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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杏仁》第9章
第九章

  西瑟第一次從包廂裡出來的時候,過道的盡頭站著那個美國人。他站在那兒很不高興地瞅著自己的魔杖。「他真的知道拜爾本的下落嗎?」他發現了西瑟。

  「我也不確定。」西瑟說,「再給我一些時間。」

  「你還撐得住嗎?」

  西瑟點點頭。他朝過道盡頭走去,回頭看了一眼美國人手裡的東西。「你的魔杖出了什麼問題?」

  「問題就在這裡,」那個士兵說。「我覺得這不是我的。撤退的時候拿錯了。」

  「而你還能用它施行魔法?」

  「怎麼,你準備去向MACUSA報告?」

  西瑟笑著鑽進另一間包廂。隨著他拉上門,裡面那個男人的視線離開了報紙。西瑟靠在座位裡,沉默下來。「怎麼樣?」那個正氣師把報紙疊起來放到一旁。

  「把你的外套給我。」

  「也許你還能撐到麻瓜們的醫院的。或許我們可以在格拉斯哥停一停。」

  「這趟列車根本就不經過格拉斯哥,「西瑟重申。「把你的外套給我。」

  他不吭聲了。過了一會,他站起來開始脫衣服。西瑟把外套的一隻袖子拽下來,另一隻袖子要難得多,下擺因為湮了血而變重了。他換上對方的衣服的時候,那個年輕人坐在那裡看著。他是個步兵中尉。他的耳朵後面有一道新疤痕。

  「你明白一件事吧?」

  西瑟看著他。「隨著傷口惡化,要裝作若無其事越來越難了,」中尉說,「何不直接告訴他你要死了,說不定他會因此同情你,直接告訴你你要知道的事?」

  「你多大了?」

  「21。」

  「這就是我要說的。」

  「那和一切有什麼關係?」

  西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臉色像挨了打似的。西瑟把外套搭在肩上,沒有再試圖把胳膊伸進袖子裡。他回到包廂裡的時候,那個囚犯正在閉目養神。

  西瑟看了一會這張臉,然後望向桌子。一個杯子裡殘留的液體已經空了,西瑟把杯子舉到跟前,氣味刺鼻。座椅裡的人動彈了一下,西瑟把杯子放下了。

  「我正在等你,」那個男人睜開眼睛,恍惚了一陣。「我一定是睡著了。」

  「作為一個階下囚,你倒是適應良好。」

  「這不是我第一次差點被送去阿茲卡班了。別問我前幾次發生了什麼。」

  西瑟挪到座位跟前,小心地坐了下來。「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不好。」

  「格林戴華德。我們抓住他了。」

  「那不是一件好事嗎?」

  西瑟沒有說話,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對方說了句什麼。他一時沒有反應。

  「你的故事,」那個囚犯慢條斯理地又說了一遍,「請講完它吧。」

  西瑟仔細看了一遍那張臉。包廂對面的那張臉由於精神緊張或是一種莫名的神經質發作而有些發紅,那些按在桌沿的手指有輕微的顫抖。「我們只有一個早上,一個黃昏和一個夜晚,」西瑟若有所思地說,「現在是黃昏,早上已經過去了。」

  「一天裡面也有永恆。有一種生物,蜉蝣,牠們只能生存一天……」

  西瑟不禁笑了。「對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我過去認識的一個人喜歡說類似的話。如果它只能活一天,費爾布拉澤先生,那麼又怎麼能算是永恆呢?」

  「『在一顆沙子裡也可以看見世界(1) 』。」

  「我了解我的布萊克,謝謝你,」西瑟不容置疑打斷道,「可惜,我們這個時辰是消磨不了永恆了。我還是盡可能地利用這個黃昏吧。認得這個嗎?」

  他把一樣東西放到了桌子上,椅子裡的人不安地動了動。「這是一對袖扣……這是一對男士袖扣的其中一個,」他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最後那幾個字幾乎是囁嚅出來的,緊接著,他勉強鎮定了自己。「我想它壞了。你為什麼讓我看這個?」

  「那麼這個圖案意味著什麼?」

  「騎士。」

  「非常好,」西瑟把那小玩意收回到自己的掌心裡,「我悶著你了,對嗎?你在想,這種隨處可見的東西和我們今天的故事有什麼關係……我就要講到了,別著急。你是對的,這種東西的確隨處可見。這一對,是在倫敦一家百貨公司的其中一個櫃檯的托盤裡被選中的,時間是在13年還是14年,我記不清了。當時那個長方形的盤子裡擺滿了諸如此類的東西:方塊,黑桃和騎士。這就是我那個弟弟隨手一指所挑中的那一對,儘管這是一份禮物,也沒有能讓他更上心一些。他一直對這方面興致缺乏——這方面,我的意思是說怎麼樣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合乎標準的紳士。當時他站在櫃檯前的那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遭到了綁架。」

  「一份不被欣賞的禮物。」

  「倒也算得上一份禮物,我得把他打扮停當去見那群魔法部的人,這件事情除了把他拽到百貨公司的櫃檯前以外絕無可能辦到。現在你再看看它。」

  西瑟把右手的手掌覆蓋在那個小玩意上面。他把手腕移開時,它變成了一條綠色的緞帶。「沒錯,為了給你看看,」西瑟說,「我撤掉了上面的魔法。當我把它帶在身旁時,它實際上看起來是這個樣子的。這樣一來,任何一個看見我的人都會以為我在看的不過是一個和我跳過舞的姑娘送給我的東西:她用來扎過頭髮的緞帶,或者她胸針上剪下來的一部分。不過如果你仔細看它,它的質地裡帶著剛才那件飾物的顏色。它裡面穿插著銀色的絲線,幾乎看不出來,但整體是綠色的。有個正氣師叫格雷索恩,他在我的部門裡任職。有段時間,他一見到我手裡的這樣東西就要哼綠袖子幻想曲(Fantasia on Greensleeves),他是怎麼死的?格林戴華德。可憐的傢伙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戰場上。當然,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我像一個姑娘藏在自己挂墜裡那樣藏起來的這件東西,和任何一個真正的姑娘都沒有關係。我不是矯揉造作的人,這樣東西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裡面有個故事。」

  那個男人看著他,好像在以無限的耐心等下去。傍晚給他的面孔增添了幾分生氣,也將車窗的一個角落給映紅了。只要看那雙眼睛一眼——人們能夠藏起自己的相貌,但目光是隱藏不了的——西瑟便覺得傷口又疼了起來。

  「也許算不上一個故事,」疼痛讓他的聲音掠過一陣黯啞,「頂多是一個插曲。」

  「休息一陣,你看上很累。」

  「讓我說完。現在你了解到這種感情的本質了,那麼你一定也能想像得到:我們一直很小心,甚至對於兩個並沒有什麼實質進展的人來說過於小心了。只有一次例外。那天發生了什麼事?那天是莉塔.雷斯壯——我的未婚妻——下葬的日子。莉塔死後我完全是一團糟,是紐特打點了一切。他處理這種事情的能力是如此蹩腳,我到現在都還很確定他多付了帳單。你瞧,我住在他的地方,親眼看到他是如何處理事情的——帳單來了他就付它們,從來不問自己是不是多花了幾個加隆還是少算了幾個先令。等到意識到自己付不起的時候,他就去借。我見識過他多少次結結巴巴的開場白!為了借錢所做的鋪墊讓他在別人門口來回踱步,臉色因為難堪而漲得通紅。但他堅持要給莉塔最好的,即便她的家族——沒錯,我說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雷斯壯家族——已經把她從家族樹除名,而且一個子也不會給。我當時目睹了一切,但彷彿是隔著很遠的距離看到的,既不感覺與自己切身相關,也忘了應當出手干預。在莉塔死後,我的生活短暫地失去了方向,這種感覺就像你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我之所以還能恢復成你現在看到的這個人,完全因為我弟弟留下來幫了我一把。他幫助我處理了所有瑣事,把我帶回了他自己的地方。如果說曾經有過那種可能,這個人會順理成章地成為我的情人,甚至說我的愛人,那就是在那段日子裡。那是唯一而且僅有的一次。」

  那張臉……像被什麼瞄準了一樣。西瑟把目光挪開去,這是唯一禮貌的做法。那個人突然結結巴巴地說,帶著不知從何而來一股莫大的勇氣:「你愛莉塔嗎?」

  「我愛過,」西瑟小心地撫平那條緞帶,把它捏在手裡諦視著它,過了一會把它收回到掌心裡,「但不是像我以為的那種愛。等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有一件事情現在說出來也無所謂了,莉塔有一回對我坦白過,她也愛過紐特……並且很可能在和我訂婚的時候還一直愛著他。一個人是否有可能同時愛著兩個人?這是一個無法解釋的謎。很可能彼此的不忠誠把我們綁在了一起,比任何血液裡的誓言更加有效,至少有一段時間是這樣。對莉塔的愛不是現在我講給你聽的這種愛,我這麼說並不是要分個高下。這種……激情,姑且叫它這個吧,一個人一輩子只有一次,其中任何一個細節都無法再現,而且它是相當危險的。」

  他顫抖了一下。「……對不起。」戴罪囚徒呢喃著,「我不該打聽這些。」

  西瑟把握住絲帶的那隻手塞進口袋裡。

  驀然間,那個囚犯過於禮節周到地站起來,把窗給關上了。這個人隨後走到他身邊,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蓋在了他的身上,西瑟動了動一側肩頭,抬起一隻手像要阻止他——那隻手隨後無力地落了下來。只穿著一件襯衫,他的對手輕巧地回到了座位上。「你在發抖。」西瑟聽到他說。

  「別再這麼做了。」西瑟想道——他沒意識到自己把這話大聲說了出來。

  他沒有道歉。他只是坐在那裡,等待西瑟繼續說下去。「我剛才說到莉塔下葬的那天——」西瑟嚥下半聲含糊的低笑,「——我說『下葬』,其實棺材裡根本就沒有屍體,我在騙誰?算了。那天晚上,我們回到家,紐特幫我更衣。因為我渾身僵直地坐在那裡,連他開門進來了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突然間,紐特來到我身邊,抬起我的手腕替我解下了袖扣……」

  「就是這對袖扣,」他停了一下,瞥著桌上那枚袖扣留下的空位,如同它還在那裡,「就是這對我送給他然後他在去參加葬禮那天給我戴上的袖扣。你——」

  「我怎麼樣?」

  西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下去以後說:「你也許應該再考慮按一次鈴,先生。就在你的右上方,在皮革雕花內壁上那個小小的按鈕,裡面連接了一條電線?就在那兒:按吧。」

  「我為什麼會想要那麼做?」這話聽起來不像挖苦,西瑟想道,也許只是驚奇。

  「因為接下來的故事可能不合你的胃口,」西瑟的另一隻手慢慢地落到桌面上,擦過木紋,像在估摸這些詞語有多少分量,「紐特並不知道故事裡的這部分,因為我對他使用了空空,遺忘……那是後來的事。我的手指上有一根木刺。」

  「木刺?」

  「對,那種扎進肉裡的小東西。我……碰過鐵鍬,木柄在我的手上留下了刺。」

  紐特把窗關好後回來了。他給西瑟脫掉衣服以後,幫助他躺在了床上。「……」西瑟模糊地說了什麼,像是一聲痛苦的低語。紐特把耳朵湊到他的嘴唇邊,他又說了一遍,但這一次也沒有說完整。「……刺,」西瑟氤氳的低語就像一個滲水的浴缸,有人忘了把水龍頭關上,故此,裡面的水正在斷斷續續地滲漏出來「……扎進了木刺……」這根本沒有意義,但紐特卻理解了。

  紐特過了一會回來了。當他爬上床時,他是渾身赤裸的。他一寸寸地俯下身,讓兩個人的皮膚緊貼到一起。他在碰他,那種碰觸沒有情慾的意味,恰恰因為每一分寸的接觸都意味著一種悲傷的,延長的情慾。他的肩胛骨下面的肌肉,貼著西瑟的手掌移動,在西瑟把手放上去的時候,他的側肋幾乎隱忍地屈起,就好像西瑟的一個輕微的舉動就能牽動他的全身似的。這就是那根刺,西瑟的腦海裡溢出一個想法,從屬於死亡和腐朽的東西里剩下來的這根刺,扎進了兩個人的肉裡,他覺得自己再也不會經歷這樣像海水一樣把他淹沒的慾望了,它一寸一寸地沒過他,幾乎把他浸沒在裡面,而他的每一個動作卻又完全是平靜的。這兩者之間的反差,連同室內幽暗的光線,讓他們彷彿身處在一個洞穴裡。

  紐特的嘴唇廝磨在他的嘴唇上,始終沒有吻下來,但他們就像在一同呼吸似的。誰也沒有用語言去破壞這一切,而他直到這一刻,終於從那種泥土的味道——墓穴的味道——裡面透過氣來了。他擺脫了它,然後他悲傷地意識到:誰也不會認為這種互相撫慰的方式是正常的。任何一個有正常頭腦的人都不會。他抓住這具和他有那麼多相似之處的軀體,他的手指勾勒出骨骼與皮膚貼合的地方。紐特的臉始終在昏暗中,只有面部線條的輪廓對於他來說清晰可見。那是一個長得沒有盡頭的傍晚,路燈即將亮起毀掉這座寂靜中的城市。透過窗簾,一抹紅光一閃而逝,他到現在還無法確定那是什麼:也許是晚霞的餘暉,也許是一個奇蹟。

  「那不是慾望……」西瑟說,「……我也不確定那是什麼。嘗起來像海水……當我還是喜歡游泳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傻瓜時,我們去海裡游泳,去沖浪。你冷不防悶了一口水時,海水嘗起來就是這種感覺的……像長釘上的鐵鏽,像是死。這其實很諷刺,在這算得上褻神的一幕裡……一切對我和他來說都是純淨的。」

  他們的腿貼合在一起,像是為了尋找一種丟棄了的記憶,彷彿他們本來共用過一個身軀,而有些東西能通過這種互相碰觸的動作而找回來。西瑟望著紐特給他脫下來放到床邊的東西:一條黑色的領帶,一件上衣,同樣是黑色的。另一個人的皮膚從未讓他產生過這種感覺,好像把自己的內裡翻出來再展現給他看一樣。紐特的手指描繪著他的鎖骨,沿著它劃向肩窩,西瑟知道他也有同樣的感覺。這是唯一的一次,他對於紐特來說一覽無遺。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被遺忘掉,不管紐特已經離開他們少年時的往事,離開這個家有多遠了。他認出了他的愛,他在很久以前寄託在這個人身上的愛——過於久遠以至於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彷彿不曾愛過——又回來了,通過皮膚接觸注回到他的身體裡。他已經不再是二十歲出頭,但這種愛還和它第一次出現的那一天一樣年輕:它絨毛般的外表,輕盈的觸感和它的雀斑,如今讓他的血液化凍。最後一次殺死它的機會已經失去了。

  「那時候我就知道,它不會死,」西瑟說,「它是不死的,除非我先倒下死去。」

  紐特的嘴唇找到他的手指。他抿了一下,把刺拔了出來。西瑟的嘴裡湧起一種干澀的苦味,彷彿來自於一種氣味濃烈,有毒的物質。「……苦杏仁,」他喃喃著說出那個名稱,他只說了一遍。紐特•斯卡曼德在他懷裡,俯下身來擁抱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這是他第一次忘乎所以。

  坐在他對面的囚犯緊閉著眼睛,嘴唇發抖,彷彿感到暈眩似的。西瑟匆匆終結了短暫的沉默。「你不該使用空空,遺忘,」那個聲音發難道,「任何感情首要的要求是誠實——不管是不是背德的感情。這只能證明,儘管你向我提供了這麼多證據,你骨子裡還是一個正氣師。」

  「那麼你,先生,」西瑟銳利的視線投向那張臉,「又有多誠實呢,在你服用了一劑變身水,並且一直在用那副陌生人的樣貌欺騙我的情況下?」

  那人打翻了一樣什麼東西,西瑟沒有去看。「我會給你時間補充變身水的,以維持你的偽裝,就像我第一次找藉口去看時間那樣。別擔心,正氣師們做起這種事情來總是不露痕跡,」西瑟挖苦道——這一次是真正的挖苦,「但是先讓我把話說完。葬禮後第三天,格林姆森坐在我的家裡,手裡拿著這對袖扣的其中一隻。他是來威脅我的。他看到了什麼?我剛才告訴你的全部。沒錯,這個被四處追捕的賞金獵人潛進我弟弟的家裡,看到了這一幕。他要我給他準備一艘船——這些事情你沒有想到吧,費爾布拉澤先生?我給了他錢:不小的一筆錢,還給了他旅費,換回了這樣東西。這算是現實世界的當頭一擊。從那以後我意識到,小心並不足夠。於是這樣東西變成了你現在看到的模樣,並且我對紐特使用了空空,遺忘。格林姆森是個小人,他能做出的事情並不奇怪,但我印象深刻的是當時他對我說的一句話。你能猜到,他坐在我的辦公室裡對我說了什麼嗎?」

  他沒有點頭——他只是彎腰把那樣東西拾起來。不過西瑟打算把那當做同意了。「這個魯莽的傢伙對我說,他將永遠保留另一隻,所以我最好祈禱魔法部不要找到他。我記住的是另一句話。他說:你已經病入膏肓了。」

  西瑟中斷敘述。「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說出真相的人,而這個人還是一個無恥小人。他說的沒錯,」他點點頭,「我想我確實是病了。你幹嘛那樣看著我?哦,黃昏過完了,已經到了該亮燈的晚上了——」他站起來時搖晃了一下,另一個人過來扶住他。「——不用。」他冷汗涔涔地說,然而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一陣暈眩襲來,他努力露出一個微笑。最後,他還是靠自己站了起來。踉蹌著,他穩住了身體。「我喝多了。沒什麼好擔心的,我晚上再來。」

  然後他把頭抬了一下,為了擺脫那種把他往深淵裡扯下去的暈眩感。「黃昏的故事已經講完了。我們就只剩下晚上了,對嗎?」

  「是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了。

  西瑟做了個罕有的動作:在使用現影術以前,他讓那個人的目光擁抱了他。

(1)William Blake的詩(中譯版本不一就不貼了):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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