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看著他的臉。

冷莫燃的手指輕輕的握住了她的。

他伸手來，然後用力地把葉玄月的手握緊了些，他的動作做得極其認真，一點點的，認真握緊了葉玄月的手掌，然後冷莫燃輕聲開口說道。

「別難過。」

葉玄月看著他的眼睛。

然後少女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飄散在空中的一把淡淡的柳絮一樣的輕，她輕聲問道。

「真的不需要我擔心麽？」

「可是你……」

她沉默了一瞬，然後用力握緊他的手。

「如果真的要重頭開始，我等你。」

冷莫燃笑了起來，笑意柔和。

「好。」

……

他說的不錯。

他的修為，會慢慢的，不可避免的消退下去。葉玄月覺得心尖兒都疼。

倒是冷莫燃表現得沒有那麼在意。

葉玄月帶他離開了這裡，他坐在小鳳凰的背上，看著他自己發白的手指尖，整個人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優雅美感。

葉玄月忍不住看他側臉。

這個冷傲的男人，現在有點讓她說不出的心疼。

在她知道……

他的修為會不可避免的衰退之後。

葉玄月看著他的臉，感覺心裡頭沉甸甸的。

他說沒有辦法，但是一定有辦法的。

葉玄月嘗試著問過了自己的靈獸，但是小白的聲音好像都帶了點為難，含含糊糊的。

「他能夠殺了上華仙人，本來就要付出極其慘烈的代價，這件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這種反噬，是不可逆轉的。」

小白其實更清楚。

冷莫燃根本就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他表面上輕描淡寫，但是大概只有小白才知道，他所承受的反噬的痛苦。

那枚丹藥帶給他的不單單是修為丟失，而且更多的是反噬的痛苦，那種痛苦，其實是非常強烈的！

但是冷莫燃太能忍。

哪怕是葉玄月，都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來，可見他表現得完美到何種程度。

而且，他身體之中還有那縷怨毒之氣，他修為高的時候可以壓製得住，但是他修為一直在降低的話……

或許根本壓製不了的。

那樣的話，他要承受的痛苦又要加倍。

但是主人知道的話……

一定會很愧疚很愧疚的。

因為冷莫燃承受的這些痛苦，全都因為她。

小白的聲音很有點含糊。

「主人，真的沒有辦法。」

葉玄月沉默了。

她過了好久，然後才低聲說道。

「那只能夠重新開始修鍊麽。」

小白嗯了一聲，聲音顯得有些微弱，然後它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沉默了好一會兒。

葉玄月抬起頭。

她的眼底帶了點兒淡淡的執念。

「我會幫他恢復的。」

所有艱難的事情……只要肯去做。

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

葉玄月抬起頭，身旁的男子輕輕地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頭，冷莫燃的聲音帶了點兒淡淡的溫柔。

「我之前就想過，要是能夠什麼都不做，就坐在這裡，跟你在一起，看夕陽落下去，這樣就很好了。」

冷莫燃之前幾乎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肩膀。

他的聲音裡頭，帶著懷念的味道。

「你說……」

「我怎麼那麼喜歡你呢。」

「我想了很久，好像這個世界上，不論是誰，都比不上你。」

葉玄月安靜地聽著他說話。

她鼻頭有點兒酸澀。他聲音特別好聽，低沉而又帶有磁性，遠處的夕陽紅得灼眼，那一輪夕陽，鍍上璀璨的光芒，紅彤彤的雲彩漂浮著。

的確很普通。

但是葉玄月卻感覺，好久沒有靜下心安靜地看夕陽了。

身旁的人，身上有讓她感覺到安心的氣息。

冷莫燃的聲音真的，這個時候，聽上去特別溫柔。

讓她整個人好像漂浮在雲朵上一樣。

「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裡，做什麼都無所謂。」

「我認識你之前，我也沒有什麼方向，也沒有任何的目標。修鍊只是無聊的消遣，這個世界我都闖蕩了，也沒有找到任何，能夠值得我花費心思的事情。」

「那種感覺……」

「就好像我自己是行屍走肉。」

「只有遇見了你，我才是我自己。」

他這句話說得格外認真。

葉玄月聽得也認真。

遇見你，我才是我自己。

她想不出比這更加動聽的情話了，少女的眼眸裡頭波光粼粼，然後冷莫燃開口說道。

「如果做一個凡人……其實好像也不錯。」

「擁有一塊田地。」

「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然後……」

「我們成親，成為夫妻，一起相伴老去，生幾個孩子——然後看天邊星辰亮起來落下去……」

冷莫燃笑了。

「凡人就是這樣的。一生看起來好似短暫，但是卻很有滋味。有的時候，我想，若是得到長生，卻要以寂寞作為代價的話……」

「那未必太過孤獨痛苦了。」

「寂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只有身旁的少女在，他的心才不寂寞。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身旁的冷莫燃，他的聲音有些輕，然後他開口說道。

「你記得我送給你的那小木雕麽。」

葉玄月的手掌放在胸口上頭。

她記得。

葉玄月聽見冷莫燃開口說道。

「你還掛著？」

葉玄月抬起頭，她的聲音淡淡的。

「嗯，雖然醜，但是你給的，自然要掛著的。」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冷莫燃，少女的眼神裡頭帶了點兒狡黠的笑意，她低聲說道。

「我送你一個一樣的好不好？」

冷莫燃笑了。

「我信不過你，你雕刻的我，一定很醜。」

葉玄月轉過臉，她佯裝生氣。

「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冷莫燃一把抱住她，把她往自己懷裡頭拉，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少女的發柔順得很，像是一把綢緞，他淺淺地撫摸著。

然後冷莫燃輕聲開口說道。

「你不是喜歡之前黃老的竹林麽。」

「我們去那片竹林看看，好不好？」

「我們去住幾天。」

冷莫燃的聲音帶了幾分低低的笑意。

「你等等我，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葉玄月有些發怔。她頓了頓，聲音帶了點兒猶豫。

「驚喜？」

「什麼驚喜？」

冷莫燃依然在笑。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這樣說，葉玄月反而有些好奇起來，日光緩緩地照耀下來，葉玄月看著他的臉，太美好。

美好得像是夢。

日光照在她身上，他們兩個人依偎，若是這是夢，葉玄月希望永遠不要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