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心病(上)

　　讓鍾孟恆換上另一套衣服後，陸雋昂拿了醫藥箱坐在他旁邊，仔細替他上藥。

　　鍾孟恆眼神盯著前方，似是沉思，似是發呆。

　　「你也可以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繼續和秦錚在一起，但是……你媽媽都保有這點矜持了，作孩子的你，不也應該向她學習嗎？」

　　他沒辦法面對秦錚、沒辦法裝沒事的繼續跟他在一起……

　　兩眼盛著的淚落了下來，鍾孟恆看向陸雋昂道：「阿雋，可以幫我打給秦錚嗎？」

　　把撥打中的手機遞給鍾孟恆，陸雋昂心疼地看著他，隨後轉身離開房間，留給他倆單獨說話的空間。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嗓音說著：「恆恆，你總算打給我了。」

　　「秦錚……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手心緊緊捏著電話，鍾孟恆努力維持平緩的語氣說話。

　　「恆恆想說什麼？」

　　「你記不記得你問過我，我們會不會因時間跟距離而分開，那時我沒回答，是因為我沒有把握。」其實當時的他，是想以行動向秦錚證明自己的答案，在四年後迎接秦錚回國，親口跟他說不會的……

　　「恆恆？」感覺鍾孟恆與平常不同，秦錚開口喚道。

　　「秦錚，四年太長，我沒有信心能等你回來。」

　　秦錚沉默，沒有回話。

　　鍾孟恆繼續說：「所以……秦錚，我們分──」

　　「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麼？」前段時間都還好好的，怎麼可能今天就變成這樣？

　　「我也想了一陣子，才決定說出來的。」掩住口，鍾孟恆不讓泣聲被秦錚聽見。

　　緩和情緒後，鍾孟恆把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道：「秦錚，我們分手吧。」

　　沉默良久，秦錚才答：「鍾孟恆，這種莫名奇妙的理由你以為我會信？」

　　「打開視訊，我們面對面講清楚。」

　　「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打開視訊。」秦錚語氣嚴肅地說。

　　鍾孟恆急忙掛掉電話，掛斷的下一秒秦錚便打了來。

　　他不斷滑掉拒接，可秦錚仍不死心地繼續打。

　　最後鍾孟恆把秦錚的電話設為黑名單，才讓一直響著的手機停止。

　　對不起，秦錚。

　　對不起……

　　凌晨時分，秦風被電話聲叫醒。

　　「這個時間打來做什麼？」秦風淡問。

　　「你是不是，跟孟恆說了什麼？」

　　「我說過，感情是你的事，我不干涉。」

　　電話那頭一時沉默，於是秦風道：「吵架了？還真是不堪一擊的感情，盡早結束也好。」

　　「不會結束，我不會讓他結束的。這個假日，我要回家一趟。」

　　「憑現在的你，把他追回來，就能保證他不再離開嗎？」

　　秦風的話讓秦錚再次靜默。

　　秦風繼續說：「沒有能耐，就別反著常態走。」

　　早上，陸雋昂到房間想叫醒鍾孟恆，敲了好幾聲門卻沒回應。

　　「孟恆？」

　　緊張地開門進去，見鍾孟恆躺在床上，陸雋昂走近一看，發現他的臉色異常地紅，於是伸手一探。

　　發燒了……肯定是昨晚淋雨的關係。

　　陸雋昂趕緊帶鍾孟恆到醫院。

　　躺在病床上的鍾孟恆擰了擰眉，而後緩緩睜開眼。

　　「鍾同學，感覺好一點了嗎？」醫生和煦地問，旁邊還跟了一個人。

　　兩人居高而下看向鍾孟恆，讓他不禁把此時的情景與那天在器材室的一切重疊。

　　「做點……讓我們彼此都愉快的事。」記憶裡的聲音這麼說著。

　　鍾孟恆的眼神瞬間充滿害怕，他把自己縮起來，抖著聲道：「不要、不要過來……」

　　醫生納悶鍾孟恆的行為，但仍保持平和的態度道：「呃……鍾同學，你還好嗎？」

　　「走開、不要過來……」扯掉手上的針頭，鍾孟恆離開床，躲到角落。

　　「鍾、鍾同學，請你放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此時填完資料的陸雋昂剛好推門進來。

　　抬頭看見陸雋昂，鍾孟恆朝他奔去，並躲在他身後。

　　「孟恆，怎麼了？」

　　捏著陸雋昂的衣襬，鍾孟恆瑟瑟道：「阿雋，我不要、靠近他們。」

　　醫生無辜解釋道：「我只是想看看他的狀況有沒有好一點，但他一看到我，就害怕的下床了。」

　　朝醫生點頭致歉，陸雋昂轉向鍾孟恆，低頭對他說：「孟恆，他們是醫生，不會對你怎樣。」

　　「真、真的嗎……？」

　　「是真的。我扶你回床上休息，好不好？」陸雋昂溫聲安撫。

　　「嗯……」緊緊握著陸雋昂的手臂，鍾孟恆躺回病床上。

　　「醫生，不好意思，點滴能麻煩你弄回去嗎？」陸雋昂道。

　　「嗯，當然。」醫生走上前，手正欲跨過鍾孟恆拿點滴時，後者嚇得想逃開，但陸雋昂牽著鍾孟恆的手，堅定道：「不用擔心，我在這裡。」

　　待醫生離開，鍾孟恆才放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