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夜的月光照射進室內,躺在地上的男人睜開眼睛,他神志不清的環顧四周,全身都在發抖,不遠處的電腦殘骸分散在地上和桌上,u盤也碎了一地,他分不清楚這是幻覺還是現實。
呆滯了幾秒之後,張子楓才瘋了一樣摸遍自己的全身,他還活著!他沒死!
張子楓的表情像哭也像笑,他的嘴巴大張,口水順著嘴角落到地上。
他的眼神忽然清醒了起來,張子楓去拿自己的手機,手機還好好的放在櫃子上。
張子楓哆嗦著拿起手機,他打開群,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應該在老同學群裏活躍,他是領頭羊,他掌握著話語權,沒人能越過他開始任何話題,他允許的時候,他們就可以討論,他不允許,他們就什麼都不能說。
他是群裏的統治者,他是最具有話語權的人。
還好手機沒事,張子楓的大腦只能解決這一件事,他露出慶倖的笑容,他不能缺席,一天都不能缺,今天該討論什麼?對了,今天該討論尤銘認了江夫人當乾媽。
他們應該團結一致,讓尤銘把從江家騙來的錢拿出來,大家都還在為生活為房貸艱難工作,憑什麼像尤銘那樣的人就可以過好日子?
張子楓傻笑著蹲坐在地上,他翻著群裏的聊天記錄。
笑容逐漸凝固。
【我收到了一個郵件,我的天,超級辣眼睛,[圖片.jpg]】
【臥槽,張子楓的裸體,真的辣眼睛,他的小兄弟真小,只有五釐米?】
【哈哈哈哈,群裏還有女同學,你們注意點。】
【等等……他這是在幹什麼?】
【他在男浴室偷拍?!】
【他是變態吧?神經病嗎!他偷拍男人幹什麼!】
【後面那幾個人,裏面好像有我?】
【張子楓是gay?】
【我拿照片去網上搜近似,在一個同性約炮論壇找到了。】
【他拿我們洗澡的照片去做什麼了?】
【我發誓,要是張子楓現在在我面前,我肯定要殺了他!】
【張子楓今天怎麼沒出來?人呢!人死哪兒去了!張子楓,老子告訴你,你要是敢出現,我就把你打成狗屎!讓你後悔你媽為什麼要把你生出來!】
張子楓顫抖著關掉了群,但領導的消息卻彈了出來——
【小張啊,今早開會你沒來,昨晚公司裏的同事都收到了你的照片,我們公司是很開放的,員工的性向問題我們也不會干預,但是你私生活太混亂了,行為處事似乎不符合道德標準,我們這邊一致決定給你補償三個月的薪水,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來公司了。】
【你的個人物品也給你打包好了,你提供地址,我們會給你寄過去。】
張子楓看著這些文字,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識字了。
不,他努力工作,好不容易讓同事們都聽他的話,他想盡辦法跟所有人都打好關係,他只需要孤立一個人,讓那個人成為眾矢之的,這樣別的人就會圍攏在他身邊,就像當初對尤銘一樣,他一直都是這麼幹的,而且效果拔群。
無數訊息方塊接二連三的跳出來。
他的父母,他的親朋,他的女朋友。
所有人都在質問他。
張子楓感覺天旋地轉。
“這是一場夢!這肯定是夢!女鬼也是我的夢!”
“都是夢!”
張子楓大喊出聲:“我是張子楓!我是受人尊敬的,所有人都聽我的話,我讓他們幹什麼就敢什麼!我才是老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是老大!”
“誰讓我不爽,我就讓所有人都去攻擊他!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跌跌撞撞的打開門,瘋狂去拍對面那戶人家的門。
“誰啊?這麼晚了。”男主人穿著睡衣開門,就看見張子楓大張著嘴,口水流了一下巴的模樣。
張子楓抓住男主人的手腕,一臉狂熱地說:“我是老大,所有人都該聽我的!”
“走,我們去找尤銘,讓他把錢吐出來!”
“我們去買豪宅,去開豪車,去玩女人,你聽我的,聽我的話。”
“走,我們走。”
男主人一臉懵逼,他被張子楓拉扯著,袖子被扯得老長:“你神經病啊!”
張子楓忽然撲上去,掐住了男主的人的脖子,他畢竟是成年男人,人高馬大,力氣也不小,男主人被撲倒在地上,被張子楓死死掐著脖子,他艱難地掙扎著。
“你不聽我的,你就該死!”張子楓雙眼赤紅,“去死吧!”
“碰!”
張子楓的身體緩緩倒下。
女孩連忙把男朋友扶起來,男朋友瘋狂咳嗽,心有餘悸地對女朋友說:“快,快報警,這人是個瘋子,他真會殺人!”
女朋友丟下手裏的棒球棒,手忙腳亂的去拿手機,顛三倒四地報了警。
“張子楓瘋了?”尤銘正在接電話,給他打電話是中學時關係不錯的女同學。
女同學:“我覺得他神經一直有問題,上學的時候就那樣,有次他組織春遊,讓所有人都去,你沒去,從那以後他就開始針對你,後來咱們班長喜歡你,他暗戀班長,就更針對你了。”
尤銘:“……我都不太記得了。”
女同學:“也算惡有惡報吧,對了,咱們週末有同學會,你去不去?他們通知我了,讓我也跟你說一聲。”
尤銘正想說話,女同學又說:“反正去了也是一群人坐在那比著炫富,沒意思,看你自己。”
尤銘:“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女同學歎口氣:“你就是脾氣太好了,我先掛了。”
尤銘收起手機,表情有些迷茫,好像所有人都覺得他脾氣好。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從來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裏,他們的舉動在他看來,就好像幼稚園裏為了玩具大打出手的孩子一樣。
可要是他說出來了,估計別人又會覺得他狂妄自大,所以還是不說比較好。
尤銘站在原地,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張子楓瘋了?為什麼會瘋?受到了驚嚇?什麼驚嚇?
“江予安,你在嗎?”尤銘站在鏡子前,打開熱水,蒸汽讓鏡面起了水霧。
文字浮現在鏡面上“我在”。
不得不說,江予安寫得一手好字,江家還有他的毛筆字,字體介於行書和草書之間,狂放豪邁,卻又不至於讓人看不出他寫的是什麼。
尤銘不知道江予安在哪兒,所以只能看著鏡子問:“張子楓的事,是你幹的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尤銘:“謝謝。”
“我們是夫妻”
尤銘說:“還是要跟你說謝謝,你是個好鬼。”
江予安似乎沉默了。
尤銘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我剛剛記起來後半句似乎有點歧義。”
“沒事”
就在氣氛逐漸尷尬的時候,尤銘忽然說:“他會好起來嗎?”
“因人而異”
尤銘點頭。
外頭傳來了江媽媽的聲音。
“小銘,你媽媽來看你了。”
尤媽媽來了,尤銘擦幹手,走出了浴室。
尤媽媽和尤爸爸都是農民出身,尤爸爸是高中畢業,尤媽媽小學輟學,她比江媽媽年紀小,但是看上去卻更老,年輕的時候和丈夫一起打拼,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過,到了這個年紀,她就算去做美容,去保養,臉上的皺紋和她的膚色都改變不了什麼了。
尤媽媽坐在沙發上,她看著尤銘走過來,臉上露出笑容,眼眶中卻有淚水在打轉,她抓著坐在一旁的江媽媽的手,不停地說謝謝。
“親家母,這都是我該做的,小銘現在也是我家的孩子,你就不用跟我說謝了。”江媽媽溫聲細語的安慰她。
尤媽媽用力點頭:“小銘從小就乖,無論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回家都是報喜不報憂,都是我和他爸沒用,是我們當大人的沒用。”
“媽。”尤銘走過去,坐到尤媽媽身邊,攬住她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我沒有報喜不報憂,我沒受過什麼委屈。”
尤媽媽:“你看看,他就這樣,越這樣,我們就越放心不下。”
江媽媽笑道:“當父母的都這樣。”
她想起自己的兒子了,那個獨來獨往,不愛跟人交際的兒子。
江媽媽的眼角也有了淚。
尤媽媽哭夠了,才話題一轉,一臉兇狠地說:“你奶奶他們又來了,讓你爸過繼你大堂哥。”
尤銘和江媽媽都被尤母的跳躍性發言嚇了一跳。
尤媽媽一反剛才虛弱的樣子,怒氣衝衝地說:“他們就盼著咱們一家都死了,他們好搶咱們家的錢,我看你爸的樣子,又想拿錢把這件事糊弄過去!本來生意就不好!哪兒還有錢給他們?”
“買房的錢找你爸要,娶媳婦的彩禮也找你爸要,去年說你堂弟上大學沒車,還讓你爸把談生意才買的賓士給了你堂弟,這回可好,想逼我們過繼你大堂哥!”
尤爸爸和尤媽媽苦出身,都很節儉,十年前買的車都還在開。
好不容易下狠心買了接近兩百萬的賓士s級混動,結果尤媽媽一眼沒看牢,就被那邊忽悠了過去。
尤媽媽咬牙切齒:“上回他們來,我就該拿把菜刀把他們都砍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一下哈,尤家只是暴發戶,還不是特別富的那種,加上尤家夫妻都很節儉,所以設定上是那種即便買得起豪車都不會買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