久,他推開門走出去,西瑟赤著上身在清理他們的游泳池,就好像這是什麼大清早非幹不可的事。他從水底冒出來,手肘擱在泳池邊。「早安,」他笑得燦爛,肩上帶著紐特留下的牙痕。這是周日早上一幅美好的景象,但它很難讓紐特專心,阿特米斯的臉正在模仿一個溺水者,在藍色的水池裡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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