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艾斯比的話音剛剛落下，一顆顆能量莫名的炮彈就在他的指揮下砸向兩洲的交界，巨大的衝擊力將林恩和坐在拿破侖號裡的我推出老遠，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把自己親手建立的王國連同敵人一起毀滅，這個海盜頭子是瘋了嗎！

正在兩洲上空徘徊的禁區騎士發現艾斯比的身影，迅速地操縱著飛行器對他的海盜船展開了攻擊，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頓時在眼前打響，幾乎不給人任何喘息的餘地。

我打開駕駛艙一把將身邊的林恩抱上來，他擔憂地看了一眼承載鄭麗華的飛艇，也極為配合地隨我進入駕駛艙，將自己的身體固定好，跟著我的節奏隨拿破侖號衝出小巷，將肩部伸出的鋼爪釘在高高的建築物上，盡最快的速度佔據了有利地勢。

我和林恩交換位置，由他來操縱機甲，而我則將智能連接入全局指揮台，對所有還處於呆滯狀態的戰士們命令道：「通知第九軍團全員，迅速聯繫數字城堡正在底層調查的技術員，盡可能擴充機甲外展空間，帶領全體處於交界的居民進行側向穿越！」

信號的嘀嘀聲不斷響起，率先反應過來的庫克驚異道：「不是吧團長，擅自突破元素海要花好多錢的！」我皺著眉道：「罰款算我的！速度要快！」

再遲下去，仍滯留在兩洲交界的人都要完蛋！

我看了一眼能量表上的數值，一邊躲避著艾斯比愈發尖銳的攻擊，一邊按下某個快捷鍵，待屏幕顯示出來後便飛快地命令道：「奧古斯汀，立刻把俊介的上衣脫下來，用遠程拋射系統投擲到艾斯比的海盜船上去！」

屏幕上的奧古斯汀坐在機甲裡，身邊帶著剛剛被嚇壞的俊介，聞言眼神一凜，也知道我的命令是絕對不會沒有道理的，於是利落地把俊介的上衣脫下來，彎身塞到遠程拋射匣裡，在小巷中滑行著找準焦點，對著艾斯比的海盜船投擲了上去。

「團長，扔到他們的甲板上了，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奧古斯汀變換著角度拍攝著海盜船，給我發來投擲的路線圖，示意自己已經完成任務。

「持續攻擊，並帶領各小分隊保護居民。」我鬆了口氣，按照設置好的運行軌道繼續躲避以及攻擊處於上空的艾斯比，對奧古斯汀解釋道，「我剛剛發現俊介的肩部閃爍著紅色的數字，他的衣服裡很有可能填充著壓縮粒子彈或還未激活的霍金病毒。如果它屬於艾斯比，那麼他們自然會有辦法解決它；如果不屬於艾斯比，就讓這群臭海盜來代替我們嘗嘗它的滋味！」

奧古斯汀點點頭，似乎非常佩服我的判斷，不一會兒卻又突然變了臉色，緊張地問道：「那還在海盜船裡的總統怎麼辦？」

我和林恩對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眼中找到了驚恐。

「——啊啊啊啊總統爺爺！」

「團長，空間側向穿越已準備就緒，是否執行？」

……

……

黑色的裂縫在每架機甲前打開，每個戰士都在我的命令下一個側身進入眼前瑩藍的漩渦，大爆炸的響聲在每個人的身後響起。熟悉的空間碎裂聲和時高時低的氣壓將我和林恩籠罩，他緊緊地抱著我，好像生怕我會在穿越空間的途中與他分離。

拿破侖號發出執行完畢的報告聲後，我抱著懷裡的林恩一起睜開眼睛，發現我們所處的地方是片一望無垠的金色沙漠，巨大的仙人掌在沙丘中屹立著，表明了這裡的荒涼與和平。我立刻拿出導航儀定位，發現這裡是距兩洲交界47光年的返古星球，沙漠面積高達63%，沒有可以威脅生命的異變智慧生物。

偵查系統遲遲沒有傳來敵人的訊息，我知道我們暫時處於一個安全的區域，於是在指揮頻道上點出奧古斯汀的頭像，緊張地詢問道：「奧古斯汀，你們現在的狀況如何？」

屏幕上閃爍著沒有信號的雪花，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奧古斯汀冷靜的聲音也從中響起：「報告團長，我和大約兩百的機甲戰士流落到了距兩洲交界28光年的蠻荒星球，這裡的恆星正處於老化期，輻射很不穩定。仍在艙內的居民們情況良好，只有個別因承受不住穿越時的眩暈感昏死過去，我們正在搶救。」

在電子板面上查看著各戰士的生命數據，確定他們都像我和林恩一樣暫時安全後，我終於鬆了口氣。林恩察覺到我的疲憊，於是對奧古斯汀道：「很好，時刻注意情況，偵查系統保持開啟狀態，千萬不要放鬆警惕。那個艾斯比可是有三個分身，即使被我們炸毀一個，其他兩個也隨時會在我們身後追來。」

這一番話說得我心情頗為複雜。艾斯比當然是炸死最好，不過我也希望總統那個娃娃臉的小老頭活著。

通訊器掛斷之後，我還未來得及向總部發送報告，就被板面上夏綠蒂閃動的頭像給打斷了動作。「哥哥，你現在在哪兒呢？」她好像全然不在意昨天被我擅自掛斷電話的事，興致勃勃地對我道。

我懶得說太多的話，於是就把自己的地理位置信息發送給她，說：「在這裡。」

「好的哥哥，等著我！」

夏綠蒂落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後，板面就再次恢復了平靜。我看著身邊的林恩，身邊的林恩也看著我。「親愛的將軍，我們又要一起戰鬥了。」我感到渾身的戰鬥因子都彷彿隨著沙漠燥熱的氣候開始燃燒，側身撩著林恩的長髮，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怕嗎？」

林恩輕笑著獻上自己的紅唇，語氣堅定地說：「在林恩·德古拉的字典裡，除了『失去伯奈斯·特納』之外，沒有任何可以讓他懼怕的名詞。」

看到林恩在駕駛艙外投來的微弱光線下俊美惑人的臉龐，我擁住他的肩，操縱著承載兩人的拿破侖號在鬆軟的沙漠上走了起來。「阿波羅號不在身邊，看來我們這次是真的『並肩』戰鬥了。」

這時，我注意到自己東南方位的某棵仙人掌旁出現了一架巨大的機甲，銀色的盔甲在恆星光的照耀下顯現出皎潔的光芒。它的手上裝著鑲有巨大能量環的武器，背上的能量翼足足是拿破侖號的三個大，站在沙漠的樣子就像一隻美麗的銀蝴蝶，給人的感覺十分驚艷。不單是外表華麗，它的性能也在走動的同時顯露出來，全身的關節具有極大的延展性和強度，頸部鑲嵌的聯邦徽章向我們表明了它的身份。

我看著這個從未見過的夥伴朝我和林恩走來，有些納悶地揚起手朝它打著招呼，下一刻就看到身穿制服的夏綠蒂從開啟的駕駛艙內跳下來，拿著手中的擴音器朝我喊道：「哥哥，快看我的達芙妮號！」

我呆了半天，才恍惚地明白過來眼前這架機甲的身份——它居然是夏綠蒂辛苦組裝了好久的那架、據她說是聯邦最夢幻強大機甲。

「土豪妹妹，你可真有錢。哥哥我側向穿越沒幾次，就快被數字城堡罰得傾家蕩產了，你居然還敢定位穿越。」我嘴角抽搐著，有些複雜地通過拿破侖號上的揚聲器對夏綠蒂說。

「哎，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夏綠蒂絲毫沒有懺悔的念頭，只是一個勁兒地催促我道，「快點下來，達芙妮號正在等它的主人呢！」

我側頭去看林恩，林恩朝我微微一笑。打開駕駛艙，我順著拿破侖號的手臂滑向沙漠，走到仙人掌旁的機甲前細細地打量著它銀色的身軀，伸手觸摸著它垂在下方的能量環以及腿甲，又在夏綠蒂的催促下爬進駕駛艙，觀察了一番這個舒適寬敞的地方，坐到操縱桿前試著將它運行。

因為它才剛剛出生，設定和信息面板都是最原始的狀態，等待著我輸入指令將它徹底激活。我將手指放到感應屏幕上，看著它默默地收集了我的指紋以及生物信息，開啟全智能模式，這才試探著問道：「達芙妮號？」

達芙妮號寂靜許久，從傳聲器裡傳來一個介於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中性聲音：「您好，我的主人。」

我跳下達芙妮號，對站在一旁神色驕傲的夏綠蒂道：「還不錯。」

夏綠蒂得意地笑道：「當然，這可是身為ERA五星級機甲製造師的我、花費了巨大精力和財力創造出來的最佳武器！只要和它一起戰鬥，哥哥你就沒有失敗的道理！」

聽她吹得這麼牛，我便懶得回話，再次跳進達芙妮號裡細細摸索，嘗試著操縱它用能量環在沙漠上砸出一個巨大的漩渦。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後，漫天的沙雨降臨在了無邊的沙漠中。我抬起手臂看著閃爍赤紅光芒的能量環，頓時咂舌。

夏綠蒂淡定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沙子，拿起手中的擴音器，朝拿破侖號喊道：「林恩，快給我阿波羅號的密碼，我回去把它給你開過來！」

林恩溫和地擺擺手：「不用了，我有拿破侖號就好。」

坐在達芙妮號裡的我和林恩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朝對方走去。在機甲面前顯得非常矮小的夏綠蒂被我們倆擠在腳下，鬱悶糾結地說道：「哎？那我怎麼辦，已經這麼全副武裝地出來了，再回去好像有點慫。」

哥哥寧願你慫著回去。我在心裡默默地道。

「……等等，這裡是什麼？」等待著拿破侖號拷貝數據的時候，我聽到原本蹲在沙子裡的夏綠蒂鬱悶的聲音忽然變了調。低頭一看，她不知在仙人掌旁的沙子裡刨出了什麼東西，正吃力地拖著它的手臂往外拉。

「臥槽，居然是貴妃號。」夏綠蒂震驚地看著漸漸在她眼前顯現出來的機甲，頗有些嫌棄地看著它那張花裡胡哨的臉，然後認命地打開它的駕駛艙，將自己塞了進去。「好吧，雖然還是垃圾，不過已經能算得上是垃圾裡面的上品了，總比沒有強。」

原本被林恩遺棄的貴妃號怎麼也側向穿越到我們這個地方了？

我和林恩疑惑地對望一眼，同時聳了聳肩。

夏綠蒂還在仙人掌旁檢測運行著貴妃號，而我也把達芙妮的操作熟悉了一遍，自覺非常順手，一邊調換著頻道，一邊喃喃自語道：「為什麼要叫達芙妮號？這不是個爺們駕駛的機甲應有的名字。」

對面的拿破侖號輕輕一動，持續保持對講狀態的通訊器傳來了林恩的讚歎聲：「很美的名字。」見我停下動作看著他，他又道：「和我的阿波羅號是一對。」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想起希臘神話中那個被太陽神阿波羅瘋狂愛上的女神達芙妮，於是握著操縱桿笑道：「這麼說來，的確是個好名字。」

當夏綠蒂終於把貴妃號從沙子裡搖搖晃晃地開出來時，我們三人都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轟鳴聲。天空裂開一道黝黑的縫隙，空間外壁的元素海也蕩漾起怪異的波紋，熟悉的龐大影子從中躍出，從底部釋放出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小黑點降落到沙漠上，在飛揚的沙霧中緩緩朝我們走來。待空中瀰漫的沙子盡數落下，我注意到那居然是成方陣狀朝我們襲來的機甲軍團，每架的高度都在三十米以上，人形獸形航艦形，樣樣不缺。

成流線狀穿梭在沙漠之中的魚形機甲速度極快，幾乎是一眨眼就衝到了距我們不足百米遠的地方，頂端的探測雷達發出找到敵人的警報聲。海藍色的人形機甲走在它們身後，手上的能量刃是彎鉤的形狀，臉部的遮陽護罩也都採用了風騷的獨眼龍形象，乍一看不像是來戰鬥，倒像是來參加時裝展的。

身後的沙子裡傳來陣陣窸窣的響動，將兩洲交界的居民安全轉移的第九軍團姍姍來遲，守在我身後與他們開始了緊張的對峙。

我看著身邊的拿破侖號道：「準備好了嗎？我的將軍。」

他伸出閃著銳利鋒芒的能量刃，沉穩而冷靜地說：「準備好了，我的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