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番外二
此後,季聲也沒再提要孩子的事了,他尊重對方的意願。
他和周弋儉,有時如膠似漆,難捨難分,更多時,又與老夫老妻並無兩樣,平平淡淡也是真。
日子循規蹈矩,卻讓人倍感幸福,舒心而順意。
週末,周弋儉難得空閒,他們約好了去遊樂園。不知怎的,近些年來,周弋儉開始學網上的套路,情侶們必去的約會地,他也拉著他去,好像打卡似的,一個不落。
季聲樂得享受,他確實也喜歡遊樂園的熱鬧。他手裡拿著相機,彷彿小朋友似的,看看這兒,拍拍那兒。
到了人少的地方,他會牽過緊跟在他身後的周弋儉,親密的摟著對方,露出甜甜的笑容,然後留下一張又一張的合影。
翻看相機裡的照片,但凡望向鏡頭的,周弋儉無疑都是 cool boy 的表情。
挽著周弋儉的手臂,季聲一邊看一邊笑他,拍照片都是一個表情,簡直浪費了這張好臉。
說這話時,旁邊站有一群女生,瞧著這邊指指點點。淡淡回望一眼,周弋儉攬過稀里糊塗的男人,回以低笑:「那你教教我。」
「很簡單的,就......」
季聲正想說像他這樣放鬆的笑就好了,斜後方卻徑直過來一個女生,「給,」她笑瞇瞇的盯著季聲,說:「你的手帕。」
微皺眉頭,周弋儉先他一步接過來,又替他道了謝。女生連忙擺手,曖昧的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流連。
季聲一愣一愣的,正想說點什麼來打破這詭異的氣氛,周弋儉又先開了口:「沒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手帕謝謝了。」
女生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她走近一步,小聲問著:「那個......你們是情侶嗎?」
這個問題原本就問得很無理,周弋儉掩下眼底的不耐,正想拉著季聲直接走時,卻聽見對方回:「是的。」
季聲回得很自然,絲毫不拘泥。
霎那間,女生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天哪!祝你們幸福!再見!」
女生向他們鞠了一躬,飛快地朝她的夥伴跑去。邊跑邊向前方的同伴們比「OK」的手勢,女生堆裡發出了「啊啊啊是真的」的嚎叫聲。
?
不知所云。
季聲不得不承認,他與這個時代是有些脫節了,他真的完全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啊。
走遠了,周弋儉捏著柔軟的手帕,話裡不免帶上酸意:「你還挺受女生歡迎的。」在這一方面,周弋儉稱得上是遲鈍。他會錯了女生的來意,誤以為對方是在同季聲搭訕。
哂然一笑,季聲自嘲道:「別亂想,她們看起來那麼小,我都到了可以做她們爸爸的年紀了。」
聽了他的話,周弋儉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湊到季聲耳邊,低聲道:「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這樣叫你,爸爸?」
季聲的臉瞬間紅透了,自從上次他說想生孩子起,周弋儉便總拿這件事來難為他。
每次到了床上,「爸爸」兩個字從不離口。更過分時,淨說些「我操得爸爸舒服嗎」「爸爸的洞裡好多水,吸得我好緊,好舒服」的葷話,簡直弄得季聲無顏以對。
他推開周弋儉的腦袋,面紅耳赤的:「還在外面呢,別說這種話。」
周弋儉知他是害羞了,也不再多言,只彎著嘴角笑,笑裡蘊著柔情。
-
「季叔叔!」前邊傳來小孩子奶聲奶氣的叫聲,「是季叔叔呀!」
望過去,穿著碎花裙的高挑女人,正牽著乖巧的男孩站在前方。季聲收好情緒,迎了上去:「 這麼巧,你也帶年年來玩? 」
「是,」女人寵溺地望著自己的小孩,「這孩子一直念著遊樂園,我哪捨得不帶他來啊。」
來人是小金。四年前,她出院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同那個負心男人離了婚,淨身出戶,只要了這個孩子。等她出了月子,季聲便再次聘請她來舞室工作。直至今日。
孩子隨母姓,有一個簡單而好聽的名字——謝年。謝年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在季聲心裡,早就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他摸摸孩子的白淨臉龐,眼裡含著笑意誇道:「我們年年好可愛呀。」
周弋儉聽著,心裡打翻了醋瓶,他小心眼地想,這胖乎乎的笨小子,哪裡可愛了?
謝年很黏季聲,這一見了人,就抱著他的腿不肯撒手了。小金去拉他,他不依,對季聲撒嬌:「我要跟叔叔一起玩。」
「年年,聽話,」小金頗為無奈,只好威脅道:「不想吃雪糕啦?那媽媽以後不給你買了哦。」
一聽這話,小孩立馬淚眼婆娑,哭兮兮摟得季聲更緊,他仰起肉嘟嘟的小臉,賣著萌:「季叔叔,我要吃雪糕嘛......」
季聲哪裡受得了這架勢,立馬哄他:「好好好,叔叔給你買。」
被無視的周弋儉:......
太陽有些烈,瞧著季聲被曬得有些微紅的臉頰,再看雪糕店前排著的長隊,他伸手擦掉季聲髮際的細汗,對他說:「你們先找個地方坐下,我去買雪糕。」
小金有些不好意思:「這太麻煩你了,還是我去吧。」
「沒事,」周弋儉淡聲回,又彎下腰捏捏小孩的肉臉,似笑非笑地問:「你又長胖了吧?」
短短一句話,嚇得小孩立馬噤聲。
一周前,謝年硬是纏著讓季聲抱他,結果季聲剛吃力地抱起他,這小孩就激動地晃來晃去。季聲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幸好有周弋儉守在一旁,穩穩地扶住了季聲,又單手抱過謝年,當時他也像這樣輕聲問:「你現在多少斤了?」
自此,謝年更怕這個姓周的哥哥了。
見人走遠了,小金收回視線,望著季聲感歎道:「周先生對你真好。」
季聲赧然笑著,而後去逗小孩:「對年年也很好啊,是不是?」
謝年嘟囔著小嘴,不情不願地回:「......好......」
瞧見小孩的神情,季聲與小金相視一笑。小孩子的心思真是不用猜,都赤裸裸地掛在臉上了。
-
周弋儉買完雪糕回來,隔著幾桌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季聲。桌旁不見小金,只他與那小孩面對面坐著,臉上帶著暖意笑容。
朝他們走去,他才發現,原來他們是在玩「你拍一,我拍一」的遊戲。明明是無趣的小遊戲,季聲卻陪小孩玩得樂此不疲。他很耐心,偶爾還會故意出錯,逗得小孩發出了咯咯咯的清脆笑聲。
隔著一段距離,周弋儉忽然停下腳步,定在了原地。他知道季聲喜歡孩子,但他對小孩,一向是沒什麼概念的,而現在他好像摸到了一角。
那是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季聲,讓他心動不已。
「給你。」
雪糕盒貼上謝年的臉龐,嚇得這小孩陡地一哆嗦。
季聲的心跳也跟著落了一拍。緩過神後,他拿過雪糕,拆開包裝送給對面的謝年。
原本站著的人,攬著季聲的肩坐了下來,換成周弋儉與謝年面對面坐著了。
原本喜笑顏開的小孩,變得畏手畏腳,小口小口地吃著冰涼雪糕。沒多久,便用可憐巴巴的眼神向季聲求助了。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軟發,季聲詢問道:「怎麼,是不好吃麼?」
小孩搖搖頭,飛快地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又畏縮的埋頭苦吃了。見狀,季聲也明白過來。他摀住周弋儉的眼睛,笑著說:「他還小,你別嚇他。」
「哼,」周弋儉接了話,不屑道:「看兩眼都怕,也太嬌氣了,要是我的孩子......」
季聲一呆,險些以為他聽錯了,「什麼?」他追問著,「什麼孩子?」
寬大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周弋儉就這樣貼著,說:「我們的孩子。」
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季聲有些不敢相信,周弋儉這是......願意了嗎?
「這......」從洗手間回來的小金笑著插話,問道:「剛才是在聊孩子嗎?」
「媽媽!」見母親回來了,謝年瞬間有了底氣,他回答她:「是叔叔和哥哥有寶寶了哦。」
「啊?」替他抹去嘴邊的糕渣,小金啼笑皆非:「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
季聲收回手,紅著耳尖,一旁的周弋儉,但笑不語。小金見了,更加一頭霧水:「怎麼神秘兮兮的?」
「真的是小孩哦,」謝年嘴裡含著一大口雪糕,左手和右手分別伸出一根食指,比劃著:「叔叔、哥哥,」兩根食指並在一起,小孩嘴裡念著:「兩個人的寶寶!」
「你呀,」小金用紙巾去擦桌面的口水漬,又拿起雪糕,「不許再吃了,會鬧肚子的。」
「不嘛不嘛,」小孩眼睜睜看著雪糕被拿走,要哭不哭的看向對面的人,周弋儉雙手抱於胸前,一副看熱鬧的模樣,而季聲則無奈地搖著頭,安慰他:「你媽媽說得對,吃多了不好。」
謝年吮著口裡已經不多的雪糕,含糊不清地吐字:「媽媽壞,叔、叔叔壞,哥哥......」
他不敢當面說哥哥壞啊!
-
回家之後,季聲坐在沙發上休息,周弋儉倒了一杯溫水給他,自己喝著碳酸汽水。
季聲開他玩笑,說他厚己薄彼,話剛說完,對方就掐著他的下巴親了下來。
周弋儉的嘴裡有檸檬的味道,又酸,又甜。舌頭恣意糾纏,越吻越深。季聲微微退開,呼吸紊亂。可對方並不給他喘息的時間,周弋儉壓制住他,將他限定在自己的懷裡,強勢地邀他共入慾海。
他回來的時候出了些汗,周弋儉也不例外。摸著周弋儉後頸的汗水,季聲忽然笑了。舌尖舔過季聲的紅唇,留下透明光澤,周弋儉問他:「你笑什麼?」
「......我們好著急啊,」季聲笑容更盛,「就好像剛談戀愛的人一樣。」
互相都急不可耐。
「季聲,」心弦顫動,周弋儉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我們生個孩子吧。」
「你知道的,我是醫生,我能照顧好你,」周弋儉俯身親吻他的額頭,「我保證,你會平安地生下我們的孩子。」
季聲眼睛酸脹,笑著問他:「為什麼?」
「你喜歡孩子。」
不是疑問,是肯定。
「嗯,」季聲坦蕩的承認了,「我喜歡。」
「我愛你,」周弋儉看著他笑,眉眼間是無限深情,「所以,我也會愛我們的孩子。」
男人與他近在咫尺,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周弋儉眼底的鄭重。他看著,又聽見對方說:「但是,季聲啊,就算有了孩子,你也要愛我比愛他多一點,好不好?」
頓時淚目。
輕易就將周弋儉推倒,騎坐在他身上,季聲一粒一粒地解開襯衣上的紐扣,白皙光滑的肌膚慢慢佔滿他的視線。抬起上身,他低頭舔吻著季聲的粉色乳暈。
季聲覺得癢。他抓住周弋儉的頭髮輕輕一扯,說:「沒洗澡,髒。」對方不聽他的話,吸得更加賣力。他在用行動證明,他並不嫌髒。
再次被推倒,季聲臉龐緋紅,潔白襯衣順著他細瘦的肩頭滑下,挺翹的乳頭閃著水光。
癡迷地望著身下人,季聲嗓音低啞:「我永遠,永遠最愛你。」
周弋儉一怔,而後笑著去摸季聲臉上的淚痕。
他知道了。
他們是僅屬於彼此的伴侶。
今天,以後,永遠,都是對方人生中的第一順位。
-
事實證明,到底還是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雙性體質受孕,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好在他們兩個並不強求這一時,都覺得順其自然就好。
這一等,就等來了周弋儉的生日。
那天,季聲醒來時,周弋儉已經去上班了。他渾身酸痛,下了床後,穴道裡的液體洶湧而出,沿著腿根下滑,一路黏膩。
季聲紅著臉進了浴室,洗漱完畢,踏出門時,眼前突然黑了一瞬,胃部直泛噁心。
喝口水緩了緩,好點後才前往廚房。周弋儉在冰箱上留了便利貼,他看了看,從櫥櫃裡拿出對方準備好的早餐加熱。
可聞到平時吃慣了的食物的味道,胃部又一陣翻湧。他衝往洗手間,不停乾嘔。
他這是......
季聲不敢想,他怕期盼落空後的失望。這樣想著,他撥響了小金的電話。閒聊幾句後,他開始閃爍其詞:「你懷年年的時候,很、很辛苦吧?不,我是說......那個,你懷孕的時候......算了,我......」
「沒有沒有,我是替我一個朋友問的。」
「嗯,這樣,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季聲又第一時間打給了自己的私人醫生。
不管怎樣,檢查一番,總沒錯的。
-
晚上回到家,已經十一點了。
周弋儉進了家門,看到滿屋的暖黃燈光,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踏實感。
他知道,季聲總是等著他的。
客廳,男人窩在沙發裡,桌上擺放著一個大蛋糕,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怎麼好看。說起來,季聲每年都會親手為他做生日蛋糕,技術卻從沒見精進。
可他看了,又不免洋洋得意,越看越順眼,心想,這個蛋糕配他正好。
靠近了,也只是注視著季聲的睡臉。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季聲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問:「你回來了?」
「嗯,」周弋儉喝下一口冰水,說:「以後太晚了就去床上睡,別再感冒了。」
「沒事,」揉揉眼睛,季聲神志清醒過來,「我沒開很低的冷氣。」
周弋儉笑,「那也要注意。」
「知道,」季聲想伸手摸他,「你......」
「你別碰,我剛從醫院回來,」周弋儉後退半步,掃視著身上的衣服,面上有些嫌惡:「很髒,我先去洗澡。」
「好。」
-
點好生日蠟燭時,周弋儉剛好出來,他邊走邊用毛巾擦著濕發。人走近了,季聲笑著看他:「要我幫你擦嗎?」
胡亂擼了兩把,周弋儉將毛巾扔到一旁。握起季聲的手,覆上自己的側臉,依戀地蹭著他的手心,說:「我洗得很乾淨,你可以摸我了。」
「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季聲羞澀道,回他:「叫人聽了怪臉紅的。」
將季聲的右手整個合住,摁在了心口處,周弋儉笑答:「我的心裡話。」
季聲抽出手,跑去關了燈,走回來說:「別胡扯了,快來許生日願望吧。」
蠟燭發出的燈光照亮一隅,也照亮圍著蛋糕的他們。對面,季聲為他在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他的聲音很乾淨,如同一隻養在他心內的夜鶯,日日夜夜陪伴著他,只為他歌唱。
周弋儉望著季聲的笑臉,閉上眼許願:
「保佑我的季聲,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這是他最大的願望。
一曲歌畢,吹滅了燭光。季聲摸黑去開燈,剛走兩步,就被人一把摟住。
黑暗中,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他聽著男人的心跳聲,許久,才說:「還沒開燈。」
男人的下巴蹭著他的頭髮,手順著他的衣沿摸了進來。周弋儉揉著手下滑膩的軟肉,本就昂然的性器愈發粗大,他低聲道:「我要先拿我的生日禮物。」
季聲的嘴唇挨著他的耳垂,熾熱的呼吸撥亂了他的心弦。
他聽見季聲帶著笑意說:「我有一份大禮要給你。」
「是嗎,」下身更加燥熱,他擁著懷裡的人,迫不及待了:「你快給我。」
話落,他隔著衣物難耐的聳動起來。這時,季聲笑得更加開心,他接著說——
「恭喜你啊,周先生,從今天起,你可以正式開始為期三個月的禁慾生活了。」
「......」
沉默兩秒,周弋儉驀地抱他更緊,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季聲吻著他的下顎,笑意很濃,「你要當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