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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問》第44章
鬥雞

  臺上兩隻雞,一青一紅,青鬥雞烏雲蓋雪,紅鬥雞白絨褐邊。皆是圓眼粗喙,尖爪豐羽,連玉竹這樣的門外漢也看得出是好貨。

  但這一廳的看客,眼睛都不在兩隻軒昂的雄雞身上。

  他們看的是台前的人。

  一人圓臉圓身,面色紅潤,眼睛眯成了兩條細縫,不笑自有春風,富態得宛如一個財神;另一人覆著一身灰袍,高且瘦削,肩胛骨高高突出,面容灰沉,兩腮凹陷,渾濁的眼珠半天才輪上一輪,好像一個將死的病人。

  前一人是寶源坊的老闆徐全,後一人是雙劍殺手、八怪之一,孟老貓。

  看上去像隻病貓。

  不論是老貓還是病貓,此人是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認出他來並不需要看他的臉,只需要認他的劍。孟老貓的雙劍劍鞘刻有貓須貓耳,正是這病鬼腰間別著的那一對。

  他到哪都會帶著他的雙貓劍。但今日,孟老貓不僅腰裡別了一對山貓,手裡還有一對劍。

  這對劍劍身極長,劍鞘古樸大氣,刻有流雲暗紋,美中不足的是劍鞘應嵌玉石的地方是空的,只有兩個黑洞。

  其他人對這對劍只是一眼而過,場中卻有兩人四雙眼睛牢牢地吸在了這對劍上。

  曾韞眯眼端詳:「這就是寶鳳?」

  玉竹雙手攥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劍道:「千真萬確,我不會認錯。」

  賭局因劍而起,未定輸贏之前劍仍歸孟老貓。規則不算複雜,一籠十雞,孟老貓先選一隻,再由徐全選出一隻,這還不算完,兩隻雞繼續由孟老貓選出代表自己的,剩下那只才代表徐全。

  孟老貓手裡有兩次選擇的機會,排除了徐全作為老闆做手腳的可能,相當公平的賭局。

  臺上的撲鬥未開始,台下這幫老賭棍已經按耐不住,紛紛自發下注,不一會兒已經將中央一處坐席擺成了賭桌。

  台前一人敲鑼,這便是開始了。雙雞入場,這兩隻凶禽先是靜靜地打量著對方,身子一動不動,連眼皮也不眨,然而只過了片刻,青羽雞沒有任何預兆地振翅而起,下喙如隼,瘋狂地撲啄向了紅鬥雞。

  紅雞正是代表徐全出戰的猛將,被這一撲啄掉下了兩根羽毛,頓時如同火燒了屁股,目發朱光,發了狠地開始啄咬青鬥雞。

  兩隻雞你啄我撲,誰也不服輸,一時間雞毛亂飛,氣氛跟著熱鬧起來,四周呼號喝彩聲不斷。

  曾韞朝玉竹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離開了座位,移往了不同的方向。

  玉竹不動聲色地接近著孟老貓,他正聚精會神地關注著場中的兩隻雞,人有氣無力地倚靠在圍欄上,脊骨翹得老高,那對先前被他握在手裡的劍就擱置在一旁的木凳上面。

  她手心已經起了一層汗,有點發粘,人卻是平靜的。周圍一片沸騰喧囂在她而言如同虛空,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每接近一步,心跳的聲音就越是鼓噪。

  終於移到了孟老貓的身後。

  玉竹距離那對朝思暮想的劍只有一臂。

  她把劍勾了過來。

  對面的人群忽然爆發出一陣叫嚷,想必是曾韞已經成功地攪起了事端,順利地吸引了看守過去,這邊她只要對付一個孟老貓。

  而孟老貓本人也在好奇地看對面的熱鬧,還要分神留意場中兩隻兇殘的鬥雞,根本無暇顧及背後的小九九。

  他只留給了玉竹一個骨瘦如柴的青灰背影。

  一切順利得如有神助,接下來只要攜劍逃出,再和曾韞商量後招即可。

  又或者可以借機殺了孟老貓。

  他在專注地看對面的人海,看鬥的你死我活的兩隻雞,看笑眯眯的胖掌櫃徐全,唯獨沒有看他的背後。

  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麼?

  玉竹將要折身而去的步子停了下來,她回頭,拔劍,欲刺孟老貓。

  前一刻還死氣沉沉趴在圍欄的人卻好像背後長了眼睛,病秧子尚未回身,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玉竹劍出鞘的同時,他的山貓也出鞘了。

  「嗆啷」一聲,火星如電。

  兩個人,四把劍。

  劍已經抵在了一起。

  玉竹心道:「糟了。」

  這聲「糟了」,並不是因為偷襲不成,也不是因為孟老貓發現了她偷劍。

  而是因為,手裡的這對「寶鳳」是假的。

  劍鞘劍柄都一模一樣,長度一樣,重量一樣,但還是有一點不一樣。

  這點不一樣對於除玉竹以外的其他人而言是不可能察覺得,但它偏偏是在玉竹手裡。

  一個人如果自學劍的第一天起就是用的同一把劍,十幾年過去,劍就是人的一部分,它握在手裡的溫度、重量,它劃開皮肉時的觸感,它在不同光線下閃耀的光澤,它削風斷水時的聲音,每一項都會如同人之五官一樣清晰可察。

  於別人而言是一點不一樣,與玉竹而言卻是千個萬個不一樣。在劍出鞘的那一刻,千萬個破綻齊頭而出。

  她想,既然「寶鳳」是假的,還有什麼是假的?

  這究竟是不是一個圈套?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曾韞被人圍攻了。

  原本起哄看熱鬧的登徒浪子中忽然出現了十幾個訓練有素的殺手,眼睛不眨地殺向了他。

  曾韞本該在引起混亂後趁人不備溜走,如今十幾道刀光齊刷刷地坎來,再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他抽劍扶搖而上,衣袂翻飛,有條不紊地避過一刀又一刀,削掉了來人的左膀右臂,刺穿了他們的胸腔肺腑,可是就好像殺不完似的,倒下一批人,又來一批人。

  他的金繡鐵骨扇在和黑風白雨的對戰中已經廢了,這把臨時尋來的劍雖然能輕鬆地刺中這群人,可是如果對方還有更厲害的高手恐怕是難以招架的。

  眼看又有一批人圍了上來,曾韞皺起了眉頭,他手中劍勢漸弱,鋒芒一斂,轉而氣運劍身,一招「月滿清秋」,劃出了圓潤又淩厲的一劍,如同場中旋過了一陣初秋和風,溫雅恰如出劍之人。

  只是這劍勢如風,人卻如燭,被曾韞這綿裡藏針的一招掃過,衝上來的這群人便如燭火經風掃蕩,一下子熄滅了。

  霎時血流如海。

  曾韞白衣若雪,人如寒梅,冷峻的臉與手上浸血的利劍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在這樣的血海中,又鑽出了一批人!

  曾韞一直覺得,世上飛禽走獸數不勝數,真正令人膽寒的並不是獅虎巨象——虎雖兇殘,卻總是形單影隻地出現;獅縱可怖,頂天不過是七八隻成群;巨象身形龐大,靈巧不足,性格溫和,亦不足懼。

  真正可怕的,是螞蟥之流,一隻上來,緊接著就會有一群,它們不大,也不夠兇殘,卻能生生把人耗幹耗盡。

  這群不斷蜂擁上來的人,真是像極了螞蟥。

  好在一片湖再大,螞蟥再多,只要殺,也有死絕的那一天。

  他手裡的劍已經快要殺盡接連撲來的人了,一批批再湧上來的已經變為了十個、八個、七個……

  曾韞的虎口已經感覺略微發麻,他斯文地低聲罵了一句,索性從袖中拎出一把銀針,洋洋灑灑蓋向了這群螞蟥一般的送死之人。

  這和黑風白雨的「初春細雨」如出一轍,只是曾韞心思細密,所施的針也更細更綿密,即便來人身著鎧甲,亦能從鎧甲的接縫處鑽營而入,流入經脈,致人暴死。

  他有一顆俠義之心,但從不拘泥於名門正派的條條框框,在曾韞看來,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只要僅用於上不了檯面的人,就沒什麼大礙。至於被人看做手段下作,那又如何?

  他不在乎。

  接連的「月滿清秋」和綿密毒針之後,人終於越來越少,曾韞眼尾一掃還在和孟老貓廝殺的玉竹,胸口湧過了一陣清心玄香也給不了的安然。

  此地不能久留,他必須先帶玉竹離開。

  曾韞向場中央飛了過去。

  他的輕功是頂尖的,從這裡到玉竹所處的圓臺不過數十丈遠,以曾韞的身法,眼皮一開一合,就應該已經到了。

  可是眼睛眨了幾下,他仍沒有到。

  曾韞身還未近,早被一個人攔了下來。

  此人身長九尺有餘,四肢粗壯如樹,頸粗有力,目若銅鈴,臉盤被一圈濃密的胡茬包裹著,他單是佇立在那裡不動,已經宛如一道銅牆鐵壁。連曾韞看了也心中一驚:這樣一個人,他們先前怎麼會沒有注意到?

  心驚不過須臾,曾韞平穩心緒,繼而順著此人攔路的手看了過去。

  他握著一個短器,兩頭粗中間細,細的地方放著他的手,粗的地方是一團亂刺。

  三奇之一,趙十城。

  孟老貓、趙十城、訓練有素的殺手,還有什麼人?

  這哪是一場孟老貓和賭坊老闆的賭局,分明是一場針對他們的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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