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番外＞──紅帕(中)

　　腰疼……趴在床上，少商壓根動彈不得。

　　已經很久沒有被吃得這麽乾淨了，他小小的籲口氣，腰上立刻傳來一陣痛麻，連帶著被肆虐了一晚的後穴也羞人的泛起疼痛。

　　哎呀……他早該知道，昭明吃起他來一點也不留情的，從以前他還是小皇帝的時候，就常常被吃成皇帝乾，現在呢？王爺乾嗎？

　　「少商，對不住……」輕柔的低語從耳際掠過，他聳了下小肩膀。

　　「非讓大夫瞧不可嗎？」小臉埋在被子裡死活不肯抬起來，要是大夫問起他怎麽傷著腰的，讓他怎麽回答啊！

　　這裡又不比皇宮裡，太醫們瞧診的時候是一句不該問的話都不會多問的。

　　都是昭明的錯！

　　「是，就當為了淳于好嗎？」溫柔的手掌撫過只著單衣纖細的背脊，像是在安撫小貓似的。

　　雖然很沒用，少商還是被輕易安撫了，害羞的點頭：「好吧！為了昭明你，甚麽都好。」

　　是不是，在考慮該當大嫂還是小王爺之前，他應該先學會怎麽在昭明面前把持住吧！

　　「昭明。」有些氣怨，少商總算把小臉從被子裡抬起來，看著那張俊秀的臉龐：「昭明，我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了。」

　　「那不是兩年前就知曉的事情嗎？」帶著微笑，卻顯得有些壞心的臉湊近他，薄唇似有若無的掃過粉嫩的臉頰：「而且是從裡到外，一點不留。」

　　臉蛋瞬間染上一片火紅，他瞪著眼噘起小嘴，不甘心的瞪了淳于示一眼，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反駁才好──的確是從裡到外，一點不留。

　　「等大夫瞧完，淳于再替你捏捏腰好嗎？」揉揉那頭黑髮，淳于示退開了幾步。

　　「好吧！」不甘心的扁扁嘴，少商還是只能認命。

　　還好，大夫並沒有多問甚麽，只是開出了幾帖外敷內服的藥，提醒他接下來的半個月別下床。

　　看著淳于示離開房門送走老大夫，他打個小小的哈欠，闔上眼。

　　昨夜幾乎沒睡，他是暈了好幾次沒錯，卻很快又被滿溢的情欲逼得醒過來，讓他現在昏昏欲睡。

　　「少……少商公子，要不要喝碗甜湯？」細細的，軟軟的聲音，從門外小心翼翼的傳來，少商連忙睜大眼。

　　「請問姑娘是……」眨眨眼，門外站著一個身穿紫衣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大眼看著他骨溜溜的轉。

　　這是誰呢？他不記得見過這個姑娘。

　　「我叫方小青，是方捕頭的妹子，昨天見過的。」姑娘大大方方的走進房裡來，手上也沒端甚麽，讓少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方姑娘……」最後，他只能微微笑著這麽稱呼了一聲。

　　「叫我小青姊姊吧！你看起來很小，十五了嗎？」少女拖了張板凳坐到床前，大眼一點也不掩飾的盯著少商直瞧。

　　「呃……」他不自在的笑笑，很少有人這麽盯著他瞧的，除了淳于示。

　　畢竟，以前雖然沒有很大的威嚴，總也是個皇帝，滿朝文武用頭頂看他的機會比較多，有些站得遠的臣子他連臉都沒瞧過。

　　「昨天哥哥還說昭明哥哥娶親了，我就覺得不信。」看來，少女也並沒有要他回應的打算，自顧自說著。

　　「這個……」雖說不是娶親，也不過就差了抬過來抬過去罷了，小臉不由自主紅了起來。

　　「今兒，大夫就說你是個小少爺，不是小夫人。」少女用一臉「我早就看透了」的表情望著他，甜甜的笑了。

　　總覺得有種奇異的感覺，卻又說不透是啥感覺，少商也只能跟著微笑。

　　他不是小少爺，是小王爺，不過……這種時候該出聲糾正嗎？不知道昭明願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真正的身分……還是別提好了。

　　「昭明哥哥為啥帶著你？還睡同一間房？」

　　啊？這……少商又羞又不安的看著少女咄咄逼人的眼眸，張著小嘴卻說不出話來。

　　總不能實話實說吧！可是要他說謊……他從小被欺壓得那麽徹底，根本不懂得怎麽說謊啊！

　　「怎麽不說話？」少女看來有些不耐煩，扁著嘴提高聲音問。

　　「這……本……我……」心裡有些不舒服，就算是昭明，也從沒這樣逼問過他甚麽！他是小王爺耶！

　　扁著嘴哼了一聲，他別開頭把臉埋進了被窩裡。

　　被窩中還有昭明留著的淡淡薰香味……真是的，只是送個老大夫，為什麽這麽久還沒回來？還說要替他揉腰呢！

　　唉……腰真疼……

　　「別躲著我！究竟昭明哥哥為啥帶著你，說說啊！」

　　本王不想說！少商用被子捂住小腦袋，擋著方小青那嬌滴滴的聲音。

　　「喂！你……」

　　「小青姑娘，找少商有事嗎？」清亮的聲音，打斷了少女的嬌嗔，少商連忙掀開被子。

　　「昭明……」小嘴扁了，大眼眨著一臉抱怨。

　　對他微笑，淳于示沒把嬌羞的站起身，癡望他的少女放在眼底，走到床邊坐下。

　　「大夫多跟淳于說了幾句，久等了。」手掌輕柔的撫上少商泛著嫩紅的臉頰，看著那雙黑眸，少商連耳根都泛紅了。

　　「不……」真是的，雖然腰痛得不得了，他還是對昭明有很多遐想啊！

　　「昭明哥哥，這麽久沒見了，你不對小青說甚麽嗎？」

　　糟糕！他是個傻瓜！竟然忘了還有人在！

　　埋了他好了！誰來埋了他好了！小身子一縮，動到了發疼的腰跟麻痹的下半身，眼淚差點流出來。

　　淳于示端麗的唇角一動，似笑非笑的任由他像隻小毛蟲似的紅著眼躲進被子裡，才轉頭看向一旁插著腰的少女。

　　「小青姑娘，閨女不該隨意進男人房裡。」

　　就是啊！躲在被子裡，少商跟著點頭，這一動讓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昭明這壞人！讓他現在連動都不能動一下！還說要幫他揉呢！

　　手掌，隔著被子準確的握住他的腰，不由得小小唉叫了聲。接著，便因為溫柔的揉捏，舒服的籲了口氣。

　　他喜歡昭明溫暖的手掌，要是沒外人在，就可以直接揉他的腰，不用隔著衣裳和被子了。

　　「可是，昭明哥哥又不是外人，少商也還不是男人。」最後配上一聲哼！擺明不把少商放在眼底。

　　甚麽叫「還不是男人」！他兩年前就是個男人了！忍著沒掀開被子對少女抗議，他是有風度的小王爺，他跟昭明只差抬過來抬過去這種事情，不需要特別說給人知道。

　　「小青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淳于得請你離開。」清朗的聲音淡淡的，雖不冷漠，卻明白的透露著排拒。

　　不知是否聽出來了，少女一噘嘴道：「那我以後只探望少商就是了。」

　　咦？驚訝的掀開被子，少商露出紅撲撲的美麗小臉，差點沒脫口而出：我不要。

　　「男女授受不親，小青姑娘請自重。」從少商的位置看瞧不見淳于示的臉，只看少女的臉從紅轉白，眼眶卻轉紅了。

　　「偶……偶爾瞧瞧，就當陪我聊天也好。」心軟，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罩門，儘管覺得不好，他還是這麽說了。

　　「不要你好心！」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少女流著淚跑了。

　　一點沒將少女楚楚可憐的模樣看進眼裡，淳于示回頭對少商寵溺的嘆口氣：「少商，別太心軟，淳于會吃味的。」

　　吃味？害羞的垂下眼不敢看昭明，他以後會小心就是了。

　　「昭明，能不能直接揉揉？」小身子羞怯的在溫柔的手掌下動了動，隔著被子跟衣裳總算知道甚麽叫做隔靴搔癢，害他連心都有點癢癢了。

　　如果昨晚昭明別吃的那麽徹底，那現下……別胡思亂想了！再胡思亂想下去，他會害自個兒腰斷的。

　　「好。」像水似的輕笑，讓少商羞得無地自處。

　　被子被掀開了，還壞心的從他手裡抽走扔到床腳，單衣也被掀開，在微涼的風裡輕輕打個顫。

　　「要讓淳于摟著嗎？」低語在耳邊回盪，氣息弄得他從耳際開始癢到了心裡。

　　「要……」不敢朝淳于示看，只在溫熱的身軀貼近的時候，縮了過去。

　　氣息裡滿滿的都是最喜歡的薰香味，腰際被溫柔的撫觸，他閉上眼安心的睡了。

　　「昭明，我不能到外頭去嗎？」躺了幾天，少商忍不住抱怨了。

　　儘管，淳于示一直陪著他，喂著他吃藥喝粥，替他揉腰換藥，摟著他看書閒聊……可是……他好悶。

　　尤其是在過午之後，黃昏之前，悶死人了！

　　太心軟，果然還是不可取！他幹啥對方小青心軟？每天每天，方小青過午沒多久，就來探訪，美其名是陪他聊天，直待到黃昏，事實上就是要來找淳于示的。

　　頭一天，淳于示沒有準備，被找著了，之後只是聽見方小青的腳步聲，淳于示就離開。

　　他真的快要悶死了！

　　大眼瞪小眼聽著方小青說著昭明哥哥怎麽怎麽好，不時咄咄逼人的問他究竟同淳于示是甚麽關係……就是他脾氣再好心再軟，四天下來他也沉不住氣了！

　　甚麽昭明哥哥嘛！昭明是他的！

　　「方姑娘嗎？」自從方小青每天到訪之後，淳于示冷漠的換了稱呼。

　　「昭明，我真的好悶。」扁著小嘴，腰已經沒那麽疼，可以靠著枕頭坐在床上，小手不自覺的捶打著一旁的被子。

　　輕輕一笑，淳于示走近他，薄唇貼粉嫩頰上一吻。

　　「也好，方捕頭的花園整理得很宜人，你應該會喜歡。」

　　眼睛一亮，他伸手攬住淳于的頸子，撒嬌的在他唇上一吻：「那能離這間房遠一點嗎？」

　　「好。」漂亮的眸含笑，淳于忍著沒有回吻。

　　唉……他也忍得很辛苦啊！

　　摟著小人兒，帶上了兩顆靠枕及披風，淳于搶在方小青到之前，躲進了這些天摸得很熟悉的院子。

　　在遠離房舍的一角，有座琉璃瓦涼亭，方捕頭知道他喜歡在涼亭裡看書，特別交代眾人別靠近也別告訴方小青。

　　對於這位竹馬之交，淳于非常感謝。

　　擺好靠枕，小心翼翼讓少商靠著坐下，問道：「要喝點甜湯吃些點心嗎？」

　　雖然少商是個沒架子的遜位小皇帝，嘴巴卻很挑。除了甜點以外，被御膳房養刁的小嘴這幾天幾乎沒吃甚麽東西，得讓他硬喂才能勉強吃下。

　　适才的午膳，一小碗魚片粥，吃了快半個時辰，熱粥都快結成塊了。不禁苦笑。

　　「好，甜一點的好。」少商倒是不覺得自己挑嘴，是昭明太嚴格了，幾天不吃東西又不會怎麽著，再說那魚片粥真的很腥啊！

　　無奈的搖頭，淳于示揉揉那頭絲般的黑髮，離開涼亭。

　　目送著修長挺拔的背影直到瞧不見了，少商才總算回神打量這個小天地。

　　這院子是整裡得頗宜人，假山流水、樹影扶蘇，輕風拂過帶著淡淡的香氣……可是他討厭涼亭。

　　扁起嘴，每回到了涼亭他就想到那時候被淳于示騙了的事情，分明就已經沒有大礙了，怎麽還讓他……讓他……自己來！

　　所以，後來他讓人把宮裡大部分的涼亭都拆了。

　　初秋的風，有些冷，他縮縮肩拉起了披風包住小身子。

　　「哦？小姑娘，沒人同你說這座涼亭午後不能進嗎？」爽朗的笑語讓少商訝異的睜大眼，循聲望去是一個少年，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

　　近來，總是瞧見不認識的人。少商防備的向後縮。

　　「怎麽了？這涼亭午後可是會出現壞人的。」少年笑嘻嘻的踏進涼亭，往他身前一坐。

　　皺眉，少商細聲道：「我……我不是小姑娘，我是……小少爺。」

　　還是別說小王爺好了，昭明沒向人提起過他的身分，那他就不提。

　　「小少爺？」少年誇張的瞪大眼，接著哈哈大笑：「誰會這麽說自己！好吧！小少爺。」

　　不悅的噘起嘴，他反駁：「誰讓你說我是小姑娘。」

　　少年挑眉，笑容可掬的看著少商儘管生氣卻依然美麗的小臉。

　　「那麽，沒人同小少爺說過，午後到黃昏這座涼亭不能進嗎？」

　　「沒有。」搖搖小腦袋，他好奇的問：「為什麽不能進？」

　　「有吃人的妖怪。」少年臉色一正，壓低了聲音。

　　「咦？」小臉一白，他抖了抖，不安的問：「真的嗎？真有吃人的妖怪？」

　　「有有有，我最討厭那個妖怪了。」露出厭惡的表情，少年抱起雙臂抖了抖。

　　可是……他突然想到，如果真有妖怪，為什麽昭明會帶他來？昭明才不會害他或存心嚇他，雖然會欺壓他、凶他，還會亂吃……不不不！總之！如果真有妖怪，昭明才不會帶他來！

　　「你騙我。」小嘴一扁，他瞪著少年指責。

　　「怎麽這麽說？」少年睜大眼，沒否認反而這麽問。

　　「昭明不會讓我出亂子。」除了吃太用力讓他常常腰痛以外，只有十歲那年打過他屁股。

　　「昭明？你說的是那個淳于示嗎？」瞬間，少年露出厭惡中又帶點畏懼的表情，少商以為他會立刻離開，沒想到還是坐著不動。

　　「他不是好東西。」

　　甚麽？小臉一黑，少商可不開心了！說他不好可以，說昭明不好就不行！

　　「你、你才不是好東西……」忍不住的，他這麽開口，軟軟的聲音到最後卻心虛了起來……唉……這樣罵人似乎不太好啊！

　　「跟我當朋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好東西了！」少年倒是一點也不在意，眼眸閃亮的驚人，讓少商一時不知所措了。

　　「是嗎？」清朗的聲音淡淡傳來，少商大眼一亮，是昭明！

　　「喝！淳于示！你做賊的嗎？」走路怎麽一點聲音也沒有！少年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兩大步逃出了涼亭。

　　放下手中的甜湯跟糕餅，淳于示冷冷的瞥去一眼，伸手攬起了朝自己靠過來的小身子，半點沒理會少年的意思。

　　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少年張望了少商紅紅的小臉，輕咋舌。「喂！小少爺，我叫乾鬥帥，記得啊！朋友。」

　　啊？早就忘了少年之前說過的話，但少商還是點點頭，看著少年蹦蹦跳跳的跑了才問：「他是誰？」

　　端麗的唇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梨縣縣官的小兒子。」

　　「喔……」並沒有特意放在心上，少商偎著淳于示，讓他寵溺的喂了一口甜湯。

　　看著懷中的小人兒，淳于示非常認真考慮是否先不管腰傷，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