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最後的考驗五

　　從這種看似不要命實則軟骨頭的人嘴裡套話， 對廖莎來說不是難事， 在遇到封睿之前的那些年，她差不多一直在這種環境裡生活，外區貧民窟裡的日子讓她掌握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技能，平日裡不用， 也只是因為用不上罷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那幫傢伙的老大就把能說的和不能說的全都說了， 末了還戰戰兢兢提醒廖莎灰老大很厲害， 有很深厚的背景，如果底子不硬，最好就別去找麻煩。

　　廖莎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收起你那點小心思， 不就是想知道我是誰嗎？何必繞來繞去的。」

　　老大苦了臉：「我其實一點都不想知道，可這萬一被問起來……有您的名號，我沒準兒就能找回條命呢。」

　　東西失手， 留是肯定不敢繼續留在這裡了，可就算逃，也有被抓回來的可能。到時候有個名號報上去， 真的能救自己一命……本來是不敢問的， 可看眼前這主兒的樣子也不像是想隱藏， 他這才大著膽子開口嘗試了一下。

　　說到底，都怪那幫混蛋！交貨的時候誰都沒說東西有多重要， 害自己以為就是個從外面淘換來的小玩意兒，這才大意地讓小七獨自去了……

　　要早知道會這樣，說什麼他也會自己去啊！

　　廖莎一邊劃拉著戰利品， 一邊笑眯眯問他：「你覺得——我像是哪家的？給你3次機會，說對了，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能不能活，就看你夠不夠聰明了。」

　　老大思考了好一會兒，直到廖莎等得不耐煩，才戰戰兢兢帶著猶疑的語氣開口：「張、張家……」他看廖莎收斂了笑意，趕緊改口，「要嘛就是孫家。」

　　廖莎不但不笑了，還眯起了眼，渾身散發著一種「我很不高興」的氣場。

　　老大就是一個激靈，直接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看我這破嘴，說的都是什麼玩意兒！您一定是司馬家的，肯定沒錯！」

　　偷眼見廖莎緩和了臉色，他心裡也鬆了口氣，忙不迭又送上了一連串的吹捧：「我就說，您這樣的人，肯定是司馬家的，孫家和張家算什麼，跟您家比起來，就跟個屁一樣，什麼都不是……」

　　廖莎呵呵一笑，拎起收拾好的東西，踢開了擋路的東西，在與一臉諂笑的男人擦肩而過時，略微頓住腳步，靠近他開口說道：「其實，我就是張家的。」

　　說完，也不管男人瞬間慘白的臉色，廖莎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電梯，按下按鈕，門開之後立刻閃身進去，消失在了那些人的視線裡。

　　等她走以後，才有小嘍囉一瘸一拐來到了自己老大身邊，一邊往那邊看，一邊迷惑地問道：「老大，她到底是哪家的啊？」

　　老大從死亡的恐懼中解脫出來，見手下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氣得直接給了他一腳，呵斥道：「問那麼多幹嘛！你還想找人家報仇去怎麼著？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滾進來收拾東西，不趕緊走等死呢啊！」

　　至於廖莎到底是哪家的，老大自己心裡也沒底，只好絞盡腦汁尋思一個萬金油藉口，預備著關鍵時刻能救自己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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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莎不知道她走後那幫人發生了什麼，也不關心那個，她從樓裡出來後，就發現穹頂打開的時間已經結束了，天空被罩上了一層淡色的光膜，遮擋了地表上的風沙，過濾了強烈的陽光直射。

　　其實現在的陽光依舊熾烈，可照射在皮膚上卻不再刺痛，溫度依舊那麼高，卻不至於讓人覺得乾渴難耐。

　　廖莎抿著嘴走在街上，頭上的帽子是從小七的庫存裡找出來的，身後的背包是從另一個箱子裡翻出來的，裡面還裝了一些食物和水。她腳步輕快，兜兒裡還揣著一張簡陋的地圖，上面標明了「灰老大」的位置。

　　剛才那些人，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小嘍囉了，正如他們自己說的那樣，靠的是幫別人運貨抽取傭金活著，偶爾還會私人倒賣一些不允許市面上流通的小玩意兒。

　　箱子裡的東西，是小七自己的，真正重要的，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進口袋裡的那枚古怪硬幣。

　　據那個頭目說，灰老大每隔一兩個月，總會讓他們運點類似的東西，說是個人愛好，他就以為這次也是一樣了，就沒放在心上。

　　廖莎覺得硬幣肯定有什麼問題，也許是某個信物，也許是某種暗號，更有可能是一把鑰匙——就跟蛋按在門上，對齊了花紋就能開一樣。如果那個算是暗示的話，她下面的猜測就很有可能了。

　　和硬幣同時存在的，極可能還有另外一樣東西，而且是通過別人運送的。這點廖莎也問過那傢伙了，他承認了附近還有同行的存在，那就不能排除他們也插手這件事的可能。

　　如果一樣東西非常重要，有可能會被人劫走，那麼把它拆開運送，或許是個好辦法。這也是她去找灰老大的原因，總得去到源頭，才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廖莎的腳步時快時慢，故意不走勻速了，為的就是看有沒有人在身後跟著自己。走了一段路之後，確認沒人之後，她這才轉進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打開腕表的掃描裝置，從儲物裡提了一個皮箱出來。

　　如果小七在場，一定會驚呼出來，因為那個皮箱就是她丟的那個。

　　廖莎從最初就沒想把箱子藏在洗手間，之所以先塞進隔間裡，為的是做出一個有東西被放進去，之後又被拽出來的痕跡，轉移小七的視線，禍水東引，省得懷疑到自己身上。

　　她從那幫傢伙手裡搜刮的背包也是如此，就是不讓他們往自己有儲物箱這件事上去想，免得惹出什麼麻煩。廖莎注意觀察過了，她身上這套探索者的裝備，似乎是獨有的，這裡的人就沒見誰身上帶過。

　　或許他們有別的儲物方式，或者類似腕表的東西，但自己這套是獨一無二的，只要不主動暴露，總能再藏一段時間的。

　　廖莎最後悔的，就是沒把武器塞到箱子裡帶來，弄得現在赤手空拳的，心裡總有點不安。

　　打開箱子，廖莎匆匆掃了眼裡面的內容，「刷」地一下就把箱子蓋又合上了。

　　之後，她迅速掃開了自己的另一個物資箱，拿出一個備用的能源石收集袋後，重新打開皮箱，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地都倒進了袋子裡，紮好口，將箱子隨意丟在了角落裡，她起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小七的箱子裡，是幾塊的能源石，就是廖莎在地下城一直在尋找的那種東西，不過還沒經過淬煉，看品質，也得不到太多的能源力。

　　看來這裡的能源使用還是跟地下城一樣，可地下城自身的能源石其實已經不是很夠用了，如果上面還一味依靠這東西的話，估摸等地下城徹底被關閉後，要不了多少年，上面也會跟著消亡。

　　時間緊迫啊，也不知道博士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想出什麼辦法。廖莎邊走邊想，反正她是不知道怎麼辦的，如果是那種有明確目的的工作，比如說出去探索什麼的，她還能出出力，像是這種涉及到高科技的玄奧工種……她還是算了吧。

　　還好，現在不用她去頭疼那件事，雖然會考慮後代的生存問題，但只要一想到她活不到那時候，廖莎就覺得自己能暫時鬆口氣，雖然聽起來挺沒心沒肺的，但這的確是她的真實想法。

　　地圖已經不用再裝模作樣地看了，她都記在了腦子裡，沒人跟著，也就沒必要藏拙。灰老大在的五道口，距離這裡其實不算太遠，但因為貨是從另一個地方帶來的，所以小七當時才會乘坐交通工具。

　　廖莎一面走，一面觀察著四周，發現除了空氣和溫度之外，地表之上和地下城裡，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不同。

　　比如說這裡的樓都比地下城要高，像是剛才進的那種15層的建築，只能說是中等，約莫20層往上的樓比比皆是。

　　相鄰的樓，在每隔幾層的位置，就會伸出一條筆直的繩索，傾斜著，從這邊的樓連到另一邊的樓。時不時的，就有人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從窗口一躍而下，之後掛在了繩索上，順順當當滑向了另一棟樓。

　　這麼走的人很多，不光是從高處往下滑，還有一些繩索是往上的，地表上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能無視引力效果，能順順當當地朝上滑去。人們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出行方式，或上或下地快速穿梭在樓宇之間。

　　廖莎收回仰著的頭，繼續扮演著一個沉默的路人，拋開那些飛人不去管，她總覺得街面上的氣氛有些怪異，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緊張。

　　機械人類、純種人類、進化人類，本應是共存的世界，廖莎愣是在中間看出了劍拔弩張……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機械人類和進化人類要更親近一些。

　　總覺得處境不太妙呢，廖莎想著，就見前面的十字路口突然衝出來兩隊人馬，手裡都拿著器械，隔空破口大駡：

　　「卑鄙的純種人！」

　　「光進化了四肢的蠢蛋！」

　　「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

　　「呸！來戰啊，誰慫誰是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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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句話過後，可能是空氣太乾燥，誰都不想繼續浪費口水，於是都閉了嘴，掄起手中的武器，開始了一場百人規模的群毆。

　　廖莎望著自己要去找灰老大的必經之路陷入了沉思……算了，先躲躲吧，反正她不是很著急。

　　然後，下一秒。

　　「哪兒還一個純種人！」

　　「交給我了！」

　　一個皮膚上覆著層甲片的進化人，雙手舉起一根粗大的木棒，朝著廖莎急奔而來。

　　廖莎：……

　　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