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們真的舉辦了一個香檳酒會,名副其實,備有純正的香檳酒,從法國斯特拉斯堡弄來的鵝肝醬餡餅,還有烤火雞,當然這些都只是從冰箱裡拿出的罐頭了,還有極精美的夾有橙汁醬的薄軟的小酥餅。
深夜,香檳酒使賴赫和喬安娜都進入了微醉的狀態。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隨著收音機接收到的、牙買加電台播放的樂曲在客廳中跳起舞來,胡安又去當他的舵手,哥得蘭號起錨了。
喬安娜穿著她與安德烈亞斯第一次共進晚餐時穿的那件晚禮服。而他則沒有男式黑禮服可穿,他的那件現在還掛在“安內特Ⅰ號”上的衣櫃裡,他身上穿的是大鬍子的那件不合他體的白色海軍服上裝,這是他在船艙內太鬍子床旁的衣架上找到的,當時它像服裝店的樣品一樣整潔地掛在那兒。
這時,哥得蘭號慢慢地航行在加勒比海上。由於月光的映射,海面上波光粼粼,彷彿處在一種難以描述的夢境中。清晨,那座微小的火山島——薩巴慢慢地潛出了海面,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喬安娜·安德烈亞斯和胡安站在駕駛室裡,用望遠鏡觀察著海面和那座小島。前方停泊著幾艘比較大的船隻,那是些載人的船隻,哥得蘭號不能靠得太近。這座海島住著大約兩千戶居民,他們主要靠捕魚,建造小型船隻為生,婦女則從事精細花邊的編織工作。
貼著小山往下走,經過一段524級的石階路便可到達這座小島的底部,也是它的“首都”,那兒有幾個船塢正在造船,只要把船推到下風處淺淺的積水中,它就能夠由此駛向冰島任何海區,到那兒去捕魚、從岩石中撿拾牡蠣或者龍蝦。要是抓到章魚,把它觸手上的肉裹上雞蛋、麵粉和麵包屑用油一炸,那可真是美味佳餚。
哥得蘭號慢慢地靠近防波堤,它是這個小島上唯一可以從海灣防禦工事旁邊登陸的地方。
“可找到它了!”賴赫突然叫起來。他指著前面偏北方向,“我的安內特Ⅰ號。上面沒任何動靜。這些傢伙還在睡覺。瞧,他們多放肆。”
“是嗎?”喬安娜問。她很快也認出了那白色遊艇,它停泊在岸邊不遠處的一艘拖駁船的旁邊。
“麥克·唐納德好大的膽子,還掛著德國旗,他要是掛著這面旗幟去乾海盜營生,我就踩死他。”
“人們已經從無線電廣播中知道這件事了,親愛的。”喬安娜興奮地笑著。
薩巴島!她的海島。幾週之前這裡還是無法攻克的,不為人知的“加勒比海幽靈”的藏身處…
薩巴島的搬運工們已經勤勞地開始工作了。薩巴島與錨泊在海上的貨輪之間出現了區間交通船,那些裝滿貨物的,幾乎被壓載的要吃進水的寬平小貨艇,突突突地在寂靜的海面上航行著。
魚肚色的晨光漸漸染上了一層金黃色,它映射著水面,從水中滲透出一種淡紓色的瑩光。
“在那兒,”喬安娜繼續說,“路易斯·維加斯那裡有一個18世紀海盜們藏身的老洞,那裡還存放著許多寶藏。費爾南多·達爾奎斯對這些是一無所知的。”
喬安娜私下把這些寶藏叫做“我的養老金”。她早就看出,費爾南多不是長久的貿易夥伴,總有一天,這個出口公司會破產的。因此,她早有防備……為自己立了一個銀行戶頭,並對首飾、金幣、藝術品和油畫都標了賣出去的價格。除了這些外,這艘價值百萬的豪華遊艇也很特別,這船簡直像個博物館,掛滿了各種名貴的油畫和希臘正教的聖像以及厚厚的古典藝術壁毯,甚至還有佛蘭德人的哥白林織花壁毯。這個世界在動盪,也把富翁們的財富盪到海上來了,他們自以為帶上游艇要比放在豪華的別墅和雄偉的宮殿中安全得多。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夫人們將自己所有的首飾都帶到海上,除佩戴部分外,其餘的都鎖在保險櫃裡的小錢箱裡。
“我們不必在海灣外面拋錨,”喬安娜摘下望遠鏡說,“把哥得蘭號開進階梯海灣,在防波堤那兒拋錨。”
“我也是這樣想的,”胡安關小了油門,哥得蘭號緩緩地朝階梯海灣移動著。
“不要上岸,”賴赫突然大聲說,“那些傢伙正在'安內特Ⅰ號'上睡覺,胡安,我們衝上去。”
“你說什麼?先生。”胡安好奇地間。
“我們再做一次海盜。襲擊麥克·唐納德這條蠢豬,把我的船奪回來!”
喬安娜驚愕地看著賴赫。“你不是已經讓把大砲和重機槍藏在甲板下面了嗎?”她小聲問,“再說離貨船這麼近。萬一有人報警……”
“沒關係。不會驚動他們的,喬安娜。我們從側面迂迴到安內特Ⅰ號旁邊,慢慢地把船鉤過來,再到艙房裡好好地教訓教訓這些傢伙,他們竟然連崗哨也不設……...
“他們終於到自己家了!安德烈斯。”
“是的,不過乘的不是阿爾特哈號,而是我的船,”賴赫又將望遠鏡舉到眼睛上,“全速前進,靠近目標50米時關掉機器,滑過去,不准有半點響聲……”
“是,輕輕地滑過去。老闆。”胡安傲慢地笑著說,“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人們把她叫'加勒此海的幽靈',為什麼說加勒比海上的幽靈來無影去無踪,原來這就是她的絕招。我可不想做'風暴'去襲擊他們。”
“它不會沉的!”喬安娜說,“要說風暴嘛,我們過去曾遭受到颱風的襲擊,至今我還時常想起那次颱風帶來的海難。那次,我差點學會了禱告。颱風到來時,我們用厚實的腰帶和掛鉤緊緊把自己固定在船艙裡,任憑它在海上漂游。船像一只玩球似的被颱風拋來拋去,不過,它並沒有沉,我們大夥都活下來了……你想把它弄沉,安德烈斯……”
“這艘船是過去罪孽的一個組成部分,它也是我們消滅的對象!喬安娜。”
哥德蘭號飛快地向目標駛去,賴赫凝視著越來越近的安內特Ⅰ號,晨風微徽地吹拂著船上那面德國國旗。突然,一個恐懼的念頭在賴赫的腦海裡迴旋。麥克·唐納德沿途為非作歹,他搶劫的贓物肯定還在安內特Ⅰ號上,還好,這兒沒有人檢查……可是,要是他們在駛往薩巴島途中遇上軍艦或巡邏艇,萬一讓他們停下來接受檢查……那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離安內特Ⅰ號約50米時,胡安關閉了發動機。他駕駛著哥得蘭號巧妙地利用它的慣性,悄無聲息地向安內特Ⅰ號的舷側滑過去。
“請你想一想……”賴赫用手臂摟住喬安娜,“你們以往是怎樣幹的?作案的工具用的是鐵爪篙和活動舷梯嗎?”
“非干不可嗎?”她從他的懷裡溜出來,小聲問,“我已經洗手不干了……永遠不干了。”
“再乾這一次。喬安娜,只做一個小時的瑪麗·安妮·托爾金斯!快告訴我,你們是怎樣行劫的?”
喬安娜嘆了口氣,她站到方向舵前,接替了胡安,她雙手掌舵,朝甲板那兒擺了擺頭,大聲說,“所有作案工具都在壁爐旁邊的大箱子裡!”
“是,是。船長。”賴赫非常地高興。
他們跑下樓梯,打開箱子,裡面有。纜繩、鐵爪篙、鐵棒、緩衝沙袋、匕首和上了膛的毒氣彈手槍。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嗡嗡聲,回頭一瞧,升降火砲旁邊的活動蓋板自動打開了,一條寬大的折疊舷梯像一只魔手似的從船艙裡爬出來,斜著伸向空中,然後又慢慢地降下來,向安內特Ⅰ號的船舷上爬去。它就是海盜行劫的機械手……
“妙極了。”胡安激動地喊著,“這下子我全弄清了……海盜神不知、鬼不曉地襲擊船隻,誰也弄不清他們從何而來,原來是有這玩意幫忙。先生,您曉得我的聽覺向來很好,可是,那一次我連一點動靜都沒聽見,絕對沒有聽見……”
胡安把纜繩繞在鐵爪篙上向安內特Ⅰ號上的欄杆投去,恰好,鐵爪篙死死地扣住了目標。胡安用力地拉著纜繩,兩條船漸漸地靠近了。由喬安娜在駕駛艙裡控制的折疊舷梯偷偷地搭在安內特Ⅰ號的甲板上,把兩條船連結在一起。他們2人像玩遊戲似的不費吹灰之力,悄悄地登上了安內特Ⅰ號。
賴赫和胡安衝上安內特Ⅰ號的甲板,隱蔽在賴赫臥室的門口。麥克·唐納德像一位新“老闆”似的躺在安德烈亞斯的床上,賴赫博士踏進臥室,這傢伙還沉睡在夢鄉之中,賴赫一記響亮的耳光把吉姆從夢遊裡扇醒。
吉姆叫罵著趕忙爬起來,不知所措地望著賴赫手中的毒氣彈手槍。不過,他立即辨認出圓圓的槍管上裝的並不是毒氣彈,而是一顆紅色信號彈。
“吉姆!你掛著德國國旗,沿途到處行劫,繼續乾著海盜的勾當,我們是衝著你這種厚顏無恥的行為而來的!”賴赫氣憤地說,“要是我把這顆信號彈射在你的獸皮上,後果將是怎樣?我想這一點你是清楚的。不會再有人認出你的模樣!吉姆,快唱一首愛爾蘭聖歌吧……然後,你將變成一個紅色的火箭!對你來說不會有多大的變化,反正你的頭髮和這顆信號彈的顏色差不多!開始吧!”
吉姆·麥克·唐納德僵硬地坐在賴赫的床上一動也不動,他裸露著身子看著賴赫發呆,過了一會他才順手拉起一條毛毯將他那長滿紅毛的軀體裹起來。然後將雙手交又放在脖頸上——做了個被俘匪徒投降的姿勢。不知從略上什麼地方傳來了嘈雜聲……大概是胡安在收拾其他那些傢伙。
“先生……”麥克·唐納德嘶啞著聲音說,“何必呢?我們可是您最好的朋友,這次到薩巴島來只是為了幫您的忙。費爾南多這個豬玀想置我們於死地,他極力地挑撥我們與路易斯的關係,可是,路易斯沒上他的當。他還想用導彈轟擊我們,但是,我們機智地逃出來了。現在,我們到達目的地……您到這兒來是想燒死我嗎?這就是您的友情嗎?先生。”
“船上不設崗哨!一直睡到大天亮!簡直象睡在公園裡的老處女一樣等著讓人強佔。還有,赤裸裸地睡在我的床上,弄髒了我的床。船尾上竟到現在還掛著德國國旗……吉姆,這些就足夠了!要是按照海盜過去的老規矩,我早就該把你碎屍萬段,扔到海裡餵魚!”
“先生,誰敢在這兒行凶?”麥克·唐納德叫道,“薩巴島是我們的根據地!”
“可是,事情恰恰相反。你瞧,外面不遠處有貨輪正在卸貨,誰也不曉得我在這裡襲擊了你們!”賴赫用手中的毒氣槍點著他的腦門說,“起來!穿上衣服滾出去!到甲板上去!現在到你穿好壽衣見閻王爺的時候了……”
“先生……”吉姆從床上滑下來,“恩將仇報……”
“住嘴,快穿衣服。天哪,你簡直像個大猩猩,哪個女人見了你這熊樣都會嚇跑的!”
“恰恰相反,先生,只要您喜歡我就行了。”
麥克·唐納德匆忙從衣架上扯下那件白色軍裝,穿在身上。長期以來,他們對瑪麗·安妮那套傳統的“軍容軍紀”已經養成習慣,只要出海行劫,就得穿上乾淨、合體的海軍服。據多數被劫者說,那些上船行劫的海盜,像一支訓練有素的海軍部隊,一切行動都尾軍事化。行劫的“士兵”個個都穿著潔白的海軍軍裝,其中有兩名軍官的製服上佩戴著肩章,白色軍帽上還銜著金色的帶子。他們這種裝扮把加勒比海各國的警察局都給迷惑住了。有的甚至懷疑,是一些不明國籍的軍艦,為了給士兵們增加點軍餉,使用一種特製的快艇幹出了這種不光采的海盜勾當。
“現在,幹什麼?”吉姆穿好衣服,斜視著賴赫手中沉甸甸的毒氣彈手槍問。
“到甲板上去!吉姆。”
吉姆和賴赫走上甲板時,其他船員已經整齊地站在那兒了。大鬍子頭上裹著一塊濕毛巾,不用說,它是用來冷敷頭上的那個大腫塊的。
大鬍子是“安內特Ⅰ號”上唯一敢和胡安搏鬥的人,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胡安是一位出眾的柔道拳擊手,他根本不是胡安的對手。
麥克·唐納德耷拉著腦袋,慢騰騰地站到排首,斜視著他那可愛的阿爾特哈號,怎麼?它改名了,叫哥得蘭號,吉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沒錯,是叫哥得蘭號。他雖然對這個新船名很感興趣,但並不想多看。船尾上有個人……
“這是誰的主意?”吉姆喃喃自語,“誰在船尾上降旗?落下飄揚的船旗是最大的屈辱……先生,我們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在安內特Ⅰ號的肚子裡我們放著700多萬美金鈔票。”
“這可是真的。在我的船上。”
“是的,它是我們奔向未來生活的助推器。先生,我們之所以弄了那麼多的錢,還不是為了我們的船長,為了您……為了我們大家。您可以想像,如果沒有它,我們將成為遺棄在冰天雪地裡的孤兒……”
“吉姆,你再講下去,我就要哭啦!”賴赫挖苦地說。
賴赫打量著喬安娜的這支隊伍,他們都是些身強力壯的棒小伙,個個都有股子敢闖刀山、下地獄的虎勁兒……遺憾的是他們卻選錯了職業。這時,賴赫突然吹了聲口哨。
“全體注意!”賴赫喊道,瑪麗·安妮的隊伍立即立正。“船長駕到……”
喬安娜出現在哥得蘭號上,她和往常一樣,身穿一套威武的船長制服,正沿著折疊舷梯,邁著急促的步伐走過來……
“船長。……”巨人吉姆象孩子似的驚慌地叫喊,“哦,船長……”
喬安娜站在隊伍的前面,她注視著船員們發亮的眼睛,微笑的嘴唇、被風雨剝蝕過的臉上流露出的興奮表情。剎那間一股熱流湧上了她的心頭,撕裂著她,幾乎把她撕成碎片……
“弟兄們。”她用響亮的指揮官腔調說,“有許多話想給你們說,但是,不知怎麼,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從現在起,你們自由了,可以到世界上你們喜歡的地方去……”
“我們要跟你走!船長。”麥克·唐納德悶聲悶氣地說,“我們只跟你走。”
“可是,我現在不能帶領你們了。”
“我們什麼都能幹,我們什麼活都能做,船長……求求您,別趕我們走。”吉姆苦苦地乞求著。
“從今以後我不可能再出海行劫了。吉姆,以後我出海除了釣魚,散心,觀光外,什麼也不干……真的,我說的全是心裡話。弟兄們!瑪麗·安妮·托爾金斯已經不存在了,我現在叫喬安娜·泰伯……”
“不管您叫什麼名字!船長,您永遠是我們的司令官。”大鬍子喊道,“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您永遠是我們的司令官。”隊伍裡爆發出雷鳴般地吼聲。
喬安娜聳聳肩轉向賴赫,眼眶裡充滿了淚水。“怎麼辦?安德烈斯,您聽見了嗎?他們不走。”
“這些我早就預料到了。”賴赫走到隊伍前面大聲說,“聽著,你們這幫匪徒,你們是不是真的想走上一條新的生活道路?”
“是。”麥克·唐納德搶先回答。
“那麼,你們懂不懂什麼叫做真正的生活?”
“不懂?”麥克·唐納德又吼叫道,“不過,我們可以學嘛,不懂的事情可以學會。我說過,我們什麼都能幹,其中也包括學習真正的生活。除非情況有變化…… ”
“不會變的!吉姆,我把你們安排到我的工廠裡……”
“好啊!”大鬍子捂著頭上的腫塊喊道。
“不過,你們得徹底改變現在這種生活方式,重新做人。誰要再犯,我就毫不留情地把他交給警察!明白嗎?”
“明白!”隊伍中又聽到了麥克·唐納德的男低音,“甲板下面那700萬美元怎麼處理?先生。”
“物歸原主。”
“哦,你瘋啦。”
“我以後將付給你們高於海員工資的月薪,付給你們的薪金足夠你們維持生活……但是,你們得做個真正的人才行。”賴赫用手摸了摸下腭,“誰如果不願意,可以馬上捲起他的鋪蓋卷兒走,我不阻攔,也不報告警察,他可以無憂無慮地走……”
賴赫前面的隊伍像一道白色的人牆,沒有一點兒動靜。過時,全體船員的目光都投向了阿爾特哈號,不過,它現在叫哥得蘭號,他們呆呆地望著船尾上那面隨風飄揚的瑞典船旗。人生的新時代,真正的生活不是用謊言和欺詐能夠騙取的。賴赫理解那無聲的目光的含義。
“把哥得蘭號再改成老船名阿爾特哈號,掛上英國船旗,開到開曼布拉克去,在斯波特海灣拋錨,有誰反對嗎?”
隊列中不但沒有一個反對的,反而個個高興地咧開嘴笑。
“還有一件事。”賴赫大聲說,“拆除火砲,解除武裝!”
“拆……除大砲?”麥克·唐納德驚詫萬分。
“不僅是拆除,而且還要將它沉入海底,連同那兩挺重機槍也一齊沉入,把船上所有的海盜器械統統扔到海裡。要使人們知道,阿爾特哈號是一艘漂亮的海輪,它可以在海上無憂無慮地航行。”
“這樣做會受到詛咒的,”吉姆插了一句,“可是……下命令吧。先生,您是老闆。不過,若是把船上所有的武器裝備都扔下去,對我們來說是件痛苦的事……”
“別說了!吉姆。”他看著這些身穿潔白的海軍軍裝的船員,“準備好了嗎?”
“好啦。先生。”吉姆和船員們異口同聲地回答。“都到阿爾特哈號去。麥克·唐納德。”
“先生?”
“你去駕駛艙掌舵……”
“我……我……”吉姆結結巴巴地說。他臉上的紅汗毛劇烈地抽搐起來。
“當然啦。胡安有其他任務!你是舵手。把船開到階梯海灣,在靠岸。麥克·唐納德,掌舵。”
“是,是。先生。”
吉姆·麥克·唐納德走出隊列。“你們這些蠢狗。還愣什麼?”他對其他船員吼道,“和妓女睡覺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我們成為真正的人了。上船……快……快!”
全體船員轉過身去,沿著折疊舷梯向阿爾特哈號衝去。吉姆是最後一個過去的,他上了駕駛艙,坐在儀錶盤旁邊的椅子上,忍不住淚流滿面……這艘船就是他的家,回到這兒就像到了家一樣,對他來說只要有了它,其他什麼東西都可以拋棄。
“事情能接你的計劃進行嗎?安德烈斯。”喬安娜走到安德烈亞斯跟前。此時,安內特Ⅰ號上只剩下他們倆人了。胡安也跟著船員們上了阿爾特哈號。
“現在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了,親愛的。我的船和我的船員又回到了我的懷抱——你嘛,你的船也物歸原主了。我們現在可以分道揚鑣,各奔前程了,最好一輩子不再見面,我看這總不成問題吧。”喬安娜說。
“有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我們的愛情——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一句都不想听。現在只剩下路易斯·維加斯了,等征服了他,我們就回開曼布拉克。在開曼的喬治城完婚,總督閣下來做我們的證婚人。”
“在教堂裡再唱上一首我們的海盜進行曲……”
“我想大概可以吧!”
“那不是就亂套了嗎?安德烈斯。”她向火山島望去。
靠近階梯海灣,貼著火山下的岩石有幾棟房子,其中就有路易斯·維加斯的“辦公室”,它與眾不同的是,房頂上架設著一種特殊的長天線,那就是路易斯的無線電電訊室,通過它,路易斯將他弄到的情報發送出去,就這樣,停泊在加勒比海上的那些百萬富翁的遊艇很快就成了“加勒比海幽靈”的犧牲品。
“你愛我嗎?”賴赫不冷不熱地問。
“愛不愛你清楚!”
“那麼,我們就不需多說了。”
安德烈亞斯挽著喬安娜。這不難使一些不知內情的人見了感到奇怪,一個男人挽著船長的胳膊,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漫步在甲板上……這在海上是很難見到的。
“現在我們就去見路易斯·維加斯,看他願不願意做個正派人!”
“那還需開導開導他,對嗎?”
他們倆人滿面春風地走過折疊舷梯,來到阿爾特哈號上。這時,駕駛艙裡響起了刺耳的哨音。“船長上船啦。”麥克·唐納德站在駕駛室裡向船長行了個軍禮。
賴赫抬頭看著吉姆說:“安內特Ⅰ號起錨了嗎?舵手。”
“一切就緒。先生。”
“好。吉姆。啟航,目標薩巴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