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那些魚形機甲非常兇猛，幾乎是在我們的戰士還未站穩腳跟的時候就從沙漠中躍起，成拋物線狀朝我們砸來，在直接動用射線攻擊的時候居然還能在空中敏捷地調整姿勢，看得出是智能程度很高的遠程操控機甲。

雖然這種前鋒機甲的靈活度很高，可畢竟也有它的局限性；對付這種沒有智慧的生物，對我們來說就像打豆豆一樣簡單。於是我下令全體戰士成彎月狀擴散開來，先試探了一下這些魚形機甲的跟蹤範圍，隨即在達芙妮號的能量環上選出強度最大的物理攻擊，逕直迎上它們一個個砸了過去。

夏綠蒂設計的這種能量環十分適用群體攻擊，我想如果周圍有異變妖獸的話，一定比這些魚形機甲還好對付。林恩在我身邊，將拿破侖號的能量刃調到最長的模式，像拿著西洋劍的騎士一樣一個個刺破魚形機甲的肚子，順便砸毀它們腦部的探測器，瀟灑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而夏綠蒂操縱著垃圾中的上品貴妃號，無精打采地把撲上來的蠢魚從眼前敲下去，半晌在通訊器裡道：「哥哥，一點也不好玩……」

「去你的！」我滿頭大汗地指揮著後方小隊打魚，抽空教訓了夏綠蒂一句，「你以為戰場是拿來玩的嗎！」

眼看打得差不多了，一直跟在魚形機甲身後的人形機甲漸漸有了動作。這幫海盜一定不習慣在陸地上的戰場，更別提還踩在這些流動性極大的沙子上，所以才會半晌都沒有動靜。我看到眼前除了一片海藍色，並沒有造型特別突兀的機甲，想必艾斯比也不在他們中間，蟲洞系統更是還放在船上沒有啟動，於是就稍稍放心了些，率先一步闖入了他們中間。

開啟流動駕駛模式，抬起手臂轉動著凝聚粒子波的的能量環，我操縱著明顯比它們矮小太多的達芙妮號穿梭在片片海藍之間，盡力避開身邊彎鉤狀的能量刃，朝它們堅固的腿甲砍去。

雖然攻擊力有些不足，不過勝在足夠靈活，也比這些海盜多吃了幾年大陸上的飯，以我的能力足夠應付。浮動電子地圖已經將沙漠的地形分割成了戰鬥區域圖，我緊盯著它們不斷變化的線條，在指揮頻道裡下令道：「ζ6！ζ6-11區域戰士注意，沙漠之下仍有信號傳遞的跡象，必須摧毀敵方魚形機甲的探測器！重複一遍，必須摧毀它們的探測器！」

身邊的林恩跟隨著我的步伐，將拿破侖號的鋼爪緊緊地箍在面前的海盜機甲上，使出大力向下一拉，它的鎧甲便被他硬生生扯下一塊，摔落在沙子裡發出電流紊亂的呲呲聲。林恩避過眼前砸下來的一道彎鉤，轉而用硬度加大的鋼刃狠狠地砍了下去，頓時將這架機甲的手臂拆卸下來，化為廢銅爛鐵倒在了流沙之中。

「媽呀，嫂子真帥！」夏綠蒂操縱著貴妃號在海盜機甲中跳來跳去，不停地變換角度欣賞著林恩的動作，頂端的攝像頭一閃一閃，好像是正在拍照。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我正騎在一架海盜機甲的獨眼龍眼罩上，很是不屑地說道：「花癡妹妹，你什麼時候兼上戰地記者一職了？」

夏綠蒂沒理我，仍坐在貴妃號裡興沖沖地跑來跑去，除了躲避海盜機甲的攻擊外並不經常回擊，好像根本沒有參與戰鬥的覺悟。我本想板著臉教訓她幾句，可是實在抽不出空，又看她熟練的操作受不了什麼傷，所以就乾脆不管她了。

戰鬥進行到第十分鐘，雙方的差距開始漸漸顯露出來。因為這些海盜平時都是和敵人海戰，機甲是偏近於海洋的顏色，而我們習慣了陸地戰，所以機甲都是貼近陸地表面的顏色；如果他們不看電子地圖，很難找到眼前襲擊自己的目標。

以前在與帝國的戰爭中，我們的機甲顏色並不能佔優勢，而這下一對比，便很讓人得瑟了。許是通過指揮頻道感受到我亢奮的情緒，戰士們也都紛紛像是打雞血了一般朝比自己大得多的海盜機甲撲去，一時間耳邊只剩下能量波在空中灼燒的聲音與機械的摩擦碰撞聲，打得實在酣然極了。

「團長！HELP！」正一邊蹂躪著面前被拆去半隻胳膊的海盜機甲，一邊和身旁與自己幹著同樣壞事的林恩眉來眼去，指揮頻道被切入單獨通話，哈威的聲音也略顯慌亂地響了起來。

我看看地圖上的哈威，那裡並沒有出現LOST的紅色方框，於是一腳踹向眼前機甲的襠部，繼續和林恩含情脈脈地對視，半晌才懶洋洋地接聽道：「哈威，你怎麼了？」哈威那邊傳來噪雜的戰鬥聲，好像是他把能量刃刺入了眼前魚形機甲的腦袋，忙碌了好半天才道：「團長，我的能量不太夠了！」

我停下和林恩的眉來眼去，挑眉道；「這才開始多久，你的能量就不夠了，能量盒沒有事先更換嗎？」

哈威略有幽怨地說：「人家的能量盒本來是夠的，可是來的時候分給了拿破侖號一個三盒裝的能量包，所以現在用的這個還是二手的……」

我聽罷歎了口氣，掛斷兩人的單獨通話，對身邊的林恩道：「哈威的能量不夠了，我過去把達芙妮號的備用能量包給他換上一個。」

林恩拿著射線槍朝海盜機甲的臉部掃射，聞言側過頭，在屏幕上露出一個恬謐的笑容：「好的，早去早回。」

我一路劃開腳下的沙路朝ζ區駛去，遠遠地就看到有氣無力的哈威在戳著面前的兩架魚形機甲，而庫克在他身邊保駕護航，生怕他被哪架海盜機甲出其不意地襲擊。

本來還想直接給他換上一個能量包了事，不過看著哈威的表情，我忽然有了個詭異的念頭。緩慢地行駛到他們身邊，我打開通訊器涼涼地說：「哈威，還記得三十年前你在加農區火山裂縫邊，隔著唐璜號爆了本團長菊花的事情嗎？」

哈威弱弱地說：「還記得，團長。」

我陰森地笑道：「對於一個強攻來說，那簡直就是不堪回首的黑色記憶。君子報仇，三十年不晚，今天我就要當著全體戰士以及你老婆的面，用達芙妮號把你的菊花給爆了。」

說著我果斷地從達芙妮號前端伸出一段導管，精準無比地探入哈威機甲的後方能量盒，朝裡面灌輸能量的同時，無比蕩漾地朝他笑道：「感覺如何？」

灌輸完畢後，哈威默默地從沙子上站起來，然後水汪汪地瞥我一眼：「感覺不錯。」

……我被這個無恥的傢伙震驚了。

林恩不知何時操縱著拿破侖號從遠方駛來，經過我們的時候順勢給了哈威機甲的腦袋一拳。他沒有聽到我們兩人的談話，想必只是看我們這樣曖昧的姿勢不爽而已。我見哈威的能量已然充足，就不再在這裡繼續逗留，隨手解決了身邊幾個還未斷氣的魚形機甲，跟隨著林恩的腳步回到了剛才戰鬥的區域。

快要從ζ區域駛出去的時候，我留意到眼前的沙漠忽然有了一點不規則的能量波動，大量細沙朝著某條不知名的縫隙湧入，帶動著我朝它滑近了好幾步。趕緊打開防滑模式打算躍出這片區域時，我感到身後有人狠狠地推了我一把，立刻頭朝下栽了進去。

還好我足夠警覺，在他伸出手的同時就伸出攀爬鋼爪緊緊地抓在了流沙後的石層上，同時抬起頭去看那個意圖謀害我的人。

紅鬍子老頭站在大量湧入縫隙的流沙間，居高臨下地拎著長劍看我，指指我身邊黑漆漆的空間壁，神色悠然地說道：「特納團長，你想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我木然地點點頭。「即使有芯片克隆技術也無法逃脫的異能量儲存地，鬼食空間。」艾斯比笑得很是得意，俯下身將自己的長劍懸在我的鋼爪上方，比劃著道，「團長，你說如果我把這條鋼索割斷，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呢？」

我低頭看著電子地圖。前面的林恩已經沒入了沙丘的另一邊，想必還沒有看到我的狀況。這樣就好，如果他在的話，說不定會擾亂我的心神，而現在的我很有閒情調戲SB船長一番。

「你倒是割啊。」我面無表情地將鋼索往前伸了些，真誠地要求著他。

艾斯比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果然受不了我的挑釁，齜著牙就朝我的鋼索上砍去。噌地一聲，鋼索毫髮無損，SB船長可憐的劍又斷成了兩截。

我同情地看著艾斯比那張變成豬肝色的臉。真是替他的智商著急，如果夏綠蒂辛辛苦苦組裝的機甲能輕易地被他一把沒經過任何改造的小劍給割破，那她就不用再當教授了，直接回學院從一年級重修好了。

正幸災樂禍地攀在流沙中聽著艾斯比氣急敗壞的謾罵，我笑得肚子疼，不小心手一鬆，竟隨著達芙妮號一起墜落了下去。在心裡痛斥著自己的不小心，我再次伸出鋼索準備爬上去，誰知身下一輕，竟被一台斗篷狀的飛行器給抬了起來。

我看到飛行器上鑲著數字城堡的徽章，低頭朝駕駛艙內一看，果然看到了奶媽先生那張溫柔的臉。「喲，孫先生，好久不見！」我朝他打著招呼，而他也微笑著點頭示意。

我並沒有急著回歸戰鬥，而是陪孫英維在空中看了會兒風景。優哉游哉地隨著他一起向海盜機甲聚集的地方投擲定位炸彈，我朝下方一看，艾斯比居然還在鬼食空間旁的流沙裡氣急敗壞地謾罵著，指著根本不存在任何人影的地方手舞足蹈，看上去滑稽極了。

「他這是在幹啥？放棄治療了嗎？」我詫異道。

「那個不是艾斯比的本尊，而是他的分身。」坐在飛行器裡的孫英維解釋說，「我以近光的速度帶你從那裡出來的時候，你的信息素還留在那裡，所以他得遲鈍一會兒才能發覺。」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在面板上調出林恩的頭像，剛想進行連接，卻又感到一絲古怪，於是抬起頭來問道：「孫先生，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場仗打得太輕易了些？」

孫英維說：「沒錯。艾斯比的攻擊主力不在這裡，早在兩天前『霍金』就已經找到了他的本尊，此時他們正在另一個封閉空間進行決鬥，而那個空間不存在主神，我們數字城堡無法對其進行管轄，所以暫時搜尋不到。」

我咂舌道：「我說他們怎麼這麼菜，原來小角色都在對付我們，而大角色都對付霍金去了？」

「沒錯，現在他的海盜船上已有半數以上的海盜發生異變，情況不容樂觀。」孫英維神色凝重地說，「如果他們分出勝負，不論是哪一方獲勝，對我們來說都是件棘手的事情。」

天哪，人發生異變……

我有點無法想像，情緒也沉重了下來，問道：「海盜船上的總統還安全嗎？」

孫英維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攤了攤手，那意思似乎是他也不知道。我把目光投向仍在鬼食空間旁邊罵罵咧咧的艾斯比，猶豫著建議道：「我們要不要先把這個SB船長宰掉？」

「不用了，這個艾斯比不論是生是死，都只是蟲洞聚合的幻影而已，消滅它沒有任何意義。」

話雖這麼說，我還是陰險地將艾斯比鎖定在攻擊範圍內，不動聲色地投下兩顆微型炮彈，從孫英維的飛行器上一躍而下，又進入了實力相差懸殊的戰鬥中。

約莫過了兩個小時，恆星已經漸漸西沉，海盜機甲群後最大的一艘航艦型機甲一直都沒有移動過分毫，只是靜靜地矗立在那裡，擋住大片向我們投射而來的恆星光。

「……團長！」和林恩擊毀最後一架海盜機甲時，我聽到通訊器裡傳來奧古斯汀驚恐而慌亂的聲音，「俊介、俊介他……異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