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訂婚

　　林升挺喜歡小艾， 也沒到非君不娶的地步。林升比小艾大好幾歲，也過了爲愛衝動的年齡。找對象除了自己喜歡， 還會把各方面考慮進去， 比如對方的父母兄弟秉性以及家庭情况。

　　不提錢， 韓高氏是個通情達理， 善解人意的老太太。韓老頭沉默寡言， 看起來和韓有福以及劉素芬一樣老實本分。林升是這樣認爲的。

　　小艾的大姐是著名演員韓小寒，弟弟是大學老師， 在林升和他父母眼中這樣的親家打著燈籠沒處找。林升便格外在乎韓家人對他的看法，因爲在乎， 不好拒絕。這一點周琰回去也沒問出來，給立夏回電話時就說，「我問林升是不是特別喜歡小艾， 林升臉通紅， 支支吾吾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來，我見他臉紅的都快滴血，也沒好意思繼續問。」

　　「照你這樣說應該挺喜歡的。」立夏停頓一下，道， 「那就別問了。」

　　小寒見他挂上電話， 開始問，「周琰說什麽？」

　　立夏把周琰說的話一字不漏說一遍，又說，「他倆的事不出意外的話能成。」

　　「不會有什麽意外。」小寒說著不由自主地笑了。

　　立夏不解：「你笑什麽？」

　　「我想到一旦小艾的事定了，我爺爺奶奶和爹娘得天天盯著小虎， 能把小虎逼瘋。」小寒幸灾樂禍道。

　　立夏瞥她一眼，「你奶奶會先找你。」

　　「找我？」小寒不解。

　　立夏：「給小虎介紹對象。」

　　小寒看向夏民主。

　　夏民主感覺到了，道，「小虎同意了再說。」

　　立夏撲哧笑出聲。小寒不解，「笑什麽？」

　　「我總有種感覺勸小虎的事最終會落到你頭上。」立夏道。

　　小寒皺了皺眉，「不會吧。」

　　「等著看吧。」立夏道，「反正不用太久。」

　　韓高氏沒找小寒，翌日《楊玉環》的導演倒是先給小寒打電話，讓她去劇組補拍幾個鏡頭。補拍這種事很常見，接到電話的第二天小寒就收拾收拾包袱去了。

　　主演都是演技派，一周就把要補拍的鏡頭拍好了。小寒從劇組回來的當天正好是正月十五，翌日和立夏一起送娃娃去上學。

　　傍晚小寒去接娃娃放學。娃娃看到她的那一刻簡直不敢相信，大聲喊著「媽媽」，飛一般向小寒撲來。

　　小寒彎腰抱起他，「這麽高興？」

　　「媽媽沒去拍戲。」娃娃道。

　　小寒：「媽媽等你大了再去拍。」

　　這些年單位讓演什麽小寒演什麽，小寒跟單位說她想休息兩年也沒人說什麽，因爲拿了一堆獎的小寒也有這個底氣。

　　倒是有人提醒小寒女演員吃青春飯，而小寒不這樣認爲，業務能力强，她年過半百也能演主角，也能拿到獎，也能接到廣告。再說她只是去演話劇，又不是在家摳脚。趕明兒把話劇最高獎拿到手，也借此認識一群編劇和導演，不愁接不到戲。

　　這些小寒隻跟立夏說過。娃娃聽她這樣講，真以爲小寒就待在家裡，高興地說，「媽媽，我還小。」

　　「對啊，娃娃還小。」小寒道，「媽媽抱不動娃娃的時候，娃娃就長大了。」

　　娃娃認真道：「我不長大。」

　　「那就不長大。」冬天日短，天快黑了，小寒不敢在外面停留太久，抱著他快步往家裡去。到家小陳和樊春梅都開始做飯了。

　　娃娃見樊春梅在厨房裡，放下書包跑過去就說，「我要吃肉。」

　　「正在做。」小陳指著冒烟的鍋，「牛肉。」

　　娃娃咽口口水，「媽媽，牛肉。」

　　「真香。」小寒吸吸鼻子說。

　　娃娃跟著點一下頭，「真香。」停頓一下，又問，「媽媽喜歡吃牛肉？」

　　「媽媽喜歡。」妞妞還沒放學，立夏還沒下班，小寒見時間還早，就把娃娃喊過來，教娃娃加减法。

　　今兒娃娃心情不錯，坐在小寒身邊寫到立夏回來才停下來，拿給立夏看，「爸爸，我寫的。」

　　「真厲害！」立夏伸出大拇指，「爸爸領你去洗手。」

　　娃娃伸出手。

　　立夏抱起他，朝他屁股上輕輕拍一巴掌，「小懶猪。」

　　「也是你慣的。」妞妞道。

　　立夏：「我兒子我樂意。」

　　「男孩子不能太嬌氣，你自己說的，小叔。」妞妞提醒他。

　　立夏低頭看一眼娃娃，「娃娃不嬌氣。」

　　「娃娃不嬌氣。」娃娃不知道什麽意思，但他能感覺出不是好話，「姐姐嬌氣。」

　　妞妞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好氣又好笑，「也沒你嬌氣。」

　　「你嬌氣。」娃娃道。

　　妞妞：「你嬌氣。」

　　「你嬌氣。」娃娃大聲說。

　　妞妞張嘴想反駁，樊春梅出來朝她肩膀上拍一下，「去洗手。你比他大十歲，跟他爭這個，爭贏了有意思麽。」

　　沒意思。妞妞虛點點娃娃，「讓你一次。」

　　「讓你一次。」娃娃跟著說。

　　立夏開口道：「好了。」

　　爺倆洗好手，飯菜也端上桌。主食是米飯，四個菜，三素一葷，葷菜是牛肉燉土豆，滿滿一大盆，立夏感覺能分兩小盆，不禁問，「怎麽做這麽多？」

　　「米飯蒸少了。」樊春梅道，「一人一小碗，沒吃飽就吃菜。」

　　妞妞正長身體，飯量趕得上立夏了，「吃菜吃不飽。」

　　「土豆也是主食。」小寒道，「多吃點土豆。」

　　妞妞：「不是菜？」

　　「也是菜也是主食。我們吃的粉絲，有些就是土豆做的。」小寒道，「咱們煮羊肉粉絲湯的時候，裡面的粉絲是主食吧。」

　　妞妞想一下，「算是吧。小嬸，什麽時候再做羊肉湯？」

　　「你不是不喜歡吃？」小寒問。

　　妞妞：「不腥的羊肉挺好吃的。」

　　「周日做吧。」小寒道，「讓你叔去買。」

　　妞妞下意識看立夏。

　　立夏「嗯」一聲，表示沒問題，就給娃娃夾一塊牛肉。

　　夏家吃兩頓羊肉湯，首都的天也熱起來，《楊玉環》這部戲也正式殺青，進入後期階段。小寒也開始去劇院排話劇。

　　等小寒和話劇院的人混熟，也再一次接到《楊玉環》導演的電話，給《楊玉環》配音。配音的空檔小寒跟導演閒聊，問後期製作到哪一步，主題曲錄好了沒有。

　　主題曲也是這部電視劇的片頭曲，導演很重視，請的是一個專業男歌手和女歌手合唱，插曲和片尾曲未定，導演順嘴徵求一下小寒的意見。

　　跟小寒合作過《大玉兒傳奇》，在劇中演多爾袞的妻子的年輕女演員張嘴就說，找小寒就行了。

　　《楊玉環》這部劇最先定的是小寒，小寒和製片主任聊的時候，向他推薦好幾個女演員，有她師妹趙凡凡，演多爾滾妻子的女演員也是其中之一。

　　導演第一次跟小寒合作，聽到此事很詫异地問，「你會唱歌？」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

　　導演意識到說錯，連忙補救，「我沒聽你唱過歌。」

　　「小寒會唱。」一個四十出頭的男演員道，「小寒還拍過一部音樂劇，導演應該有印象，就是《天仙配》。」

　　導演：「那個我知道，不是專業歌手配音？」

　　「我唱的。」小寒謙虛地笑笑。

　　先前演多爾袞妻子的女演員就說，「《大玉兒傳奇》的片尾曲也是小寒唱的。」

　　《大玉兒》是去年收視年冠，導演雖然忙著拍戲，也特意抽空看幾集，也聽圈內人講，不出意外今年最受歡迎的女演員會是小寒。而小寒的公公是夏民主，愛人是新聞中心的頭，導演相信不會出意外。

　　影視圈很注重風水，比如有的人演技好，長相出衆，就是沒觀衆緣，時常劇火人不火，所以也流傳一句話，小紅可以捧，大紅只能靠命。

　　小寒一個農村女，機緣巧合嫁給**，兩三年出一部爆劇，哪怕沒能大火的劇，收視率也不錯。導演就覺得小寒是有福之人，命中帶旺。思考三秒，導演就說跟製片人商量一下。

　　製片人跟小寒比跟導演熟，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導演還有點不放心，小寒錄片尾曲的時候就親自過去盯著。

　　聽給小寒錄歌的專業人士說，小寒的水平快達到專業歌手，導演這才放心，隨即又很好奇，她怎麽沒出唱片。導演找專業歌手時特意打聽過市場價，名氣遠遠不如小寒，唱歌在他看來也就能聽，一張唱片就能拿到七八萬。

　　小寒笑著說，「沒人找我。」

　　給她錄歌的人激動了，忙問：「韓姐也想出唱片？」

　　「想啊。」小寒道，「我可以演楊玉環，別人也可以演楊玉環，別人比我好看，演技比我好，我就會被替代。我如果有一兩首大火的曲子，我相信十年二十年後都不會被替代。」頓了頓，「好的歌就像好的詩詞一樣，永流傳。」

　　對方眼中一亮，「我老師聽到你這番話一定特別感動。」見小寒不解，「因爲你說歌是詩詞。」

　　「以前的詞就是歌詞啊。這還需要我說？」小寒道，「劉邦的那個『大風起兮雲飛揚』，好像就是喝酒的時候唱的。」。

　　對方記不清了，就說，「現在人說到歌想到的就是流行歌曲。如果古詩詞是文學巨作，流行歌曲就是三流言情。」

　　「不是這樣的。」小寒搖搖頭。

　　對方見小寒真這樣想的，很高興，「韓姐真想做唱片，我幫你做。」

　　「你在唱片公司工作？」小寒問。

　　導演開口道，「他不在，他給好多歌手做過唱片。你這個名氣，我覺得都不用你親自錄，把你以前唱過的歌錄音帶找出來，剪輯一下拼成一盤磁帶都有人搶著幫你發行。」

　　「哪有你說得這麽誇張。」小寒上輩子沒出過唱片，這輩子也就沒想過唱歌，上輩子她這個時候才十來歲，整天忙著寫作業，也不知道此時流行什麽，於是就對給她錄唱片的人說，「你幫我問一下，真有人要就你來做。」

　　對方點頭說好，還說，「凑不够一張磁帶，我找我老師給你寫歌，他一定十分樂意。」

　　「謝謝。」話劇那邊還等著她，小寒也沒放在心上。又過一個月，林升和小艾定下來，小寒都把唱片的事忘了，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自稱某影音公司老闆，想跟她聊聊音樂專輯的事。

　　小寒好一會兒才想起這事，於是就說去他公司。立夏回到家得知有人要給小寒出專輯，就說，「我陪你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小寒笑道，「也沒人敢把我怎麽著。」

　　立夏：「不讓我去，你也不准去。」

　　「夏主任，你都四十三了。」小寒道，「能不能成熟點？跟娃娃學學。」

　　娃娃正在看電視，沒聽清他爸媽聊什麽，只是突然聽到他媽提到他，就跟著說，「跟我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