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簡然屬於纖瘦類，個子到虞世堯下巴，在男生中不高也不矮，現在抬頭看虞世堯的時候，目光很專注。

　　虞世堯看了一下腕間的表，說：「還早，吃了飯再過去，想吃什麼？」

　　簡然不喜歡吃海鮮，點了幾道中餐，說完又不確定地看向虞世堯，「這裡是不是沒有？」

　　虞世堯覺得簡然好像是比自己之前帶出來的時候瘦了點，讓人按照簡然的菜譜去弄，花了點時間。

　　在簡然下來吃飯的時候，虞世堯告訴他，找不到山藥，就用椰子燉的排骨，然後看他有點長的額發在低頭的時候擋住眼睛，也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低落。

　　「你沒有其他想要的麼？」簡然和以前的人都不一樣，和虞世堯提過的唯一要求好像就是那個「長期炮/友」，其他時候聽話又好哄。

　　「沒有。」簡然放下碗去看虞世堯，眼瞳很黑很亮，帶著不解，「為什麼突然想要送我東西？」

　　虞世堯靠著椅背，一隻手在桌上玩著打火機，說：「別問這麼可愛的問題。」

　　「因為回去以後你不會再找我了嗎？」

　　看虞世堯沒有說話，簡然走過去跨坐在他腿上，眉心點點皺著，「為什麼？」

　　「簡然。」虞世堯扣住他的腰，讓他和自己對視，還沒有開口，簡然就捧著他的臉，含住了他剛張開的嘴唇。

　　簡然嘴裡有淡淡的椰奶香，水嫩的唇吃糖一樣吮著虞世堯，舌尖也探了進去。

　　聽到簡然帶著哭腔說：「和我上/床難道不舒服嗎？」

　　然後柔軟的吻落在虞世堯臉上，親著他的脖子，濕熱的眼淚落進虞世堯的領口，他把往地上滑的簡然拖住，拇指指腹按在簡然濕漉漉的眼角，說：「也沒說不去找你，別哭了。」

　　已經把手搭在他褲子上的簡然，也沒有懷疑他說的話，重新坐在他身上，頭枕在他肩上，親了一下他的耳朵，說：「我可以讓你更舒服，以後我也不會喊疼了。」

　　虞世堯是搞不懂簡然的小腦袋裡面到底在想什麼，現在突然不知道該拿簡然怎麼辦。

　　晚上九點。

　　周延讓人來催了一下虞世堯。

　　簡然從樓上下來，穿了一件長袖外套，虞世堯問他不熱嗎。

　　簡然搖頭，然後牽著虞世堯的手——這是他剛剛發現，虞世堯現在對他格外容忍，可以抱，也可以親，所以不動聲色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周延住的地方在第一棟，兩人過去的時候，人都已經在等著他們。

　　周延和賀松霆，還有邵宏華都在，坐在一個很大的四方大理石桌前，其他人在一邊台球桌玩。

　　虞世堯帶著簡然過去，坐在空出來的位置上，和人客套寒暄了一下，周延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的簡然，說：「小朋友沒有位置，來我這裡，別在那裡當著虞少的光。」

　　虞世堯讓簡然坐過去，簡然站著不動，說：「我想去那邊。」

　　他指的是台球桌那裡。

　　周延說：「人多才熱鬧，我把他們都叫過來。」

　　其他七個人圍過來，有人把簡然按著坐在周延手邊，告訴簡然：「別不知好歹。」

　　簡然看到孫野和一個女的坐在虞世堯身邊，幾個人在說話，虞世堯一如既往地游刃有餘，桃花眼帶著艷瀲地笑。

　　周延注意到簡然的視線，聞到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和少年體溫交融混成了一種乾淨的淡香，把手搭在簡然手上，說：「小朋友穿得有些厚，是冷嗎？」

　　簡然把手抽回來，沒有理人。

　　周延溫和大度，笑了笑，說：「之前他們和我就說你不愛理人，現在連話都不想說嗎？」

　　不管周延說什麼簡然都不說話，更不讓他碰自己，他現在坐在這裡，也只不過是怕自己現在去虞世堯身邊，虞世堯會不高興。

　　可是虞世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倒是賀松霆一直注意著他們這邊，兩個老東西一唱一和，在周延不耐煩的時候，讓人去替簡然解圍，讓人把簡然帶走。

　　「不是說要玩牌嗎？」虞世堯突然說，「再不開始，我看邵叔都要走了。」

　　邵宏華本來就不喜歡玩男人，看不慣這種急著操一個人屁/眼的行徑，過來坐一會就當是給了面子，站起來準備要走，聽到虞世堯這麼說，屁股又落了回來。

　　虞世堯正在讓身邊的人去拿牌，並沒有看簡然，簡然擺開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又坐了回去。

　　剛才各玩各都把目光落在了桌子上，周延他們也暫時放過了簡然，開始心猿意馬地開始玩牌。

　　周延心思還在簡然上，讓簡然來幫他玩兩把，按著簡然坐在他腿上，簡然不肯，把周延手裡的牌都弄到了地上。

　　周延說：「虞少，這個小朋友不太聽話啊。」

　　虞世堯看了一眼簡然，說：「簡然，幫老周玩兩把。要是嫌位置擠，自己去端跟椅子過來。」

　　簡然馬上站起來跑去找凳子。

　　剩下的人面色都有些詭異，尤其是周延，只有虞世堯在提醒做莊的邵宏華重新洗牌。

　　「虞少，這是什麼意思？」

　　虞世堯靠在位置上懶洋洋地笑：「不是說打牌嗎？老周你要是覺得簡然打得好，我讓簡然幫你玩，我就押今天你輸的兩個礦床，怎麼樣？」

　　周延最後笑了一下，說：「還是你年輕氣盛啊，這麼大方。」

　　虞世堯笑著沒有說話。

　　簡然找了一個高腳凳過來，虞世堯說：「簡然，幫老周贏兩把，他要是再輸給我，心裡可就不痛快了。」

　　簡然只好放棄坐回他身邊的想法，不情不願地坐在周延旁邊。

　　奇怪的是周延都沒有再動手動腳。

　　這種除了簡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按程序一樣玩了兩把，局就散了，各自帶著人走，原本該肉慾荒誕的局，結束得平靜和諧。

　　虞世堯邁著長腿走在前面，簡然踩著細軟的沙子，不緊不慢跟著他。

　　海浪陣陣，還有海風吹動椰樹的聲音，走到沒有別墅人造燈照到的地方，虞世堯回頭看一直沒有說話的簡然，他停下來，簡然也停下來，像一個小尾巴。

　　虞世堯知道簡然在生氣，他捨得兩個礦床去把人換回來，也拿得出耐心來哄人，把他拉到跟前，說：「好了好了，只是被摸了一下手，這麼不高興，嘴都翹起來了。」

　　簡然抿了一下嘴，偏頭看著不遠處起伏的海浪。

　　虞世堯把他的頭轉過來，說：「你這麼乖，我怎麼捨得把你送給別人。周延是我們的老朋友，面子總要給，今天只是陪他坐一會，又不會掉塊肉，回去洗洗手就好了。」

　　虞世堯笑得溫柔多情，他並不在意那些，也簡然垂下眼睛，「嗯」了一聲，順從地靠在他肩上。

　　「不生氣了？那該我了。」

　　說著，順手從簡然外套下摸出了一把黑沈的手/槍/，還有一個電棍一樣的東西，一手拿一個在手裡掂了掂，問：「這些打算什麼時候拿出來？留在回去報復我嗎？」

　　簡然目光頓了一下，這是他拿來對付周延他們的。

　　下午的那些話，簡然什麼都聽到了，他在樓上做這個高壓電棍的時候，整個人都散髮著陰沈黑霧，偷走虞世堯的槍也沒有一點愧疚和不安。

　　現在看到被虞世堯發現，他有點不知所措，「不是。」

　　虞世堯在自己的東西不見的時候，就猜到簡然是知道的，不懂簡然為什麼一點都不怕，問：「就因為帶著這兩個東西，就敢跟著我過去？」

　　簡然低頭看著腳下的沙子，他再聰明也會犯傻，他也想知道虞世堯是不是真的會把他送人，所以敢。

　　「小可愛，這是仿真槍，唬人的。」虞世堯扣了幾下扳機示意，把這把仿真/槍別在後腰，然後盤問另一個東西：「這個呢？」

　　簡然埋在沙子里的腳趾動了動，「準備晚餐的時候在樓上做的。」

　　怪不得要點那些費時費力的菜。

　　虞世堯捏了一下眉心，抖了抖手裡這個牽絲拉線的「電棍」，「這能做什麼？」

　　簡然用虞世堯聽得懂的話，主動坦白：「我剪了樓上的電線，抽了銅絲，用恆溫器的高壓模板，做了升壓繞組，這個電伏應該有十萬伏。」

　　也是條件有限，要是讓簡然拆到了升壓器，他讓這個東西有一百萬伏特。

　　看虞世堯半天不說話，簡然擔心他覺得自己騙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拿過虞世堯手裡那個粗劣的成品，按下開關，高壓電流拉出紅紫色的電弧，空氣中是呲呲啦啦的響聲，簡然說：「你看，很漂亮。」

　　電弧把虞世堯的臉照亮，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倒是被電光應得又幾分瑰麗，海風撩動簡然前額的頭髮，露出他色迷心竅，專注看著虞世堯的雙眼。

　　虞世堯突然低頭笑了一下，「小呆子。」

　　張開手讓簡然過來，簡然馬上扔了手裡的東西，走過去雙手抱住虞世堯的腰。

　　海浪，沙灘，還有明月，虞世堯覺得情景合適，適合接吻讓簡然忘掉今天的不愉快，在他耳邊誘哄地問他要接吻嗎。

　　簡然如他所願，馬上點頭。

　　兩人在沙灘上投下交疊的影子，在海浪聲中，過了很久才回去。

　　因為二樓的電線被剪斷，恆溫器也被拆了，沒法住人。

　　虞世堯的臥室換到了一樓。

　　平時簡然睡在這裡，知道虞世堯沒有一起睡覺的習慣，簡然抱了枕頭出去睡沙發。

　　虞世堯拍了自己身邊的位置，說：「睡這裡。」

　　簡然把枕頭放回去，問他：「要做嗎？」

　　「睡覺。」

　　因為海島與世隔絕的環境，還因為虞世堯做的事，讓簡然有一種自己擁有虞世堯的錯覺，在短暫亢奮後，他靠在虞世堯身邊，很快就睡著。

　　虞世堯成年後就再沒有和一個人這麼單純地躺在一張床上，不太習慣耳邊一直有另一個人的呼吸，看了一會簡然無知無覺的臉，出去喝了幾杯酒，才睡著。

　　第二天要離開的時候，簡然心裡有點捨不得，離開這裡虞世堯就回到他的花花世界，自己幾乎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獨佔他幾天。

　　他們在上午的時候離開，回到海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下飛機，悶熱的暑氣就襲來，陽光依舊毒熱，簡然站在虞世堯背後的影子，手腳都藏在長衣長褲里，和虞世堯分別的時候，害怕他覺得自己纏人，簡然克制著沒有問下一次什麼時候見面。

　　他和虞世堯就像是兩個相切的圓，切點在床上，一旦離開那個點，就是橋歸橋路歸路，彼此的世界千差萬別。

　　虞世堯從海島回來後，連轉軸一樣忙了一個多星期，才從西半球回來，回來後在家睡了一天，最後被沈嘉佑的電話吵醒。

　　皺眉看清是沈嘉佑打來的，捏著眉心接起來：「想我了嗎？」

　　他剛剛睡醒，聲音渾濁沈暗，像是剛剛結束了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沈嘉佑咳了一聲說：「我爸醒過來，你回來得剛好，明天來我家吃飯。」

　　虞世堯坐起來叼了一支煙醒神，問起他二叔那邊，沈嘉佑說就那樣，反問起他最近在忙什麼。

　　虞世堯剛剛睡醒，身體里那點渾勁一懶洋洋往外鑽，說：「關心我？只有我老婆才能這麼問，你是嗎？」

　　「去你大爺的。」

　　虞世堯看著掛斷的電話笑了一下，掀開被子赤身裸體去浴室，打開淋浴。

　　挺久沒見他，聽聲音朝氣蓬蓬，看樣子最近過得不錯。

　　流水划過他半勃的性器，虞世堯低笑了一下，他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沈嘉佑，只是沈嘉佑恰到好處地都是他喜歡的樣子。

　　虞世堯回想了一下沈嘉佑清艷的臉，還有那雙漂亮的眼睛，無處不在的季澤也如影隨形出現，雙眼激憤地警告著他。

　　「嘖。」虞世堯睜開眼，掃興地把水關上，下半身圍了浴巾走出去。

　　明天季澤肯定也在。

　　虞世堯登上自己這麼多天沒用的微信，打算找個人明天帶在身邊。

　　剛剛登陸進去，一連串的消息就彈出來。

　　他情人就是固定的幾個，知道他忙起來就不會用這個微信，發了幾天就不發了，倒是簡然的對話框在最前面，消息的小紅點有九十九加條未讀消息。

　　翻下來，每天「早上好」，「晚上好」這件簡單的問候，然後還有很多諸如「你的小可愛突然出現」「為什麼不理我」「暗中觀察」這樣的表情包。

　　虞世堯想到簡然那張沒有表情的臉說這些話，就忍不住笑，心情稍好，給簡然回了一個消息，問他在哪裡。

　　簡然回消息很快，在虞世堯開車過去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路口等著，和之前沒有什麼變化，不過頭髮長長了些，顯得臉很小。

　　虞世堯帶他吃晚飯，走出餐廳的時候，簡然問他要不要去酒店。

　　虞世堯手拖著他的後頸，把人拉近，說：「你怎麼就只想著這個？」

　　除了上床，簡然也不知道虞世堯還能找他做什麼，他克制了一下期待，說：「那我們去哪裡？」

　　「帶你去買衣服。」順手把簡然的頭髮揉亂，「順便把你的頭髮剪了，都擋眼睛了。」

　　先帶簡然去買了一身正裝，簡然很瘦，衣服都不太合適，要訂做也來不及，虞世堯讓人照著簡然的尺碼明天之前趕出來。

　　又帶簡然去做頭髮。

　　簡然頭髮軟，不好定型，髮型師換了幾個方案，和虞世堯商量把簡然的頭髮燙卷，然後給他在後面綁了一個小揪，抓亂營造出一種和簡然氣質很配的頹廢感。

　　最後做出來，是挺好看，也挺頹，配上沒有表情的臉，像站在街邊抽煙的小酷哥。

　　髮型做了三個小時，虞世堯看到成品很滿意，撥了一下他扎在後面的小揪，說好看。

　　簡然看不出來有什麼好看，露出的整張臉，不夠帥氣，也不夠漂亮，不過虞世堯很滿意，回去做愛的時候特別有感覺，穿插他頭髮裡面的手指也帶著讓人顫慄的力度和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