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番外一(3)
白越覺得電話裏這事兒說不清, 急着要去酒店那邊把父母接回來再好好掰扯開說。
時辰肯定是不能去訂婚宴那邊,一露面就完了,所以說在白越租的地方等。白越想想覺得不對:“不然我去開個房間,你過去住吧,你在我這兒, 我父母一回來看見你, 這叫怎麼回事?”
結果時辰居然不樂意。
“我要是現在走了, 在你爸媽心裏這個沒擔當、訂婚當天甩人的印象就抹不去了。以後咱倆是要在一起的,別人怎麼看我我沒所謂, 你這輩子爸媽怎麼看我卻至關重要。”
“那你打算怎麼解釋?怎麼解釋都說不清楚你怎麼早不退婚, 現在才反悔。這世界我父母就跟不少父母一樣,都惜弱, 你今天說了那一通,他們多少都覺得你不孝,對不起夏楠音……”
時辰也有點愁:“解釋不清也得解釋啊, 說清楚我不是不孝, 是不能接受自己終身幸福被拿來要挾。至於臨時取消訂婚, 只好誠懇懺悔一下。說我確實有點放不下家產, 所以功利想法作祟, 答應結婚來獲得財產;但是思來想去又覺得還是個人幸福更重要……”
“得得得,你這麼說完,我爸媽估計得把你打出去, 押着你跟夏楠音道歉去。萬一他們真聯繫了夏家你就麻煩了, 別冒這個險。你還是先找個地方呆一呆, 到時候我父母回老家了再解釋。理由嘛……”白越想了想,咳了一聲,“不然這麼着,就說咱倆早就相互喜歡……”
“哈?咱倆之前也不認識啊。”
“你跟着夏老頭去接夏楠音的時候認識的,一見如故再見鍾情不行嗎?”
“行。那之後呢?都互相喜歡了我還答應訂婚這不是更人渣了?”
“你聽我說完。”白越輕輕給了他一胳膊肘,“咱倆互相喜歡,但你跟我告白了,我覺得齊大非偶,顧慮太多,所以沒答應。你傷心之下,在夏老頭威脅你不和夏楠音結婚就和夏家再無關係的時候,失魂落魄之下覺得,沒有了愛人,總不能連親人都失去,就腦子一熱答應了……”
時辰用一種新奇的目光看着他。
他們倆之間,因爲祕密太多,很多時候有些東西是跟別人解釋不清的,一般都是他編故事,西幻世界“造神”的時候是,回到原本世界解釋兩人怎麼認識、相愛的時候也是。結果現在,可以啊,他家阿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都會編劇情這麼複雜的故事了!
白越食指點着桌子,繼續:“……你答應訂婚之後日日處在煎熬當中,我呢,心裏也不得勁,是日思夜想寤寐思服……別笑,笑個頭。也是因爲我心裏難受,所以沒去這個訂婚宴。總之,在你今天訂婚宴之前,我終於承認自己喜歡你,想到你要跟別人在一起,是我弟弟也不行,所以我給你打了電話,說了我也喜歡你但是之後還是一別兩寬各自歡喜……結果你壓抑多日終於知道了我的感情,情緒一激動,破釜沉舟退婚了。怎麼樣,是不是邏輯非常圓融自洽?”
時辰捧場地給鼓掌:“非常精彩,特別合理!但是阿越,你這樣,把責任都背在你身上了。”別人訂婚宴之前打電話,這個聽着很不合適。
“這不是跟我這世界的爸媽說嗎?當父母的,再氣也就是狠狠揍我一頓,還能對自己孩子真的怎麼樣?知道是我犯的錯,他們就沒辦法挑揀你了。但這事兒理虧的要是你,就真像你說的,肯定不樂意咱倆在一塊。……好啦,我去接他們了,別想那麼多。”
白越說完就急匆匆出門了,開上車去之前夏時辰、夏楠音訂婚的酒店接柯爸柯媽。
白越本來想着要勸爸媽回去不容易,沒想到接到人的時候他們又嘆着氣說還是回老家吧。
原來柯爸柯媽跟白越打電話的時候還說要多陪陪夏楠音,結果他們安慰養子的時候也說了不少“這豪門事多,不如回老家”之類的話,和白越說的不謀而合了。
只是白越是故意膈應夏楠音的,他爸媽卻是真的這麼認爲。這對夫婦也不能說是完美父母,但天性善良樸素,真心實意覺得擠破腦袋混進什麼上流社會糟心,那還不如回家開飯館。
可夏楠音聽了格外不舒服。
今天事兒一出一出的。夏時辰離開了,多數人說他不孝怎麼怎麼的,但也有不少說夏老頭做得太過,偏袒到這份上,好好的孩子逼急了。更有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嘀咕,夏楠音這是有多糟糕啊?按理說結婚就結唄,大不了家裏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嘛,能讓夏時辰拼着家業不要,姓氏不要也不肯結婚,這夏楠音指不定什麼德性呢。
——別說這論調還挺有市場的。
這人一說就有人附和:“可不是,難過夏老爺子非要夏時辰跟他外孫結婚呢,要不然,直接讓倆人分產業不就得了?何必搞得好好的繼承人都要斷絕關係了?肯定是覺得自己死後外孫找不着對象。你們說這夏楠音長得也不賴啊,分了家產也就有錢了,這得是什麼毛病能讓人肯定不願意跟他結婚?”
於是一干人發散起來,有猜他有重大疾病比如癲癇的,有懷疑他下-身有隱疾的,還有說他估計性格極其不好又不會看臉色、帶出去準保丟人現眼的……
他們是越聊越歡,漸漸聲音也沒控制住,有人放肆大笑起來。
夏楠音聽到個隻言片語,倍感羞辱,氣得眼淚又止不住掉了,覺得茫然又焦躁,另一面卻忍不住鑽了牛角尖,覺得都是因爲自己在小門小戶養大,跟這些人不是一個背景教育,他們纔看不起他,反而更堅定要在這圈子裏混得好,讓今日這些人後悔害怕說他壞話的念頭。
這當口,他養父母同他說什麼回老家過日子的話,他怎麼可能聽得進?煩躁地幾乎想嗆回去,強忍着好聲好氣勸柯爸柯媽自己回老家去,不要爲他留下來。
“這怎麼行啊?你那未婚夫不是個東西,不要你了,我們怎麼放心?”柯媽大嗓門,雖然是在後臺說話,但夏楠音覺得前面必然聽得到。
這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夏楠音終於維持不了一貫溫柔得體的形象,紅着眼睛大聲埋怨:“媽你聲音不能小點兒?是嫌我不夠丟人是怎麼的?”又說:“您跟我爸就回老家吧,您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我照顧外公還得顧着您跟我爸,都不夠亂的。”
柯媽心裏頭不舒服:“你這孩子。你外公身體不好,訂婚取消了,我們不搭把手,你自己顧得過來嗎?”
“夏家有管家有保姆有私人醫生,有什麼顧不過來的?您又沒處理過這樣的大場面,說是幫忙,指不定還幫倒忙。——你就跟我爸回去吧,別添亂了。”
爲這,柯媽坐上柯白越開來的車還難受呢:“我怎麼就添亂了?我是關心他!這麼多事兒,他身邊沒個親近的人,什麼管家保姆的,那些人是跟他親還是跟他那個跑了的未婚夫親,他想不明白嗎?再是血親,那也擋不住人家纔是共同生活的一家人啊。”
但到底是同意按原計劃第二天回老家,也不知道是放心了還是灰心了。
柯爸柯媽坐火車走了,白越立刻也跟時辰收拾東西開車回去。原本的柯白越想着在首都住些時候,陪陪夏楠音,沒買根爸媽一起的票。但白越卻不打算跟這兒耗着。
兩人很快也回了柯家住着的鎮上。
柯家爸媽完全沒想到兒子就這麼跟着回來了,看到時辰更是震驚得腦子都不轉,白越心裏忐忑不安,但還是咬咬牙把自己編的那個故事說了。
父母倆登時目瞪口呆,柯媽捂着胸口一副要厥過去的表情。柯爸氣喘如牛,手顫巍巍舉起來:“你個混蛋東西!你辦的這是什麼混賬事兒?啊?那是你弟弟的未婚夫!”
“爸,不是,我知道這事兒我欠考慮,但您也想想,與其結婚之後貌合神離,現在這樣對小音反而好一點吧?難道您覺得讓他跟一個完全不喜歡他的人在一起比較幸福?”
“少胡攪蠻纏!這是一碼事嗎?”柯媽也忍不住跟着罵,但她還是忍不住偏心自家孩子,把責任往夏時辰身上推,“你腦子進水!但這什麼夏時辰更不是個東西,他不喜歡小音瞎答應什麼!答應了又怎麼能這麼反悔?”
“媽,這事兒怪我!是我一開始猶豫才害得時辰心灰意冷,一時衝動答應的。”
“那他也不能說跟夏老爺子那麼說話!這是當兒子的該有的態度嗎?”
“媽我問你,小音現在找到親人了,你會因此覺得他不是咱們家人嗎?會說分財產的時候完全沒他份嗎?”
“怎麼可能!十多年的感情了,不是親生也跟親的沒區別……不是白越你幾個意思?你難道不把小音當弟弟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您看,您和我爸對我弟,這是真的當家人。夏老爺子呢?時辰是真的把他當父親看待,可是到頭來卻發現,夏老爺子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他能不失落?夏老爺子跟他說,你要是還想當我繼承人,你就得按我說的做。人又不是機器,怎麼能一直保持理智?那會兒他……咳,被我拒絕正低落呢,眼看長輩都要不是長輩了,連親情也要失去,這不就一時糊塗答應了?他這個肯定是太輕率了,可是您也不能因此完全否定他是不是?”
“說到底還是爲了錢!”柯爸在邊上哼了一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爲什麼答應?不就是怕夏老爺子不讓他繼承財產?要是真像你說的就是爲了父子情,還想什麼財產的事情?”
“爸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財產當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也很能反應問題。你看有些人嘴上說的天花亂墜,說多麼多麼疼你,一到動真格的一毛不拔,這能是真的在乎?您看我媽剛剛就說了,分財產不可能不給小音,可是夏老爺子呢?養了這麼多年,而且到了後來他身體不好,公司都是時辰盡心盡力在打理。結果夏老爺子找到親生後代立刻就不願意把財產給他了——要給,條件還是要時辰去賭一輩子的幸福。您覺得這是養兒子嗎?時辰要是真那麼在乎錢,就不會說放棄夏家人身份取消訂婚禮了。”
“……”
三個人在門口掰扯起來,時辰幾次想插話,柯家爸媽都不搭理他,全當他是空氣。他苦笑着摸摸鼻子:“叔叔阿姨,鄰居在看了。”
柯媽瞥一眼,果然自家這個商住兩用的小三層邊上幾戶有人探頭探腦的。她呼哧呼哧嚥下口氣,一手一個拽着柯爸跟柯白越進屋,立刻就想關門,時辰一臉討中年婦女喜歡的紳士笑容,擋在門框上,逼得她不得不把人放進來了。
柯家三個人的戰場轉移到客廳裏。柯爸柯媽氣不打一處來,白越不敢吵吵,但努力辯解着,最後仨人都累了,柯爸柯媽嘴上漸漸辯不過了,就氣哼哼摔門進裏屋去了,到頭來都沒跟時辰說一句話。
其實他們也不是沒看出這事兒夏老頭最有毛病、對時辰態度有問題,但是當父母的總忍不住從父母的角度去想嘛,看着老頭這麼大年紀,養子跟他鬧這麼僵,也不管誰佔理,就覺得夏老頭可憐。而且他們疼夏楠音,夏楠音丟了人,分他們當然忍不住怪罪夏時辰。
結果鬧了半天,這裏頭居然還有自家親兒子的事兒?
知道訂婚取消跟柯白越有很大關係,指責的話就難以理直氣壯了——你怪夏時辰?那誰鬧得夏時辰下定決心取消訂婚的?還不是柯白越?!
他們倆心裏頭兩個聲音都打架了,一邊說夏時辰不孝莽撞不是個東西,另一邊卻又下意識順着柯白越的說法想,覺得這孩子也怪倒黴怪可憐的,養父養他一場,就是個給親外孫看家產、做庇護的。這兩頭各有道理,歸根結底立場不同,鬧得他們思緒亂七八糟,掰扯不清。
“怎麼着?”客廳裏,時辰問白越。
“沒揍我就是好事。咱倆來的這時機……怎麼都解釋不清楚爲什麼訂婚禮上才反悔,除了認了能怎麼辦?慢慢來吧——左右現在在老家,和夏楠音隔開了,應該好多了。我潛移默化再改變他們想法吧。”白越吐了口氣,“行了,先不想煩心事兒了,該做晚飯了。”
時辰看着白越擼袖子進了廚房,有趣地挑了挑眉毛。在他們那個時候,科技很發達,機器人都可以幫着做飯了,而夫夫兩個又都是大忙人,沒那個功夫做飯做菜。白越做菜這事兒,還真挺新鮮的。不過想來憑藉他強悍的精神力,將原身的記憶徹底消化吸收、融會貫通,不是問題。
時辰跟進廚房,白越正打開冰箱上下掃了幾眼,見他進來就問:“吃櫻桃肉怎麼樣?剛好食材裏肉只剩下一塊豬肋條。”
“好啊。”
白越讓時辰把米飯做上,自己取了鍋,倒水進去燒開,一面把肋條肉拿出來刮洗乾淨,改條,看水開了將肉倒入鍋中焯水斷生。旺火煮上幾分鐘,就把肉撈出來放上案板,肉湯過濾了渣滓留用。案板上的肉肉皮朝上,涼了涼,白越取了一把好用的快刀,橫豎每隔1.5cm 剞一刀,深至第一層瘦肉位置,但不切斷。
“幫我把下頭砂鍋拿出來。”青年動作嫺熟,口中還指揮着,“對了,給我把聰切了,還有姜也切片。”
時辰看得新奇,哎一聲應了,從櫃子裏把砂鍋拿出來,按大廚指示用竹箅墊底,白越把肉皮朝上放入鍋裏,澆上乳白的肉湯,蔥結、薑片、料酒、精鹽、紅曲水依次加入,砂鍋裏立刻騰出一股誘人的鮮香,霸道地充盈了整個廚房,濃郁地往人鼻子裏鑽。
時辰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原本沒什麼感覺的肚子開始呻-吟着想吃東西了。
白越卻把鍋蓋一蓋,調了中火把肉先燜着,中途又打開加了幾塊晶瑩的冰糖。
燜肉的功夫,白越順手又炒了個雞油菜心,動作流暢自如地將菜心裝盤,又輕易掂起鐵質的大勺,將玻璃芡澆在菜上,又灑上火腿碎末。
原本翠綠的菜心被芡汁一澆,更顯剔透明亮。淡淡的蔬菜清香混合在廚房瀰漫的肉香當中,並不十分明顯,但卻清新可人。
時辰被那肉的香氣弄得口腔裏唾液分泌都旺盛了,看這兒炒好了一個菜,忍不住就偷摸取了筷子挾了一筷,吹了吹放在嘴裏,眼睛便下意識眯了起來,露出滿意的表情。
菜心吃起來鮮嫩清脆,本身那種甜味保留得很好,又沾染上火腿的鹹香和鮮香,爽口油潤。
這道青菜不難做,但有時候越是簡單的菜越能體現功底,正因蔬菜追求保留原味中的自然清甜,才更要掌控火候,調料更是輕不得重不得。
白越斜睨他一眼:“我這兒辛辛苦苦做飯,你就偷吃上了?”
“因爲好吃。我也不是美食家,舌頭不算刁鑽,可是也能吃出來,這比機器人做得好太多了。”時辰笑着把盤子端過來放在一邊,白越則看了眼時間,把燜櫻桃肉的砂鍋打開,嫋嫋白霧頓時騰了出來。
此刻鍋裏湯汁已逐漸濃稠,紅亮的醬汁咕嘟咕嘟地在鍋裏冒着泡,露在湯麪上面的肉皮已經呈現出一種可人的櫻桃紅,廣潤的肉皮表面反射着燈光,潤澤晶亮。黏稠的醬汁翻涌間,一股奇異醇厚的香氣也跟着澎湃。
還點評着雞油菜心的時辰立刻就點評不下去了,他盯着這口砂鍋,感覺到口腔中旺盛的液體,眼神充分表達着對美食的渴望。
白越權當沒看到,用乾淨的勺子輕輕盛了一點湯汁湊到脣邊咂了咂,忍不住露出個微笑來,似乎很是滿意。
“讓我也嘗一口?”
白越笑眯眯地搖頭:“你等着菜都做好上桌再說。”結果話才說完,對面那男人竟傾身過來,俊逸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隨即嘴角一熱,被什麼捲了一下。
“味道好香。”男人做出回味的表情感嘆,也不知是說這肉汁還是說做肉的人。
白越怔了怔,回過神耳根一熱,氣得用胳膊肘去懟他的腰:“廚房裏偷襲大廚,找死嗎時某人?”
“因爲阿越做的菜,還有你自己,都太香了。”時辰笑呵呵地閃了一下,不再鬧他,“一葷一素,夠了嗎?”
“咱們四個人吃飯,不夠。再做一個菜一個湯吧。”
白越給櫻桃肉收汁,讓鍋離火,用筷子夾掉裏面的蔥姜,盛到盤子裏,再傾鍋給肉上澆上濃濃的湯汁。裝點些許脆嫩的豌豆苗,青蔥的綠色襯着油亮紅潤的櫻桃肉,薄霧中帶着濃厚的芬芳,讓人食指大動。
白越又找出乾貝,洗淨,放入碗中舀滿清水,入籠蒸上。蒸乾貝的功夫,白越打算做個湯,然而翻了翻冰箱,沒有肉了,葉子菜也都被用了,好在還有蘑菇和絲瓜,索性拿出來洗淨,蘑菇切絲、絲瓜切段,油燒得七成熱放進去翻炒,瀝油再放入湯鍋熬湯。
一點料酒和鹽加進去,大火燒開,小火慢熬。
湯熬着的功夫,乾貝蒸得差不多了。
白越把蔥段炸得黃黃的,一股蔥香一下子騰了起來。筍絲、香菇絲、豌豆苗絲放入鍋裏,和炸黃的蔥炒勻,往裏舀入一瓢清湯,添醬油、料酒、白糖、精鹽、料酒燒沸。厚重氤氳的鮮香層層疊疊地蔓延開來,再用溼澱粉勾上薄芡,湯汁瑩潤,澆在乾貝上,色香味俱全的一道菜便待人享用了。
此刻米飯也早已做好,白越洗乾淨手招呼時辰盛飯、看湯差不多也把湯盛出來,自己則走進裏屋去叫父母吃飯。柯家爸媽聽着外頭兒子聲音,互相看着:“吃不吃?”
“不,要吃你去吃,我氣都氣飽了。”
“那我也不吃了。給這死孩子一點顏色看看。”柯媽氣哼哼從牀沿下來,趿拉了拖鞋去開門,張口便要回絕。
然而這一開門,一股近乎霸道地香氣便迫不及待地涌進來,一下子衝進口腔鼻腔,順着喉管蔓進胸腔,一路刺激着各路神經末梢,在大腦做出迴應之前胃裏就翻滾起層層渴望的吶喊,喚醒周身每個嗷嗷待哺的細胞。
“我……那個,馬上就來。”
柯媽狠狠吸了吸鼻子,把這層次豐富、來自不同美食調料的芬芳納入鼻翼,嚥了咽口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