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最後的考驗四

　　電梯門打開了， 廖莎推著少女走了出去， 迎面是一條狹窄的過道，在過道兩側有著仿佛數不盡的房門。

　　「哪一間？」廖莎的唇貼近少女的耳畔，「別耍花招，乖乖帶我去， 後面就沒有你的事了，否則——別以為我不會殺人。」

　　少女板著一張死灰色的臉， 眼眶還有點紅， 是剛才哭過的痕跡。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倒黴，隨便選肥羊就選到了煞星——還是說這傢伙根本就是對頭派來的，故意利用自己來找地方？

　　是了， 一定如此，少女吸吸鼻子，迅速將鍋甩給了敵對勢力， 之後一面在心裡想著措辭，一面帶著廖莎走向了走廊盡頭，右手側倒數第二間的房子。

　　敲門， 兩下， 按門鈴， 一下，隨後又是敲門， 四下。

　　門開了。

　　四、五個手持兵器的人衝了出來。

　　少女尖叫：「是她脅迫我來的，救——」

　　「我」字還沒出口，少女就感到自己脖頸上一陣熟悉的疼痛， 身子一軟就往地上倒去，昏迷之前的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廖莎用同一種動作，砍翻了自己的兩個兄弟。

　　不過幾分鐘後，廖莎就拍拍手結束了戰鬥，這些傢伙的戰鬥力弱得驚人，別說跟變異生物比，就算是地下城那幫迷宮探索者，隨便來一個初級的，都能跟她一樣把這些人打趴下。

　　當然了，不可能幹得像她這麼利落就是了。

　　除了倒地呻吟的這幾個外，屋內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廖莎大搖大擺走進去轉了一圈兒，除了吃剩的飯菜、胡亂搭在屋裡的衣服、以及一些明顯是用來娛樂的物品外，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估摸著這裡只是一個小窩點，廖莎想了想，乾脆拎著一把椅子走到了門邊，低頭問那幾個還沒爬起來的傢伙。

　　「你們誰是管事兒的？」

　　幾個人依舊在地上翻滾呻吟，既不放狠話威懾，也不開口求饒，對廖莎的問話全都採取了無視的態度。

　　廖莎笑了，甜美得令人恐懼，她一腳踩上了某個剛好滾過來的人，穩住了他的身體，隨後把手裡拎著的椅子放到了他的身上，眼神冰冷得仿佛能把人凍上，嘴上卻說著完全不相干的話題。

　　「我去年的體重是100斤，今年吃的好了點，我猜大約是110斤左右。如果你還是硬挺著不說話，我就會直接坐上去，你猜——會發生什麼？」

　　男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如果只是身體疼痛，他大概還能忍一下，可這要命的椅子中的某條腿待的位置，實在不能讓他安心。如果眼前這傢伙坐上來的時候重心不穩，椅子腿兒要是往下一滑……

　　「老、老大出門了……一、一會兒才回來……」

　　汗瞬間就密密麻麻爬滿了他的腦門，反著油光，男人哆哆嗦嗦開口，眼睛死死盯著廖莎，生怕她不滿意自己的這個答案，心裡恨不得跳起來給剛才的自己一巴掌，滾去哪裡不好，非得到這個煞星腳底下，結果怎麼著，被當靶子了吧！

　　說起來，他都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什麼，光在那被動挨打了，等醒過神來就已經躺在地上抱著傷處打滾兒了。

　　廖莎沉吟的目光轉向了其他人，男人趕緊也跟著看過去，眼裡都是祈求，就希望自己這幫兄弟別掉鏈子，至少別張嘴胡說八道。

　　這一點上，他倒是多慮了，因為廖莎拎著椅子，挨個兒在人身上試了一遍位置，一邊聽他們說著跟男人同樣的話，一邊認真注意觀察，並沒有發現誰是特別的，算是認可了這句話的真實性。

　　「你們老大不在，我問你們也行。」廖莎也不怕有人進來看到這一幕，「砰」地一聲把椅子戳在了地上，儘量維持著優雅的姿態坐了下去，力保自己的人設不崩，「說吧，她拿的貨是什麼，要送給誰的？」

　　少女這個時候也已經又醒過來了，但她沒敢動，借助著擋在自己前面的一個人的身影，半眯著眼盯著廖莎這邊的動靜，此時看她指向了自己，趕緊又死死閉上了眼，心裡「怦怦」直跳，豎起了耳朵等著聽他們怎麼說。

　　這個問題顯然有點難度，幾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浮現出如出一轍的為難神情，顯然是知道點什麼，卻誰也不敢先開口。

　　「我知道了。」廖莎站起來，不耐煩地重新拎起椅子，「你們是怕別人跟你們老大告密是吧？這個簡單，要嘛你們一起說，都是同犯……要嘛就誰先說誰活，其他的我來幫忙弄死。」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的，但躺在地上不敢動的幾個人愣是從中聽出了無邊的殺氣，這下誰也不敢憋著了，生怕別人搶先，自己成為那個「被殺死」的人。

　　「裡面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老大沒告訴我們。」

　　「老大從外面接的活兒，道上規矩是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碰的別碰，誰也沒打開過箱子。」

　　「東西是交給小七負責運送的，讓交給道口那邊的灰老大，我們隻拿傭金，不參與其他的。」

　　「對對，沒錯，我們從來都只管從源頭拿貨，再送到對家去，賺的是這份跑路的辛苦錢，我們很守規矩的，從來不管貨是什麼的。」

　　……

　　幾個人三言兩語就把他們賴以為生的買賣一股腦兒地倒給了廖莎，之後就眼巴巴地看著她，希望她能看在他們這麼配合的份上，放了大家。

　　廖莎沒讓他們失望，放過了這幾隻弱雞，走到了少女身旁，低頭看了她幾秒，抬腳輕輕踢了她幾下。

　　「睜眼，別裝了，說吧，你知道多少？」

　　少女不敢再裝，接連敗在廖莎手裡，讓她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再加上同夥們將鍋全都丟到了她的身上，早就又急又怒，恨不得趕緊出言撇清。

　　「我是小七沒錯，可我真的不知道這趟任務。」名為小七的少女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老大之前是找我來著，可說的是允許我開始跑私單的事，只要上繳5%的利潤就行。我這趟出去，箱子裡裝的都是我自己的貨，根本就沒你們說的東西。」

　　廖莎：「那是不是送給道口的灰老大呢？」

　　小七遲疑了一下，點頭：「我從老大那得到的消息，說是灰老大最近缺一批貨……」

　　說到這裡，她猛然抬頭，跟廖莎眼神對上後，一下子就想通了：「你是說，老大騙我走了趟暗貨？」

　　廖莎挑眉：「我可不懂你們的黑話，什麼是暗貨？」

　　小七解釋道：「就是明面上送一批貨，其實暗地裡還有一批，只是連送貨人自己都不知道還夾帶了別的東西。」

　　廖莎點頭，話鋒一轉：「你們不是說，你們老大一會兒就回來嗎？」

　　見小七坐起來廖莎沒管，那幾個男人也跟著爬了起來，此時聞言相互看看，彼此的臉上都是茫然。

　　男人甲：「不知道，可能他想在外面多待會吧……」

　　男人乙立刻反駁：「放屁！外面穹頂還沒關呢，老大瘋了，才想多待！」

　　男人甲：「你才放屁！你懂什麼，老大的心思，是你我能猜得到的嗎？你要是能猜到了，你早當老大了！」

　　男人乙：「#%^#^&%&%*&」

　　男人甲：「%￥%……&￥&……%」

　　……

　　「都給我閉嘴！」廖莎怒喝一聲，耳根瞬間清淨，隨後她才轉向自己來的方向，對那邊發出了邀請，「既然來了，就過來唄……你不會想一直等到我走，才假裝剛回來吧？」

　　話音剛落，這邊幾個人就齊刷刷看向了走廊那邊，臉上輪番閃過了懷疑、驚訝、委屈、不滿等神情，最終鎖定在了「伺機翻盤」和「興奮期待」上。

　　知道自己躲不過了，這幫傢伙的老大才慢吞吞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剛才不過就是去15層找個人，結果下樓的時候就聽到底下亂七八糟地響成一片，再然後還沒等他衝出來幫忙，場面就已經完全被廖莎把控住了。

　　考慮到彼此之間戰鬥力的懸殊，他果斷選擇了隱在一旁瑟瑟發抖，跑是不敢跑了，萬一弄出點動靜惹得這個煞神直接過來追自己，估計自己就得直接交代在這裡。

　　反正幹他們這行的，說兄弟情有也是真有，說沒有也是真沒有。他能當上這幾個人的老大，還穩穩把住了幾條運貨的線，憑藉的不光是狠辣，更多的是識時務。

　　本以為躲過去就好了，哪成想還是被發現了，除了自認晦氣外，他似乎也沒別的辦法。

　　反抗？報仇？不存在的！

　　眼前這人有著和底層民眾完全不同的白皙皮膚，身手又如此矯健，肯定是那些大家族養在家裡的幫手。

　　他還是小弟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次大佬們聚會，雖然他連個端茶倒水的資格都沒有，卻幸運地允許在一旁旁聽。大佬們說過，那些大家族裡，都會養一些幫手，什麼都教上一些，訓練也是在房子裡的，平日裡不允許邁出來一步，為的就是能在各種場合都幫上忙。

　　那些人的戰鬥力都挺強的，比他們這些完全靠原始本能來戰鬥的人強太多了，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別說去比了，就連想最好都不要去想。

　　所以，面對廖莎的召喚，他立刻就做出了響應，一邊乖順地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邊思考著自己到底得罪了誰，對方能請得動這樣的傢伙來針對自己。

　　或者說，他其實是被貨源那頭和灰老大一起合夥坑了？這樣想著，他的臉色就情不自禁陰沉了下去，順帶的，對廖莎的問題，回答得就更加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