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分別

　　廖莎很為難， 她確信自己是正常人， 在做這種選擇的時候會偏理智， 應該很容易被猜到的吧？

　　「你得分析利弊給我聽啊，我才能選。」廖莎跟封睿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再說，我覺得我就是普通人， 當然哪個有利選哪個， 不可能讓他們出乎意料的。明知道是坑， 還得一腳踩進去，就為了讓敵人誤判……」

　　說到這裡， 廖莎看封睿的眼神宛如看一個智障：「是你瘋了， 還是我瘋了？」

　　封睿回轉位置坐下：「都沒瘋， 不過你說得對，我們是得先分析利弊。一條條說很麻煩， 不如你問，我答。」

　　廖莎也不客氣， 直接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種方式她覺得挺好的，有助於自己理清思路做分析：「假設我們啟動撕裂器，出去，定位的地點在哪裡？」

　　「不知道。」封睿回答得很迅速， 「使用腕表登陸後退出，將回到登入時的迷宮中心。我們沒有腕表，屬黑戶， 登出地點會是隨機的地下城——當然也不會太隨機，肯定有個範圍，更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會不會去無序之城？」包久久舉手提問，「要是能回去，你們可以跟我一起走，我哥哥在基地裡很說得上話的，別說你們這麼厲害，就算是一般人，也能收留你們的。」

　　「那要看我們準備登出時的地點選擇。」封睿回了包久久一句，又看向廖莎，「你繼續問。」

　　廖莎也不客套，話卻是衝著包久久去的：「久久，你們無序之城的人，也會進入迷宮對吧？那麼收集物資，只能靠背包嗎？」

　　包久久：「不是啊，大家也有腕表和儲物箱的，不過是私人做得啦，賣得也很貴……跟你們生活區的比，沒有積分什麼的功能，沒人給兌換獎勵的，就是簡單的通訊、綁定物資箱、還有看時間什麼的，很簡單。」

　　廖莎：「你也有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包久久鼓起了面頰：「曾經有，現在大概在某個該死的末日教徒手裡。我剛來，就被卸了腕表和儲物箱……我看你們的儲物箱還在對吧？那是因為你們沒戴腕表，破解起來很麻煩，還有可能直接毀了，他們拿走也只能當裝飾品，才故意裝大度留給你們的。」

　　廖莎沉吟：「那就是說，我們即便回到了無序之城，想弄到這麼一套，也挺難的？」

　　包久久急忙回答：「可以跟我回去啊，我一定讓哥哥給你們一人弄一套，只要見到我哥哥，什麼補給都包在我身上。」

　　廖莎拍了拍包久久的手錶示謝意，重新把問題丟給封睿：「如果我們一直在迷宮裡，怎麼獲得補給？迷宮總會到頭打通吧？」

　　「事實上，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迷宮和迷宮之間是相連的。」封睿回答道，「只要找到那個點，就能從一個迷宮跳到另一個迷宮——別忘了，迷宮除了用來防禦的最外層，在荒廢之前，也都是生活區的。」

　　這個廖莎知道，不管是外區、中區、還是內區，其實都是有通道連接的，只是大部分時間被人為把持著，無法通行。生活起廢棄後，關閉生態系統，防禦體系就自啟最初設定的迷宮體系，隔斷原有通路的同時，往往也會打開新的通路。

　　按照這種設定，她和封睿的確可以一邊搜集物資，一邊在迷宮中生活下去——這條路可以說是佈滿荊棘，走起來很難很難，但卻不是不可行的。

　　廖莎接著又問了幾個自認為是關鍵性的問題，之後靠在沙發裡陷入了天人交戰中，兩條路，各有利弊，好和壞幾乎是差不多的，讓她難以取捨。

　　選擇迷宮，好處是可以有效避開陷害封睿的那個什麼秩序公會，他擔心自己被看透，也主要指的是他們。壞處呢，則是物資是不固定的，能拿到什麼全看天意，也許他們會功虧一簣，死在距離終點的1米之外。

　　如果是撕裂迷宮離開的話，首先地點是不確定的，他們都沒有腕表，真回了地下城，就是黑戶身份——弄不好還得加個通緝犯的稱號，活下去依舊艱難。但只要能回去，就有機會聯繫到慕飛章他們——說實話，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家人的安危，只要知道都好，廖莎覺得自己也就放心跟封睿過流亡生活了。

　　封睿見廖莎遲遲不做決斷，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要是能跟慕飛章他們聯繫上就好了。」廖莎實話實說，「只要知道他們的下落，我就能放心，不然就算說再多次有慕飛章沒問題，我還是會擔心的。」

　　「那就留在迷宮裡。」封睿提了一句，重新走到機器旁，招呼廖莎過去看，「有腕表的人，會在這裡留下記錄，我們沒有，意味著另一種記錄——你還記得謝九候和程浩嗎？」

　　廖莎來了精神：「記得記得，謝九候說要我去他的小隊，結果到最後也沒來通知。」

　　封睿冷笑一聲：「那是被陰了，他不會善罷甘休。」

　　廖莎好奇：「你就這麼瞭解謝九候？我怎麼覺得當時見面，你們不熟啊。」

　　「我和謝九候本來就不熟。」封睿看廖莎的眼神非常慈祥，「跟我很熟的人，是程浩。」

　　廖莎恍然大悟，才想起來那兩人是沒血緣關係的兄弟，抬眼見封睿的表情不像是繼續要探討這件事的樣子，就又回了沙發上坐下，享受最後的休憩時光：「你們困不困？不困的話，我先睡一會兒，過會兒你們喊我，我再替你們。」

　　包久久扯了扯廖莎的袖子，在她看過來後，期期艾艾開口：「那什麼，莎莎，我不跟你們一起走了，我想出去。」

　　廖莎楞了一下，勸阻的話到了嘴邊繞了一圈，又咽了回去，隻把出去可能遇到的困難又給她說了一遍，最後才說道：「你自己拿主意，出去也未必好過。」

　　「總比死在迷宮裡強。跟你們比，我太弱啦，總是拖後腿。不用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我也知道莎莎你不會丟下我，可你們也總有看顧不到的時候吧？」

　　包久久很感激廖莎跟她說這麼多，但她自己也有自己的考量，她一直以來都是嫌棄別人拖後腿，當地位顛倒後，就不得不認真思考對方是不是也會像她自己那樣，明面上不說，其實內心裡嫌棄得要死。

　　不過這話不能放到明面上說，包久久選了另一個理由來表達自己的立場。

　　「而且，我可是出生在無序之城的，在你們的生活區沒有案底呦——要是真被他們抓住，按程序應該是給我遣送回去吧，那就太好了，我還巴不得呢。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好好逛逛你們的生活區，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呢。」

　　人家話都這麼說了，廖莎也不好強迫，再說她本來也沒這個意思。雙方商定之後，乾脆都閉眼迷瞪了一會兒，直到保護膜即將於10分鐘後關閉的警報響起後，才都睜開了眼。

　　包久久因為要離開迷宮，隻拿了點剩餘的餅乾在手裡，其他的「糖塊兒」和防護服都留給了封睿和廖莎。

　　「你出去後，要是能弄到腕表，或者有機會，就幫我聯繫一下這幾個人，告訴他們我沒事兒，他們會給你提供幫助的。」

　　廖莎把自己家人的腕表通訊號和名字都告訴了包久久，等她記得差不多之後，封睿那邊也準備好了撕裂傳送功能，好心地幫忙參考了範圍內的地點選擇後，讓她自己啟動了離開的機關。

　　「走吧。」封睿瞥了眼已經失效的保護膜，對廖莎說道，「別太擔心，今天休息室的異常被會報告上去，只要我們找到更多的休息室，程浩就一定會知道我們的蹤跡。」

　　剛才封睿沒說，廖莎也就沒問，見他此時舊事重提，估摸是因為包久久不在，就他們兩人的緣故：「你就這麼肯定？」

　　「嗯。」封睿點頭，率先邁步離開了休息室，沿著通道繼續往前走，「我瞭解程浩，別看他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其實和謝九候一樣是小心眼。他們既然承認了你的資格，就已經把你當自己人看了，缺的只是一道官方手續，其實有沒有的，他們不是很在意。現如今的結果是你被陰了，程浩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也許不會明面做什麼，私下也會尋找原因的。」

　　說到這裡，封睿在丁字路口看了看左右，打手勢讓廖莎選一個方向，之後繼續邊走邊說。

　　「一旦他們得到消息，就會知道我們遭遇了什麼，等這邊休息室的不對勁被提交，他們一定會明白這是我們特意留下的信號。」

　　「然後呢？」廖莎問，「他們會來找我們？」

　　封睿點頭：「會。我們要做的就是堅持到那時候。」

　　廖莎：「那……你的對頭呢？就是那些秩序公會的人，你不怕他們也找來嗎？」

　　封睿呵呵一笑，透著那麼一股子寒意：「我怕他們不來。」

　　廖莎：「……那你剛才還說讓我選，目的是為了迷惑他們。」

　　封睿若無其事別開頭：「哦，剛才人多。」

　　廖莎抬手把他腦袋搬回來：「剛才就多了一個包久久。」

　　封睿沉默半晌：「那『咱們兩個是自己人，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說那麼多』這個理由呢？」

　　廖莎眨眨眼看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鬆開摸著封睿臉頰的手，跳到封睿前面，倒退著邊走邊歪頭看他。

　　「封睿，你真可愛。」

　　封睿：……突然就後悔剛才說了那句話，現在想重新換個自己人，不知道還來不來的及。

　　作者有話要說：　　廖莎：封睿，你真可愛~

　　封睿：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