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暗示葉玄月。

「夢境裡，你是我的……妻子。」

對面的少女的眉頭輕蹙。她看著謝長風的眼神，她似是在分辨他話語的真偽，謝長風那瞬間甚至以為她不會相信，但是對面的少女看向他的眼睛，她的眼睛明亮而又睿智。

「你相信那個夢境麽？」

謝長風點頭。

他伸出手，輕輕地撥動她的頭髮。他想這樣做很久很久了，她的發梢，軟軟的，同他想象之中的感覺一模一樣，他伸出手輕輕撩動了兩下，把她的髮絲繞在指尖。他把她抱住，然後低下頭，在她的額頭落下輕輕的吻。

他想他不能把葉玄月逼得太著急了。他擔心她離開。

「是。我相信。」

「我相信，你註定是要屬於我的。」

葉玄月抬起頭，這少女的眼眸太清亮，隱隱讓謝長風有些慌張，但是對面的少女卻慢慢說道。

「原來是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一定要留在我身邊。」

「但是我想要冷靜一下。」

「你說禦靈門適合我，你可以送我去禦靈門麽？」

「我想修鍊。」

她的話說得很慢，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但是至少葉玄月沒有再表現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淡漠，這讓謝長風深深鬆了一口氣，她要去禦靈門——謝長風慢慢點頭，他說道。

「好。」

……

謝長風送玄月去禦靈門之後，便回到了無雙劍派繼續修鍊。他知道，若是按照那少女的人生軌跡，她很快便又會前往凌天大陸，探詢她的身世之謎，所以他的修為畢竟要在那之前，提升到足以保護她的地步。

他沒日沒夜地修鍊，抓住所有他能抓住的機會。

但是在無雙劍派之中，他卻並未表現得那般驚世駭俗，但也已經讓整個無雙劍派盡全力栽培他。

好在無雙劍派同禦靈門關係極好，所以他又去了幾次禦靈門，玄月卻都在閉關。

他有些惋惜。

但是他關注著她，知道她在禦靈門之中過得很好，是綻放出絕世光彩的天才。她也契約了赤瞳做她的靈獸，果然——她永遠是那個最出彩的玄月。

他在無雙劍派之中地位越來越高。那些同期的師姐師妹們一開始還想要爭奪他，後來才發現，他的心思從不曾放在女弟子身上，便也死了心。

無雙劍派所有人都知道。

那個驚才絕艷的謝師弟是個心裡頭只有修鍊的瘋子。

但是沒有人知道。

他心裡頭不是只有修鍊，他心裡頭只有葉玄月。他抓緊便不肯放手。他偷偷去禦靈門，瞞過了禦靈門的陣法感應，他看她修鍊，同禦靈門的那些門人弟子說笑，他想他得找個機會，留在禦靈門——同她朝夕相處才對。

雖然沒有冷莫燃。

他卻始終便不能夠安心。大抵是沒有信心，他內心深處的那一點惶恐，讓他隻想抓牢了她。

葉玄月去南域。葉玄月回東籬城。

她去哪裡。他便跟到哪裡。

那些想傷她的人，都死了。終於等到她同那隻狐狸要前往凌天大陸，謝長風出現在葉玄月面前，她卻不驚訝，她看著他，看他帶著款款笑意走過來，看著他說。

「我們一起走。」

葉玄月慢慢地凝望對面的青年那張俊朗的臉龐，她抱著那隻狐狸，那隻狐狸似是有些躁動不安，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它，將那隻狐狸的情緒安撫下來。

然後葉玄月抬起頭同謝長風對視。

謝長風聽見葉玄月開口說道。

「我相信你的心意。」

她的眼神平和，謝長風伸出手想要拉住她，把她擁抱在懷中，但是對面的少女，她卻嘆了一口氣。她輕輕地嘆息。這一聲嘆息，令得謝長風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他看向對面少女的臉龐，聽見她說。

「不管你是不是當真看見過未來，但是謝長風——你看見的未來裡，我當真成為過你的妻子麽？」

謝長風愣住了。

巨大的恐慌席捲而來，他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葉玄月，她的眼神那樣清澈，像是一望無際的深潭，可是他的心卻不斷地往下墜落，落到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

對面的少女說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旁，可是我始終覺得心裡頭很是古怪。謝長風——你沒有哪裡不好，不好的是我。是我承擔不起你的這份心意。」

「謝長風，我不想欺騙你。」

「我想——你也不能欺騙你自己。」

她的話語很平靜。

但是卻像是最尖銳的刀，深深地捅入他的心，讓他一瞬間鮮血淋漓！

「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會如何。但是我沒有辦法回應你的深情。我隻想修鍊，隻想找到我真正的父母，我心裡沒有別的事，也沒有辦法銘刻你的身影。」

她抬起頭，看著對面的青年，他站在原地，眼底好像落下一片深深覆蓋的陰影，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得過分，他喃喃自語，似是失去魂魄。

「沒有辦法麽？」

「不。你是可以的。」

「你說得對，我不能欺騙自己。那只是你不愛的借口。」

「因為我不是他……」

他的容色一瞬間變得淒慘黯淡，他看向葉玄月，感覺自己的心彷彿都絲絲縷縷地碎裂開來，他凝望她的臉頰，痛苦撕扯著他，他已經不知道他的魂魄是何等千瘡百孔，他往前走了半步。

聽清楚他的話語的葉玄月微微皺眉。

「他？」

「他是誰？」

謝長風搖了搖頭，他的身影閃現在她身旁，那隻狐狸猛然發力，但是他卻很清楚，這隻狐狸眼下還未覺醒成九尾玄狐，不可能抵抗他。他伸出手，猛然抓住葉玄月的胳膊，然後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是屬於我的。」

「哪怕你暫時還沒有愛上我，但是只要我把你留在我身旁，朝夕相對日夜相處，你總有一日會習慣我的存在。」

「葉玄月，我永遠也不能放手。」

這少女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縷震驚之色，而他則是不假思索地出手，那隻狐狸在半空之中掠過卻被他單手擊落，他看向她臉頰上細碎的髮絲，他低低地說道。

「葉玄月，這一次，你是我的。」

他想他大概是快要瘋了。

他大概是快成了魔。

可是他不後悔。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想他自己的心境會怎麼樣崩潰，但是眼下到了這一步，他只能禁錮她，留住她，他像是窒息的行人，拚命地想要汲取最後一口空氣。

就讓他偏執，就讓他瘋狂吧——只要她不離開，他抱住她的身體，看著她昏迷在他的懷抱裡，這青年的唇角，卻多出了一絲饜足的笑意。

別離開我。

求求你玄月。

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