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紅棉夜總會

　　在與石堯跌跌撞撞的合作中，三美的技術開始突飛猛進。石堯的吹毛求疵的要求，經常讓她覺得要崩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慢慢適應了這種非人的待遇。三美覺得自己變成了個受虐狂，她心底裡暗自期盼著將來有一天馬燕妮也受不了這人，給石堯帶個綠帽子，讓他丟個大臉，你說到時候自己是幸災樂禍呢還是幸災樂禍呢。

　　有了石堯的監督，三美動作很快，網站的前期工作做的差不多，她告訴石堯，如果想讓她接著幹，再支付百分之六十的款項。

　　石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三美覺得不疼不癢，現在這種眼神根本嚇不著她。雖然說外行領導內行，屁股決定腦袋就是說的兩個人目前的關係，但另一方面，三美這個腦袋要是真不想幹活，石堯這個屁股還真沒辦法。

　　不理石公子的冷臉，木著臉說現在她要休息，請他好走不送。三美關了手機，拔了電話線，給店裡備好貨，窗簾拉上痛痛快快的睡了兩天。

　　等她覺得休息好了，先去銀行查了下帳，石堯的款項還沒到，三美冷笑，姓石的還想蒙她，真當她是活雷鋒呢。

　　三美哼著歌去社區游泳，趁這個機會要把身體鍛煉好，應付黃世仁的盤剝。碰到周明賢，倆人可有陣子沒見面，感覺挺新鮮的。三美睡飽了覺脾氣好，跟周明賢聊得很開心。

　　嘻嘻哈哈的到了中午，三美溜達著到自己的小店。女人店裡已經開始裝修，姑娘們放了假，三美這店裡的生意也跟著少了很多。

　　三美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了她一直猜測的梁姐的靠山，這位強哥是位彪悍大漢，將近一米九的個頭，梁姐和他站在一塊典型的美女與野獸。比較違和的是這位大哥鼻樑上架了副眼睛，讓三美怎麼看怎麼彆扭。

　　看到三美踢啦著拖鞋走過來，梁姐招招手，她蹭過去，瞟了兩眼強哥的胸膛，想著這位大哥的白襯衫裡是不是貼著兩條青龍撐場面。

　　梁姐笑著介紹，「三美，這位是強哥，以後他說話跟梁姐一樣。」三美衝那位即使沒有表情也是一副兇神惡煞的強哥點點頭，「強哥，我是楊三美，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梁姐走上來挎著三美的胳膊，走到她店裡歇腳，三美看看一臉興高采烈的老鴇，暗自猜測她是不是也有獨自哀傷的時候。

　　梁姐笑笑，悌了她一眼，「小姑娘，看你剛才的眼神，是不是覺得我朝三暮四的？」

　　三美咧咧嘴，「梁姐，就衝您的資本，夜禦四次郎都是少的，一個男人可駕馭不了您。」

　　梁姐笑的頭上的大波浪飄啊飄的，她點了支煙，「哎，我最近對周先生沒想法了，人家離我太遠，高攀不上啊。」她吐了個眼圈，衝三美點點頭，三美識趣的湊上去。

　　梁姐指指前面那條街，小聲說，「看你親近才告訴你，知道不，就我們的這條街上的地皮，一整條全、是、周先生的。算姑奶奶有眼不識泰山，我啊，有自知之明。死心了，就我這樣的，現在這樣的關係正好？」

　　三美的眼睛睜得像乒乓球那麼大，「真的假的，我的媽呀，光這條街，周先生那不得是億萬富翁麼。這麼有錢，怎麼不去買個別墅住住，跟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混在一塊幹什麼。」

　　梁姐撇嘴，「誰知道，要不說有錢人就是怪麼。也沒見他有什麼親人來往，指不定背後有什麼事情呢。」

　　三美搖搖頭，感歎道，「怪不得我老覺得周先生跟我們不是一路人呢。原來人家屬於上流社會。哎~~，梁姐，你開夜總會不就是要為他這種人服務麼。」

　　梁姐瞪三美一眼，「姐姐缺的可不是客人。算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她看了看三美，笑的很有內容，「嘻嘻，最近經常找你的那靚仔是你什麼人哪？」

　　她說的是石堯，三美撇撇嘴，「您可別隨便開玩笑啊，梁姐，人家可是已經結婚的人了，她老婆還是我大學同學呢，這玩笑可不好。不過…..」三美笑的很壞，「如果你能把他拉進去到你那裡去，姐姐以後那裡的活我不要錢。」

　　「你想害我，壞人。」梁姐話還沒說完，突然轉身，衝著進門的石堯曖昧的笑了笑，走了。

　　三美一點沒有被抓包的自覺，讓著石堯坐，張嘴就很俗，「錢準備好了？」石堯沒理她，「錢要等兩天，網站的事情先暫停。」

　　三美心裡高興， 「怎麼，有人給你使絆子？」石堯點點頭，喝了口水，「高興了吧，我要先等等北京的消息。」

　　三美猶豫了一下，多了句嘴，「這種事情北京是不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石堯斜了她一眼，「沒辦法，你要的太狠，弄不出這麼多錢啊。」

　　三美呸了一聲，「你怎麼不說你想吃獨食，怎麼，想憋個大招出成績升官，這是被人整了吧。」

　　石堯沒想到平時木木呆呆的三美嘴這麼損，他笑了笑，也沒否認，「這本來就是我的想法，我自己辦成了，難道不應該我享受勞動成果？」三美衝他伸了個大拇指，「您是個牛人，有愚公的精神。」

　　石堯瞪了她一下，嫌三美亂比喻，把準備的資料推給三美看。三美不吃他那套，根本不搭她這茬。石堯沒辦法，想了想，說，「想知道許廣博來廣州找我有什麼事不？」

　　「不想，一點都不想，你們這些大神打架，跟我這小鬼可沒什麼關係。您可千萬別說，我也不想聽。」

　　石堯沒想到三美屬烏龜的，讓人無處下嘴，只好收起材料，點著頭威脅她，「行，楊三美，認錢不認人了是不是。」

　　「嘁~~~，我要沒這金剛鑽，也不攬你這瓷器活兒。隨便你找人去，一個人能幹你這活的，廣州城也就我這一個，以為誰都能受得了你。」

　　三美覺得這人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忍不住打擊他，她敲敲自己的頭，「知道我的腦子值多少錢不，三個月賺三十萬，你這破網站我都快給你弄半年了，幹了一半還不到，你還覺得吃虧，這天底下還有說理的地方沒。要不是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我早不幹了。」

　　石堯沒辦法，只能換個話題，「三美，團圓節回北京不，不想見見老朋友？」

　　三美推著他出去，「我啊，人笨得很，只想守著這小店過日子，你們鬥心眼可別拉上我，准沒好事兒。」

　　石堯對三美的態度一點沒生氣，笑的天花亂墜，陽光燦爛的，一點都不像那個一臉深沉的石公子。他拿著車鑰匙衝三美再見，嘴裡還說著從北京回來給她帶好吃的。

　　三美回店裡跟餘亮交代一聲去進貨，最近她忙得很，電子產品更新的又快，她怕店裡的東西跟不上潮流。

　　中秋節三美給一美打了個電話，家裡沒人。又給穆鳳英打了個電話，還是這位元靠譜，穆大姐的書生意氣和北方人的舒朗，讓三美心情高興不少。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剛上大學的時候，話說起來沒完沒了。

　　三美與顧南陽一塊團圓，給餘亮包了個過節的紅包，餘奶奶專門過來感謝她，讓她覺得生活還是很安逸的。

　　石堯從北京回來後不久錢就到位了，三美那段時間基本就到開發區政府上班。網站架設在一間四十平方的小屋裡，伺服器已經到位，就等著三美了。

　　架網站在區政府裡也算新生事物，經常有年輕的年老的，男的女的過來瞧新鮮，順便給三美添亂，再加上石堯時不時天馬行空的要求，三美的生活可謂是水深火熱。

　　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石堯終於滿意了，三美大鬆一口氣，覺得自己太不容易，竟然能把石堯給伺候下來。她收拾收拾，趕緊打道回府。

　　某個週末，石堯來到三美的小店，遞給她一張的營業執照。三美有些發愣，石堯衝她一樂，「楊小姐，你現在是啟航網路有限公司的CEO，CFO，CTO了，目前是區政府的合作夥伴，好好幹吧。網站要是出了問題，錢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吐出來。」

　　三美把那營業執照朝桌子上一拍，「你什麼意思，石堯，想讓我白乾麼。醜話說到前頭，少我一個子兒找你拼命。」

　　「嘖嘖~~~，看你鑽錢眼兒的樣兒，注意一下風度啊。我可是政府工作人員，沒有找人私下辦事兒一說，這是補的正規手續。」

　　三美懷疑的看了看石堯，「不是不用簽合同麼，怎麼又來這套。」

　　「以前不是覺得我們兩個人弄不起來麼，弄點錢陪你玩兒玩兒。不過算我小看你了，事兒既然辦成了，手續方面也得讓人挑不出毛病。你算是立了一功，到時候報獎加上你的名字。」石堯有些得意，

　　「現在區政府的網站可是開了廣東省的先河，北京都沒我這裡先進。趁著快到廣交會了，我找人宣傳一下，看看能不能為企業打打廣告，也算便民服務。」

　　石堯的算盤撥的啪啪響，想著怎麼把利益最大化，三美對高興地有些忘形的石堯說，「石公子，這麼大政績，是不是要升官啊。」

　　石堯晃了晃身子，「只有這個還不行，這只是個支點，其他的看怎麼運作。對了，三美你要考幾個證件，到時候宣傳的時候別掉價。別跟我對著幹啊，這事兒你得聽我的，敢扯我後腿要你好看。」他警告三美。

　　三美白了他一眼，讓餘亮幫忙把那牌子掛上。石堯可能真是很高興，在她後面喋喋不休，「我找幾個年輕人，你給培訓一下，日常維護就不用你了。」三美直覺石堯要卸磨殺驢，不過這也是人的本性，她早就有準備了。

　　「別忘了還有百分之十的尾款呢。」三美提醒他，

　　「放心，你幫我辦了事兒，虧待不了你。」石堯誇下海口。

　　「別介，你付完了錢，我辦了事兒，這事兒就算了了。歡迎以後再來小店照顧我的生意。」三美擺出老闆娘的派頭，衝餘亮喊，「來，給石主任上茶，讓他潤潤嗓子，看把他給高興的。」

　　餘亮笑著給石堯端了杯綠茶，在外人面前，石堯恢復了一本正經。他打著官腔表揚三美，「楊三美，你真沒吹牛，技術還行，去北京的時候我也打聽了一下，就你這水準，真應該去那些高科技公司做技術，窩在這小店裡可太屈才了。」

　　三美截住他的話，「打住打住，別給我灌迷魂湯，我這樣兒挺好的。沒聽老祖宗說麼，大隱隱於市，我就是大隱士，活的多自在。」

　　石堯也沒多說，「行吧，一人一個活法。不過，我讓你幹的事情你可別給我尥蹶子。」三美滿口答應，把這大神送走。

　　隔壁的夜總會總算裝修完，要開業了。三美非常有誠意的送上個大花籃，希望梁姐以後多多照顧自己的生意。起名叫「紅棉」的夜總會老讓三美覺得名字像是個衛生巾。

　　「紅棉」裡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是採用三美店裡的高檔貨，三美變成了個馬屁精，好聽話像不要錢似的都給了梁姐。夜總會外面包裹的金光閃閃，但裡面的裝修很上檔次，用梁姐的話說就是有情調的曖昧。

　　梁姐很相信三美的技術水準，覺得她是自己人，夜總會裡的電路佈線沒有假手他人，由三美獨立完成並監督施工。三美很喜歡首席電工的職位，天天比看自己的店都積極，比梁姐去的還早，弄得郭太太老打聽梁姐給三美多少工錢。

　　按照梁姐的品位，夜總會應該是粉色為主，她喜歡這個調調。在三美當面提出心裡的疑問了以後，梁姐後面站著的黑瞎子似的強哥非常爽朗的笑聲，嚇得三美差點把剛理好的電線扯下來。

　　梁姐說話還帶著讓男人酥麻麻的鼻音，她現在還多了一個動作，喜歡走到前面回頭衝人說話，強哥認為梁姐四十五度最好看。

　　三美對梁姐活到老，學到老，永遠對提高自己的業務水準有強烈的上進心表示了佩服。不過梁姐後面的話讓她對強哥也刮目相看。

　　紅棉夜總會的裝修設計是由五大三粗的強哥完成的，這個黑社會老大竟然是大專畢業，學室內設計的。三美不禁感歎皮肉門裡的人才濟濟，廣州城裡藏龍臥虎，自己在這裡幹上兩年，也算是漲了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