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池敬淵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小時候在池塘邊玩水,一隻蒼白的手突然從池塘裏伸出來,拽住他的腳踝就要將他往池塘裏拖。
他急得大哭,一旁的傭人卻全然不知,圍在一起閒聊,她們像是完全聽不見他的哭喊聲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幼年的池敬淵嚇得渾身抽搐,大半個身子已經被拖進了水裏,就在水即將淹沒他的頭頂時,一隻有力的手將他從池塘裏撈了起來,即便他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兒,可也有一定的重量。
不過拎起他的那人卻是毫不費力。
“咳咳……”池敬淵猛地睜開雙眼,窗外的柳絮飛進來,惹得他一陣咳嗽。
池敬淵連忙起身,走到窗戶邊將窗戶關上,他的窗戶外可以看見庭院,遠遠望到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舞劍。
那人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轉過來看了他一眼,視線如有實質,宛如一把利刃。
好像是陳宣?
陳宣轉過頭去,池敬淵也正好關上窗戶。
池敬淵提著小籠包和豆漿進了局裏,鄒平隨後打著哈欠進來,“早啊。”
“早,小籠包,吃嗎?”池敬淵將袋子放到桌面上,鄒平不客氣的拿起一個,“那我就不客氣了。”
“池敬淵,你怎麼會認識特案處的人啊?”鄒平一邊吃著小籠包,一邊詢問道。
“你忘了?我是兩起命案的目擊者。”
“對啊,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你可真是柯南體質。”鄒平感慨了一句。
“我聽說特案處的人,都有點特別的本事,是真的嗎?他們真的能看見鬼啊?”鄒平興致勃勃的湊到池敬淵面前八卦道。
池敬淵冷漠的表示自己不清楚。
“早餐都別吃了,剛才接到群眾報警,府河社區有一對情侶打起來了。”劉哥放下手裏的電話,拿上外套就往外跑。
池敬淵和鄒平對視一眼,立馬跟上。
可惜他們三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女孩兒趁著勸架的人不備,沖進廚房裏拿了一把刀,把她男朋友砍死了,血流了一地。
池敬淵去看死者屍體,被砍的面目全非。
他面不改色的蹲在屍體旁邊,鄒平扶著門框吐得厲害。
“你也太變態了吧,被砍成這樣你也敢看。”鄒平喝了一口水,胃裏總算舒服了點。
劉哥拍拍鄒平的背,讓他站到一邊兒去,沖池敬淵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池敬淵雙目凝視著死者的傷口,“嗯,你看,他的傷口。”
劉哥忍著胃部翻騰,將視線落在死者的傷口上,“有什麼問題嗎?”
“太深了,這個傷口對於女性來說,太深了,就是讓你來砍都砍不了這麼深的傷口。”池敬淵冷靜的分析道。
劉哥的臉僵了一下,“可能對方是個怪力女?”
池敬淵搖搖頭,“剛才我問過了,生活中兇手的力氣並不大,平時和朋友出門擰瓶蓋都需要人幫忙。”
“而且……”她發瘋的時候,和吳悠很像。
“什麼?”劉哥問道,池敬淵抿了抿唇,“我打個電話。”
他站起身來,背脊筆直如蒼鬆。
池敬淵給夏雲舟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夏雲舟表示他馬上就過來。不到二十分鐘,夏雲舟就帶著田恬過來了。
“帥哥,好久不見呀。”田恬今天背著一個粉色兔子的雙肩背包,穿了一條米黃色連衣裙,還紮了兩個低馬尾。
看起來十分青春可愛,鄒平的視線一下就移不開了。
“池敬淵,那是誰啊?你認識嗎?她有沒有男朋友呀?”鄒平還害羞的瞥了瞥田恬。
池敬淵看他這幅少男懷春的模樣,莫名有些同情他。田恬怎麼看都不是鄒平能夠招架得住的。
“不清楚。”池敬淵冷漠的回答道。
夏雲舟走到遺體前看了看,池敬淵說:“他的傷口太深了,不像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所以我懷疑會不會是有鬼邪作祟。”
夏雲舟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說:“你猜的沒錯。”
他閉上眼睛將手懸空與死者面頰之上,“和昨天是同一股氣息。”
“你是說,是同一只鬼做的?”池敬淵問道。
“嗯。”夏雲舟凝眉思考了一下,“這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麼共同性。”
“據鄰居們說這對情侶是去年九月份搬過來的,期間一直吵架不斷,好像是男的因為工作上的原因經常要出去應酬,喝得爛醉回來,還被女孩兒發現他領口上有口紅印,手機裏也有發現死者和別人的曖昧消息。”
田恬忽然開口感歎道:“渣男啊。”
池敬淵和夏雲舟對視一眼,“就是這個。”
“你說陳立科和吳淑娟會不會也是這只鬼做的?”池敬淵提出一個思路,夏雲舟搖了搖,說:“不清楚,當時去的太晚了,氣息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後來借了總局的人來招魂,也沒有招到。”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忙死了。
池敬淵到底不瞭解他們這個行當,也就沒有多言。
夏雲舟讓田恬跟著鄒平去醫院裏走一趟,去看一看行兇的那個女孩兒。
“我還想去陳立科家附近走一趟,或許會有新發現。”夏雲舟話音剛落,扭頭看向池敬淵,“一起?”
池敬淵有些為難,他正在上班時間,夏雲舟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為難,掏出手機給他們局長打了個電話,說是借他們一個人用一用,局長無有不從,讓他隨便差使。
“走吧。”夏雲舟領著池敬淵出去,門口正停著夏雲舟的車,是輛瑪莎拉蒂。
原來夏雲舟是個有錢人。
池敬淵坐上車,問了一句,“做這行很賺錢嗎?”
夏雲舟想了想,點了點頭,說:“賺啊,不過消耗也大,隨隨便便一個法器就能讓你肉痛好一陣。”
“要不是因為賺錢,這一行怎麼會那麼多騙子呢。”
池敬淵理解,說起來前不久他就遇見了一個騙子,說自己印堂發黑,恐怕有血光之災。
現在這麼久了也沒見過一滴血。
夏雲舟將車停在外面,和池敬淵走路進去,池敬淵打量著周圍的景色,這裏他來過。
直到跟著夏雲舟走到單元門樓下,池敬淵心想應該不會這麼巧吧,上次他送過一個孕婦回家,就是在這裏。
“小夥子,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和你說了,我們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嗎。”坐在樓下曬太陽的大爺大媽們一看又是夏雲舟,連連趕人。
“我們只是想儘快把案子破了,以免有更多無辜的犧牲者出現。麻煩各位配合一下?”夏雲舟覥著臉和對方說好話。
池敬淵望進樓道間,昏暗狹窄,樓梯有些陡峭,一看就是修建多年的老房子。
感應燈時靈時不靈,整個空間給人一種詭異的壓迫感。
他順著昏黃的燈往上走去,每走一步,腳步聲都會在樓道間迴響,像是有無數人在回應你一般。
感應燈忽然熄滅,池敬淵陷入了短暫的黑暗中,他抬起手來打算拍一下手,發出點響聲讓燈重新亮起來。
可剛一抬起手,他就看見樓梯最上面站了個人,身影有些佝僂,正直直的盯著他看。
池敬淵的夜視能力不錯,他拍了一下手,燈亮了起來,那個佝僂的身影縮進了門內,鐵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好像是一位老人家,那雙滄桑的眼睛,晦暗不明,大概穿著布鞋,所以沒有聲響,池敬淵只來得及聽見那聲關門聲,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聽見。
應該是人吧?
“池先生,你站在這兒做什麼呢?”夏雲舟的聲音將池敬淵的思緒拉了回來。
不知道是因為樓梯間太昏暗還是什麼原因,池敬淵居然感覺有些冷。
“剛剛好像看見了一位老人家。”
夏雲舟身後的一位大媽主動解釋道:“那應該是小陳家對門的鄭婆婆,她老伴兒死了好多年了,兒子在外面結了婚,也不常回來,一直一個人住。”
夏雲舟愣了一下,“陳立科家對面有人住?”
“對啊,一直都有,只是鄭婆婆這人有點邪門……沒什麼人願意和她來往。”大媽似乎不大願意提起鄭婆婆,說了兩句就沒再說了。
大媽領著夏雲舟和池敬淵走到陳立科家門前,敲了敲門,“小付,小付。”
“這個點她應該在家的呀。”大媽奇怪的自言自語。
三人等了一會兒,也沒人來開門,“看來是真的沒人,要不你們改天過來吧。”
夏雲舟感謝了大媽,又塞了點錢給她,池敬淵這才知道為什麼這麼大媽願意搭理夏雲舟。
“公職人員可以這樣?”
夏雲舟不以為意,“我自掏腰包,案子破了也好向上面交代,沒什麼不好的。”
池敬淵居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小付是誰?”池敬淵沒聽夏雲舟提起過。
夏雲舟眉毛一挑,從兜裏拿出一張白紙疊了疊,再抹上自己的唾液,“去。”
那小紙人居然動了起來,從門縫裏鑽了進去,“哢擦”一聲,將門打開了。
池敬淵歎為觀止,夏雲舟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小菜一碟。”
兩人一跨進去,池敬淵就感覺自己有些心悸,他按住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藏在衣服裏貼著他胸口的那塊木牌正在發熱。
“好強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