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
大概這魔頭偶爾露面,也是一種宣傳,讓人以為他是個年高德劭的長者,鬆懈防範之心。
另外的那兩個女人,都在十七八歲上下,臉上並無戚容,姿色還過得去,但也談不上什麼花容月貌。
她倆大概已被擄來一段時日,對目前的生活環境已漸習慣,慢慢產生了一種得過且過的心理,不再希圖掙扎和反抗了。
兩個女人身上都沒有穿衣服,只靠一薄被圍住下半身,室中整個情況,看起來非常猥褻。
郭南風真氣一提,勁射而入。
他狠定心,先落在靠近洞口的一個和尚身邊,運力一掌,疾劈而出,那和尚驚叫未及出口,便告應聲而倒,抽搐了賬!
接著,他躍過火爐,雙腳登向另一和尚,,上身卻對準那個盤古教主。
他的構想是,先將另外那名和尚放倒,不管對方死活,便向盤古教主進攻。
第二個和尚承受他一腳,就算不死,大概也沒有還手的氣力了。
不料那位盤古教主機靈得很,他見密室中突然出現這位不速之客,收拾悟空和尚的手法又極俐落有力,早就心膽俱喪,完全沒有抗拒的打算,一個倒翻,離開藤榻,再一閃,便告失去蹤影。
郭南風又氣又急又恨,他氣急的是想不到這間地下室中居然還有出路。
他恨的,即是朱磊!
假如朱磊這時也在,盤古教主還能哪裡逃?
他氣無可出,只好回過身來,又對那被他踢倒的和尚加了—掌。那藤榻上的兩位女人,嚇得索索發抖,連喊救命都喊不出來。
就在這時候,只聽通的一聲,盤古教主消失處,忽然從上面掉下—個人來。
郭南風目光銳利,馬上認出那個掉下來的人,正是盤古教主!
跟著一個嬉笑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道:”下面還有活著的沒有?一個太不過癮了,再送幾個上來活活筋骨如何?”
郭南風一聽是朱磊的聲音,不禁好氣又好笑,高聲回答道:“還有兩個女的,要不要?”
朱磊急忙推卸道:“敬謝不敏,女的我下不了手,你留著自己處理吧。”
郭南風回顧地室中,那兩個女人只顧戰顫慄,尚未穿起衣服,忍不住皺起眉頭道:“兩位如果就住在這附近,快點穿好衣服回去。”
裡面榻上那個女的,膽量似乎大些,顫聲道:“這位壯士,我們……住在……東鄉,路程不近……我們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
郭南風探身入懷,掏出一把碎銀,送去榻上道:“拿去做盤纏,快點走!”
兩個女人穿妥衣服,戰戰兢兢地從通道摸索著離去後,郭南風見牆角蜷曲著那個中年鄉婦的屍體,不由得又感到為難起來。
他向上面高聲道:“老二,你下來一趟!”
朱磊應了一聲好,不一會從另一出口處飄然現身。
郭南風道:“這婆媳倆住的地方,你去過一次對不對?來,你背活的,我背死的,把她們送回去,等找到了地方,我們再把她們拍醒過來。”
雪花,仍在漫不經意地飄個不停,朱磊和郭南風在荒涼的土路上,一個戴著一頂大鬥篷,披著風衣,冒雪而行。
朱磊腳下不停,一面扭頭道:“這種大雪天趕路,真不是味道。”
郭南風笑道:“那還用說,當然不如圍著火爐喝酒聊天有意思。”
朱磊搓了一下手,道:“我倒不是這意思,至少我們可在定遠等兩天,等打聽出林白玉姐妹倆的消息,再上路也還不遲。”
郭南風搖搖頭道:“等不著了,我猜她們到達時,一定因為看不出那座觀世音廟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以為只是一種謠傳,又回靈璧去了。”
朱磊點點頭道:“這一點倒是可能,我們若不是湊巧碰上那對婆媳,還不是照樣一無所獲,機緣之說,真是一點不假。”
郭南風輕嘆道:“這件事也證明了迷信的害處,那對婆媳要不是迷信鬼神,又何至於弄得一個受辱,一個喪生?”
又走了一段路,朱磊再度扭頭道:“我們現在究竟要去哪裡?趕回靈璧?”
郭南風道:“當然——”他話未說完,忽然道:“慢一點,等我一下。”
說著,人已蹲了下去,沿著路邊一枯草,好似在枯草葉中搜索什麼。
朱磊詫異道:“你在找什麼?”
郭南風慢慢直起身子,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真巧,我們會從這裡經過,既然看到了,又不能不聞不問……”
朱磊接著道:“什麼事我們不能不聞不問?”
郭南風手—指道:“你看!”
朱磊茫然道:“我看什麼?—片亂草而已!難道這片亂草也有文章?”
郭南風道:“我要你看的,是草上的那些結,這是丐幫的求救信號,只有丐幫弟子,或丐幫的友人,才能看得出它的明堂來。”
朱磊道:“那——又怎麼樣?”
郭南風道:“你跟我來。”
郭南風帶頭急趕,一路順著丐幫弟子結草的方向,筆直向西,直奔舜耕山。
黃昏時分,兩人抵達一座小鎮。
小鎮上沒有幾家店舖,又因為天寒下雪的關係,幾乎一半以上都關了店門。
兩人找到一家小客棧,郭南風先在明顯的拐角處,用三塊磚頭搭了個奇怪的樣式,才和朱磊進棧歇了下來。
朱磊道:“你剛才搭起那三塊磚頭,可也是一種訊號?”
郭南風道:“是的,凡是丐幫的弟子都看得懂。”
朱磊道:“懂什麼?”
郭南風道:“知道他們有朋友住在這家客棧裡,如果他們有困難解決不了,可直接到客棧裡來,找這人幫忙。”
朱磊道:“天已經黑子,他們看得到?”
郭南風道:“今天晚上,他們也不一定會從這條路上經過,過了今天,還有明天,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的。”
朱磊道:“天太冷了,叫壺酒來喝喝如何?”
郭南風笑道:“今天的確是喝酒的好天氣,只可惜你選錯了地方。”
朱磊道:“這活什麼意思?”
郭南風笑道:“這種客棧的客人,多以進城錯過宿頭的鄉下人為對象,有時煮飯燒水,都是客人自己動手,客棧只供應鍋爐柴火,你找誰要酒喝?什麼地方去找下酒菜?”
朱磊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看我的。”
他跑到前麵店夥計住宿的地方,一個頭戴兩片瓦,身穿舊棉襖的老夥計,正在昏暗的菜油燈下,配著一碟鹹菜喝熱粥。
“夥計,能不能弄點酒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