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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卿卿多嫵媚》第87章
第87章

  「——初寧!!」

  清晨, 初寧還在睡夢中,就被一聲大吼驚醒。眼還沒睜開, 有人撲到床上,把她搖得七葷八素。

  吳馨宜一邊搖她一邊還在高聲說:「你怎麼就定親了!!還是嫁給徐硯!!」

  好友能穿透耳膜的聲音終於讓她清醒一些, 忙去扯開扒拉著自己的手, 縮到床頭另一邊瞪大了眼:「你怎麼這麼早就跑來了, 不要睡覺得?」

  「要不是昨天晚上知道的,我能一大早不睡覺跑過來!」吳馨宜簡直想翻白眼。

  她都不知道自己聽到她要嫁徐硯嚇成什麼樣, 兩人不都是叔侄相稱嘛, 居然有賜婚的聖旨!

  初寧抿抿唇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就是嫁給徐三叔啊,徐三叔那麼好,嫁給他怎麼了。」

  吳馨宜眉頭一皺。

  也不是說徐三不好意思,就是叫人太過震驚了。

  吳馨宜看她含羞帶怯的樣子, 想到什麼, 尖叫一聲又撲到她身上:「你給我從實招來,你們是不是早早就定情了!!」

  初寧被她撲得叫苦連天, 最終只能是招了。

  吳馨宜聽得一愣一愣的, 又皺眉,又歡喜,然後就跳下地,在屋子裡轉圈圈。

  初寧聽到她嘴裡不知道在喃喃念什麼, 只是聽不太清楚。汐楠一眾進來伺候她梳洗, 她也就沒理會, 準備把自己捯飭好再說。

  在淨面的時候,初寧看到在銅盆裡晃動的水,神色頓了頓,想到昨晚也夢到汝河大水。她心頭猛的一抽,似乎還夢到徐三叔就在河岸上走,她一直喊他,他卻沿著河岸一直走。

  後來呢?

  初寧抬手敲了敲腦袋,被吳馨宜那麼一鬧,她居然記不起後來是怎麼樣了。如今依稀還有心悸的感覺。

  吳馨宜那裡已經不踱步了,湊到她跟前說話:「初寧啊,那你以後見到雲姐姐她們,你們要怎麼相互稱呼啊。這輩份可論不清了啊。」

  初甯聞言嘴角動了動。

  她也不知道要怎麼稱呼,而且,她莫名的心虛,都不好意思去見徐琇雲她們了。

  吳馨宜來得早,宋霖還沒有出門,初寧便帶著好友去給父親請安。

  宋霖自然是知道忠勤伯家的,也知道徐硯跟忠勤伯世子是好友,難得一個他願意親近的朋友。

  宋霖和藹地和吳馨宜說話,然後就讓小姑娘回自己裡去用早飯,自己匆忙吃過一些匆匆出門。

  吳馨宜從門口見到他離開,縮回腦袋,和初寧說:「閣老大人好有威嚴啊,比我爹爹還有威嚴,不對,是和我爹爹身上不一樣的氣質。」淡淡一個眼神,都讓人覺得心慌。

  她爹那兒嘛,是因為長得孔武有力,看起來兇神惡煞的,才顯得叫人害怕。

  初寧只是抿嘴笑,她爹爹根本就沒那麼凶好不好。

  吳馨宜此時又補了一句:「好像徐三爺身上也是這樣的。」

  總之,她看到徐三就不太敢放開手腳。

  等用過早飯,吳馨宜就趴到靠窗的炕上,一動也不想動,側頭去看初寧。只見清晨的陽光攏在她身上,把她的神色顯得特別溫柔。

  吳馨宜想了想,咬唇跟她說:「初寧啊,心動是什麼樣的感覺啊?」

  初甯正想喝水,被問得手一抖,詫異地瞅著好友:「什麼叫什麼感覺啊。」

  「就是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你不是喜歡徐三嘛!總有特別的,你才喜歡他吧。」

  特別的......初寧回憶了一下,然後搖搖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啊,就是喜歡上了啊。」她說著,臉頰滾燙,聲音都低了不少,「就是看到他就覺得他最好,一靠近,心就怦怦亂跳。見不著他的時候,總是想著他在做什麼一類的。」

  靠近就心怦怦跳?吳馨宜歪著腦袋,陷入沉思。

  還老想著他在做什麼?

  就那麼思縮著,吳馨宜臉頰也一片嫣紅,跟個彈簧片似的坐起來,穿好鞋子就要走:「我想來我還有事,改天我把雲姐姐都一起叫出來,你要做東請我們吃好吃的!」

  說罷,也不管初寧在身後喊,跑得飛快。

  吳馨宜來去如風,初寧站在門口好半天,才搖頭失笑回房,拿起縫到一半的襪子。

  她也繼續縫襪子吧,等著徐三叔回來,就送給他。

  小姑娘滿心歡喜地為情郎縫襪子,在徐硯失足落水那一帶,已經有許多官兵從昨天搜尋到現在。

  李侍郎聽到消息,也從縣城趕到現場,見被徐硯護衛綁成一團的村民,冷聲說:「敢逼死朝廷命官,這些人全拉下去砍了!」

  那些護衛們又累又困,熬得雙眼通紅,聽到李侍郎這麼一句,護衛長冷笑道:「李侍郎說砍就砍?這些村民顯然是為聽受讒言,才做出過激行為,我等已經盤問清楚,是前來說明情況的人誤導,才導致他們失去了理智。」

  「我等還想問問侍郎大人派的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敢誤導村民!」

  李侍郎聽著護衛在咄咄逼人,也是冷笑:「又不是我前來的,我哪裡知道他們是怎麼誤導的。」

  「但勸說這方面是侍郎大人負責的,出了此事,侍郎大人也責無旁貸!」

  「大膽!」

  李侍郎臉色陰沉,然後揚聲高喊:「把這些人都給本官全抓起來丟勞裡去!護主不力,還敢倒打一耙,本官得好好審審,搞不好就是你們這些護衛失職,才叫徐大人掉進了河裡!」

  「狗官!」

  護衛長當即就拔了刀,但李侍郎就是有備而來,兵馬充足,不過一場小混戰就把他們所有人都擒獲了起來。

  聽著他們還有村民在那裡罵哭,直接又堵了嘴。

  一位穿著軟甲的侍衛來到李侍郎面前,笑吟吟地問:「大人,這些人究竟怎麼處理?」

  「先帶到牢裡,等過幾天......」李侍郎做了上劃脖子的動作。

  只要這些人一死,再丟進河裡,就說是為找徐硯殉職了。

  李侍郎想著,轉身去看身後滾滾江河,一望延綿不斷,輕輕笑了聲。

  一晚過去了,哪裡還能找到人,恐怕已經喂河裡的魚蝦了。

  李侍郎心情極好,嘴裡還是吩咐著繼續沿下游找人,自己則上馬,往徐硯在這附近的落腳去。

  這時,已經有官兵正在翻徐硯住的屋子。

  這是一家小小的農院,是以前縣太爺下鄉時會落腳地方,徐硯勘察河流情況,這兩天都住在這裡。

  那兩個官兵把屋子裡都翻一遍,就差沒有摳牆縫了,除了幾套衣裳,和一些亂塗亂畫的紙,什麼也沒找著。

  李侍郎來的時候,兩人討好笑著把翻的東西都呈到他跟前,說道:「大人,並沒有找到手帳或者是卷宗一類的東西,可能徐大人就沒帶過來。」

  李侍郎隨手捏了幾張紙看,確實上面沒寫什麼,有幾個數字,還畫了些草圖。但這些跟他要找的東西無關。

  他嫌棄地把東西又丟回到原處:「都拾起來,這可是徐大人的遺物,一樣都不能少了。」

  話才落,又有人來到他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說:「大人,他們在縣城客棧裡找到卷宗了,就是記錄了分流涉及遷移人數的卷宗。」

  「找到了?!」

  李侍郎心中一喜,報信的人連連點頭。

  真是天助他也!李侍郎眼裡是止不住的笑意,高聲說:「走!回縣城!」

  找到那些卷宗了,他們要謀的利,自然不在話下!

  徐硯一死,往上報遷多少人,補多少款,不就是他說了算!

  還是張閣老妙計啊!

  李侍郎被徐硯壓了許久的鬱氣終於散了出來,高高興興地打馬回縣城。

  而還在收拾徐硯『遺物』的兩位官兵卻覺得心裡毛毛的,一位胡亂塞著那些衣物,不時的撚手指頭:「我說這衣服怎麼那麼潮,好像有水滲過似的。」

  另一個聽著就頭皮發麻:「閉嘴吧,大白天的,又沒下雨,哪裡來的水!」

  說完,拿著包袱就往外走,腳下卻一滑。

  後邊的人順手撈住他:「走路都不會走了!」

  那官兵低頭看了看腳下,發現是還未幹的淤泥,臉都白了:「快走快走!!」

  這好好的屋子裡哪來的泥!

  青天白日的,怎麼那麼滲得慌。

  另一位官兵也瞧見了,青著臉跟他跑得飛快。

  汝甯那邊找了徐硯三天,李侍郎徹底放下心來,算著先前發回京的消息也應該到京城了,就叫人再補發一份尋無蹤影的摺子。

  他身邊圍著幾處趕來的知縣,都紛紛把人口統計的卷宗交到他手上,個個搓著手掌,露出討好的笑。

  李侍郎讓人收好卷宗,宴請了一場,甚至還讓請了妓子陪酒,跟著眾人胡吃海喝。

  徐硯的護衛和村民被關了三天,吃了今日中午送的飯後,個個不醒人事,然後被暗中用板車拉著送出到河邊,直接推進了河中。

  京城,加急的摺子果然於這日送到內閣。

  閆首輔去了明德帝那裡,宋霖見是加急,又是汝寧來的摺子,便先打開看了一眼,最後是抖著手,腳步慌亂去見明德帝。

  帝王看著摺子上寫的,徐硯被刁民逼落水,查無蹤幾字,神色幾變。他再抬頭看宋霖,不露山水的帝王,難得面上有急躁,高聲喊:「錦衣衛!」

  今日是林指揮使當值,來到御前聽候吩咐。

  明德帝說:「派一隊人去汝寧,去問清楚當日情況!」

  明德帝看著摺子上的日期,已經過了三日了,應該還會有信報。但找了一天一夜沒找到人,再過幾日,找到還能是完好的嗎?!

  帝王惱得摔了摺子,嘴裡怒斥一句刁民。

  很快,徐硯落水的消息也就跟著傳出來,前些天才恭喜宋霖的人如今見著他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基本是惋惜地朝他拱拱手,或安慰一句吉人自有天相。

  閆首輔體恤,讓宋霖今日就早些回府歇著。

  宋霖一路坐著轎子沉默回到家裡,女兒歡歡喜喜地迎出來,挽著他胳膊說宅子已經修好一大半,可能等到徐硯回來的時候就能搬回家了。

  女兒還什麼都不知道,心裡仍舊天天念著她的徐三叔。

  宋霖嗓子一緊,手也緊緊握住女兒,將她領進堂屋。

  即便現在不告訴女兒,再晚幾天,女兒也該知道的,如今徐家也不知道亂成怎麼一團。

  宋霖腦海裡是徐硯離京前厚臉皮要來見女兒的那幕,是他堅定地說,為了卿卿,我也該拼這一回的話。

  他閉了閉眼,指尖都在抖,愧疚一點一點淹沒他。

  「卿卿。」宋霖聲音沙啞,喊了女兒一句,「你徐三叔失足落水,說是找了一天一夜還沒有找到人。」

  初寧臉上的笑霎時僵住,她嘴裡那句我還給您和徐三叔做了襪子卡在喉嚨裡。

  宋霖看著愣住的女兒,緊緊握著她的手:「卿卿,他們還在找,我們再接著等消息。」

  「爹,您說什麼。」初寧聲音都在顫抖,卻拼命的冷靜,甚至是朝父親笑了笑,但眼淚不受控制就滾落下來。

  宋霖抿緊了唇,不敢直視女兒的目光。

  小姑娘又問道:「您剛才說,徐三叔落水了是嗎?」

  良久,初甯才看到父親點點了頭,腳下一軟,人也軟軟依在了父親身上。宋霖大驚,見到女兒閉緊了眼,忙去按她的人中,朝丫鬟大喊:「快去請郎中!!」

  ***

  「小女情況如何?」

  「只是受了些驚嚇,喝兩貼安神的即可。」

  初寧的屋子裡,宋霖和郎中在屏後輕聲說話。郎中話讓宋霖鬆一口氣,又探頭看了眼已經醒過來的女兒,如今就坐在床上,愣愣地發呆。

  他又問郎中:「小女醒來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不會還有什麼不好的吧。」

  郎中捋了捋鬍子道:「這是正常反應,未經事的小姑娘,突然受到打擊,安安靜靜的已經很好了。我還見過直接就失心瘋的,大人這邊注意些,不要說再刺激她的話就好。」

  宋霖應下,由丫鬟帶著郎中去開藥,他則重新回到女兒床邊,把她肩頭披的衣裳再攏了攏。

  「卿卿,躺下睡一覺吧。」

  初寧沒有做聲,神色木然。

  宋霖又歎氣,知道女兒心裡難過,兩人才剛剛定親,卻又出了這種事情。他也難過。

  「卿卿,沒有消息或者是好消息,我們且再等兩天......」

  「爹爹......與徐三叔一同前去的人,是不是會對他不利的人。」

  小姑娘在這時突然出聲打斷父親的話,宋霖聞言張了張嘴,心裡不願意承認也沒用,點頭說道:「是.......」

  「徐三叔是不是知道,是不是對那個人有警惕。」

  「這......他肯定知道,至於防備......」

  「這就夠了!」小姑娘抬頭去看父親,眼裡已經霧氣朦朧,但凝聚在眼角的淚珠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她的話,也帶著堅信與倔強:「徐三叔只要有警惕,他就不會有事的!還有齊管事在他身邊!」

  她知道齊圳水性極好!

  肯定不會有事的!

  初寧手緊緊抓著被辱,指節都在泛白。

  宋霖聽著心裡哀痛,但他也希望徐硯是機靈的。那小子風裡來浪裡去,對於齊圳的身份,他也是知道的。

  到最後,宋霖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在安慰女兒:「嗯,徐硯那小子向來命大,十來歲就在外頭闖蕩,這回肯定也不會有事的。」

  初寧點點頭,反手抹了把眼角,要下床。

  宋霖忙按住她:「你這要做什麼去。」

  「我要去見老夫人,她心裡肯定又急又難過。爹爹,我要去老夫人那裡。」初甯懇求著,宋霖當即說道:「我陪你去。」

  父女倆到徐家的時候,徐家確實也是亂成一片,徐老夫人正拿帕子抹著眼淚,聽到他們過來又驚又難過。

  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初寧許久未再來碧桐院,堂屋裡,徐家長輩小輩都在,連徐琇雲都回來了。眾人見到她,欲言又止,特別是徐立軒兩兄弟,拳頭都握得緊緊的。

  初甯連請安都不顧,直接飛奔跑到徐老夫人跟前,撲到她懷裡,緊緊抱住老人:「老夫人,徐三叔會沒事的,您先不要著急。」

  小姑娘前來,就是先安慰,老人看著她紅紅的眼眶,眼淚再度漫了出來。啞著聲音說:「好孩子,好孩子,我們不著急,哪怕真的......」

  「不會是真的!」初寧聲音突然就拔尖了,「您要相信徐三叔,他什麼時候讓您擔心過!」

  老人淚決如堤,摟著她哀聲地哭。

  宋霖不忍再聽,與徐大老爺說:「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這事肯定有蹊蹺。」

  徐大老爺神色陰沉,心情有些複雜:「我思來想去,遭人暗算的面大,但離得太遠,我們的人去到那裡,恐怕也查不到什麼。」

  徐立軒一直看著與祖母抱作一團的小姑娘,聽到父親這句話,突然站起來說:「父親,你讓我去汝寧吧,我跟著護衛們一塊去!」

  徐立安死死攥著拳頭,亦站起來說道:「我也去,我去找三叔父回來!」

  徐立宇看看兄長和弟弟,也想站起來,卻被父親攔住了。徐二老爺說:「你們都坐下,你們去了也只是給你們祖母添憂慮。大哥,我向陛下請旨,由我去一趟吧,到底是我們的親弟弟,又是因工,我想陛下會答應的。」

  徐大老爺被兩個兒子能氣死,特別是長子,心裡暗罵毛頭小子去了,人家宋初寧心裡也是惦記的徐硯。好在有弟弟站出來,他壓了壓脾氣,說道:「如此,我們進宮一趟?」

  兄弟倆就這樣說定了,宋霖決定也跟著一塊兒進宮去,先留初甯在徐家。

  老夫人抱著初寧哭過一場,心裡總算好受些,她抬頭看到小姑娘眼角雖紅,卻一滴淚也沒有落。心裡又是憐惜又是心疼。

  拍了拍她手說:「你來了,還沒喝上一口水呢,就光安慰我這老婆子了。」說罷抹了淚,讓人上新的茶點。

  初寧勉力打起精神來,給老人喂糕點,說什麼也要她吃自己才願意吃,徐老夫人險些又沒忍住要落淚。

  徐家兄弟在長輩離開的時候也跟著避了出來,三兄弟站在牆根下,誰也沒說話,長房兄弟都看著堂屋裡模糊的身影出神。

  徐立宇看看堂兄,再看看堂弟,心裡道一聲冤孽啊,要扯著兩人離開。

  徐立軒沉默著先走了,徐立安跟在二哥身後,突然說了一句:「三叔父怎麼能叫她這麼傷心呢。」

  聲音很輕,語氣極冷。

  徐立宇一個激靈,回頭去看他,卻見他嘴閉著,仿佛剛才聽見的是幻覺。

  明德帝確實同意了由徐二老爺去汝甯一趟,即便真找不到人了,徐硯在那邊的東西也該由親人收拾。

  宋霖在傍晚的時候接初寧回家,中途卻又遇到安成,半路就把女兒拐到了公主府。宋霖什麼都沒說,讓女兒安心去住幾天。

  這個時候,他也不太能分心,徐硯的事情,他肯定要查個清楚!

  於是,初甯與徐硯定親才幾天,又傳出徐硯出事,再度成為京城的熱門話題。

  不少人替徐硯惋惜,也有人惡意說是初寧命硬,先是克母,後又克夫。說什麼的都有,宋霖聽到後,什麼話都沒說,隻暗中找人,把最先帶話題的人打斷了腿。

  安成公主那裡更不要說了,直接就放狠話,誰敢再胡言亂語,她直接就燒了他們的家。

  安成跋扈起來,連明德帝都得讓一步,不少人當即縮了回去,就連三皇子那頭都安安靜靜的。

  又過了三天,汝寧那邊的摺子再次送到明德帝面上,確認是找不到人了。明德帝看著摺子,不斷揉著太陽穴,在想要怎麼跟妹妹說。

  如今小姑娘還住在公主府裡。

  小姑娘又受不受得住。

  早知道,他就等徐硯回來再下賜婚的旨意,現在卻鬧成這個樣!

  宋霖從明德帝那裡再聽到新的消息後,沉默著去公主府接女兒,初甯搖搖頭:「爹爹,我明兒再回去吧,馨宜約了我明兒出門。她們都擔心我,我今兒就不回去了,只要一天沒找到徐三叔,我就不會相信他真的出事了!」

  小姑娘倔強得不行,宋霖沒有辦法,難得跟安成心平氣和說話:「那就拜託殿下再照顧小女一日。」

  安成那頭冷著臉問:「都這麼些天了,你還沒查到什麼嗎?」

  宋霖難堪的搖頭,雖然有線索,可能是在張閣老那裡,但真要查又哪裡幾天就能查到。

  安成就深吸了口氣:「汝甯侯府的人也在找,如果有什麼消息,我再給你傳信。」

  汝寧也算她勢力範圍,如今她幹女婿出事,她比誰都生氣。

  宋霖謝一聲,情緒低落地打道回府。

  次日,初甯應邀約在福匯樓等吳馨宜幾人。

  吳馨宜與徐家姐妹見著她,看她精神還行,都紛紛鬆一口氣。徐家姐妹也擔憂自家三叔父的事,昨天老人聽到最新消息都暈了過去,她們也沒敢說,就怕叫初寧更傷心。於是大家都當什麼沒發生一樣,各種欺騙著,說說笑笑。

  用過飯後,吳馨宜見徐家姐妹其實是強顏歡笑,倒是初寧看起來是真的很堅強,她只能默默歎氣。

  心裡也祈禱著,希望這種找不到的事,其實是件好事,也許徐三哪天就完好出現在大家跟前了。

  今日眾人聚在一起,說是散心,其實也是勉強。吳馨宜這發起人也不好強再拉著她們溜達,準備用過飯就散了。

  哪知離開的時候,就遇到了死對頭——莫大姑娘,如今長平侯世子的夫人。

  吳馨宜臉色幾變,知道莫佳那張不饒人的嘴,拉著初寧就要越過她。

  結果,她怕什麼來什麼,莫佳見著初寧就嗤笑一聲:「喲,剛定親就克死未婚夫,安寧縣主倒還有心情出來吃吃喝喝。」

  初寧的步子就一頓,扭頭去看她,聲音冰冷:「你說什麼?」

  「我說徐家三爺多可憐,無緣無故就遭你連累,命喪江河。」

  莫佳抬著下巴,針鋒相對,眼神有幾分得意和挑釁。

  徐家三姐妹神色幾變,都憤憤看著口出狂言的莫佳,初寧一把就摔開了吳馨宜的手。

  莫佳見初寧步步朝自己來,神色極冷,與平時那嬌嬌弱弱的樣子不太一樣。

  她愣了愣神,在想,宋初寧不應該被氣哭才對嗎,向自己走過來是什麼意思。

  莫佳想著,也在往後退,初寧冷眼盯著她,逼近厲聲問道:「你再說一遍!!」

  嬌小的小姑娘突然大喝,眼角通紅,那氣勢極逼人,莫佳心臟狠狠跳了一下,緊張得結巴了:「我、我、再說幾遍,也、也是事實了。徐硯不是連屍體都找不到了?不就是你克的!」

  然而,她話剛落,就眼前一花,頭重重撞到了地上。

  莫佳尖叫一聲,被初寧撲倒在地上,初寧還騎在她身上,伸手就去抓她頭髮:「徐三叔沒有死!你咒他,我饒不了你!!」

  從來都是溫柔說話的小姑娘發瘋一樣去抓對方的頭髮,莫佳被抓得生疼,尖叫一聲接一聲,手亂揮著反抗。

  樓道裡霎時亂作一團,兩邊都忙拉架。可是初寧就跟瘋了一樣,被拉開了,再撲上去,把對方撲得狼狽地大哭,拳頭指甲全往她身上招呼。

  不知是哪個機靈的護衛去通知了宋霖和安成公主,兩人火速來到的時候,初寧還騎在人身上,惡狠狠地說:「你給我道歉,不然我撕了你的嘴!」

  可憐的莫佳已經哭得奄奄一息,連話都要說不出來,哪裡還能道歉,被初寧再一通亂搖更是恨不得能暈過去。

  宋霖看著莫佳的慘狀,連衣裳都撕了口子,忙去把女兒抱起來,死死攬著不讓她再撲過去。

  安成看了眼頭髮淩亂的初寧,再看了眼眼角都紫了、臉上還有抓痕的莫佳,揉了揉額頭——

  她的乖乖,小姑娘打起人來,下手比她狠。

  宋霖強行把女兒抱上馬車,女兒坐在車上後,冷靜了一些,然後是抱著他脖子嚎嚎大哭。

  宋霖紅著眼眶輕輕拍她背,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自己也快支持不住那渺茫的相信了。

  初寧一路哭著回家,哭到最後,都累得睡著了。宋霖讓丫鬟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傷,結果發現脖子被撓了幾道,肩頭不知怎麼也撞青了,手臂胳膊也有抓傷。

  宋霖忙讓丫鬟給她好好上藥,等到她睡來後,又強行拉著女兒吃東西。

  初寧醒來後冷靜了許多,乖乖地吃東西,可用完飯後,就又躲回屋裡拿出還沒縫完的襪子繼續縫。

  宋霜從窗外看著,心裡跟針紮了一樣,知道女兒還是在逃避。

  初寧就那麼折騰自己,直到累得都睜不開眼,到了深夜才倒頭就睡。

  夜晚的皇城,如同是匍匐在大地的巨獸。

  明德帝批完摺子,發現已經過了二更天,甩了甩酸疼的胳膊準備就寢,腦子裡還想著怎麼處理徐硯的事。不想今晚當值的錦衣衛指揮使林泰突然跑前進來稟道:「陛下,緊急求見!」

  然後一塊牌子遞到了明德帝手中,帝王看得眉心直跳,當即再坐到桌案後:「宣!」

  ***

  初寧把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卻是睡得十分不踏實,一會是夢見徐硯被大水衝走了,一會又夢到自己在杭州時和徐硯一塊的日子。

  睡夢中,她眼淚再也不像白天那麼堅強,已經濕了大半個枕頭。

  小姑娘夢裡抽泣,驚醒了值夜的汐楠,上前撩了帳子一看,自家姑娘還睡著呢。

  但睡著,還那麼傷心。

  汐楠心裡發酸,覺得自家姑娘真是苦命,好不容易得所願,三爺卻又出了那樣子的事。

  她輕柔替小姑娘擦擦眼淚,把帳子再放下,重新回到屏風後的炕上。

  外邊好像有腳步聲,隱約聽到護衛說話的聲音。汐楠疑惑,是交崗了嗎?

  她聽了一會就躺下,拉好被子,準備閉眼的時候聽到像是門被吱呀推開的聲音,她一個激靈就坐起來。下刻一道黑影卻是來到她跟前,順帶捂了她的嘴:「噓,別作聲,我們到外頭去。」

  汐楠聽出了這個熟悉的聲音,又驚又疑,等借著月光看清來人的臉,再有不遠處的另一個身影,激動得話都不說來。

  還陷入夢境中的初寧無意識喊著徐三叔,她追不上徐三叔,她喊他也不停。

  她急得一直哭,前面又是河,可是她喊不停他。

  就在這絕望的時候,徐三叔不知什麼時候就又來到她身邊了,和以前一樣溫柔地朝她笑,將她抱在懷裡,喊她卿卿。

  「徐三叔!徐三叔!」睡夢中的小姑娘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拼命往他懷裡縮,手還緊緊揪著他的衣襟。

  徐硯聽著她的哭聲,低頭去吻她都是淚的眼角,啞著聲音回應她:「卿卿,我在,我在。」

  她的眼淚落在嘴裡,又鹹又澀,她剛才每一聲絕望的呼喊都聽著都叫人心碎。

  他嚇到她了,又把她嚇成這樣。徐硯自責又難過,但不是這樣,哪裡能引得李和偉得意忘形,放肆行事。

  他一進京,還聽說她為了自己,把長平侯世子夫人打得躺在床上。是安成公主出的面,才擺平了長平侯。

  連上個魚餌都不敢的小姑娘,居然為了他和別人打架。

  徐硯想都不敢想,將她緊緊摟到懷裡,她喊一聲,就應一聲。

  漸漸的,初寧不再哭泣了,她從無比真實的夢中醒來。她感受到了徐三叔溫暖的懷抱,還有他在耳邊說話的聲音。

  不是在夢中,是那麼清晰真切。

  徐硯還在低頭親吻她的眼角,初寧猛然就睜開眼,睜開後就眨都不眨,盯著眼前熟悉的面容。

  她醒來,徐硯也低頭靜靜凝視著她,見她目光定定看著自己,還伸手輕輕摸自己的臉。

  他朝她微微一笑:「卿卿,我回來了。」

  初寧先是搖搖頭,然後抖著手又去摸他的臉,一副分不清是夢是現實的樣子。徐硯看得心頭一抽,去握住她的手,再說道:「卿卿,我混蛋,讓你擔心了。」

  「......徐三叔。」

  小姑娘哭啞了的嗓子又喊出熟悉的稱呼,徐硯正要應聲,她卻一把圈住他脖子,唇結結實實印在他唇上。

  她跟隻小奶狗似的,對著他唇又啃又咬,是在確認真實,是在找慰藉。

  ——小丫頭。

  徐硯歎息一聲,順勢將她壓倒在床榻上,反客為主,用行動告訴她什麼樣才叫親吻。他含著她的唇,漸漸深入,去尋了她的小舌輕輕的舔吮。

  初寧閉著眼,手緊緊圈著她的脖子,感受著讓她害怕又悸動的親吻,她還能感受到徐三叔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他真的回來了!

  徐三叔回來了!

  初寧眼淚一滴滴滑落,身子輕顫著,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親吻,還是因為他回來的歡喜。

  徐硯喘息著,身下柔軟的身軀讓他渾身著火了一樣,手情不自禁就順著她玲瓏的曲線往上攀。

  小姑娘在他手掌下顫抖得更厲害,細細的抽泣聲,似抗拒似誘惑的輕吟,讓他這些日子的思念都化作衝動。

  他慢慢離開她的唇,親吻從眉眼到臉頰,再落在她脖子上。濕熱的唇叫初寧軟作一團,身子酥麻,男人天生就帶著的侵略意識讓她覺得危險,她縮了縮,低低喊了聲不要。

  徐硯在這個時候亦用手撐起了身子,眸光閃爍不定地看著她。

  剛剛在親吻她脖子的時候,他似乎嘗到了藥味。

  「卿卿......」他輕聲喊她,然後一手伸向她的系帶,手指靈活一勾,她的衣襟就散了開來。

  初甯似乎是覺得冷,猛然睜大眼,對上他有灼人熱度的眼眸,忙又用手去拉攏衣服。

  徐硯的手阻止她,然後又去抬她的下巴。

  可是床榻上太暗,看不清楚。

  他就坐起來,看到高幾上的燭臺,摸出火摺子,把蠟燭點亮。

  他捧著燭臺再進到帳子裡,初寧正慌亂地系衣裳,他將燈放到床頭上,一手就將她兩隻手都扣住了。輕輕一壓,舉過她的頭頂。

  初寧臉紅得快要滴血,哀哀喊一聲:「徐三叔,不能.......」

  徐硯哪裡聽她的,再度將她衣襟扯開。

  燭光微微搖曳,豔紅的肚兜一覽無遺展現在他眼前,裹著玲瓏的起伏。他呼吸一窒,忙移開視線,空著的手又去抬起她的下巴,果然看到脖子上幾道紅紅的抓痕。

  應該是上了藥,傷痕上有著淡淡的褐色。

  所以他剛才嘗到的藥味,是這裡。

  「怎麼傷著的。」

  初寧毫無反抗能力的被他看了身子,羞得眼淚都出來了,他問話也只能拼命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徐硯借著燭光,不但看到她脖子有抓痕,連帶著看到肩胛上的淤青。

  他手指輕輕摩挲過,更是讓氣氛變得旖旎與曖昧。

  小小的空間溫度驟然上升,初寧卻是一陣輕顫,哭著說:「徐三叔,快放開我......我、我冷。」

  她真是羞都要羞死了,他不但看,還摸。

  徐硯已經猜到是怎麼來的,她白天剛跟人打了架。

  他終於鬆開對她的禁錮,眸光沉沉看著她。小姑娘雙手自由,忙又去攏衣裳,一勁往後縮,將雪白的身子都再藏起來。

  可床就那麼點,他跪坐著,幾乎就占了半個床,她又能縮到哪裡去。

  正縮著,徐硯大手一伸,將她又擁到懷裡。下刻不由分說就她再壓在身下,他激烈地去親吻她。

  初寧聽著帳子裡的輕吮聲,臊得不斷扭著身子,徐硯卻更是將她壓得實實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初寧就又開始害怕了,害怕身體裡被他勾起的一陣陣陌生悸動,害怕他強勢的侵略。他回來的歡喜都被遮蓋了過去。

  徐三叔又這樣了,又想要將她一口吞下去一樣,他的手還貼緊著她的背,快要......快要鑽到她兜兜裡去了。

  初寧嗚嗚的反抗,在扭動間,發現還有什麼硌著自己,就硌在她腿間.......好難受。

  小姑娘低泣,在喘息間喊不要,喊徐三叔。徐硯也不知道自己費多大的力氣,才終於離開她的唇。

  他將發抖的小姑娘抱到懷裡,緊緊貼著她,又一聲聲安撫她。連和人打架都不怕,怎麼一和她親近,她就總嚇得發抖。

  徐硯心裡直歎氣,初寧卻還是被他抱得很不舒服,他身上藏了什麼,還在硌著她腿。

  她抿唇輕泣,用手去推他,哪知朝一推,就碰到他剛才硌自己的硬物上。她清晰聽到徐硯倒抽一口氣的聲音,還沒明白他藏了什麼,就又聽到有人把屋門踢開的聲音。

  她嚇得一縮,徐硯從被她碰到自己的酥麻中猛然清醒,當即鬆開她坐起身。

  然而,宋霖暴怒的聲音從再一腳踢開裡屋門的時候傳到他耳中:「徐硯!你給老子滾出來!」

  齊圳在宋霖背後縮著,拿眼狠狠盯住被押進來的同伴,心中暗罵廢物,不是叫他引開宋家護衛做遮掩的!

  怎麼還是被宋閣老發現了!他現在應該真要為三爺哀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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