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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愛麗絲》第7章
第七章 漸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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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救美的戲演到了第二場,主角沒變,劇情的展開卻完全不同了。

  安思弈的父親威脅時棋著說要告他私闖民宅,可時棋根本不為所動,甚至還反駁了一句。

  「那我們也可以告你家暴吧伯父?」

  「你小子多管什麼閒事。」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反而激怒了正在氣頭上的父親,他直接一巴掌打下來,落在了時棋的臉上。

  他下手很重,聲音非常響亮,可是時棋並沒有躲,眼裡毫無畏懼,倒是躲在他身後的安思弈嚇壞了。

  「爸爸你不許打他!」

  安思弈難得說話這麼大聲,他急著想掙脫時棋的手,可在力量上他完全佔了下風,時棋依舊緊緊拉著他,用眼睛瞪著他的父親,同時一點要放手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在原地對峙著,安思弈的爸爸估計是看出了點什麼,他指著時棋,剛要開口罵人,安思弈媽媽跟著跑了出來。

  文老師先是看到了擋在前面的時棋,他臉上有個相當明顯的紅印,即使她不瞭解當下的狀況,看時棋把安思弈護在身後的模樣,也能知道這孩子是為了袒護她兒子才挨了打,便急得眼睛都紅了,她伸手拉了一下安爸爸,低聲訓他:「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為什麼動手打孩子??」

  「你看看他像什麼樣?自己打扮的不男不女的,交的朋友也不三不四。這小子居然敢直接當著我的面翻牆進來!」

  「作為長輩,請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詞……」

  時棋還想爭辯兩句,可是安思弈突然抬手拽著他的胳膊,貼著他的背輕聲跟他說:「別跟他吵,沒用的,我們跑吧。」

  因為這聲音,時棋稍微冷靜了些,他偏頭看見文老師拉著安思弈的父親,也在示意他們趕緊離開。他便拉著安思弈的手,再用另一隻手抱起了他那個小小的行李箱。

  安思弈的父親望著他倆的架勢,便氣急敗壞的喊了一句:「你小子給我站住!別跑!」

  「不跑等著再被你上個對稱的人造腮紅啊。」

  時棋笑著吐了個槽,拉著安思弈就跑了起來。

  就像是帶著落難公主逃跑的騎士。

  他們推開那扇沈重的鐵門,朝著寬敞的大路跑去。

  在初夏的晚風習習之中,行道樹跟著簌簌搖晃著,天空被染成深墨色,隱約能看到一點銀白的星光,連接著暖黃的街燈,像一團溫暖的火焰,把月色燒得滾燙。

  他們在街道上一路狂奔,腳步聲與風聲應和著,時棋牽著安思弈的手,攥得緊緊的,即使手心流了汗,也沒有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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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棋帶著安思弈回了他的家。

  他爸媽都很善解人意,看著安思弈有些狼狽的樣子,還有手臂上明顯的傷痕,也就沒多問什麼。時爸爸急忙接過孩子的行李箱放好,時媽媽則是立刻起身說:「那我去收拾一下客房吧。」

  安思弈還沒來得及說謝謝,時棋就先開口了:「不用,他睡我房裡就好。他上周剛做過手術,我不放心他一個人。」

  時媽媽難得見到自己兒子如此護著一個人,她心裡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問了問安思弈的意見,見孩子拘謹地點了點頭,便隨他去了。

  一直到進了房間之後,時棋才終於放開了他一直牽著的安思弈的手。

  「你先坐會,我去拿急救箱。」

  「好。」

  時棋沒怎麼幫人上過藥,手法有些生疏,又因為有些心急,好幾次都害得安思弈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可他卻緊咬著嘴唇,沒有真的喊出聲。

  時棋也是在上藥的時候才發現,安思弈身上還有別的淤青和傷痕。有的只剩下淡淡的疤痕,有的淤青卻比較新。

  於是線索突然與過去連接了起來——

  不管是多熱的夏天,安思弈從來不穿短袖,也很少穿圓領衫,他總是把脖子和手臂遮得嚴嚴實實。他被人吐槽像女生一樣嬌氣,可背後的真相卻是,要遮擋身上的傷痕。

  時棋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疼嗎?」他柔聲問道。

  「不,不疼。」安思弈搖搖頭。

  睫毛都在抖,怎麼可能不疼。

  時棋看著他憋著痛的樣子,怪心疼的,只好嘆了口氣,重新喊他的名字。

  「安思弈。」

  「嗯?」

  「這裡除了我沒有別人,覺得疼了,你可以說出來。」

  「唔……」

  安思弈說著又擰巴著臉,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時棋望著他那樣,忍不住湊上去,把人攬進了懷裡。

  「在我這裡你沒必要忍耐啊,安安。」

  他一邊輕聲說著,一邊拍了拍他的背。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安思弈心頭一驚,似乎有點明白了時棋的意思,他把頭埋在他胸前,拽著他的襯衫,半天沒有動。

  過了一會,時棋才聽到了他在自己的懷裡低聲啜泣了起來,一個細小的聲音抽噎著做出回答:「我好疼。時棋,我真的好疼。手臂疼,後背也疼,心裡也好疼。」

  這聲音失了該有的氣力,帶著點悲傷與落魄,也跟著刺痛了時棋的心。

  他稍微收緊了一點手臂,讓安思弈跟他貼得更近了些。

  「沒事,沒事了安安,有我在,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聽到他這句話,安思弈突然抬起頭,掙脫出他的擁抱,

  用有些哽咽的聲音開始道歉:「時棋……對不起,是……是我……害……害你被打了,你的臉……還疼嗎……」

  他說著抬手去摸時棋還有些紅腫的半邊臉。這會他完全沒有顧及這個動作有沒有太過親暱,只是小心翼翼的觸碰著他的臉。

  安思弈的手指很涼,時棋半邊臉火辣辣的疼,卻在他的撫摸中被逐漸降下了溫度。

  時棋也是在這時才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抗拒與安思弈的肢體接觸,甚至還希望它能再多一些。

  他用盡可能輕鬆的語氣說:「不疼,只要你沒事,我就不疼了。」

  安思弈聽了他的話,落在他臉上的手突然停了動作,他眨了眨還泛著淚花的眼睛,望著時棋,似乎在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

  時棋也不傻,他以為自己剛才的行為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不直接說出來,是沒法完全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對方的。

  所以,他抓住了安思弈的手,重新握住,然後盯著他的眼睛,開口問他:「你還記得,你之前問我的問題嗎?」

  「嗯?」

  「你問我的喜歡,是不是只能給安安。」

  「嗯……」

  「這個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

  「?」

  安思弈就在突然間屏住呼吸,他的長睫毛開始不安的抖動著,深怕會聽到一個他無法接受的答案。

  時棋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似的,然後,他繼續看著安思弈的眼睛,相當認真又相當深情的開了口:「不是的,安思弈,我的喜歡,一直以來,都只給你一人,不管你是愛麗絲安安,還是我的同桌安思弈,都一樣的。」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明白,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你是我無法處理的難題,留在我的腦海裡,成了個比考試遇到的壓軸題還要棘手的存在。所以……你願意幫幫我,一起解決這個問題嗎?」

  時棋的告白讓安思弈在一瞬間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時棋……我……唔……」

  他結結巴巴的想要回復,可沒能把話說完,因為時棋不容分說地用一個吻,打斷了他未完的話。

  他先是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唇,一個淺嘗輒止的吻,帶著點虔誠的儀式感。然後,他又吻上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伸出舌頭,替他輕輕啄去掛在眼角的淚水。

  溫熱的舌尖觸碰到冰冷的臉頰,安思弈忍不住抖了下/身子,卻沒有覺得討厭,只是任由著時棋把吻落在他臉頰上,最後又回到了他的唇上。

  明明只是個像羽毛一樣輕的吻,卻帶著人的體溫,把一顆心臟捂得炙熱。

  吻過之後,時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先被安思弈給嚇到了。

  只見安思弈伸手拽著他的衣袖,稍微拉開一點和他的距離,怔怔地望著他。安思弈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眼淚就像放開了的水龍頭,又開始不停的往下流,甚至比剛才哭得還要厲害。

  原來人不是因為痛苦才要流淚,是因為內心承受的冷遇和溫暖之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才讓人會忍不住想要流淚。

  「別別別別別,你你你你你你你別哭啊。」

  時棋這下徹底的慌了,他急忙下床要去給他找紙巾擦眼淚,腳趾撞到了床腳,還差一點就被放在床頭的雨傘絆倒。

  他捂著腳趾嗷嗷叫了兩聲,想到安思弈還在場,又立刻噤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抱來放在桌上的一整盒紙巾。他重新坐到安思弈的面前,擦眼淚的動作非常非常的溫柔,像是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而安思弈早就因為他剛才的一連串動作被逗笑了。他等著時棋手忙腳亂了一陣之後,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他,慢慢吐出一句:「時棋,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時棋這才終於明白,原來在喜歡的人面前,即使他再笨拙,再不懂什麼戀愛的技巧和話術。

  只要用親吻和擁抱去觸碰他,用溫暖和真誠去對待他,就已經足夠了。

  -

  這天晚上,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覺得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可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沈默了許久之後,先開口的人還是安思弈。

  「時棋。」

  「我在。」

  「你知道我為什麼總是上課睡覺嗎?」

  「嗯?」

  「因為啊……」安思弈側躺在旁邊,面對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我在家裡總是睡不好,只有在你旁邊,我才能安穩入睡。」

  安思弈說完這句話之後,還沒等時棋做出反應,他自己似乎是覺得害羞了,就轉過身背對著時棋,半晌不再說話。

  倒是時棋立刻反應了過來,他笑著湊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時棋寬闊的胸膛貼著他瘦削的後背,安思弈緊張到整個人縮成一團,嵌入了他的懷裡。於是他們就像兩個能夠完全貼合的齒輪一般,緊緊依偎著。

  「安安。」

  「嗯?」

  「再讓我親一下。」

  「誒?」

  安思弈沒想到時棋居然是這個樣子,便紅著臉開口爭辯:「你,你之前不是還說性取向是天生的呢……你,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聲音里帶著點不確定,這讓時棋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是天生的啊,可是上天沒有給它取名字。」

  「什麼?」

  「你想知道嗎?」

  「嗯……」

  「你轉過來我就告訴你。」

  懷裡的人瞬間沒了動靜,過了一會,他才默默地轉過身,用一雙帶著些疑惑的眼睛看著時棋。而時棋臉上則是帶著點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他湊了過去。

  「我的性取向是三個字,叫做安,思,弈。」

  這話時棋是貼著他耳邊說的,一句話把安思弈整個耳廓都燒紅了。

  「你……」

  安思弈這會被人抱緊了,掙脫都掙脫不開,想轉身也轉不了,他掙扎了兩下發現沒用,只好也抬手環住時棋的背,然後在他懷裡用幾乎是喃喃自語的聲音說:「你,你再親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靠,真要命。」

  只聽見時棋這樣說著,然後松開擁抱,對著他的唇,這次是重重的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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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時棋才從安思弈的口中得知,那天晚上安思弈原本是在收拾去參加漫展的行李,卻不小心被偶爾出差回來的父親撞見他站在穿衣鏡前拿著小裙子比劃的樣子。他父親本來就覺得自己兒子像個娘娘腔,看到這一幕更是氣得不行,當著安思弈的面直接拿剪刀去剪他的衣服。

  而安思弈急著去搶衣服,就被剪刀划破了手臂,留下了那樣一道醒目的傷痕。

  漫展就在這天下午,可安思弈最後還是沒能去成,原因主要還是在時棋身上。

  因為原本準備的衣服被剪壞了,安思弈的行李箱里除了愛麗絲的裝扮之外,就只剩一條裙擺相對短一些的裙子了。

  愛麗絲的裙子是他的工作服,當然不能隨便穿出去,時棋坐在床上,拿著他的另一條裙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臉糾結。

  「這裙子也太短了,不行,你不能穿。」

  「我又不是女生,怕什麼。」

  「那也不行。你的腿那麼好看,到時候得有多少人盯著你的腿看啊。」

  安思弈一面因為時棋過於一本正經的誇獎感到害羞,一面又覺得開心。

  「我以前又不是沒穿過……」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

  他還想再爭取一下,可是時棋板著臉的樣子有些嚇人,安思弈縮了縮肩膀,從時棋手裡搶過裙子,打算折起來放回到箱子里。

  他背對著時棋,然後就被人從後面抱住。

  「不過……你可以只穿給我看啊。」

  又是一個貼在耳畔的距離,時棋說著還壞心眼的往他耳里吹氣,安思弈被逗得身子一顫,聲音也軟了幾分:「時棋你,你怎麼這個樣子?」

  「我怎麼了?」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沒臉沒皮啊。」

  眼見安思弈紅著臉埋怨道,時棋笑得更歡了,語氣也愈發像個無賴。

  「我都有了男朋友,還要臉皮做什麼。」

  「你!哎呀!你幹甚麼!」

  戀人間的爭執,結局總是相似的。

  安思弈被時棋摁在床上,狠狠地親了幾口。

  倒是剛經過門口的時晴聽到房間里的動靜之後,還以為兩個人打起來了,她急急的推開門,然後看到了非常精彩的一幕。

  只可惜他時棋的妹妹也是個心理素質絕佳的選手。

  她望瞭望時棋,又望瞭望被他壓在身下的安思弈,眨了眨眼睛,又搖了搖頭,說話的語氣里透露著對自家哥哥的不滿:「哥,你怎麼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重點難道不是你哥哥突然出櫃了嗎?

  而時棋十分淡定的拉著滿臉通紅的安思弈坐起來,笑得有些狡黠:「什麼啊,我才沒有移情別戀,他就是我們的愛麗絲安安啊。」

  「誒?????」

  這次輪到時晴經歷一場瞳孔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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