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柳暗花明

　　不管柳順怎麼糾結，他總是要回去面對現實，不管結果是好是壞，總歸是個結束。

　　本以為柳順當天或第二天就會給她打電話，但第二天她上完早班，都一直沒消息。三美覺得可能是考試結果不理想，柳順躲在角落療傷。她心裡一歎，心裡組織語言跟他家裡人說。

　　上完早班後，管三美的隊長悄悄跟她說，別急著回去，今天在商廈裡有大明星要來。隊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頭髮花白，愛開玩笑。三美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柳濤陪著，遞給這老哥兩盒煙，讓他以後多照顧一下她。

　　老頭人很好，知道三美個子雖然大，但還沒成年，派活的時候就有意派一些輕鬆方便的給她。三美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有時候她給自己裝修的人燉鍋肉，也帶給這人一些。

　　隊長可能覺得她年紀小，對這些明星感興趣。但三美知道的明星不多，而且對追星沒多大興趣，她有些老舊的觀點，認為不三不四的人才搞文藝。她不想敗隊長的興，人家正眯著眼等著三美打呢。

　　「誰啊，還大明星？」

　　「看過《過把癮》不？」

　　「看過。」

　　「就那女主角。我們三樓那商場現在專賣高級時裝，據說是義大利的牌子，貴的很，幾千塊一件啊。」隊長說的直咂舌，「香港老闆，一出手就是半層樓。這不選了個今天這個好日子，請明星月臺，聽說還有服裝表演呢。」

　　「怎麼挑這麼熱的天，萬一中暑了她那電視劇不就成了絕唱了。」

　　「誰說不是。不過只要付錢多就夠本，熱怕什麼。哎，三美，你人高，明星來了趕緊往前擠啊，幫我女兒簽個名。」

　　三美斜了他一眼，「叔，你女兒不都有孩子了麼，要簽名幹啥。」

　　「讓你去你就去，不能給女兒我可以給外甥留著。」

　　三美心裡掛著自己的股票，不想湊這個熱鬧。走到商場門口的時候，人群已經聚集起來。一個男主持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熱的汗流浹背的在和一個中年婦女商量流程。

　　三伏天，熱死人，商廈門口的鞭炮已經掛好，條幅也已經垂下來，門邊上擺著兩排花籃。一隊舞獅的人正待在商場裡吹空調，邊涼快邊說閒話。三美被正門口的人堵著出不了門，正想從後門走，沒想到後門被幾個保安攔住了，說是明星快要到了，讓三美先等會。

　　三美繞到二樓，從上往下看，不怕熱的人多得是，都在舞臺邊上伸脖子等著呢。

　　沒一會，主持人登臺，先是講一下流程，然後請品牌經理吳經理講話，品牌經理就是和主持商量事情的人，十分精明幹練，穿著套裝上臺。跟下面的人講品牌，講優惠，還來個抽獎。然後各路人馬輪番上陣把氣氛炒的火熱。

　　輪到明星登場的時候，氣氛到了最高潮，大家推推搡搡就往舞臺前面擠。那位大明星很享受這樣的追捧，捏著嗓子說品牌的好話。不過三美發現，這位小姐的粉可能打的不好，一直隨著汗往下掉。

　　明星退場後，到了產品展示環節。一隊十幾個人的模特隊伍穿著樣品開始走T台，主持人開始發揮自己的特長，從頭到腳給大家解釋衣服的設計理念什麼的。但其實大部分人不是看衣服，而是看穿衣服的模特哪個漂亮。

　　明星走後，後門就開了，攔在這裡的保安也撤走。三美鬆了口氣，人多天又熱，味道不好聞，她急著回家洗個澡。

　　三美剛出後門，正趕上明星的送別場面，有個頭上有地中海造型的男人摸著明星的手做依依不捨狀。

　　三美在送別的人群中發現一個熟人，顧南陽的媽媽范阿姨。她穿的很清涼，但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滿是不耐煩。三美下意識的找了找，沒看到顧南陽，這義大利的品牌服裝不會是范阿姨賣的吧。

　　三美覺得股票市場最近很怪異，大盤嘩嘩的掉指數，每天只能偶爾幾次能見到點紅色，很多股票都跌破了發行價，仍然止不住向下的趨勢。三美猜拐點可能到了，她說不準能趁機賺一筆，正好彌補買房遺留下來的窟窿。

　　在交易所待了一天，她越看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道理。回到家把家底重新抖摟一遍，存摺上錢都花光了，現在就是乾著急。

　　回到柳順租住的小屋的時候，門大開著，很多人說話的聲音傳出來。三美進去一看，柳順通紅著一張臉，滿嘴酒氣的人吹牛，邊說還邊把牆上的複習資料一張張撕下來。

　　穆鳳英輔導柳順半年，學習方法還是沿襲的三美的老方案，柳順掌握了一部分內容，就上牆展示，整整一面牆上都沾滿了一頁頁的筆記。

　　柳順喝酒喝得不少，說話有些不利索，但他情緒很高。。看見三美進來，一把拉過她，跟大家介紹，

　　「看到沒，這就是我妹妹楊三美，是我們柳花泊百年難見的天才，這話是我爺爺說的。十四歲考上大學，有幾個能有這水準，沒有吧。我這妹妹要不是高考那年家裡出事，北大清華妥妥的。」柳順使勁拍了拍三美的背，

　　「我這妹妹好啊，我親弟弟跟著她複習，考上了重點高中，重點高中啊，知道多難得不，我有五個大爺，二個姑姑，他們的孩子加起來能湊兩桌酒席，就只有我弟弟一個考上了高中。我也是，看到牆上的東西沒，也是我妹妹幫我弄得，有了這些東西，我能考不上麼？來，三美，見過這些大哥哥們。」

　　三美看看坐在地上的一圈紅臉漢，這些人都呲著白牙看著她樂，只有一個還能說個完整的話，

　　「三美是吧，順子的妹妹就是我們的妹妹，以後有什麼事情，只管來找我們。」

　　「對，對，對，對」後面還有幾個應聲蟲。

　　有一個人喝得卷起了褲腿，使勁站起來，兩手掐腰，伸著胳膊要摟三美的脖子，三美讓開他，直皺眉。那人也沒尷尬，摔著手使勁表揚三美，

　　三美看這群醉漢實在是讓人受不了，跟柳順說，「哥，今天我回學校宿舍住。明天你醒酒再說話吧。」

　　三美沒理房子裡的其他人，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