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新的開始

　　卓陽的行爲很多人都沒想到， 包括廖莎和封睿在內，他們早就彼此交換過眼神，確認等下要進行武力突破， 哪怕勝算不大， 也好過坐以待斃。

　　結果卓陽幫他們直接解决了麻煩，廖莎雖然還有點擔心家裡人， 但她當時在人群裡看到了慕飛章，多少也能放下心。

　　最主要的是， 地下城沒有連坐的律法， 那些傢伙就算想找麻煩， 也只能抓捕她和封睿， 最多加上個卓陽，對其他人却是不能動手的。

　　至少不會在明面上動手，但要是走暗地的手段，廖莎相信慕飛章一定能防得住。

　　「這還是咱倆第一次被傳到同個地方吧？」把一切都交托給了慕飛章，廖莎也就不去擔心自己幫不上忙的事，她現在雙手還被束縛繩捆在背後，掙扎著站起來都需要借助封睿的身體，「這是哪兒？怎麽這麽黑。」

　　「大概是無序之城的什麽地方。」封睿穩穩地坐在地上，任由廖莎靠著他的肩膀站起來，這才腰腿用力，從地面上跳了起來，「在我的記憶裡，只有無序之城會這麽黑。」

　　廖莎撇撇嘴， 根本看不清封睿的表情：「你的記憶，聽著就不那麽靠譜。」

　　封睿沉默幾秒：「已經都恢復了。」

　　廖莎來了興趣，一邊眯著眼適應光綫，一邊問道：「知道是誰陷害你了？也知道爲什麽了？」

　　封睿「嗯」了一聲：「過一陣我會告訴你的，現在最好別問。」

　　廖莎應了一聲，有點明白封睿的顧慮，這黑漆漆的，誰知道四周到底有沒有埋伏什麽人：「你背過身去，咱倆試著相互解一下。」

　　武器都在迷宮裡，身上的其它利器也都被沒收了，拿走腕表是爲了切斷與外界的聯繫，倒是象徵著探索者身份的腰帶和物資箱還留在他們各自的身上。

　　理由倒是挺簡單，探索者擁有絕對的個人物資所有權，所有要求開箱搜證的行爲，就必須在衆人監督的情况下進行。似乎是百年前出過有人栽贓陷害和偷盜的行爲，被捅到了大衆面前，造成極壞的影響，才緊急出臺了這麽個政令。

　　在廖莎看來，那個組長雖然被錯誤消息蒙蔽，但不失爲一個守規則的人，不然她和封睿也留不下自己的儲物箱，只可惜沒有腕表，想打開也不成了。

　　避難所裡沒有專門對付罪犯的器械，捆住廖莎和封睿的，就是普通的繩子，一個人解開比較困難，但只要另一個人不怕手疼，背對背待上一陣還是可以讓自己恢復自由的。

　　等到他們的眼睛適應了面前的黑暗時，廖莎剛好解開了封睿的繩子，緊接著她也恢復了自由，兩人略微活動活動酸疼的手指，就携手幷肩隨便選了個方嚮往前走去。

　　雙手緊扣的原因是四周太黑了，他們不知道前面和脚下到底有什麽，相互握著能有個照應，萬一誰掉進坑裡，另一個立刻就能拉上一把。

　　「繩子我纏腰上了。」廖莎跟封睿小聲說著，「現在開始所有的物資都要好好收集，咱們得從頭開始。」

　　「嗯，給我一根。」封睿應了一聲，原地站住不動，等從廖莎手裡接過繩子後，這才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繩子在他手裡成了一根靈活的探路工具，隨封睿的心意在身前晃動著，探索著四周有可能出現的障礙物。那邊廖莎在聽了幾秒後，就明白了封睿的做法，有樣學樣，也解開了腰間的繩子，隨意掄了起來。

　　「封睿，你來過無序之城嗎？」

　　「沒有。」

　　廖莎的情緒不可避免的低落了：「我也沒來過。早知道，就多收集點這邊的信息了……也不知道現在外婆她們怎麽樣了。」

　　封睿頓了頓，說道：「慕飛章會安頓好一切的。」

　　「也對，我得相信慕飛章。不過說真的，你怎麽這麽肯定這裡就是無序之城，萬一是什麽廢弃的迷宮呢？」

　　「最好是無序之城。」封睿的語氣淡淡的，沒什麽情緒波動，「否則我們就死定了。」

　　廖莎立刻就明白了封睿的意思，無序之城本身就是遺弃的迷宮，但至少它存在生活區，只要能到了那裡，別人能活，他們就也能活。但如果是廢弃的其它迷宮，那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也許他們會死於變异物種，也許會死於饑渴勞累，也許——會死於輻射病。不管是哪一種，結局都脫不開一個死字，也就沒必要苦苦掙扎了。

　　「我覺得我們不該繼續這麽走了。」走了大約400步，廖莎突然停下，任由自己的手臂被依舊往前走的封睿拉直又放鬆。

　　「怎麽？」

　　「我們得先找到墻壁，至少知道我們所處的地方大致是哪個區域。就算是被廢弃的外層迷宮，也能找到生活區或者交易區的蛛絲馬迹。要是像我們區那樣是緊急撤離的，說不準哪裡就能搜刮到食物和水，我們就能多活幾天。」

　　封睿認真思考了廖莎的話，覺得她說得對，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弃希望，否則這個人的靈魂就已經先於身體死亡了。

　　决定了就去做，封睿和廖莎都不是拖延的性子，他們先將手裡的兩根繩子系在了一起，又尋找自己身上所有可以跟著擰在一起的東西，製作出了一根大約2米左右的繩子。

　　他們先隨意選定了一個方向，封睿站在原地，由廖莎帶著繩子儘量筆直地往前走。等到走出2米，繩子綳緊之後，廖莎停下脚步，保持面朝方向不動，向身後的封睿發出表示安全的信號。

　　之後，封睿就會拽著繩子直接來到廖莎身邊，修正自己的朝向和廖莎一致後繼續往前走，直到繩子再次綳緊，他發出另一個信號。

　　就這樣，兩人循環走了大約4次，終於在輪到廖莎開啓第5次時，讓她觸碰到了一面光滑的墻壁。

　　「摸到了！」廖莎覺得這是她來到這個鬼地方後，得到的第二個好消息。第一個？當然是她和封睿都還活著。

　　封睿聞言立刻拽著繩子往前走，加快脚步到了廖莎身邊，跟她一樣抬手觸摸著面前的障礙物。

　　「你踩著我肩膀上去看看，是連接頂層的那種墻壁，還是可以翻過去的。」封睿左脚在前，右脚在後，擺出了一個下蹲的姿勢，雙手交叠合攏，方便廖莎踩踏。

　　「行，我上去看看。」廖莎把繩子咬在了嘴裡，摸索著扶住封睿的肩膀，抬起左脚嘗試著尋找踏足的地方，就被封睿直接抓住，讓她踩在了自己的手心裡。

　　封睿古井無波的語調在平日裡會顯得沉悶，但在此時的黑暗中，却有一種穩定人心的作用：「穩住，別慌，我撑得住你。」

　　「嗯。」廖莎嘴裡有東西，只能含糊了一聲，踩著封睿的雙手、大腿、成功上到了他的肩膀上。

　　然後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光滑的墻壁上，等封睿緩緩站起後，伸直了自己的雙臂，在確定沒有摸到頂端之後，廖莎從口中拿下了繩子。

　　廖莎把繩子在右手上纏繞了兩圈，想了想，又從口袋裡把剛才從腰帶上卸下來的縮小版物資箱拿出了一個，拴在了繩子的另一頭。

　　做好這一切後，她低頭對脚下的封睿說：「我用繩子探一下，你站穩了。」

　　封睿聞言，腿上較勁站好，雙手向上抬起，抓住了自己肩膀上廖莎的脚踝，穩穩回答：「好。」

　　廖莎緩緩兜起了繩子，開始了她的試探，第一、二次都不怎麽成功，她聽到的聲音都是物資箱撞在墻壁上發出的「啪嗒」聲，但第三次，聲音依舊相似，但手上的感覺却完全不同。

　　「繩子過去了！」廖莎突然興奮，「這堵墻可以翻過去！」

　　「距離多少能測出嗎？」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的封睿也有點激動，他只是心理素質比一般人强點，不表示他就不會感到焦躁不安。

　　「我試試。」有了希望，不再做無用功，廖莎的幹勁兒也上來了，幾次重複掄繩之後，她估出了一個折中的數值，「大概是2米8-3米之間。」

　　封睿沉吟片刻，開口說道：「你還記得上次掉水裡的那個人嗎？」

　　廖莎點頭：「記得。」

　　封睿：「咱們可以試試，我把你扔上去，你看看另一邊的情况，再决定是拽我上去，還是找別的路。」

　　廖莎：「……怎麽扔？她那種我還沒學會呢。」

　　封睿：「沒關係，我會扔，只要你完全信任我，就不會受傷。」

　　廖莎想了想：「行吧，怎麽做？」

　　封睿：「你先下來。」

　　「好。」廖莎跳下了封睿的肩膀，手裡一拽，拴著物資箱的那頭就跟著也甩了下來，「啪嗒」一聲掉在了一旁的地上。

　　封睿抓住了廖莎的胳膊，往後退了幾步：「你把繩子拴好，背對著我踩手上，你只要保持平衡就行了。等我把你扔起來之後，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行。」廖莎心裡其實沒底，但她挺相信封睿的，既然對方覺得有把握，她就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

　　大不了……不就是撞墻上磕了鼻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