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三個臭皮匠

　　九九年的日子過得非常不平靜，五月份，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炸，學生的遊行開始風起雲湧，各級政府都很緊張，怕重蹈學潮的覆轍。

　　這種喧嘩也在中國剛剛興起的網路世界裡興起，駭客網站有人串聯，吆喝著要給大洋彼岸的美國吃點苦頭。三美剛開始看熱鬧看的興高采烈，但過了幾天就覺得不對勁，怎麼老是乾打雷不下雨啊。這些人在網上叫得歡，實際行動寥寥無幾。

　　三美覺得應該添把火，讓這些嘴炮們看看什麼人能稱得上駭客的名號，什麼樣的技術才是駭客技術。她把電腦裡存的兩百多個美國網站的密碼以某組織的名義在網頁上公佈了出來，號召大家各盡所能的盡可能去攻擊。

　　這下網上炸了鍋，各種駭客紅客都擠破頭的跟美國網站較勁。三美放完了火，悄悄的退到後面笑著看熱鬧，順便幫那些技術差的掃尾。隔了一天三美收到一個紅客聯盟的邀請，讓她當什麼堂主。

　　三美沒理這些人，他們叫的最歡，跑的最慢，她仍然頂著「七十鳥」的的名號闖蕩江湖。

　　石堯有事到店裡找她，看著三美眼睛周圍的黑眼圈直搖頭，三美不耐煩的問找她有什麼事，石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開車帶著她到了區政府的會議室。臨走的時候，才悄悄叮囑他她小心點說話。

　　三美有些緊張，這下人顯得精神點了，幾個長得很正派的人在等著她，稱他們是省裡網路辦的，來找她隨便聊聊。三美有些懵，懷疑自己是不是闖禍了。

　　她不敢隨便開口，兩邊的人都有些愣，看氣氛有些僵，其中一個稍微年輕點的把一打資料遞給三美。三美一看，是自己在網站發出去的網站密碼，三美抬頭皺著眉頭不說話，那人態度倒是還行，問的很委婉，

　　「楊小姐，我們想確認一下，是不是你做的？」

　　三美點頭稱是，另一個人就問這些密碼怎麼破解的。這些東西倒是不用隱瞞，三美稍微說了下，有人做了點記錄，就莫名其妙被放走了。三美有些摸不著頭腦，到石堯辦公室裡等。

　　石堯送走了人，看了看一頭霧水的三美，點了根煙，「楊三美，你以後還是老實點吧，你說你天天泡網上有什麼意思，他們又不發你獎金。」

　　三美跟石堯說不通，這種人怎麼可能理解自己的成就感，石堯的腦筋都動在怎麼升官發財上了，不過用他的話說就是為人民服務。不過現在石堯怎麼著都比自己瞭解情況，說點好話是應該的，她打聽自己會不會被抓緊監獄。

　　石堯噗嗤笑了，他跟三美開玩笑，「你以為監獄裡的免費飯這麼好吃啊」。這下三美放心了，可能他們就是了解瞭解，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石堯找個車把她送回家，還囑咐她以後的行為收斂一些，事兒惹大了他也頂不住。

　　實際上三美對論壇上的人和事情也有些煩，幾個人的網上聯盟，還分上下級，煞有其事的爭權奪利，沒意思的很。

　　沒過幾天，三美見到了一個想不到的人，喬星帶著傳說中的王磊來了廣州。那天下午，三美正在店裡理貨，餘亮幫奶奶敲煮好的雞蛋，一輛非常拉風的高檔汽車停在三美店旁邊。餘亮很喜歡汽車，看到那車脖子伸的老長，嘴裡還跟三美普及知識。

　　他們兩個都以為是車裡的人是去紅棉的，沒想到人下了車就打聽三美。餘亮趕緊把人叫過來，三美從三角梯子上爬下來，喬星已經進店了。

　　她看到三美就要擁抱，三美對她印象一般，趕緊讓餘亮去泡茶，泡好茶。喬星在小店裡掃了一圈，笑眯眯很滿意的樣子，嘴裡嚷著「楊老闆，我們可是從北京來看你的，你可要好好請我們吃頓飯。」

　　三美覺得這人有意思，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自己和她是多好的朋友呢。喬星跟三美介紹王磊，三美在許廣博那裡可哥沒聽過他的好話。

　　王磊給人的第一印像是個正經人，長得很像電影裡的八路軍，眉目端正，一點不像是個紈絝子弟。三美暗想光憑這張面皮，王磊還真能蒙到很多人。

　　三美藉口一樓太小，把他們引到二樓坐。喬星跟三美很不見外，直接打聽這裡的生意怎麼樣。三美指指自己這二十幾個平方，笑著答覆喬星：「我說我賺大錢了你信麼，就是混碗飯吃，撐不著餓不死。」

　　王磊倒是樓上樓下的轉了轉，也不搭理三美，一屁股坐在三美電腦前面不動了。三美的電腦裡有紅棉內部各位姑娘的資料，她趕忙站起來，提出要帶兩個人吃飯。

　　喬星覺得三美店裡太逼仄，轉身都轉不開。她本來只想找石堯辦點事，沒想著到三美這裡來的，還是王磊聽說三美是於龍彪的女朋友，非要來看看。看到三美不像是賺大錢的樣子，她也就放心了，跟著往外走。

　　三美跟餘亮囑咐了兩句，帶著他們吃晚飯。經過紅棉的時候，裡邊固定上班的姑娘們已經準備好出臺。看到她，都嘻嘻哈哈的打招呼。王磊和喬星笑的很歡暢，三美跟她開玩笑的說這裡邊不但有姑娘，還提供優質小夥。喬星搭著三美的肩，說他們兩個這次來有重要的事情，等下次有機會一定要來見識見識。

　　三美請他們到一個粵菜館吃飯，王磊的禮儀真是沒的說，一看從小的家教就很好。三美暗歎真是人不可貌相，這位從大一開始就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人物的確有發財的本錢。

　　吃飯的時候，喬星旁敲側擊的打聽許廣博，三美借機把他來廣州幫自己的事情說了一下。喬星和王磊聽的很仔細，等三美說完，喬星滿臉悲傷的安慰三美，只要三美需要，周圍這些朋友都會全力以赴幫忙的。

　　三美真誠的希望他們以後能少來，跟他們打交道三美嫌累。王磊話不多，但只要開口，話說的肯定讓人心裡感覺非常舒服。要不是給自己打過預防針，三美說不定真以為這是個好人。這些人沒一個簡單人物，誰能想到彬彬有禮的王磊和開朗大方的喬星會把一直不把人放在眼裡的許廣博逼得遠渡重洋呢。

　　她隨口問喬星到廣州來做什麼大買賣，喬星剛想開口，王磊好像給她了什麼信號，又把話收回去了，只說是來找石堯敘敘舊，順便看看三美這個老朋友。來的時候不巧，石堯還沒下班，就先到三美這裡來了。

　　吃完飯，三美送這兩位走。喬星盛情邀請她一塊去。三美怎麼可能瞎摻和他們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藉口店裡忙推了。

　　看著他們的身影，三美猜著許廣博跟石堯會挖什麼樣的坑兒等他們跳。耐不住好奇心，三美打了個電話，許廣博已經去美國了。這人太賊，挖了坑就跑，到時候喬星吃了什麼虧，犯了什麼事兒也找不到他。

　　三美以為石堯多少會透漏一點情況，但這人嘴像是被膠水糊住了，直到喬星走了好幾天，三美也沒打聽出點消息，讓她等著看笑話的心思淡了不少。

　　周明賢現在沒事就來找三美聊天，兩人亂七八糟什麼都說，不過主要話題還是集中在資訊，網路方面。周明賢保持著對新事物強烈的好奇心，這讓三美很佩服，人家能賺錢是有道理的。

　　兩個人聊得多了，三美的態度從偏向石堯轉向為周明賢考慮的多一些。這兩個人攪和在一塊，肯定各有各的打算。不過站在周明賢的立場，三美建議選澤公司和項目投資的時候最好找懂行的。現在高科技公司可是花錢如流水，弄不好周明賢有可能傾家蕩產。

　　後來石堯有空也加入進來，三個人把商量事情的地點搬到了周明賢家裡。三美第一次進周家是周明賢過生日的時候，那天的情形太尷尬，她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跑了。

　　去的次數多了，三美感歎周明賢會享受，整棟樓的頂層全是他的，方向感不好的在裡面轉一圈都找不到北。三美開玩笑的問周明賢一個人住那麼大房子，太孤單，應該到紅棉找幾個小姑娘陪陪。石堯聽著剜了她好幾眼，這人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再說除了三美承認自己是個臭皮匠外，剩下的兩個人都覺得自己是諸葛亮。投資公司慢慢就在三個人不斷的討論中成型，不過周明賢和石堯的想法分歧很明顯。

　　周明賢是個商人，想的就是賺快錢，抓住一個項目賺了錢就跑。石堯是典型的政客，他要的是政績，他想在開發區把投資公司弄成個明星企業，説明裡面的高科技企業壯大騰飛。

　　石堯覺得三美在這方面即沒腦子也沒眼光，跟周明賢商量好以後，三美的作用才體現出來。三美做的是技術分析的工作，把如今市面上有名的高科技公司的內部財務報表給弄出來，每家公司的技術特點及發展願景都列的清清楚楚。

　　石堯以前跟三美合作過，對她的技術有一定的瞭解，所以他和周明賢商量事情的時候才把三美拉上。周明賢能同意不知道是基於什麼理由，但通過這次合作，三美懷疑他以後都不會用電腦了。

　　三美跟石堯從周明賢家裡出來以後，跟他說悄悄話，說自己技術太好，嚇著周老闆了。要是周老闆半路把自己蹬一邊，石堯可不能看熱鬧，要為她說話。

　　石堯覺得三美有些二百五，他抽著煙跟著三美去她家看看。她亂七八糟的房間誰看誰頭疼，石堯二話沒說就打電話給周明賢，問他借他家阿姨使使。

　　周明賢慢悠悠的跟在阿姨後面摁門鈴，三美已經對他們異樣的眼光免疫了，這還算好的，顧南陽來一趟都要揪著他的耳朵囉嗦半天。相比顧南陽的罵罵就走，這兩位起碼幫她解決了問題。

　　周明賢介紹阿姨手腳很麻利，三美滿嘴的道謝，打開書房讓兩位進去先休息。三美的書房很有高科技的感覺。書桌圍著牆起了一圈，除了一邊擺著亂七八糟的書，其他的地方擺滿了電子產品和電腦。

　　兩個男人進去有些面面相覷，三美這時候心裡充滿了優越感。科技界上最新的產品在三美這裡都能找到，三美沒事就搗鼓這些。知道她好這口，有什麼好貨顧南陽都花錢弄來。

　　三美打開遊戲機教兩個老男人玩兒，玩得好這可以賺錢，這可是新興行業，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要嘛撐死要嘛餓死。

　　兩個人對三美著迷的遊戲不怎麼感興趣，周明賢看了會，端著茶杯滿屋子轉，石堯坐在一台電腦拿著滑鼠亂點。三美自己玩的挺起勁，不過一扭頭，看到石堯翻得的東西，嚇得跳起來推石堯出去。石堯指著三美說她，「楊三美，你還能再幹點更見不得人的事情不。」

　　三美忙做了個閉嘴的姿勢，那台電腦裡是紅棉夜總會的伺服器，紅棉每個房間的情況都在這裡能看到，鑒於紅棉與周明賢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三美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幹的事情。三美罵自己臭顯擺顯擺出事情來了，嘴裡推脫著自己要去看店，趕緊送兩個瘟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