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雞飛狗跳的生活

　　三美竟然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還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跟很多人吵架，也不知道吵什麼，累的不行。

　　於龍彪把早飯準備好，悄沒聲的站在她後面等著她醒。三美站起來伸個懶腰，轉過身來又嚇了一大跳，氣得她一腳踢過去，把自已硌得生疼。三美抽著冷氣去洗漱，下定決心請這瘟神走，自己伺候不了。

　　三美吃著早飯，腦子也沒閒著。於龍彪今天很精神，三美很氣憤，因為他的幸福是建立在自己的驚嚇之上的。正在胡思亂想，於龍彪說話了，

　　「三美，沒想到你還是個有錢人啊，我認識的人裡還沒見有人比你錢多的。」於龍彪的奉承來的不是時候，昨天如果他說這話三美必須跟他吹吹牛，顯擺一下。但現在她一點心情都沒有，人身都不安全了，再窮顯擺不是欠揍麼。

　　於龍彪接著說，「你這些東西可不能這麼隨便放著，進個賊什麼的怎麼辦。」見三美譴責的看著他，趕忙解釋，「我就隨便翻翻，到了新環境得先熟悉一下情況不是。放心，不會拿你東西。」於龍彪還跟她擠擠眼，好像兩人有多默契似的。

　　三美不理他，吃飯完沉默的去商場站櫃臺。於龍彪吹著口哨洗碗刷鍋，高興的很，三美出門的時候他擺著手跟她再見。

　　三美先跟許廣博打了個電話，都九點多了這傢伙還沒起床，電話一接通三美就把他罵個狗血噴頭，勒令他今天就把於龍彪弄走，多待一天就多揍許廣博一頓。

　　沒想到許廣博耍起了無賴，在電話那頭嚷嚷著，「來吧，來打我吧，只要你能找得著。」三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不知道許廣博家在哪。她直罵自己被幾塊豬肉蒙了心，胡亂攬事。

　　三美一天工作的都不順心，心不在焉，錯誤不斷。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琢磨著怎麼想辦法把家教的事情推了。一進家門，許廣博正跟於龍彪喝著小酒樂呵呢，那酒還是柳順帶來的杏花村。看到三美進來，許廣博趕緊招呼她，「來來來，三美，看彪哥給你弄什麼好東西了，這玩意兒我都沒見過。」

　　三美不想給他們好臉色，真當這兒是自己家了。於龍彪衝她顯擺，三美瞟了一眼，是個小保險箱，做的很精巧，「這可是美國貨，最新的，炸彈都炸不開，怎麼樣，三美，安心了吧。」

　　「送我的？」三美有些懷疑。

　　「必須的，給你的謝禮。」於龍彪笑的坦誠極了。

　　「你沒動什麼手腳吧？」三美有些懷疑的問。

　　「沒有，我也是剛到手，還沒研究透呢。」

　　三美無語，正想開口攆他走，許廣博指使著於龍彪，「楊老師上了一天班，你怎麼這麼不會看顏色，趕緊做飯去。」

　　三美想吃頓飯改變不了什麼，就當精神損失費了，倒是沒反對。於龍彪屁顛屁顛的進廚房了。

　　「楊三美，來，來，今天我專門從我爸那裡順來的茅臺原漿，為了你我可是拼了，你不在我都沒捨得開。」

　　「今天說什麼都沒用，我不信你不知道於龍彪的德行，我受不了他這樣的；昨天晚上他那倆眼家探照燈似的盯著我，把我Irs心臟都嚇得快不跳了。」

　　許廣博不太相信，「哪有這麼誇張，你說彪哥除暴安良我信，你說他半夜強闖民居這不太可能。他別的不敢說，人品絕對沒問題。」

　　三美大著嗓門喊於龍彪，「喂，你昨晚是不是進我房間了？」

　　於龍彪從廚房伸出頭來，「我這不睡不著覺，找人聊天麼，可沒對你做什麼啊，別那麼大驚小怪。」

　　三美盯著許廣博，「他自己承認的，你說怎麼辦吧。」

　　許廣博想了一會，他把三美拉到窗邊，點了根煙對著窗外彈煙灰，「三美，我這哥哥18歲進部隊，今年24了」，他看了看三美笑的有些苦，「這六年的時間，除了定時給廣西寄錢讓人知道他還活著，家一次都沒有回，經歷了什麼誰也不知道。我爸就跟我說了一個事，跟他一起走的幾十個人，隻回來三四個，其中就有他。你說這人怪點也能說得過去，是吧？」

　　三美盯著許廣博，「你這一說我更覺得不安全了，這人手裡肯定不止一條人命吧，收拾我還不和收拾小雞仔似的。」

　　「這不可能，楊三美，這點我可以保證。接觸久了你就知道，彪哥這人最傳統，絕對不會衝你動手的。昨天你就是被嚇了一下，沒吃什麼虧吧。」

　　「那也不行…….」許廣博截住三美的話，「三美，我這哥哥可能不怎麼知道和人接觸，尤其是和女人接觸，但人肯定是個好人。你看現在有哪個男人燒鍋攮灶，幹這些女人乾的事。從另一個角度講，有這麼個人在你不也更安全麼，就當多了個保鏢。」

　　三美剛想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己有什麼可怕的。許廣博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我會跟他說不讓他進你臥室，這樣行不。」

　　三美還是那句話，「不行，立即走，她不伺候。」

　　許廣博歎了口氣，「楊三美同學，現在不是你讓他走的問題，而是他願不願意走的問題，知道不？」

　　三美想他還賴上我了，一定要讓他走。「姐姐，彪哥昨天在你那榻榻米睡了一覺，覺得你這裡是風水寶地，不想走，你說怎麼辦吧。」許廣博乾脆不要臉了。「你有辦法的話你看著辦，我是沒辦法。再說，我這哥哥把腦袋提褲腰帶上為國效力，睡你個房間怎麼了，那是給你長臉的事情，我房間隨時歡迎他，他不去我還不高興呢，你至於這麼嘰嘰歪歪的麼。」

　　三美沒見過還有這樣耍無賴的，隨手拿起窗邊的一根竹竿衝著許廣博抽過去，把他揍得嗷嗷叫，鬧得亂七八糟讓他找個空跑了。

　　於龍彪站在一邊看笑話，等許廣博跑到樓下的時候還喊他給師父帶個好。

　　三美不高興，非常不高興，但攆也攆不走，打也打不過，只能跟坐在對面的於龍彪談條件，

　　「你是打算待在這不走了，解放軍同志？」

　　「哪能呢，我就偶爾過來一趟，別聽許廣博瞎BB。」於龍彪對三美笑了笑，「我睡不著的時候不想一個人待著，你要是不願意，我馬上就走。」

　　三美心想就你這定時炸彈，搬到哪我也不放心啊，說不準什麼時候又回來嚇我一跳，命丟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還不如放眼皮子底下看著放心。

　　「我這有兩間屋，既然你已經進了有榻榻米的那間，另一間絕對不能進，那裡神聖不可侵犯，知道麼？」

　　「你那屋也沒什麼東西」，於龍彪一看三美瞪眼，「我保證不去，向毛主席保證。」他手指蒼天，做發誓狀。

　　三美惱自己的無能為力，但拿這姓於的實在沒辦法，恨恨的說，「你做的飯呢，趕緊上飯，想餓死我啊。以後這裡的衛生都是你來打掃，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得擦得能當鏡子照，聽見了沒。」

　　於龍彪叼著煙，散漫的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三美邊吃飯邊想，得讓這姓於的有事幹才行，這人一身危害社會的本事，要是再沒事可幹，自己還不知道怎麼個倒楣法。她想了想，跟於龍彪很嚴肅的說，

　　「於哥，咱們先拋開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不說，許廣博這王八蛋既然找到了我，我就不能不負責任。」

　　「對，三美，現在我的一切都交給你了。你說，你想怎麼對我負責任啊。」 真是欠揍啊，三美恨不得把他的嘴縫上。

　　「於哥，我別的本事不大，但在幫笨蛋學生考試這方面，還有些心得。所以……」三美還沒說完，於龍彪接上了，「三美，哎，實際上你也知道我考試就是走過場，說這些沒意思，咱聊點別的，你上面是不是還有姐姐叫一美二美，比你漂亮不？」三美氣得翻白眼，老天趕緊收了這個妖孽吧，她向上天祈禱。

　　「於哥，既然這樣你忙別的吧，什麼時候想找地方睡覺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回學校住去。我脾氣不好，你再嚇我我怕再跟你吵起來。」

　　「三美，你放心，你什麼脾氣我都能接受。只有你挑我，沒有我挑你。」於龍彪真是欠教訓啊，噁心的三美飯都少吃了兩口。她一推飯碗，「洗好碗就走吧，我要學習。」三美不想和他打嘴仗，反正也打不贏。

　　沒想到於龍彪收拾好廚房真走了，搞得三美好像被閃了腰似的難受。他不在更好，三美把於龍彪帶來的保險箱打開，很珍惜的把財產放進去，上輩子的生日設成密碼，這要能讓人猜著才怪了呢。

　　三美覺得不能讓於龍彪干擾到自己的生活，就當他不存在，該上課上課，該打工打工，努力讓自己的生活在原來的軌道上前進。

　　當三美第二次被半夜驚醒的時候，她拿出來早已準備好的被單，兜頭把姓於的一蓋，什麼話也沒說手腳並用先揍了一頓。接著迷迷糊糊的聽於龍彪絮叨了一會，等他睡著了，自己回去接著睡了個回籠覺。

　　第二天，三美拉著臉讓於龍彪騎自行車送自己去學校，一路上跟趕毛驢似的攆著姓於的快點。於龍彪腿像上了發條，把車騎得嗖嗖的，四十分鐘的路程愣讓他不到半小時就趕到了，三美下車的時候還遞了個愛心早餐。

　　三美感歎，正常狀態的於龍彪真是個好狗腿子，她這個地主老財都挑不出不是來。要是不犯病，有這麼個學生該多麼幸福啊。真是福兮禍所依啊，古人誠不我欺。

　　經過了幾次於龍彪正常人到神經病的轉換後，三美對晚上說不定什麼時候蹦出來的他已經能很淡定的應對了。姓於的也就嚇唬嚇唬人，壞事還真麼做過。

　　三美在自己的多功能書房裡專門隔出兩個平方的地，裝了一個試驗台，學校裡經常用到的工具三美在家裡也常備一份，有時間又有興致的時候，自己畫圖弄個電路，用焊槍做個粗糙的小工具，是三美非常願意向於龍彪顯擺的事情。

　　三美第一次做出來的是個簡陋的小收音機，這是三美在學校裡學的最簡單的組裝電路。於龍彪很珍惜她的成果，走到哪裡都帶著，讓三美的虛榮心得到很大滿足。

　　於是下一次於龍彪睡不著覺又來瞪她的時候，三美很有興致的讓他坐在榻榻米上，她來上課，主要講數學建模。

　　當一大堆的公式和推導過程擺滿版面牆上的時候，於龍彪一句話都沒說躺下就睡著了。三美一陣得意，看誰說得過誰，看吧，還沒半小時呢，就把你給繞暈了吧。

　　三美高興的轉頭一覺睡到大天亮，第二天醒來上課遲到半小時也沒影響她的好心情。像於龍彪這種人就是欠收拾，昨天的課夠他暈半個月的。

　　三美心情很好的過了美滿的一天，晚上回到家發現書房的門給換成新的了。三美心下得意，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反正到時候找許廣博要錢，屋裡的門都換一遍才好呢。

　　接下來的幾天三美的伙食水準一下子降低了好幾個等級，連著幾天連個肉星都沒看到。人吃不好，脾氣就不好。在於龍彪又一次端上大白菜燉豆腐和黃瓜皮蛋這種不倫不類的菜上桌後，三美的臉下來。她一筷子菜也沒動，拿著個饅頭就進了書房。

　　第二天晚上回來，她給了於龍彪五百塊錢，「於哥，這是生活費，別天天白菜豆腐的，我現在可還在長身體，補充營養很重要。」

　　三美美得鼻涕泡都快出來了，感覺自己給於龍彪錢的手勢特瀟灑，跟個一家之主似的。想像著於龍彪穿著裙子跪在門口給自己拿拖鞋的樣子，哎呀，天底下沒有比這更痛快的事兒了。

　　人都說福無雙至，當天晚上三美半夜醒來的時候，於龍彪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凳子上瞪他，他手裡拿著一把槍，正在拆拆卸卸，金屬的叩擊聲在晚上安靜的環境中特別的刺耳。

　　三美睜開眼，感受了一下於龍彪製造的恐怖片氛圍，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翻個身又睡了，這人也就是嚇唬人的本事。

　　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於龍彪正跟她並排躺在一張床上，頭埋在她的胸口睡得正香。三美一把拿過枕頭，捂住於龍彪的腦袋就是一頓胖揍。

　　揍到半路累的三美直喘氣， 「哎吆，三美，你別看人小，這裡還挺有料哈，」 於龍彪哈哈樂，一邊還猥瑣的比著胸脯顛了顛。

　　「於龍彪，你個臭流氓，老天怎麼不打雷劈死你。」三美氣得頭頂冒火，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別生氣，三美，別生氣，氣大傷身，妹妹，你說你氣出個好歹找誰說理去。哥哥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你還想有下次，做你的白日夢，敢沾老娘的便宜。我要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三隻眼，於龍彪，你別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等著。」於龍彪撒腿跑了，三美欲哭無淚，這要在舊社會，自己乾脆扯根白綾上吊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