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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軌》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眼看車遠了,兩人都沒再講話,各自心裡都有感觸。可季聲還沒來得及表達,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點——周弋儉又逃課了。他有意冷下臉,反問男孩:「不是約定好了嗎,為什麼又逃課?」

  「對不起,」周弋儉知錯似的,垂眼賣著乖:「我馬上回學校。」看著男孩服軟的神情,季聲的面色緩和下來:「你在這裡等會兒,我開車送你。」

  還未轉身,手腕就被人拉住,男孩頗為強勢:「不用你送,反正都遲到了,不差這一會兒,我走路去就行。」季聲思考片刻,也沒再堅持:「好,那你快回學校吧,別再耽誤了。」

  「嗯,」男孩應著話,卻又躊躇不前,末了,還是問出口:「下午你有空嗎?我想......你和我去個地方。」

  「好啊,」季聲直接應下來,又不放心地詢問一句:「不過,你下午不用上課?」

  易拉罐在男孩腳下發出踢踏聲,周弋儉彎腰撿起,隨手丟進前方的垃圾桶,收回左手,男孩笑容明朗,答:「七八節課搞衛生,到時候讓陳川先代我一次。」

  望著他的笑臉,季聲倒有些好奇了,不禁問道:「是要去哪裡?」

  周弋儉只微微一笑,卻很快就消弭。

  路邊,灑水車響著生日快樂歌的悠揚旋律,浩蕩而來,行人紛紛躲閃。季聲瞧見馬路對面亮起的綠燈,推了推周弋儉,提醒他:「快,過去吧。」話還沒落,臉頰卻一熱,季聲緩過神,男孩已經撞進風裡,回頭朝他招著手,送來一個飛吻。

  心臟如同沉靜已久的鼓面,陡然被擊動,高昂的「咚咚」聲不止,好似是在為他年輕的戀人搖旗吶喊。

  他好開心,也感到幸福。

  -

  校園內古樹參天,綠蔭間溢出啁啾鳥啼,徐徐清風灌進了少年人的衣間,帶來無盡涼爽,是晚夏近了。教學樓的琅琅書聲飄了過來,周弋儉聽著,看著,一切如此順心。

  隔著四五米的距離,他又看到了直愣愣站在走廊上垂頭喪氣的陳川。視線一對上,人就跟□轆似的飛快碾了過來。

  「周哥......」陳川悶悶不樂的,話也喪氣:「唉,去網吧不?」

  「不去,」周弋儉義正言辭,「以後也不去了,我要好好學習。」

  陳川聽了直搖頭,撇嘴道:「唉……你也從良了,看來以後就只剩我一個孤家寡人了。」

  習慣了對方不著調的樣子,周弋儉又將季聲說給他的話,拿出來告誡陳川:「年紀輕輕的,就該多讀點書。」

  聞言,陳川捶胸頓足,一陣乾嚎:「讀屁書啊,老子人都不想做了!」

  「聲音小點,」周弋儉用手堵住耳朵,「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

  陳川立馬收聲,委委屈屈地不說話了。

  「說說,你這是怎麼了,」周弋儉雙手插兜,「早上見你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太丟臉了,」陳川眼裡透著沮喪,「不想提!」

  「不提算了,」周弋儉逗他,「我就先進去了。」

  「哎哎,」急忙拉住他,陳川埋怨道:「這就走了?還是不是兄弟啊?」

  他瞭解陳川憋不住事的性子,這還沒走呢,陳川就要不吐不快了。

  「別瞎扯了,說吧,我聽著呢。」

  「不是.....那個吧.....」說到正事,陳川吞吞吐吐的,「今早不是碰見你去找你對象了麼?」

  周弋儉一愣,有些哭笑不得:「這還和我有關係?」

  「怎麼沒關係!」陳川言之鑿鑿,非常理直氣壯:「你都為愛翹課了,還不許我為愛告個白啊?」

  「......」周弋儉無語凝噎,他實在搞不懂陳川這九曲十八彎的腦回路,於是他問:「所以你就找譚輕誼告白了?」

  「那必須的啊,」陳川佯裝灑脫,大放厥詞:「連告白都不敢,那也忒慫了吧?我可不是慫蛋!」

  雙手抱於胸前,周弋儉啞然失笑,問:「結果呢?」

  「結果......」陳川長吁一口氣,歎道:「還不如繼續慫著呢......老子還是沒逃脫被發好人卡的悲慘命運!」

  「天涯何處無芳草,」周弋儉也料到了,拍著他的肩安慰:「想開點,日子長著呢。」

  「不可能了,」陳川戲精上身,裝作深情模樣:「我再也不會愛了,從今天起,我......」

  「陳川!」

  前方傳來男生響亮的喊聲,兩人一同看過去,黎瑭站在不遠處,緊皺眉頭:「罰站不好好站,生怕老班發現不了?」

  「哼,」陳川撇開臉,氣鼓鼓的小聲嘟囔著:「誰要你管了,剛還說我有眼無珠,我可還記著呢......」

  周弋儉正想問這又是怎麼了,人卻三兩步走過來,扯過陳川往回走:「回去繼續站。」

  陳川奮力抽回手,卻被捏得更緊,他不耐煩地吼著:「知道了知道了,你撒開手!」

  「別鬧了,」男生牽著人自顧自地走,安撫道:「放學請你去吃燒烤。」

  瞬間,陳川噤聲了,不一會兒,他又惡聲惡氣地喊:「看老子今天不把你吃破產!」

  盯著兩人拉拉扯扯的背影,周弋儉的臉上浮出淡笑。

  -

  時鐘轉了一大圈,下課鈴聲響起,可以提前放學了。

  等候在街邊的男人,透出車窗去看門口湧出的眾多學子,他在找人。不多時,周弋儉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進車之後,男孩炫耀似的笑:「我一下子就看到你了。」

  「那你視力還挺好,」季聲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半是欣賞半是無奈:「你眼睛這麼漂亮,一定要保護好,不要像我。」

  男生的手指順著眼鏡下側去摸季聲的眼瞼,眼帶癡迷,應聲道:「嗯。」

  季聲難為情地退開,目視著前方,故作鎮定地問:「接下來去哪兒?」

  身旁,男生自然地回:「城南墓園。」

  一怔,季聲頭腦冷靜下來,輕聲道:「繫上安全帶,我們現在就去。」

  車裡播放著老歌,女人空靈沙啞的歌聲讓人心顫。很快,目的地到了。

  真正站在墓前,兩人的心境都很平和。

  旁邊,周弋儉在說:「爸,媽,這是季聲。」

  「是我......」男孩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男朋友。」

  一旦打開了話頭,接下來也就不再令人害羞。

  「我今天帶他來見你們,就是想說,我現在過得很好,也會一直這樣好下去,你們不要掛牽我。」

  望著面前的墓碑,季聲認真道:「你們好,我是季聲。我.....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說,但最重要的話,就是剛才周弋儉說的那些,我們會好好的生活,請你們放心,我會對他好。」

  周弋儉緊接他的話:「我會對你更好。」

  對視而笑,兩人又陸陸續續說了一些家常話,彷彿面前端坐著兩位長者,面帶微笑聽著他們的話。

  天空盤旋著歸鳥,紅霞拖著破碎的雲朵緩緩下落,天要黑了。他們拾級而下,腳步輕盈,身心愜意。

  回去的路道很靜,少有車輛,周弋儉抬頭望天,圓月當空,照亮暗藍穹頂。半路上,車卻停了,打了半天發動機,還是沒反應。看過去,對上了季聲的苦笑:「我忘記加油了。」

  「沒事,」周弋儉面不改色,說:「這裡離市中心沒多遠,到時候我們打車回去。」季聲聽了,點頭應道:「也只能這樣了。」

  撥了拖車公司的電話,報了所在的位置,周弋儉推開車門,踏進了姣姣月光裡。

  他立即去望身邊的人。瑩白月光落在季聲的臉龐上,襯得他清俊而矜貴。

  晚風習習,帶起了幾分涼意,季聲穿著純白短袖,下意識地摩擦手臂。周弋儉見了,脫下校服往他身上披,他剛想推脫,卻被對方滾燙的手心激得一顫。男孩的眼底熾熱,像燃著火焰。

  周弋儉蹲下身時,季聲驀地往後一退,慌張道:「不、不行,這……這是在外面。」

  身體被強硬地制住,他身體顫抖,縱容地閉上了雙眼。耳際傳來一道流暢的拉鏈聲,睜眼一瞧,校服完好地穿在他的身上,雖然鬆垮,卻很溫暖。

  周弋儉仰頭取笑他:「你亂想什麼呢?」

  「沒,」季聲羞愧難擋,躲閃著他的目光,辯解道:「我沒想。」

  大腿被握住,周弋儉沒再做更進一步的舉動,可聲音卻無端低下來:「那回家想。」

  月光下,男人已然紅了的面龐無處躲藏,他囁嚅著:「走、走了。」

  握起他的右手,男孩虔誠地吻了吻,溫熱的呼吸竄過他的指間,落進了他的手心。周弋儉應他:「好。」

  正要邁步,周弋儉卻轉過身體,很平常的說:「我背你。」

  望著男孩寬厚勻稱的後背,季聲不再猶豫,順從本心,伏身上去。

  輕輕鬆鬆地背起人,周弋儉散步似的慢走著,除了樹蔭裡不時傳出的微弱蟬聲,再無他音。側臉貼著男孩的脖頸,季聲輕笑道:「好安靜啊。」

  世界萬籟俱寂,他們還在一起。

  周弋儉以為他害怕了,於是便問:「那我給你唱歌?」

  摟得男孩更緊,季聲重重地「嗯」了一聲。

  無垠夜晚,萬物漸昏,唯一輪明月灑下銀色月光,照著路邊慢行的歸人。空氣本應靜謐,卻又帶上了絲絲顫動,因那人的歌聲。那歌聲如同情人間的呢喃耳語,輕得彷彿是怕叫月亮偷聽了去。

  眼前開始模糊,季聲有些困了。耳邊,男孩在唱——

  「今夜還吹著風,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鬆

  也不是無影蹤,只是想你太濃

  怎麼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愛的路上有你,我並不寂寞

  你對我那麼的好,這次真的不同

  也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就像你一直為我守候

  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

  謝謝你這麼長的時間陪著我

  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

  這是我一生中,最興奮的時分」[1]

  男孩唱得動情,聽得季聲心弦顫動。昏沉之間,他在想,能和周弋儉走到現在,真是太好了。

  「周弋儉,」季聲不敢大聲,唯恐驚破這得來不易的美夢,「我愛你。」

  歌聲頓了一秒,男孩繼續唱著繾綣動人的歌。

  季聲安心睡去,他知道——

  他的愛人已經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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