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大姐談戀愛了

　　肥縣一中規定一個月可以歇一天，學生週六下午回家，周日晚上回校。汽車先把一美和三美載回汶水鎮，等在那裡的柳濤再把她們帶回去。三美上車就坐前梁上，跟柳濤說話。第二次回家的時候，柳濤跟三美說，「三兒，你長高了，以前看不見頭頂，現在你得低低頭。」

　　回了柳花泊，一美去柳東平家玩，三美拖著自己和一美的髒衣服，跟奶奶說，「奶，我的衣服先不著急洗，等我把小了的挑挑」。柳濤在一旁給楊奶奶燒熱水，「奶奶，三兒長高了不少，明天得趕集買新的。」楊奶奶在一旁高興的說，「三兒，長個了啊，我一直擔心三兒被心眼綴著長不高呢，明天你和濤哥趕集買去。」

　　「衣服我穿我姐的，給我買雙鞋就行，現在的鞋擠腳，」三美不理哈哈樂的兩個人。

　　「三兒，你幹嘛不在縣城買，你看一美穿的多漂亮，我看見她都不敢說話。」柳濤說。

　　「她不穿新衣服你也不敢跟她說話。」三美堵他。

　　柳濤神秘兮兮的問三美，「三兒，你姐是不是該談戀愛了，你覺得濤哥我怎麼樣？」

　　「你啊，先把高中考上再說吧，還想談戀愛，試題做完了麼？」三美打擊他。

　　柳順升了初三，成績逐漸往下滑，學生智力的差距在畢業班的時候最明顯，有些人使使勁進步就很多，以前柳順還能憑刻苦努力勝人一籌，現在大家都努力，他卻逐漸力不從心。三美檢查完他的學習進度，跟柳順說，「哥，你不能這樣學了，自己累效果也不好。一次期末考試沒什麼的，重要的是升學考試。」柳順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三美把你的腦子分我一點多好，我天天學到晚上兩點，卻越學越糊塗。」「我再給你把重點理的順點，實在不行你就先背下來再做題，做得多了就會了。」

　　三美悄悄的找到王芳，「大娘，柳濤不能這樣學了，你監督他，晚上十二點一定要睡覺。」王芳也很無奈，「三兒，我知道，柳濤這樣學不管考上考不上，以後都不會埋怨自己。」

　　三美想起自己和沈旗雲讀書的那些日子，也是沒日沒夜，累的要吐血卻看不到成績。她什麼話也沒說，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在給柳濤列的重點上仔仔細細的寫上說明，拿出給小學生講課的勁頭把每個題目都解釋的清清楚楚，最後弄了厚厚一本，第二天交給柳濤。把一塊趕集的王芳感動壞了，「濤子，你要是考不上高中，連三美都對不起」。

　　「哥，我按照明年考初中的進度給你專門弄的複習資料，不懂的畫出來我給你講，你就按我寫的學，肯定比老師講的好。」柳濤不好意思的收下，「行，三兒，我聽你的。」集上王芳根本不讓三美花錢，所有的東西都給她置辦好了。

　　三美回到學校的時候帶著一雙新鞋，比她的腳大了兩號。霍青桐也給三美帶來了一雙她媽納的布鞋。現在三美在她的宿舍，倆人還上下鋪。三美原來的床空下來，沒人願意和方瓊搭夥。正好霍青桐宿舍裡有個人到外面租房子了，空出來一個，讓三美加塞住進去。

　　霍青桐對三美很照顧，覺得和方瓊對陣她吃了虧，而且三美父母離婚沒人管很同情，滿腔的聖母愛對著三美就滾滾而來。每天打熱水督促三美洗腳，到了週末提醒她洗衣服。看三美忘了疊被子自己就幫她弄好，還跟金老師建議給三美燉骨頭湯補鈣。這倒對了金聰和高旭的胃口，兩個人趁機也補了補。

　　金聰住在學校分的單身宿舍，三美買個了電爐和燉鍋放那裡，週末的時候就到菜市場買點大骨頭燉上。有以前鹵豬肝的經驗，骨頭讓她燉的酥酥軟軟，吃一口滿嘴香。高旭從家裡把他爸藏的好酒也運出來放金老師宿舍，晚上下了課四個人在金老師這裡打牙祭。三美燉肉做的好，但炒菜做飯水準不佳，這個工作被霍青桐代理。

　　三美喜歡喝酒，尤其喜歡喝白的，霍青桐對她這個習慣意見很大，每次都看著給她倒一小杯。金老師評價霍青桐有管家婆的風範，把她說了個大紅臉，不斷的瞄高旭。

　　高旭是個吃貨，人生的高高大大，對所有能進嘴的東西都來者不拒。進了冬天以後，三美老覺得手腳發涼，暖和不過來，就買了些辣椒，混著肉丁炒了一下就飯吃。被高旭發現後如獲至寶，吃的滿臉疙瘩也不停嘴。

　　四個人的偷吃小組後來被來宿舍找人的幾個同學發現，為了封口，偷吃改成明吃，最多的時候有十來個人。找金老師吃東西的以男生居多，飯量大，經常吃著吃著菜不夠了，這時候三美的辣醬起了大作用。金老師不在意這個，還挺高興他班的學生願意來和他套近乎，每次到了週末就開始張羅著吃。

　　高一上學期期末考試，聚會吃完喝完後，暈暈乎乎的金老師讓吃飯的學生回答問題，問的五花八門，答得也是亂七八糟，大家都樂的不行。有一次霍青桐破例給三美多倒了一杯酒，三美高興，跟金老師開始辯論，說他數學函數的部分總結的不好，容易混淆，應該按照她的來。然後給金老師上課，從心理學，教育學的角度批評金老師的教學方法，在牆上舉例說明他的哪個重點講的不透。聽得霍青桐高旭他們雙眼發亮，滿面紅光。最後總結陳詞完畢，同學們起立鼓掌，金老師倒床上睡著了。

　　回到宿舍，一點酒沒喝的霍青桐對三美滿腔的崇拜再也掩飾不住，不停的說，「楊三美，你太厲害了，太厲害了，我以後的數學就靠你了。」三美喝了就正暈乎著呢，滿臉發燙，喜氣洋洋，跟霍青桐吹牛，「霍青桐，霍大姐，別看你文章寫得天花亂墜，但說到數理化，你得一邊待著，不止你，高旭，程偉，還有孫有方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拿小板凳聽我講課。金老師也就是比我多生幾年，我要是和他同學，他拍馬也追不上。」

　　「是是是，楊三美你說的太對了，我聽說你現在還在輔導一個初三的學生，都跟人打包票了？光那複習大綱都一大本。」

　　「又是楊一美說的吧，這個大漏勺，什麼話都存不住。那是我哥，我和他親妹妹似的，我不幫他誰幫他。」

　　「那你也給我弄一本唄，楊三美，我數學跟不上趟，你就弄個數學的就行。」

　　「你比我哥聰明多了，不用那麼費勁。再說就半本書的東西，我睡醒了就給你弄，倆小時完事。不過有條件，你要從高旭那裡弄酒給我喝。」

　　三美睡醒了，霍青桐正瞪著倆眼看她。一拍腦袋，三美說，「把數學書拿過來，我給你弄複習大綱，不過要拿東西來換。」

　　「我給你買去，下次我回家從家裡給你帶，我爸也有很多，不過沒高旭家的好。」霍青桐拿個包就往外跑，到門口的時候停住了，「不過你什麼時候喝，喝多少你得聽我的，你現在未成年，要有監護人，我就是你的監護人。」她說著說著都笑了。

　　三美沒費什麼勁就給霍青桐做了個高一數學的複習提綱，霍青桐人不笨，就是對數學不太開竅，她的精力都花費在小情小調的文字上了。三美列完提綱，霍青桐還沒回來，她隨手就拿起霍青桐的一個習作本翻了一下，發現自己這個同學文筆真是不錯，寫的挺引人入勝的。霍青桐最近對朦朧詩感興趣，還模仿顧城寫了點形而上的東西。三美看的很有意思，拿出紙筆，用她那狗爬字體抄了一遍，給肥縣日報寄出去了。

　　三美吃完飯，又眯了一覺，霍青桐才回來，給三美帶了一瓶肥縣特釀，坐一邊欲言又止的看她。三美看她有話說，從床上起來，跟霍青桐說：「有什麼事情，直說吧。」

　　「楊三美，你姐姐楊一美談戀愛了，是高三的一個體育生，叫杜勇，學校裡傳的很不好聽。」

　　三美愣了愣，「我姐那麼漂亮，這個年紀談戀愛也是應該的，不過我得找她談談。」起身去找楊一美。

　　找到楊一美的時候，她正和一群人向學校外面走，三美看到人就知道傳言靠譜。這群人有男有女，高高大大，穿的鬆鬆垮垮，剛從操場訓練回來要出去吃飯。一美和其中一個男生的態度明顯有些曖昧，對旁邊人的一些揶揄的話也不當回事。看到三美，一美拉著她的手跟大家介紹，「看，這是我妹妹，楊三美，在高一七班，可聰明了，跳好幾級。」

　　和一美比較熟的那個男生衝著她笑了笑，「你就是三美啊，開學就聽說了，我叫杜勇，一塊去吃飯吧。」三美也覺得餓了，沒客氣的跟著往外走。到了學校外面的小餐館，大家要了個包間坐下來，邊說話邊等著上菜。

　　杜勇明顯是這幫人裡的頭，三美看著他說話做事都很靠譜，穩重，長的有點像楊大新，有點明白一美有些移情。不過這人還不錯，不流裡流氣的。桌上有個人看著他倆問，「姐姐是一美，你是三美，中間是不是還有個二美啊」。

　　一美表情有點緊張，三美看了看她，說，「對，我還有個二姐，我爸媽離婚，她被我媽帶著，現在改名了。」一美放鬆下來。

　　「那你二姐漂亮還是大姐漂亮？」那人逗她

　　「都漂亮，看我大姐就知道了，底子好。」三美不理他，低頭吃飯。

　　吃完了飯，剩下兩個人的時候，一美很不好意思的對三美說，「三美，你是不是聽說了。」

　　「對，聽說了，正好給我堵上吧。」

　　一美要說話，三美阻止了他，「姐，不用跟我解釋，你想著怎麼跟咱爸解釋吧。目前我看還是學習重要，戀愛什麼時候都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