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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無人逗留》第7章
七、

  東尼一臉茫然。但賈維斯沒有怪罪,因為畢竟這不是一個好問題。

  「如果不想說,可以不答,先生。」

  東尼定了定神,這才終於想明白了賈維斯在車上的追問的始末,這讓他發笑。他放鬆地躺著,毫不顧忌地直接說:「好像記得,她口活很好。」語氣像是挑釁地反問「so what」。

  賈維斯心裡一陣不舒服。他說:「有人暗示我,說你讓她為你墮過胎。」

  「什麼?」

  「他說你人品靠不住,讓我去部門裡打聽打聽她的下場。」

  「所以你去了?」

  「沒有。」

  「太遺憾了,你應該去的。」

  賈維斯翻身從東尼身上下來,躺在他旁邊,深呼吸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說:「我直接聯繫了瑪雅本人。」

  話音一落,空氣尷尬地凝固了。

  「哦。」東尼冷冷地哼了一聲,用手臂撐起頭,「問出什麼了?」

  「也沒有聊很多,但我現在敢說,你不是像他們說的那麼惡毒。」

  東尼盯了他幾秒,表情難以理解,彷彿剛認識他似的。然後,他不屑一顧地重新躺下:「還以為你能得出點聰明結論。」

  「她請病假是因為抑鬱症,離職也是,和你沒有關係。你沒有玩弄過她的感情而且她也並不恨你,這都是她親口告訴我的。」賈維斯挪身靠近他,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可你為什麼允許那些人那樣說你?」

  「哪樣?他們還說我什麼了?」

  東尼疑惑地問他。怎麼會有人願意污衊這麼好看的眼睛呢?賈維斯一陣心疼。

  「這不重要。重點是我覺得你不是像他們說的一樣。我想他們有朝一日也會明白的。」

  可東尼卻語氣冷淡,絲毫沒有感激:「小朋友,你真可愛。你總是早早地就想下結論。」

  「對不起,自作主張去刺探你的事,先生。但我不得不去查。」

  「無所謂,你隨便查。」東尼攤開手,「我無可隱瞞。」

  「我不是懷疑你的品格,先生,我只是……好奇。」賈維斯平躺著,看著天花板,手指下意識地敲著床單,「因為我聽她說……好像你對她也很好。」

  東尼無語地笑了:「也?」

  「她走之後,你會想她嗎?」

  「想她?天哪,這種蠢問題。我搞不懂,你到底在糾結些什麼?」

  賈維斯對空白無物的天花板睜著藍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非所問地說:「你說過你愛我,先生。」

  「怎麼?你信了?」

  「那一瞬間信過。」

  東尼極快地解釋:「那是個意外。抱歉。」

  這句回答,賈維斯早已想像過無數次,完全不出所料。東尼當然會這樣回答了,這才是他。可在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句話的剎那,賈維斯還是一陣失重般的恍然。

  「但那是個真心的意外嗎?」他轉身側臥看著東尼,不死心地追問。

  「我不知道怎麼界定你所謂的『真心』,親愛的。」東尼撓了撓頭,坦然說,「那時我們正在做愛,荷爾蒙指數比較高,情緒很熱烈,我有點不受控制……你明白吧?你問我是不是真心想這麼說,well,那確實是我親口說出來的,我不否認它;但如果你是問這種真心能持續多久……那麼,我勸你,還是別問這個問題了。」

  「可如果我想問呢?」

  「為什麼非得把咱倆之間弄尷尬了呢?」

  因為我可能愛你。賈維斯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然還能因為什麼呢,混蛋?可他敢在心裡罵先生無數遍,唯獨不敢承認自己真的已經陷入可憐的境地。東尼總是用反問把別人逼上死路。

  因為上下級的尷尬關係,只有明了先生的想法,他才能說出他自己的,否則,他要如何在公司裡面對先生?所以,他不顧一切地想要答案,想打破這個男人的甲胄,看到他的心。這已經折磨了他太久,他決定不徵求先生的同意。

  「你覺得我特殊嗎,先生?」

  「取決於如何定義『特殊』。」

  「就是……對你有意義。」

  「親愛的,聽著:」東尼挪了挪身,認真說,「第一,我已經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了,別指望我會把你哄得很高興——如果我想騙你,那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但我沒有這樣做,是不是?第二,我不是在和你玩什麼猜謎有獎遊戲。我離你理想的約會對象還有差距,我很抱歉,但這不是我能改變的。我既改變不了現實,又改變不了你,更改變不了自己。所以你……你最好把自己的位置擺正。我歡迎你找我探討你遇到的困擾,但我只是得拜託你,別庸人自擾,現在風聲很緊……」

  在眼淚湧上來之前,賈維斯打斷了他,冷冷地說:「我在等你直說你不喜歡我,先生。」

  這是他透支了所有勇氣,才能說出的一句話。

  東尼措手不及,他遲疑著:「我恐怕也不是這個意思。」

  「那您還說什麼鬼話,誇口自己成熟?」賈維斯哀傷地譏諷,「史塔克先生,你連個明確的答覆都做不出來。」

  「我很滿意我們當下的狀態——再多給彼此一點空間就更好了。只要不聲張出去,我認為我們的相處有延續下去的價值。」

  「可你懂我想要的不是這樣。」

  「我沒有辦法。」

  他說自己沒有辦法,那賈維斯能把他怎麼樣?賈維斯翻身看向天花板,那片空間蒼白沒有生氣,也好過看著自己身邊的人。

  罷了。就到此為止吧。受的傷已經足夠了。

  仰躺的好處就是眼淚非常容易控制。因為怕情緒露出蛛絲馬跡,賈維斯調整著喉嚨,低聲請教:「那你建議我怎麼做?如果你需要我不再糾纏……」

  「我建議你等一等。」

  「等什麼?」

  「等以後……」

  「什麼以後?」

  「我不知道。」

  「哦,那真好,那我就這樣一直等下去,等你哪天突然靈光一現,才想起我的存在。我覺得你應該給我發個號碼牌,好讓我知道我排在了隊伍的哪個位置,先生。」

  「你要幹什麼?」東尼起身問賈維斯,而後者已經下床,開始換衣服。

  賈維斯繫著襯衫鈕扣,因為在黑暗中看不清,或是因為瘋狂封堵著心碎的眼淚,他手指有點顫抖。「你是對的,我應該回家去的。」

  「現在是三點,街上已經沒有人了,你要出去?」

  可賈維斯只想離開。在穿上襯衫後,他才想到為今晚的這一切道歉,可剛張開嘴,便聽見一句對不起,來自身後。

  居然是東尼說的。

  東尼也下床,走過來抱住了他,臉貼在他的脊背上:「我在盡力了,賈維斯。」

  自尊像血一樣上湧,生生憋回了賈維斯的眼淚。

  「史塔克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垂憐。」

  可東尼拋出了一個完全不相關的問題,突如其來:「你是愛我嗎?」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個帶著恨意的「不」 。

  這個字出口的剎那,惡意讓狂躁的情緒瓦解,賈維斯忽的一下冷靜了下來。這一夜如大夢一場之後的虛脫,現在感官歸位,他才重新感到自己站在地上的雙腿,捏著鈕扣的手指,微涼的空氣,以及身後緊緊抱著自己的先生。真心話讓人迷亂,謊言卻是最好的鎮靜劑,上帝制定這項規則的居心何在?

  賈維斯已能換上自嘲的語氣,帶一萬分的坦然:「大概只是一種仰慕吧。談不上愛不愛的。」

  「那就好。」東尼說,「不論怎樣,明天都是要上班的,對吧?我的建議是:現在抓緊時間休息,乖,不然明天開會的時候會崩潰的。」說完,東尼鬆開了他,轉到他面前拉他的手。

  賈維斯想掙開他,卻毫無掙扎的能力。他連動一動都做不到,只能紅著眼睛聽先生接下來的這段話。

  「我們就順其自然吧,我會珍惜你,還有這段相處的時間。」這個玩了半輩子的男人顯然不擅長給承諾,但他小心著措辭,「你有什麼要求就直接提……不要為此煩惱就好。」

  怎麼可能不煩惱呢?賈維斯真想給他一拳。

  「可如果以後,如果我會真的愛上你……」

  東尼平靜地答:「如果是那樣,我也可以試著愛你。用你的方式。有些難但我會去努力。只要你答應:就算我失敗了,你也別難過。」

  賈維斯一把摟住了他。這不是他夢想的答案,這只是個假設,而假設是毫無意義、虛無縹緲的,沒有任何力度可言。可對於賈維斯來說,這已是死而無憾的足夠。東尼的手在他背上撫著,慢慢地幫他喚回了安寧和睡意。他陪賈維斯回到床上,而在賈維斯睡著之前,還一直能感覺到先生撫觸的溫度。

  第二天賈維斯醒來,身旁依然是沒有人的。

  但他沒有多愁善感。他快速沖了個澡,換了身之前就放在東尼家的衣服然後下樓。走到一樓時,他聽到餐廳有聲音。

  他走了過去,愣住了:東尼已經做了一桌早餐等他,桌上對稱著放了兩副餐具。

  「吃早餐嗎?」東尼忙著在桌上擺番茄焗豆的盤子,笑著打招呼,「哦,別這樣看我,我吃完飯就去洗澡,不然身上會有油煙味。」

  賈維斯驚訝地看著他,像是一個孩子,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懷抱的禮物。他拘謹地移步到桌邊,坐下,剛拿起刀叉,又放下了。他看著東尼摘下圍裙扔到一邊,坐在了桌對面。後者頭髮凌亂,還沒換衣服,模樣放鬆,但看起來那麼疲憊。

  「我的狀態很糟糕嗎?」東尼揉著惺忪的睡眼,「我說過,身旁有人我就睡不著。」

  「你陪我到天亮?」

  「這不是你的要求嗎?」

  整晚的陪伴後,還陪他吃早餐,今天的先生是怎麼了呢?賈維斯太想撲過去抱住先生,但他低下頭,往一塊司康餅上塗起了藍莓醬。

  「謝謝,先生。」

  「幾個小時而已。對我永遠不用說謝謝。」東尼往自己的巧克力杯中撥了兩顆棉花糖,「趁熱吃飯。」

  賈維斯低頭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柳橙汁,鮮榨的,涼度剛好。東尼打開了晨間新聞,他們閒聊著分享著這個早晨,東尼還分給了他半個自己的太陽蛋。蛋黃煎得軟硬正好,正好配鮮嫩的培根和鬆軟的可頌,還有香醇的咖啡,是東尼用手沖壺煮的。這次早餐夢幻得讓賈維斯忘記,自己和先生昨晚都親口否定了一種叫愛情的東西。

  東尼也沒提昨夜的混亂,默契地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直到多年之後,和尹森在高爾夫球俱樂部的餐廳聊天時,談起那年那人,談起那些舊事的另一些側面時,那些塵封的心情,才能被恍然明白。有些東西,他或許早就該看出來,可東尼來從也不要求被理解。

  今天依舊是東尼自己開車去上班,但在出門前,賈維斯找到機會摟了摟他,甚至還吻了一下他的眼瞼,難捨難分得就彷佛他們不會馬上在公司碰面一樣。而東尼雖然沒有回抱和回吻,但也沒有很不耐煩。

  東尼出門之後,賈維斯堅定地認為:先生不主動親他,是因為先生確實不夠高。那麼,如果先生和他身高差不多,他會在出門前主動吻賈維斯嗎?賈維斯樂觀地對此持著肯定態度:就算現在不會,以後肯定也會的。

  工作時,他忍不住分心去回憶昨天整個過程。那一晚發生了太多事,他的大腦到現在還昏昏沉沉。先生突然的親近讓他受寵若驚。是因為他否認了愛情,讓先生鬆了一口氣嗎?也許,在和先生的相處中,退一步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像是偶然參透了一個珍貴的秘密,一整天都小心翼翼地快樂著。

  日子過得飛快,又是一年春天,賈維斯過完了人生的第二十二年。去年的這時,他在波士頓,忙得忘記了二十一歲的到來;而今年,是東尼替他記得,並且專門給他過了生日。

  新的年度報表出來了,外審們也到了忙季。賈維斯經常會看到幾個跑現場的外審圍著東尼問問題,觀察了一陣後,他敢肯定先生前些年睡過他們之中的一兩個,只是拿不准到底是誰。

  東尼的身邊依舊鶯燕環繞,但今年的他異常沉穩,沒再製造花邊新聞,以至於同事們都把「居然沒有史塔克的新八卦」當成八卦來傳播。這是因為什麼呢?賈維斯心中有一個不敢觸碰的猜想,雖然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可又克制不住。那次早餐之後,他們的相處模式變了許多。東尼變得耐心,而也不再碰別人。原因賈維斯想不清,也不願去推理。他只想繼續這樣簡簡單單地相處下去,等到兩人都準備好的時候,去把東尼曾承諾的關於愛情的假設變為現實。

  從初春到暮春的這段時光,成了賈維斯記憶中為數不多的單純的快樂。東尼的心早就在人潮來去中裹上厚厚一層繭,而賈維斯看到,自己正在一點點打破這層壁壘,擁抱一個不一樣的先生。

  某天下午,他幾乎是撒嬌地發簡訊給休假的東尼:「真羨慕你,先生,我今晚肯定還要加班。」

  很意外地,東尼居然很快就回了:「用不用我和你們主管說給你放假?」

  幸好隔著螢幕和電波,他看不到賈維斯的臉紅。「不必了,謝謝,先生。」

  先生也沒堅持,回覆說:「別吃公司的晚飯,19 p.m.,地下停車場等我。」

  暗自興奮了一下午之後,賈維斯提前十分鐘到達約定的地方,然後毫無怨言地等了遲到的東尼十五分鐘。他在安靜的地下停車場裡頻頻看錶,直到聽到熟悉的發動機的聲音,看到一輛黑色跑車駛來,停在了他面前。車駕駛室正對著他,車窗降了下來,東尼從裡面遞出一個保鮮盒:「Steamed Dumplings,一種中餐麵食。我第一次做,不是很熟練,你嚐嚐看?」然後,還不放心似的補充:「你去用公司的微波爐再熱一下。」

  東尼有兩輛車,平時上班都開比較穩重的轎車,一輛銀色奧迪A8L hybrid;而賈維斯第一次遇見他時所見到的跑車R8 e-tron,是東尼私生活留用的座駕。今天,他在工作日的晚上回到公司車庫,卻選了這輛R8,坐在車裡不出來,顯然是不願被別人認出來;但換句話說,儘管怕被別人看見,為了讓賈維斯方便,他還是把地點選在車庫,只是自己專門換了一輛沒人見過的車。

  他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細心的了呢?

  半透明的保鮮盒裡裝著整整齊齊的蒸餃。賈維斯愣愣的:以往共進晚餐,都是因為他在廚房陪先生聊天;可這次呢,是先生自己為加班的賈維斯做晚飯,又專門給他送來的。這超過了以往任何一頓晚餐的意義。可東尼解釋得那麼隨意,於是,就連東尼的輕鬆自然,都讓賈維斯覺得刻意和意味深長。

  在東尼介紹完如何微波加熱這種麵食之後,賈維斯接下保鮮盒,彎下腰,試圖鉗住東尼四處躲避的眼神,和他對視。「但,為什麼呢?」他問。為什麼要專門為他做這些?為什麼要想得這麼周到?

  東尼說:「我本來想用保溫袋,但它難免會涼,而且我擔心水汽凝在裡頭,會影響口感。所以,乾脆讓你再熱一下。」

  他明知道賈維斯問的不是這個,可他偏偏這樣回答。

  「你知道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先生。」

  東尼抬了抬眉:「嘿,害什麼羞。我只是讓你嚐嚐看。我很在意你的評價。」

  是啊,理由很充分。可為什麼他從不直接說「我很在意你」呢?賈維斯退了一步,拉開了駕駛室的車門:「你出來,先生。」

  「怎麼了?」東尼遲疑了一下,從車裡站了出來,還四下環顧著。賈維斯知道他怕有人看到他倆的關係。他到底在怕什麼?

  確認沒別人了之後,東尼背靠著車,站直了看向賈維斯。

  「有事嗎?」他問,有些疑惑和警惕。

  而,和賈維斯所料想的一樣,他掙扎了一下,但他終究還是沒有躲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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