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機關算盡

　　磐石高科技投資公司的股東構成看著一本正經，楊三美和石堯的名字都沒出現。石堯的情況三美不瞭解，但兩人都是精明人，私下肯定有協議。三美是的的確不想參與，周明賢建議她去公司做個技術總監，她推脫自己幹不了。

　　周明賢涉足的事情太多，石堯有強大的背景敢與他合作，周明賢要耍石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三美可不行。沒事兒的時候大家能嘻嘻哈哈，和睦相處。萬一有點事情，三美這個柳花泊出身的農村妞就是個炮灰的命。她還是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守著自己二十平方的小店過日子比較踏實，周明賢和石堯指頭縫裡漏點錢就夠她花的。

　　投資公司總部選在石堯治下的開發區的一棟寫字樓，周明賢租下了三樓整整一層的辦公室，裝潢的高端大氣上檔次。三美感歎周明賢不愧是有錢人，出手就不凡。

　　公司開業的那天，三美送了個兩盆萬年青，祝公司長長久久。在周明賢的堅持下，習慣在關鍵時候掉鏈子的三美也打扮一新出席開業典禮。

　　開業典禮很有中國特色，周明賢選了良辰吉日，鞭炮放得震天響。不過內容換湯不換藥，領導講話，員工講話，拍照留念，吃吃喝喝一條龍。

　　三美覺得周明賢為公司選的那些精英的光芒太刺眼，自己這個電器店的CEO被反襯的有些灰頭土臉，站在那裡會拉低投資公司的檔次，她跟這些國外留學歸來，滿口英文的精英根本不搭。只能微笑再微笑，直到找到一個人不多的角落才算是少了一些尷尬。

　　來賓拍照留念的時候，三美正研究角落裡的花到底是什麼種類的蘭花。周明賢倒是瞭解三美，在人少的地方轉了一圈，三美就被揪出來了。看到石堯的時候，三美還有些不好意思。

　　開業以後，石堯和周明賢仍然免不了鬥心眼，三美在一邊看雙方你來我往，不亦樂乎的樣子覺得很有意思。跟周明賢接觸時間越長，越覺得這人厲害，石堯這麼個黏上毛比猴還精的人在他手上也吃了幾個啞巴虧。三美對他覺得又佩服又防備，待在一邊看著都覺得受益匪淺。

　　石堯本來打算借著投資公司找專案的機會，給開發區的一些有技術含量企業融資，趁機壯大。但周明賢可不是活雷鋒，把錢投到未知前景的行業裡，他的目的是賺錢，又不是為石堯升官鋪路。適當的照顧可以，但要是讓他全心全意為石堯服務，那可不幹。

　　石堯出了幾手螳螂拳，沒占到便宜。只能再動別的腦子，石堯有時候跟三美聊兩句，他發現三美對高科技有關的事情挺敏感的。

　　三美覺得石堯挺有眼光，也很有想法，這事兒要是做成了，可能真會成就他。北京的中關村，上海的外高橋，都是這種地方，現在是高科技企業雲集，即使折騰幾年，那些小公司閉個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也能把整個開發區帶動起來。

　　再說，放眼整個全國，能與北京上海別苗頭的也就是廣州。那麼多高校，浮財也多，不缺人，不缺錢，就缺個像石堯這樣的有眼光有手段的人。

　　三美對石堯的想法大加讚賞，鼓勵他想想別的辦法，不必為了周明賢一顆小樹放棄大片森林。國內的有錢人看不上，國外的企業可能會有興趣。如果石堯能把國際上有名企業落戶在開發區，有了梧桐樹不怕引不來金鳳凰。

　　還有那些有想法的學生，比爾蓋茨和約伯斯不都是給點陽光就燦爛麼。開發區只要給這些人提供幾間房，免些水電費，如果再弄點資金支持，這些人就會擠破頭的來。只要有了人，經過幾年的培養，出成績是必然的。

　　石堯聽得眼裡放光，周明賢賺錢是把好手，而且人家有錢不聽指揮也是白搭。三美腦子活，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也給他打開了思路。不過人怪，還有些懶，要是讓她死心塌地的為自己服務可能還要花些心思。他跟三美開玩笑，

　　「楊三美，上那麼好的大學，現在窩在夜總會邊上賣電器，不覺得屈才麼。」

　　三美一看這人又想冒壞水兒，拿起抹布開始擦櫃檯，裝作很忙的樣子趕是要走。石堯看看不思進取的三美，「你就在這裡墮落吧，最後肯定一事無成，到時候可別到我這裡哭。」

　　三美跟石堯拜拜，等他的車屁股冒煙走了，她呸了一聲，惹得餘亮嘻嘻笑。三美白他一眼，「笑什麼，這人是個狐狸，跟著他幹，想得美，就我這樣的賣了我還給他數錢呢。」

　　餘亮笑眯眯的，「我看石主任挺好的，不像你說的那樣精明啊。」

　　「你知道還是我知道啊，石堯是個大狐狸，周先生是個老狐狸，沒一個好鳥兒。」

　　「你說誰你，楊小姐」說誰誰到，周明賢進來了，「背後說人可不是好習慣啊。」

　　三美笑了，「哎，說曹操曹操就到，周先生，你走路都沒聲音，是不是練過輕功啊，把我們店裡的秘密都偷聽走了，我店裡的生意不好都怪你。」

　　周明賢很高興三美跟她不見外，「是嗎，哎吆，楊小姐，那我豈不是要賠禮道歉，要不明天我請你吃早點吧。」

　　三美哈哈笑，「是不是顧南陽邀請你參加明天的股東大會了？要不你代表去得了，正好我明天睡個懶覺。」

　　「我可不幹，顧小姐要是變成個女暴龍，沒有三美你在，我和盛先生可安撫不下。」

　　顧南陽的服飾公司發展的很快，她這次開股東大會是為了顯擺成績的，三美肯定要去捧場。正說著話呢，紅棉裡一個頭牌姑娘聘聘嫋嫋的過來了，她嬌滴滴的喊了聲，「楊姐」

　　三美趕忙把她請進來，讓她跟周明賢說話。梁姐很照顧三美的生意，三美覺得也要對得起這位老鴇。她在網上使勁兒替紅棉宣傳，還搗鼓出來個十大頭牌，每次服務完客人都要打分。

　　梁姐事業心很強，不但跑到上海杭州這些出美女的地方去挖角，還到那些藝術學院去發展新成員。紅棉每月都有新主題，新節目，在梁姐的努力經營下，紅棉逐漸聲名鵲起，周邊地區的豪客也慕名而來，姑娘們的收入水漲船高。

　　梁姐看紅棉名聲打出去了，反而改變了經營模式，她放寬對姑娘們的限制，抽頭也不那麼狠。普通客人只要交足了門票費，不管男女，客人之間不一定非要找紅棉裡的姑娘，客人之間可以互相服務，愛怎麼勾搭怎麼勾搭。所以，周圍寫字樓裡那些白天一本正經的白骨精晚上高興了，也來紅棉做做兼職，掙點外快。

　　梁姐給餘亮找了個活，在網上給小姐做宣傳。餘亮現在對店裡每個姑娘的身體條件和絕活如數家珍，三美有時候跟周明賢開玩笑，說餘亮這麼小就在紅塵中打滾，以後要是對女人不感興趣了可怎麼辦啊。

　　當然，就技術水準來說，紅棉的姑娘們還是要高一籌。紅棉裡按照業績和受歡迎程度排出了十大頭牌，四大美人，還有一對並蹄蓮，價碼是一級比一級高。這些是紅棉裡的常住人口，撐場子的。

　　跟周明賢說話的那個是十大頭牌裡的一個，廣州一個舞蹈學校的學生，盤靚條順，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著一股清純味。她喜歡穿著各種校服服務客人，已經有好幾個有錢的中年男人要給她贖身。

　　這姑娘也知道自己討中年男人喜歡，也不知道怎麼的，盯上了經常在這條街打轉轉的周明賢，只要有機會，就會湊到跟前跟周明賢套近乎。三美覺得周明賢也壞，對著姑娘像是逗小貓似的，你說他沒意思吧，他給你遐想的空間，你說他有意思吧，他掉頭就忘了你。

　　三美趁著兩人聊天的機會給自己理賬，餘亮的奶奶自從紅棉的生意好了以後基本上就變成了店裡的常駐人口。三美覺得這小男孩挺有福氣的，家裡有這麼個老人為他操心。

　　老太太像門神似的杵那裡看自己的孫子，三美沒嫌她耽誤自己的生意，還讓餘亮在晚上八點就下班，省的老太太擔心孫子學壞。

　　周明賢對付小女孩真有一套，那頭牌被周明賢調教的心情舒暢的扭著腰上班去，那架勢像是要上臺跳天鵝舞。三美看了看目送的周明賢，想著就這位面面俱到的本事就夠自己學兩年的。

　　等那姑娘走進紅棉的門，又等了一會，周明賢才轉頭跟三美說話。問三美店裡的生意怎麼樣，三美笑著說托梁姐的福，自己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如果這勢頭持續幾個月，自己還要給餘亮漲工資。

　　周明賢跟三美聊家常，感歎三美是個好人，對餘亮真不錯，餘奶奶手裡輕鬆不少。三美覺得就是盡自己一份力，老太太那麼大年紀，本來就該頤養天年，但有這個孫子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看現在的盡頭，說不定能抱上重孫子，她前兩天還念叨給餘亮討老婆的事情。

　　周明賢開玩笑的說餘亮年紀還小，倒是三美應該著急了，想找什麼樣兒的周明賢公司裡有的是精英，自己可以做紅娘。

　　三美笑的很猥瑣，損周明賢公司的那些人就差把我有錢，我眼光高貼臉上了，自己這土八路可配不上那些人。自己啊，等年紀再大點，就找個滿目滄桑，挺著肚子，腦袋上配個地中海的中年男人過日子，要是那人再帶個孩子就完美了，她連生孩子都省了。

　　周明賢哈哈大笑，那些人可應付不了三美，就她這滑溜勁兒，普通男人可駕馭不了。

　　三美不想搭理周明賢的刺探，她覺得兩個人的關係還沒到互相關心各自的私生活的份兒上。正巧，一美給三美打電話，說在北京的房子下來了，柳順的意思是兩人一塊裝修，反正是兩家離得很近，可以互相幫忙。三美聽著一美吭吭哧哧的意思，知道姐姐這是缺錢了。

　　三美聽著姐姐那些對新房子的暢想，覺得一美太不靠譜了。她直接跟一美說自己會把錢打給柳順，讓她跟柳順商量怎麼裝修。一美有些不高興，她對新房子可有很多憧憬，三美就會潑她冷水。

　　三美不理一美的唧唧歪歪，如果把錢給她，肯定都花在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上。三美直接跟柳順打電話，把裝修的事情託付給他，也他適當照顧一下一美的想法。

　　三美打完電話，周明賢還沒走，正瞪著眼睛聽聲兒呢。三美白了他一眼，這傢伙笑了，「我看你忙，這不幫你顧店呢。」三美覺得自己對周明賢太寬宏大量。

　　說來也奇怪，周明賢一走，許廣博從美國給三美打電話過來了。這傢伙拜託三美一件事情，他把自己的錢都交給石堯了，他托三美幫忙盯一下。

　　三美讓他放寬心，既然交給石堯了，就要相信人家，自己這麼斜插一缸子不是打石堯的臉麼。許廣博嘟囔著那可是自己全部的身價，萬一賠錢了娶媳婦的錢都沒了。

　　三美對著話筒罵人，讓許廣博自己滾回來跟著，她才不做這討人嫌的事情。她也告訴許廣博，石堯這人辦事還是很地道的，找的合夥人自己也認識，想不賺錢都難。許廣博還要再嘰嘰歪歪，三美罵了他一頓掛了電話。

　　三美罵完了人，一轉身，石堯正坐在凳子上撈茶葉蛋吃。三美覺得今天她是走了什麼運了，一個個跟走馬燈似的到自己這裡來報導，並且都支棱著耳朵聽三美的隱私。

　　三美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她問石堯這麼晚來有什麼事情。原來石堯是覺得周明賢住的社區挺好的，他也想買套這裡的房子。這不，跟人約好了談價錢。

　　三美隨口問石堯多少錢買的，聽了價格三美都要罵娘了，憑什麼石堯買房子就便宜了快兩千塊啊，她在那裡大放厥詞，說石堯是個貪官，小心她到中紀委告他。

　　石堯看著三美急赤白咧的罵娘，等她罵完了，輕聲說如果三美願意，可以和他一塊再買一套。三美想了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讓石堯等會，自己扒拉著帳本算自己的家底兒。

　　邊算帳邊跟石堯打聽，石堯出手肯定不是自己那幾十平方的小房子，三美算著算著就皺眉頭，面積太大自己吃不下。她歎了口氣，自己是沒這發財的命了。

　　「算了，我錢不夠，你自己買吧。」

　　石堯沒想到三美會缺錢，三美跟他解釋，她剛幫一美在北京買了套房，現在錢比較緊張，再說現在也有住的地方，就不著急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