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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無人逗留》第2章
二、

  和紐約一樣,史塔克先生是賈維斯所看不透的。

  那天傍晚第一次站在先生家門口的石階上,賈維斯幾乎是帶著約會的激動心情,摁響了門禁。這位上司的家位於曼哈頓的West Village區一棟老式的褐石建築。這裡的街區十分安靜,濃蔭密布,建築典雅,是高知分子和富足的中產所鍾愛的地方。

  Roast dinner更多是被當成午餐的,但只要是和先生在一起,是早午晚餐又有什麼區別呢?賈維斯略帶羞澀地走進門,向穿著家居便裝的先生道晚安,但得到的回答是:「不用那麼疏遠啦。叫我東尼就好。」

  東尼接過他帶來的葡萄酒,繫上亞麻圍裙走向廚房,詢問他習慣的口味。「英國菜我不太熟,你多包涵。」他說道,一邊擦去某個醬瓶上的灰塵,「抱歉,廚房有陣子沒用過了。」

  「你不常做飯?」

  「一個人在廚房太沒意思。我喜歡有人陪我說話。」

  賈維斯點點頭表示理解。他環顧著這間設施齊全的廚房,想像著。以前,會是什麼樣的人陪先生做飯呢?他們都聊些什麼呢?自己算不算一個合格的繼任者呢?

  第一次和先生一起站在廚房裡的他,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在這段關係裡保持平常心。

  東尼做菜不需要看菜譜,全憑記憶,但很精確。烤肉澆的汁是用肉汁、高湯加澱粉熬煮的,是這道菜的精髓。湯汁快要熬好時,東尼先是自己嚐了一勺,又盛了一勺,細心地吹涼,轉向他:「你嚐嚐這個味道,還可以嗎?」

  賈維斯接過湯匙,眼睛只顧著看東尼。突然,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便低下頭認真地瞅著那勺無辜的湯汁,以及東尼唇齒碰過的那隻湯匙。

  湯的香氣鑽進鼻腔,可賈維斯卻像是感官失靈了。共用一個餐具意味著什麼呢?他只是一個第一次到上司家作客的新員工啊,這樣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心在狂跳。他先是伸舌頭碰了碰湯匙裡的液體。他的先生和藹地說:「不燙的。」彷彿在照顧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賈維斯輕輕含著這把湯匙,把湯嚥下去了。他內心洶湧的暗流讓味蕾啞了,沒法對味道給出意見。但東尼看著他,他只好說:「很好吃。」湯已經順著喉嚨流下去了,但那種熱度和觸覺依然停留在他的嘴唇上,像一個間接的吻。

  這個平日裡不可冒犯的、甚至有些嚴苛的上司笑出了聲,也許是在笑他的緊張。賈維斯在笑聲裡完全融化掉了。

  東尼做的英國菜出乎意料地好吃。它和賈維斯家裡做的口味有微妙的區別,可又別緻得那麼恰到好處。東尼為牛肉搭配了奶油山葵醬,是賈維斯看著他親自調的;配菜是從Wholefoods買來的抱子甘藍、西蘭花和四季豆,煮得不軟也不硬;馬鈴薯在煮過後塗了一層奶油,經過烘烤後變得金黃酥軟;用來搭配的約克郡布丁比賈維斯所習慣的小了一些,但甚至更美味。唯一的缺點是,東尼並不會擺盤,只隨便地往盤子裡一堆了事。「不許挑剔,不然下次你來擺盤。」他笑著對他的客人說。

  「好啊。」回答時,賈維斯的心直跳:東尼居然就這樣漫不經心地約了下一次。真的會有下一次嗎?

  晚餐後,東尼帶他在街區附近散步。這裡離公司不遠,他為賈維斯指了指紐約主要建築的方向,邊走邊聊著在這裡生活需要留心的事情:哪個區治安最差、遇到警察查身份怎麼辦、如何找到最好的餐廳或者是如何利用好租金保護法,等等。賈維斯認真聽著。他毫不顧忌地允許自己喜歡上了身旁的人——工作時嚴厲,私底下卻溫柔,有一雙攝人心魄的大眼睛,常帶著玩世不恭的笑。

  回到東尼家坐了一會兒,賈維斯才想到看時間。

  「已經挺晚的了。」他輕聲說。

  「想走嗎?」

  「我可以不走?」賈維斯遲疑著,不敢接過這個選擇權。

  「全在於你,親愛的。別問我。」他的先生看著他,沒有流露出對他去留的傾向。

  賈維斯又窒息了。他知道留下意味著什麼。這不是一場普通的約會,東尼是他的上司,這是在觸犯禁忌。可現在,上司要撇清一切責任,讓他做出選擇。他不知所措,因為他知道自己渴望留下來。

  東尼起身,像是想去拿外套:「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送你。在這個街區叫計程車挺麻煩的。」

  賈維斯也站起來,追上他:「不了,我想我還是……」

  他的先生猛地停步,回頭,仰起頭看著他。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太近了,賈維斯在這雙閃光的棕色眼睛的壓迫下心慌意亂:這雙眼睛正看著他,正在詢問他打算怎麼做。

  賈維斯選擇了順從自己的慾望。他低頭吻了下去。

  先生唇瓣的柔軟,鬍渣微微的刺痛感,和他呼吸的溫熱氣息,讓這個摟著他的青年天旋地轉。

  吻結束了,東尼不介意地走向裡屋:「好吧,我去給你找套睡衣。」他們身高相差接近二十公分,東尼的分體睡衣顯然是不會合適的。他為賈維斯拿了一件家居袍,袖子短了點,但沒關係。

  沐浴後坐在床邊,那位女主管曾在面試最後問他的問題反覆回響在他耳邊:「你確定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他還沒有準備好,完全沒有,因為他知道他不該這麼做,這是新人最不該犯的錯誤。但當先生摟上了他,開始了前戲,他的大腦便完全停轉了。東尼像是料到了他的緊張,全程細心地引導著,給他纏綿的夢境。結束後,他摟著賈維斯,主動吻了他一下:「你在這兒好好休息吧,我去次臥睡。」

  他走後,在這個屬於先生的房間裡,賈維斯一直睜著眼睛。身體上的悸動慢慢平復下來了,可內心的狂亂絲毫沒有停止。床很軟,床單很親膚。他把臉埋進枕頭,想像著先生前一夜以相同的姿勢緊貼著真絲枕套的觸感,大著膽子猜測先生此時的心情。

  他直到很晚才勉強睡著。

  第二天早上,先生早早地醒來給他做了早飯。等到他坐到桌邊的時候,先生已經拎起公文包準備出門了:「你自己搭計程車去公司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但不一起吃早餐嗎?」

  他的先生走過來摸摸他的金髮,笑他:「傻嗎?咱倆哪能一起出門?」

  賈維斯點點頭表示明白。其實,不論先生說什麼他都會聽。在出門之前,先生又溫柔地看了他一眼,彷彿很在乎。這個眼神,讓賈維斯不論多久之後想起來,都相信那時的先生一定也是喜歡他的。

  不論是對紐約還是職場,他都還是個新鮮人,還正在懵懂中試圖熟悉這座陌生的城市。工作節奏越來越快,曼哈頓的房租也漲得毫不客氣,讓他有些疲於應付。每天站在擁擠的街頭或地鐵站,人流如潮水一般包圍了他,陌生感如影隨形。他才剛剛走出校園,來到大洋彼岸的生活與在倫敦的實習截然不同,每一天都有那麼多新東西可學。

  而東尼就是其中最難的一道考題。紐約用這種方式淬煉著他,強迫他學會這裡情愛存在的方式:享受當下身體的關係,別想太多。

  他想要接近,想要更多,想要敞開心扉,但他也知道這是無謂的。身為下屬的自己如果要求更多,便會讓先生為難,況且先生也不習慣於太過靠近的熱情。

  第二次看先生做晚餐時,賈維斯大膽地上前摟住了他,卻被嫌棄:「喂,冷靜點,我可不想在廚房開搞。」

  賈維斯聽話地鬆開了他,退到一邊。但他沒辯解出來的是:他其實並沒有性衝動。

  這一刻,在灶前繫著圍裙、拿著勺子還轉頭對他笑的史塔克先生,是有溫度的。賈維斯膠著痛苦地看他的先生,挪不開眼睛。他令他想觸摸,想摟,想吻。

  還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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