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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己身,攻彼心》第70章
【古代】走啊,一起逛窯子去! 7

事發突然,芷微完全沒反應過來,電光火石間,奔馬已經將身後的人都遠遠甩下。

她被那人抱上馬後直接背對著攏到了懷裡,驚惶間轉頭看去,只看到下巴堅毅的曲線和依然繃緊的面孔。

還能是誰呢,自然只有他,安國公府的世子爺,大膽狂妄,鬧市擄人,無法無天,胡作非為。

馬背顛簸,芷微卻被他緊緊錮在懷裡,腰上的手臂就似鐵鉗似的緊緊卡住,讓她動彈不得。她的心情已經不是煩躁而是憤怒了。

這種走霸道總裁霸氣側漏風的,她從來不感冒。

因為是特權階級,所以對她這螻蟻一樣身份的人可以當物件一樣隨心所欲的處置,當街擄人都不會覺得不妥。

反正她這樣的人,難不成還怕失了清白名節。

“世子,您這是做什麼,放我下去!”

她的扭動掙扎混在馬蹄踢踏鬧市喧囂里大概弱如蚊嚀,封叔夜聽著她的抗拒,卻恍若未聞,半點回應都沒有,依舊夾緊馬腹縱馬前行。

“封世子,還請您停下馬來——”

“世子爺,請你莫難為人,放我下來——”

“封叔夜!你個混蛋!聽不到麼,放開我!——”

芷微心底的火氣隨著起伏的顛簸越發要溢了出來,一時連偽裝都顧不得再維持,恨恨地低斥出口。

不過被她罵著的那個人,心情卻反而從方才的惱怒暴躁有了好轉。

封叔夜念起以前她對自己那般敬而遠之的態度,看著十分乖巧恭敬又知禮,實則疏離不定,讓人捉摸不透,反倒現在這生機勃勃的樣子才讓人覺得她鮮活的存在著。

她的眼兒含著薄怒,沁著水,像是要將人的魂兒都溺進去。

封叔夜低頭垂下眼來看著她,絲毫不以她直呼姓名的冒犯為杵。相反,讓芷微更可氣的是,看到她這樣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好像很開心,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別鬧。”

沙沙的聲線,還帶出一股好像惡作劇得逞的如意和意猶未盡的興味。

“封叔夜?怎麼,不裝乖了?好,你還沒叫過我的名兒呢,叫的真好聽,再叫一個。”

芷微心中不禁一窒,忍不住居然想爆粗口,誰他媽在跟你鬧!究竟是誰在鬧!

這人馬術卻也著實的好,一路過來,左躲右避,竟在方才遊人如從的市集中也沒傷到旁人分毫。

一路縱馬過來,芷微的腦袋被風吹的都有點脹痛,再加上起落的顛簸,隱忍的耐性也已經一點一毫的被消耗。身體窩在他的臂彎裡,不上不下格外不舒服。

跟這種晚期中二病不定時發作,完全被寵壞唯我獨尊的世家公子有什麼好說的,芷微揪著他的衣服前襟,在他懷中幾下身子扭動,奮力要掙脫束縛。心底壓著一股火氣,看著可笑的反抗,只想著哪怕是摔下馬去,也不能如了他的意,想怎樣就怎樣,被人這般不當回事當個物件似的隨意操弄!

芷微現在不覺得這人以前的所為是別人所言的看中她捧她的場了,沒一個正常的恩客是這樣的,她覺得一定是妓院裡往常看她不順眼的哪位請這人來攪局踢館的,一定是,指不定就是他真正的相好。

她的反抗掙扎愈發劇烈,封叔夜只覺得懷中女子馨軟的身子扭得他心浮氣躁,體溫也不由地上升,呼吸亂了一拍,忍不住揚起本箍著她細腰的那隻手朝著懷中人的臀部一拍。

“說了別鬧,坐穩了。”

察覺到懷中人因為他這一下的舉動身子一僵,果然不再亂動,他滿意地環手摟回她,胯下馬兒蹄聲陣陣,繼續向城郊奔去。

他寬廣的肩膀微側,抬手將她按在胸口。風吹起她凌亂的髮絲,有幾縷捋過他的唇瓣,輕飄飄的發癢,讓他忍不住由著唇角上翹。周遭喧鬧漸止,唯有他心跳一聲比一聲劇烈,深深地撞擊著她柔軟的身體。

到得瀾水河邊,這里人亦不少,方才在城中嘻耍熱鬧的人群具都又行走到這裡,大都是年輕男女,手裡指著河燈,已經有不少盞放生到河中,隨著潺潺河水的流逝,排成不規律的熒光,遙遙蕩蕩順著水流向遠方而去。

河中水燈越來越多,暖黃的燭火倒映在水中,熒點閃爍,連接成火樹銀花,延伸到遠方水天交接之處,彷彿與天上星星點點的銀蛇交相輝映,美好夢幻。

就像世間一切有情人的愛戀,最終好像都能執手到老似的。

把心中所求寄託在無根浮萍樣兒搖曳的河燈上,也只有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相信愛情的忠貞與長久,好像真能心想事成般。怎麼不知也許下一秒,不過一個淺淺的水波蕩漾,就能將那河燈掀翻呢。

封叔夜抱著她,身手利落,一個抬腿,乾脆利落地翻身下了馬,又將她放下,頗豪氣大方地朝前方揮揮手。

“花朝節不是都要來看星河,放河燈麼。”他硬拉著她到一個賣河燈的攤位前,指著那各式各樣或精緻或小巧的燈燭說著,"來,選一個,你喜歡什麼樣兒的?"

定北侯做的他也能做到,而且還能做的更多更好。

可少女連看都不看他,被放下馬後,她轉身即走,不帶半分猶豫。

封叔夜忙伸手拽住她胳膊,卻惹來她嫌棄的眼神。

“放手。”

少女聲音依然柔婉,但語氣冰冷,只有藏不住的冷淡與抗拒。

她的臂膀纖細,讓他都不敢過於使力,生怕稍用點力就會折斷似的。封叔夜只覺得自己一腔熱情被潑了兜頭的冷水,她以往對自己冷漠也好,敷衍也罷,再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的不識趣,他的脾氣一向不好,不禁臉色也沉下來。

“不放!”

“你在不開心什麼,就這麼急著回燕棐身邊去?”

要不是氣氛不對,她都想笑了,這人的腦迴路真心讓人跟不上,她是因為這個不爽的麼?

芷微覺得跟這種皇天老大他老二的人話都不想多說,想到這些天這人莫名其妙的舉動,心底也不知哪裡冒上來的火氣,用力甩著胳膊,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這時候連什麼姿態儀容也不顧了,居然直接抬腳朝他小腿踹去。

她這幾輩子都沒有過這麼幼稚賣蠢的行為!

可惜這點力道在封叔夜看來就跟小貓抬爪撓了一下罷了,他定定地看著面前惱羞成怒,總恨不得將他拒之千里的少女,突然開口。

“我要給你贖身。”

芷微掙扎的動作一頓,繼而嗤笑。

誰稀罕似的。

她復又一轉眼珠,心裡憋得氣鬱結不散,反正得罪他了,索性半真半假的繼續添一把火問。

“哦,然後呢?”

“.....世子要為我贖身,贖出來又要如何安置,可是能讓止薇隨您回國公府,是繼續為奴呢,還是為婢?.....”

“......我必是求之不得這大富貴的,可您家中可能允許您領我這樣身份的人回去?總不能您告訴我,是善心發作,純為了救奴家出水火吧... ..”

她牙尖嘴利的,這話問出來,果然見對面這青年臉色一懵,還真是個想到一出兒做一出,沒往長遠考慮的主兒。

“.....要不然莫非是讓止薇隨您就這麼在哪處搭個院落,做個小星兒,那也是您賞給止薇的造化了,是不是?”

貴人遞來的橄欖枝,自己是不是又要不識好歹了?誰知道是不是又想出什麼招儿要來作弄她。

“.....多謝世子厚愛,您大約是少見過止薇這樣劣性的人才覺得有一二趣味,等得將來見識多了,就不覺得有多稀奇有趣了——”

她半諷半嘲。真的,這位世子,我對你的不殷勤不是欲拒還迎欲擒故縱,不是在耍手段想勾引你,我是真心實意地不想搭理你。

所以求高抬貴手,滿足了你的惡趣味後就放過我。

“世子身份貴重,止薇不過是個供人逗趣的玩意兒,不敢攀扯,您又何必自賤身份來為難我,也莫要讓我這等人污了您的名聲。”

這突如其來的念頭是哪裡來的,贖她出去做什麼,每天相對無言大眼瞪小眼麼?

這一頓發洩實在是痛快,芷微都有點不管不顧了,不知是不是被這段時間各種事情間周旋弄得實在壓抑,讓她索性藉著此時發作出來。

她覺得自己的意思表達的特別清楚,一直以來都是,像一等國公府世子爺這樣的身份,被別人這樣下面子,也何該撂臉子拂袖而去了吧。

可她心底卻也實在好笑,竟會潛意識地覺得不管自己如何過分如何造次,對方都不會真正傷害自己。

實在是荒唐的錯覺。

她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大通,封叔夜卻不知想到什麼,又臭著一張臉瞪著她道。

“難道你還想留在那裡,還是指望定北侯贖你出來?”

永遠不要指望能摸清一個中二病發作時的腦迴路是如何走向的,芷微揚著下巴,瞇眼看著滿臉認真不忿神色的青年,忽然換上眷戀的笑容,一看就將兩人區別對待,作出一副好像說起了心上人態度也一下變得柔軟羞澀了似的樣子。

“侯爺待我是不一樣的....我知道自己出身卑賤,可是我二人心意相通,不管贖不贖身,他怎樣做止薇都——”

封叔夜依舊認真地看著她,上一秒還氣吁吁地,見了她這樣子,漆黑的眸專注地註視她半晌,突然又咧嘴一笑。

“說謊。”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驟然燦爛的笑容,芷微不由地微怔。

難怪....難怪這人總掛著張黑臉,滿身戾氣的跋扈樣.....

原來他果真不能多笑,原來他一笑會露出唇間兩側的虎牙,臉側還隱約有個淺淺的酒窩,實在是......

畫風一下就變了。

明明是霸道囂張齜牙咧嘴的狼狗本質,卻一下子轉了性質,暴露了蠢呆傻的二哈屬性。

“做什麼這樣假惺惺的,我都看著你累。在本世子麵前不必這樣,我很不喜歡。”

“你哪來的那般多歪理,本世子既然這麼說了,自然會有安排。”

封叔夜擺擺手,說的一點都不客氣,方才的話好像耳旁風一樣,沒讓他一點就炸。他臉上帶著絲不耐煩,還帶著些不滿。

“你或許暫時還不鍾意本世子吧,無妨,不急,”他不知哪裡來的自信滿滿,信誓旦旦地篤定道,“但你也根本不像自己說的,心悅定北侯。”

臨近月中,明月幾近成圓。長身玉立的挺拔青年面上是一派坦誠,看著她的目光炯炯,不帶半點隱瞞算計,邪思淫念,乾淨的像瀾河底流過鵝卵石的清泉。

他當然沒有燕棐那麼睿智,那麼世故,曾經歷血腥廝殺的戰場,能在朝堂之上運籌帷幄。

可是他的心思簡單磊落,他的眼睛專注透徹,偏偏是這樣的人看穿了她。

看穿了當事人都沒察覺到的,所謂的郎情妾意下的虛情假意。

能戳破她所有偽裝,將隱在暗處的所有盤算假裝揭露出來,無所遁形。

見她好像被堵得說不出話,那人又得意一笑,笑得連護城河裡落下的圓月都跟著晃了一晃。

“曉得你求生不易,不過這怨不得你,我也不知你有何苦衷或是顧慮,但你莫怕,以後對著本世子,你再不必做這番矯枉做作的樣子。”

他大言不慚地說著,末了,又不悅地補上一句。

“難看得很。”

被他這麼一頓直白的奚落,芷微也突然笑了,眼底有一抹難掩的疲倦。

那又怎樣,被拆穿也沒什麼好慌亂的,怕什麼,她扮演的本來就是煙視媚行的女子。

“世子什麼也不知道,何必這樣為難人?”

在他面前,芷微突然就厭倦的不想再做任何偽裝。聲音疲乏自嘲不咸不淡,早卸去了人前的矯揉造作。

“就算如此,可是,世子,止薇並不想被您贖身啊。”

你不要再這樣自說自話的給自己加戲了好麼,拋卻所謂的任務,她沒有興趣花費額外的精力再多應付一個人。

封叔夜聽著她喃喃細語,心底居然沒有被拒絕的惱怒。他還沒見過這樣的她,好像霜降打落的花苞,顫巍巍的要凋零,眼中是憂鬱如霧的厭倦。

實在讓他不喜歡,哪怕是剛才衝著他直眉瞪眼的樣子也比這樣要好。

“世子既這般慧眼,那也該早看出止薇對您並無情意才對。”

反正早就得罪了他,恭謹有禮什麼的,她裝的也累,實話實說好了。

對面那人卻沒有如她所料的暴脾氣發作,反而一反常態地安靜地聽著她說話。

天上有皎潔的明月,樹下碎了一地銀光,兩道影子糾纏在一起,長的是他,短的是她。

“這才何該是你的樣子。”

靜謐半刻,那人卻突然朗聲開口,聲音在這暖夜裡輕鬆暢意,如春風拂過耳畔,沒有對她表裡不一的厭惡,反而依然透著那麼點他獨有的因著自己能看透她的自高自大的得意和欣喜。

“都說了,在本世子麵前不必再那番假裝,著實彆扭。”

他抬手撓撓頭,有些不甘,雖面對著她,眼神卻四處亂飄,說出的話還帶著點咬牙的認命和不甘心。

“哎,我曉得你如今並不鍾情於我——”

封叔夜正眼直對上她,忽又一笑,張揚放肆,又成了那個不可一世我行我素的膽子大到不得了的世家公子。

“那又如何,止薇姑娘,可你也並不討厭本世子,我知道,那便成了。”

現在沒有情意,誰敢保證不會變呢。

兩人之間彆扭的氣氛被他自以為是的慧眼獨具一打岔,連繃著臉都好像是矯情。他露出兩顆虎牙的笑容看在芷微眼裡實在太蠢,心裡的那股怨氣厭煩本來噎在心頭,怎麼也發洩不出來,被他幾番打岔,居然就那麼散了,想起方才種種,也是納悶,覺得自己跟著這人舉止也幼稚的可笑,看著他的笑容忍不住也被引得噗嗤一聲失笑。

封叔夜卻是頭一回見芷微在他面前露出這樣輕鬆真心的笑容,但如曇花一現,轉瞬即收,卻是說不出的美,一如他想像的樣子。

她生的美,不笑的時候是冰山美人,清冷疏離,這一笑,卻如繁華盛開,美不勝收。

路邊林木間蟬鳴陣陣,樹葉隨微風沙沙作響,卻又好像安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他心中微動,不禁朝她踏前兩步,又似發現了什麼,本來就不常帶笑的臉上笑容輕了下去。

額頭上突然一溫,他的手遮過來,芷微身子瑟縮微微退後,想躲卻沒躲開。

青年微微皺眉,不悅地開口。

“你發燒了。”

清亮的月光下,方才就覺得她兩腮紅的不正常,不似胭脂的粉潤,浮在蒼白的小臉上。

難怪從剛才就覺得有些頭暈暈的,這幾年芷微的身體被嬌養的厲害,鴇母種種手段,就恨不得她時時能化作水一樣把男人纏住,嬌氣柔弱的不得了。剛才那突被擄的驚訝,吹了一路的疾風,情緒大起大落,可不就有了些不妥,真是拜面前人所賜!忍不住又一陣火氣,心裡惱怒,抬眼狠狠瞪他。

只是許被身體內的熱氣蒸騰,她粉面酡紅,水潤的杏眼氤氳了一層霧氣,自以為惡狠狠的瞪視看在他眼裡春水秋山,倒成了打情罵俏的嬌嗔,讓封叔夜心裡一陣心慌意亂。

“嘖,女人怎麼弱成這樣,嬌滴滴的,連點風都吃不得。罷了罷了,還想放什麼河燈,我先送你回去,再尋郎中——”

絲毫也沒有始作俑者的慚愧,封叔夜口裡邊給自己找著藉口,邊一手拎起她又躍上馬背。駿馬低低嘶鳴,被他一拽韁繩,調轉馬頭朝城內走去。

夏日的暖夜總是帶著種慵懶的不可言喻的旖旎愜意,縈繞在閑庭信步的馬蹄間。

這人實在是一會兒一個主意,想到什麼做什麼,半點不給別人反應或拒絕的機會。她很想硬氣一把自個兒走回去,可是考慮到這裡回內城的距離,再想想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兒,加上突發的內熱,真是想強撐著的傲氣都沒底氣了,她可一向最捨不得讓自己受苦,也不給自己找罪受,也沒有力氣再跟他計較,索性歪在他胸前,懨懨地不做聲。

方才還張牙舞爪,眼神晶亮滿臉嘲諷對他冷言冷語的人,現在又纖弱的無精打采軟綿綿窩在他懷裡,乖巧可憐。

怎麼這樣彆扭,女人真矛盾地讓人摸不透。

他若是不要她,又有幾個人受得了這樣的她。想是給自己找到了正當的藉口,封叔夜又理直氣壯了很多。

相識這麼久,單獨相對的機會都有數次,兩人卻從未有過這般親密的時候,自己也從未唐突。比起先前來時心中憋著一口氣,拉她上馬的不管不顧,封叔夜現下才有些手足無措來。

她側坐在馬上,臀下是他堅硬結實的大腿。夏日衣衫單薄,兩個人身體相觸的地方,雖然隔著層層衣衫,但卻在皮膚之下團聚起陣陣衝動,一觸即麻,之後像電流似的竄開來。這感覺太奇怪,太奇妙,實在是不可言喻的體會,又酥又麻,讓人有些害怕卻又上癮。

這種從未有過的體驗讓封叔夜敏感地想跳開卻捨不得,感覺完全無法用語言來贅述,從接觸的地方肆意地向全身擴散,握緊韁繩的手指都隱隱有電擊的發麻。如是這般,最後種種悸動都湧到腰眼兩側,真是讓人心浮氣躁,定不下神來。

她、她可真軟,她身上搽了什麼,怎地這般香。

懷裡的人綿軟的嬌軀引得他半邊身子發麻,卻又燙的他心裡焦灼。萬幸她始終埋頭,應該沒看到自己如此慌亂的樣子。

大概是感覺到枕靠的男兒身軀突然僵硬起來,芷微不解地抬頭打量。

俊美無鑄,意氣飛揚,他身上永遠帶著那麼朝氣蓬勃的生氣,是暗藏於陰影處不見天日的人最垂涎貪婪地想吸取的純粹磊落。

察覺到懷中人注視自己的眼光,封叔夜清清嗓子,夜色遮掩了他發紅的耳尖。

“你不用為難,也莫再說反話氣我。本世子說為你贖身並不是想挾制於你,更不曾輕賤於你,你再別說那樣的話,我只是不願看你困在那裡。”

在我眼裡,你那麼乾淨。

“只要你信我。”

信你什麼?

芷微被低燒弄的混沌懶倦,無力再擺好滿腹玲瓏心思去猜。一時間反倒只呆呆地就那麼仰頭茫然看著封叔夜。

他說的認真坦蕩,壓住了一絲小心翼翼地試探,生怕她再像方才滿口嘲諷直接的拒絕。

封叔夜說著話,卻不敢低頭去細看懷中人的神色。她的眼睛像藏著無數秘密的星湖,因為仰著臉,她的脖頸伸展,更顯修長,下頜的輪廓精緻難言,美得足以令人屏息,足以渾然忘卻周遭一切人與物。

他堂堂國公世子,從前也不是這樣以美鑑人的好色之徒,他覺得世間有很多比美色有趣得多的多的事情。

現在想想,那是因為,還沒遇到她吧。

是因為她的臉麼?

她自然是長的好看的,可是比她好看的他也見過,他娘那樣的才叫天姿國色,身邊伺候的大丫鬟也有美貌勝過她的。

她的性子那麼古怪,對身邊的那個小丫頭都比對他好,可他真喜歡她對著那丫鬟時臉上自然的笑容。

記性也不好,即使到現在,這氣人的小東西都不記得,在他找上門來前,他們曾見過。可他卻印在了心底,原因都找不到。

他中意這女子什麼?

這要他怎麼回答呢。

要是他爹的話,一定捋捋頷下三尺美髯,文縐縐的回答,說他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要是拎過京中隨意一個知曉自己跋扈囂張名號的老百姓來說的話,一定是說他“見色起意,下流荒淫”。

他只知道,那一日那一刻,煙雨青亭竹林間,一個無垢如仙子般的姑娘,就那麼毫無防備地撞入他的視線,他無牽無掛的心上,突然就猝不及防地住進了一個姑娘,就此扎了根。

情愛一事,沒有半分道理可講。

這段時日摸不清弄不明的煎熬,好像都不算什麼了。

封叔夜長到這般大,棍棒耍的呼呼作響,拳腳舞的虎虎生風,可於男女情愛一事上,卻從沒人教導過他。他自然也從來不知道,心中住上一個人可能只需要一秒鐘,甚至只需要一個眼神接觸就會徹底淪陷。

找不到原因的。

他的世界卻彷彿只剩下了懷裡的姑娘,感受著她鮮活的氣息和溫暖的體溫,讓他那顆懸在半空的心慢慢有了著落,緩緩下降,最終沉浸在一片柔柔的溫泉里,脈脈溫情從心臟往四肢百骸裡發散,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本世子琢磨了這麼久,才曉得,我大約是看上你了。”

他虛長二十多年,從沒在男女之情上花過心思,沉寂了二十一年的心臟,一旦跳動起來,就是驚天動地。

或許再不會有女人能令他如此荒唐了。

所有的夜色都會褪去,只餘頭​​頂璀璨星空,但都不及青年眼中的明亮銳利,他的眼窩有些深,襯得眼神格外深邃,直接如一把利劍,不容拒絕義無反顧地插入人胸膛,攫住人心臟,然後從其中層層疊疊的開出錦簇的花來。

心底某一處的弦也像被吹過的春風輕輕地撥動了一下,彈奏出無限美好的月聲,充滿了希翼和柔情。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

所以他說的,是真的

並不是拿她取樂玩笑,狎旎作弄。

他的眼睛泛著奪目的光亮,最光輝的星斗與之相比,恐怕也會失去神采。

只是不愧是馳名京城內外的仗勢欺人行事霸道的小公爺,連表達心意都帶著濃濃的流氓調戲風。

芷微垂下眼眸,沒有再說話,濃密的睫毛在眼下聚成一片青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是詩裡面的。

芷微手捋了捋垂到胸前烏黑的頭髮,並不是五顏六色如彩虹一樣,想了想,自己哭起來淚珠子也並不會變成珍珠,也不是長到三個月就說話,五個月會念詩,不會從小就精通十來門外語,自己的名字也不是紫蘭幽幻▪安傑麗娜▪櫻花盛開▪MS之類的。

所以她不是瑪麗蘇啊。

芷微至今仍然不明了為什麼自己那般的敷衍閃避不待見,封叔夜依舊執著的出現在她面前。她這樣的行事,被別人知道只會覺得她不識好歹。

她做了什麼呢,除了遠遠地想盡辦法推開,如果告訴她,她一定改。她才不信一見鍾情,第一眼鐘的只會是顏罷了,原身長得美,但以封叔夜的身份,美嬌娘還會見得少麼?他自己的相貌都堪稱佼佼,日久生情對這段時間的相處更是會被當做笑話的註解。

換做她自己 ,會不會這樣無緣無故地心悅於一個人呢?

一定不會。

芷微一向不信什麼一見xx誤終生的執著,太戲劇化的不真實了,這樣草率的開始也注定了長久不了的結局,美色一時迷人眼倒是有可能,反正她自己的話,沒有這樣的信心和堅持,想來想去就是這樣的解釋。

只是芷微不明白,她做不到,卻有人做得到,真好。

現在她知道了,原來他喜歡她。芷微經歷了這麼多世界,還真長了些本領,她既然要用感情做武器,那麼她最能分辨得出現在面前的人是不是逢場作戲,春風一度。

如今這個青年好像是明白了近日的困惑,說出了這番話,很認真。他的眼神桀驁不馴,多情的桃花眼卻總帶著不服輸的唯我獨尊的勁頭,這樣的人,不屑說謊話。

這樣的純粹,多難得。

正因為這樣,她不會有任何回應。

他就是個路人呀,哪值得自己耗費心神去猜度,是愛是恨是厭惡,關她什麼事呢。

芷微很清楚自己來這個世界的目的是為的什麼,沒有精力,沒有心思,沒有興趣,去肖想別的。

她的性子裡總帶著種不招喜歡的偏執。

她不喜歡意外,不喜歡節外生枝。

她並沒有同樣不摻雜質的感情回贈,她只是想著能用何種手段能早日取到碎片,早日完成原主的心願,然後半點不眷戀的離開這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就因為她算計太過,不願委屈了這乾淨的青年。

天家貴冑,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勳貴公子,這樣的身份,換做別人,一定欣喜地主動迎上來,即便是巧取豪奪,又有誰敢跟他計較,何必還和她一個風塵女子解釋。

就像最初相見時那樣,他氣勢洶洶地撞上來,目中無人,執拗自大,不容拒絕。

年輕又熱烈,慌張卻真誠。

他那麼霸道,不講理,自說自話,自作主張。

可是這麼乾淨純粹又熾烈的感情,值得讓人好好珍惜,誠心以待。

所以,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能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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