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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無罪證》第157章
☆、157. 莫比烏斯環【29】

  十幾年沒見,賀丞再次見到這個人,竟絲毫不感到陌生,就像小時候和他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無由生出了一種親厚的熟悉感。賀丞端凝的看著他那張被燈光照亮輪廓的臉,平靜的就像是在打量鏡子中的自己。

  也是到了今天,賀丞才明白,對他的熟悉感從何而來,為什麼總是那麼容易相信他。從前小時懵懂癡頑,想不透徹,現在他們都大了。賀丞才發現,他從來都沒有把賀清當做一個有血有肉,擁有自己身體與靈魂的'人'。他一直以來都把賀清當做一個從自己身上脫胎而成的一個影子。就算現在賀清就站在他面前,他依舊不把他當做一個活人看待,好像他面前站著的是一個鬼影,一個從小惡作劇到大的鬼影。

  他忽然有種直覺,他把賀清當做影子,想必賀清同樣也把他當做影子。他們兩個就像一個身體分離出的兩個靈魂,總有一個在遊蕩,在流浪。他們截然不同,但卻步調一致,不約而同的,都把對方當做被流放的那一個。

  事到如今,賀丞不得不承認,自己和他的靈魂相近,總是在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那是只存在於血緣至親之間的熟悉和親厚。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一直以來被同一條堅強的紐帶牢牢的鎖住了手腕,一端是他,一端是賀清。這條紐帶或許從他們共同在母親腹中被孕育出來的時候就存在了,讓他們之間的聯繫遠異於常人,緊密又親厚。

  所以賀丞並不排斥,抗拒他,只是很厭惡他。

  「所以,是你炸了國賓樓。」

  「其實我只是找機會向你傳遞信物而已。我們那個該死的大哥做了一件蠢事,他竟然讓你忘了我,我這麼想你,你怎麼能忘了我?」

  賀清雖然故意做出了一張笑臉,但是賀丞卻看得出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冷漠的恨意。

  從前太小了,這個人對他笑,他就笑臉以對,從沒認真考量過賀清為什麼總是對他笑的這麼古怪,像是恨不得把他嚼碎咬爛的那種虛偽冷漠的笑容。

  賀清恨他,雖然他至今不知道原因,但是他們總能看透彼此,所以賀丞很清楚的察覺到,賀清恨他。

  很巧,他也恨他。所以賀丞連句多餘的廢話都不想和他說,只懶懶的悶笑一聲,道:「你是想讓我想起你,還是想起閔小舟。」

  賀清漆黑深沉的眼睛忽然閃閃發亮,笑道:「閔小舟是多美好的回憶啊,你怎麼能忘呢?」

  「......是你的回憶,不是我的。」

  「你忘了嗎?是你親手把他推下水。」

  說著,賀清臉上忽然變色,沉下臉道:「你是把他推下水,但是他們卻只懲罰我。他們編造我已經死亡的謊言,把我的檔案抹掉,還把我送到國外。你說,是不是很不公平?」

  賀丞閉上眼,不耐煩的捏了捏眉心,道:「我對你這些年的生活沒有興趣,我只想知道你回來幹什麼。」

  賀清又笑了,朗聲道:「賀家對不起我,我要把他們都毀了。」

  賀丞一默,緩緩抬眸看了他片刻,微微笑道:「是嗎?那你請便。」

  說著轉身又蹲在駕駛座車門前,看了一眼被卡在座椅裡面色煞白,呼吸 弱的男人,再次把手伸到座椅另一端用力扭動已經被卡死的調節按鈕,道:「如果現在不著急毀滅賀家,過來幫忙。」

  賀丞把手從男人腰後伸過去,順著壓在他腰側的安全帶悄悄的摸向他綁在腰上的槍套,男人也知道他想幹什麼,吃力的轉動眼珠看了他一眼,保持沉默配合他。

  安全帶壓得太緊,伸進去一隻手變的寸步難移。賀丞暗暗的用力向他的槍套摸索,手腕處像是被擄下來一層皮似的火辣辣的痛,與此同時聽到賀清慢悠悠的走到他身後,說:「你覺得我做不到?」

  賀丞輕輕的用指尖挑開槍套,手指終於勾到了槍管,暗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在乎。」

  賀清也在他身後蹲下,笑道:「賀家給了你財富和地位,你怎麼能不在乎?」

  賀丞訕笑:「你想要嗎?送給你。」

  終於把冰涼的槍管調轉方向,賀丞握著槍,正欲打開保險,就被一杆槍口抵住了後腦勺。

  賀清持槍抵著他的腦後,有些無奈似的嘆了聲氣,懶懶道:「把槍拿出來,扔到地上。」

  賀丞閉了閉眼,沉下一口氣,依言把槍扔到了亂石中。

  賀清在他的襯衫和西裝褲口袋裡搜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武器,才把槍口從他腦後移開,冷笑道:「你還是這麼好猜,我親愛的弟弟。」

  說著上前一步在賀丞身邊蹲下,抬手摟住他的肩膀,和他擠在車門前,手中裝了消音器的槍口隨意晃動著,看著被卡在座椅和駕駛台中間還在掙扎扭動的男人,沒滋沒味的撇了撇嘴,道:「你想救他?」

  「......難道我眼睜睜看著他死?」

  「為什麼不能?你看他,一身爛肉,和一個蠕動的肉蟲子有什麼兩樣?你還想救一隻蟲子?」

  賀丞忽然轉頭直視他,像是極力壓抑著情緒般抿動幾番唇角,聲音低沉又憤怒,說:「賀清,你是個瘋子。」

  賀清孩子氣的把槍套在手指上甩來甩去,聞言歪著腦袋看著他燦然一笑:「正因為我是瘋子,所以你才會接受我。承認吧,當年所有人都躲著我,只有你親近我,因為你發現我跟你一樣,或者跟你心裡的那個賀丞一樣。咱們兩個是同一種人,不然你就不會把閔小舟推到水裡。」

  賀丞也笑:「別再提閔小舟,他是你殺的,不是我。當時我被你——」

  「被我控制了?」

  賀清哈哈一笑,摟著他的肩膀用力搖了搖:「別傻了,如果你的潛意識想抗拒,我怎麼可能控制你?只是你想那麼做,就那麼做了。」

  賀丞忽然劈手奪過他手裡的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抵在門框上,槍口頂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眼神中湧出無比憎恨的兇意,狠聲道:「我告訴你賀清,你是什麼東西跟我沒關係,我是什麼人也跟你沒關係。我不再是當年那個輕易被你控制的愚蠢的孩子 你休想再騙我!」

  說著,他忽然傾身逼近賀清,唇角一掀,笑容猙獰:「或者,我現在就可以給閔小舟報仇,那我就解脫了。」

  賀清被他緊緊掐住脖子,臉色迅速漲紅,看著他笑了笑,吃力的從喉嚨裡發出嘶啞的聲音:「弟弟,你現在的樣子,真是跟我像極了。」

  賀丞看著他,臉色逐漸凝結成冰,只有眼中的殺氣越來越洶湧,眼角逐漸漫上一層血紅。然後,他把槍口調轉移到賀清的太陽穴上,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扣下扳機的那一刻,賀丞好像忽然從幻境中被驚醒,睜大眼睛滿臉茫然,背後的襯衫瞬間被冷汗浸濕。

  槍聲沒有響起,他反倒聽見了賀清古怪的笑聲。

  「槍裡沒有子彈!」

  賀清忽然嚎叫了一聲,然後曲起一肘狠狠的砸在賀丞的胸口上。

  賀丞像是被巨石砸中,失去重心仰倒在地上,緊接著看到賀清把槍撿了起來裝上彈夾,單膝點地蹲在自己身邊。

  賀清把槍口抵在他的額頭上,挑唇一笑,說:「現在有了。」

  地上尖銳的亂石幾乎扎穿了皮肉,賀丞用手撐著地面慢慢坐起來,埋頭喘了幾口氣,既憤怒又無奈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賀清瞟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手上驀然用力,槍口把他的額頭向後壓了幾公分,笑道:「我想做的事有很多,不如你先把U盤給我,我再慢慢告訴你。」

  「......U盤?」

  「我聽到你和那個警察在車裡說話,你去他家裡拿U盤。U盤在哪兒?」

  賀丞看著他黑沉沉的眼睛,忽然想通了什麼似的搖頭一笑。無視他抵在頭上的槍口,曲起一條腿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道:「你不是親自去找了嗎?」

  「我沒有找啊,我只是把房子燒了,等你進去找。」

  「很抱歉,我也沒有找到。你放的那把火太大了,來不及找。」

  賀清看著他一默,忽然把槍口從他額頭上移開,沖著被困在駕駛座的男人隨意的開了一槍。

  「啊!」

  這一槍打在大腿動脈,頓時血流不止,男人的慘叫比槍聲更淒厲。

  像是沒聽到男人的嚎叫,賀清又抵著他的額頭,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你不給我,那我下一槍只好射在他這裡了。」說著,他笑著用手中槍口點了點賀丞的額頭。

  賀丞看了一眼掙扎慘叫的男人,平靜的看著他說:「我身上沒有,你可以搜。」

  賀清不耐煩的撇了撇嘴角:「你從那個警察家裡出來就被弄暈了,不在你身上,又會在哪兒?」

  賀丞心裡不由鬆了口氣,慶幸他沒有注意到宋琳琳。

  「你要那個U盤幹什麼?裡面有什麼東西是你需要的?不妨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幫你。」

  賀清訕笑:「你幫我對付賀家幾個糟老頭子?」

  「有什麼不可以?他們待我也沒有多厚道,不允許我涉政,只讓我管理一間掙不到什麼錢的破公司,我到現在還在給他們打工,過的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賀清忽然皺了皺眉,槍口往後撤了幾公分,然後看了一眼漆黑無人的高速公路:「你在拖延時間?」

  賀丞點頭,大方承認:「是。」

  話音剛落,從黑夜的某個角落中傳來隱隱約約,時隱時現的警笛聲。

  賀丞微微側頭聽了聽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的警笛聲,回頭笑說:「或許你很聰明,能算計到賀瀛會把我送出城,但是有人比你更聰明。」

  賀清忽然揪住他的領子,冷笑:「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賀丞風平浪靜的笑了笑:「除非你開槍把我打死,否則我不可能跟你走。而且,如果你把我帶走,那些警察會一直跟著你,直到把你抓住。快點做個選擇吧,他們越來越近了。」

  幾句話的工夫,黑夜中幾盞車燈越拉越近,警笛聲嘹亮的像是近在咫尺。

  「你覺得我不會殺你?」

  「你的目的如果是殺了我,隨便選個地方放暗槍就好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賀清沉沉看他片刻,豁然一笑,道:「我的弟弟,你這幅自作聰明的嘴臉還是那麼討厭,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慣你了。不過你說的對,我現在不會殺你,我要讓你做些更有趣的事。」

  說著,他站起身,曲起兩指並在額角敬了個風流倜儻的軍禮,沖賀丞眨了眨眼,道:「再會。」

  賀清向停在路邊的轎車跑過去,看了看幾百米之外的警車,又回身向賀丞揮了揮手,鑽進了車裡。

  賀丞看著那輛轎車在公路上像一支利箭般刺穿黑夜急速駛入更深一層的黑暗,直至完全被黑暗淹沒。

  很快,兩輛警車一前一後的停在被撞破的柵欄旁,前面的車上下來幾個男人,為首的那個男人讓後面那輛車往前追了過去,然後打開手電筒朝著滾下斜坡的破車跑了下來。

  賀丞看著那個男人領著幾個人迅速逼近,伸手擋了擋照在他臉上的光,隨後聽到那男人問他:「你是賀丞?」

  賀丞瞇起眼睛從指縫裡去看站在光圈外的男人的臉:「你是楚行雲的人?」

  陳智揚把手電筒移開,說:「不是他的人,是他朋友。」

  賀丞指了指一旁還在倒立的破車,道:「還有兩個人。」

  陳智揚讓人把方向盤鋸斷,很快把卡在車裡的男人拖了出來,把躺在地上還在昏睡的男人一起抬到了車上,末了走到賀丞身邊,藉著手電筒的余光把他看了兩眼,才問:「剛才開走的那輛車,也不是什麼毒販吧?」

  賀丞反客為主走向停在路邊的警車,淡淡道:「不是。」

  陳智揚罵了一聲癟犢子,道:「就知道楚行雲把我當槍使,白追了兩個多小時。」

  兩個多小時,也就是說他剛被賀瀛的人帶走不到半小時,楚行雲就忽悠他來劫車。怪不得來的這麼及時,這麼快。

  賀丞臉上略一鬆動,唇角露出一絲極淡的笑容,道:「也沒白追。」說著指了指賀清消失的方向:「那個人是炸國賓樓的人。」

  陳智揚吃了一驚,連忙用對講機囑咐了幾句追車的下屬。

  一輛警車裝了五個大男人並著兩個傷患,前所未有的擁擠。後座幾個警察恨不得躺在地上疊起來。陳智揚照顧賀家二少爺,把寶貴的副駕駛位置讓給賀丞坐,然後驅車往城

  在車上,陳智揚沒忍住給楚行雲打了個電話罵他:「你讓老子劫的毒販呢?你們家二……賀丞是毒販?你個癟犢子一嘴爛瘡!」

  賀丞正迎著窗外的夜風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聽到他手機裡露出的零星的聲音,轉頭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

  陳智揚正在氣頭上,無視他要跟賀丞通話的要求,又罵了幾句就把電話掐了。把手機一扔,又是一句抱怨:「瞎折騰一夜。」

  車裡人多,後座幾個哥們疊著坐,不斷催促陳智揚快點,說是肺馬上被擠出來了。

  陳智揚把車開的離弦的箭一般,在黎明到來的同時衝出了黑夜。

  天漸漸明了,夜色被褪去了好幾層,只剩一層稀薄的陰鬱還罩在天上。

  賀丞撐著額角逐漸睡著了,只不過睡的很淺,清楚的察覺到車忽然停下,隨後聽到陳智揚說:「下去幾個人坐楚隊長的車。」

  賀丞睜開眼睛,就見斜對面逆行道路邊停了一輛沒掛燈的警車,楚行雲下了車甩上車門,手搭在綁在腰間的槍套上,大步流星的朝這邊走來。

  車上所有人都下車透風,陳智揚也下了車,站在車頭邊沒好氣的指著楚行雲就要說話,忽瞥見賀丞也從車上下來,徑直的朝楚行雲走了過去。

  楚行雲停在空無一人的路中間,看著賀丞,微微張開手臂。

  賀丞猛地抱住他,用力的像是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我見到他了。」

  他清楚的察覺到賀丞的心跳紊亂,鼻息顫動,身上的體溫冷的嚇人。

  楚行雲扶住他的腰,溫柔的撫摸他的後頸,低聲問:「他跟你說什麼了?」

  賀丞搖搖頭,又把他抱緊了些,忽然咬牙狠聲道:「他是從我身體裡逃出來的影子,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親手殺死他!」

  楚行雲心裡一沉,忽然把他推開,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說:「賀丞,你看著我。」

  賀丞的眼神中又浮現出那種遊走在失控邊緣的瘋狂和迷亂,他的雙拳緊握,胸口劇烈起伏。分散凌亂的目光許久才凝結在楚行雲臉上,眼角又湧出一層血紅。

  楚行雲用力抓著他的肩膀,迫使他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看著他的眼睛,面色肅穆道:「你不是他,他不是你,他更不是從你身體裡跑出來的什麼東西。你是賀丞,你和他完全不一樣,但是如果你殺了他,你就和他沒什麼兩樣,知道嗎?」

  賀丞眼角的紅血絲迅速瀰漫整個眼眶,憤怒的身體都在顫抖:「是他利用我殺了閔小舟,他該死!」

  楚行雲用盡全力壓制住他的肩膀,好像他稍一鬆懈,賀丞就會變身成什麼駭人的魔鬼。

  「是,他是該死,他該死你就要殺了他嗎?世界上該死的人那麼多,你要殺乾淨嗎?你殺的過來嗎?!」

  「我不管別人,我只想殺了他!否則他還會利用我做出一些我根本不願意做的事,我必須殺了他!」

  楚行雲忽然緊緊箍住他的後頸迫使他低下頭,幾乎和他額頭相抵,粗喘了一口氣,道:「那我問你,你想跟我在一起嗎?」

  賀丞目光一顫,恢復了幾分冷靜:「想。」

  「在一起多久?」

  「永遠。」

  楚行雲低低笑了一聲,手上鬆了幾分勁兒,手指摩挲他的髮根,道:「既然你想跟我在一起,那你就不能殺人。我是警察,不能跟一個殺人犯過一輩子,如果你殺了人,我就只能把你送進監獄。」

  說著抬眸看他,輕聲問:「明白嗎?」

  賀丞閉著眼,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過了許久才道:「我——明白。」

  「所以你是答應我了嗎?不殺人。」

  「......嗯,我答應你。」

  楚行雲鬆了一口氣,又把他攬到懷裡抱了抱,然後對他說:「你先上車。」

  陳智揚和著幾個東城區警員早看傻了,見楚行雲撇下賀丞朝自己這邊走過來,陳智揚立馬回身像趕鴨子似的往前轟了一下,道:「都有,向後轉!」

  楚行雲走到他身後,看著他的後腦勺,訕笑:「戲散場了,賞賞角兒吧。」

  陳智揚轉過身,嘿嘿笑道:「早知道你倆是這麼個關係,我就開一輛專車來接你們家二少 。」

  「先不說這個。」楚行雲道:「我讓你劫的人呢?」

  陳智揚抬手往身後開闊無邊的公路上虛指了一圈:「跑了,正在追。」說著又問道:「到底是什麼人?你他媽跟我說是個販毒的。」

  楚行雲沉著臉看了一眼遠處罩著一層秋霜薄霧的公路盡頭,冷冷道:「我可沒有資格嚼這個舌根,你回去問問賀科長,或許就知道了。」

  「免了,我還是等你告訴我吧。」

  楚行雲把他拽到車頭前,避開了正看著他們的幾個警員,抱著胳膊倚在車頭上,正色道:「我跟賀瀛談過了,他現在允許我參與調查槍擊案和爆炸案。我有一個U盤,待會交給你,你帶回去好好研究,但是賀丞必須和你們同時跟進,他知道的比較多。還有一個關於槍擊案的線索,我告訴了喬師師,回去讓她跟你詳述。你們辦的漂亮了,這兩件案子就結了。」說著話鋒一轉,笑道:「不過我這些線索也不是白提供給你,你得讓喬師師參與調查,或者讓她帶隊我也沒有意見。」

  陳智揚瞇著眼,從眼角處瞄他,一臉的警惕外加孤疑:「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又是U盤又是線索?」

  楚行雲懶懶的笑了笑:「你如果不需要,我就都帶回去內部消化。」

  陳智揚斟酌了片刻,念他是個不打嘴炮且有些真本事的,於是妥協:「行,都按你說的辦,東西呢?」

  「著什麼急 待會給你。」

  說完,楚行雲抬腳要走,忽然瞥見幾個警員上了車,車裡擠攘攘的,嘖了一聲道:「你他媽帶了一個馬戲團?下來兩個人坐我的車。」

  楚行雲帶著幾個警員上了他開過來的那輛警車,就地掉了個頭,驅車回城。

  賀丞再一次被他從失控邊緣強拉回來,現在已經平靜了,坐在副駕駛撕了一包濕紙巾細細擦拭沾滿塵土和污垢的雙手,但是他太用力,手背和十根手指都被他搓的發紅。

  楚行雲開著車看他一眼,單手把著方向盤,騰出一隻手拿掉他手中已經被他搓爛的濕紙巾,然後把他冰冷潮濕的手指一併握在手裡,道:「待會兒你跟陳智揚走,幫他甄別U盤裡的線索。」

  賀丞忽然鬆了一口氣,全身瞬間放鬆了下來,靠進椅背裡,嗓音疲憊道:「宋琳琳交給你了?」

  「嗯,在我身上。」

  賀丞轉頭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跟在他們後面的警車,淡淡道:「我們的事,賀瀛全都告訴你了?」

  楚行雲看他一眼,把他的手又篡緊了些,沒說話。

  賀丞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很奇怪,他也在找U盤。」

  楚行雲知道他說的'他'是誰,稍一思索,道:「U盤是江召南留下的,除了你跟我還沒有人知道U盤裡的內容,咱們也只提到了鄒玉珩,他找一個自己都不知道內容的U盤幹什麼?」

  賀丞倒是很清楚,道:「他的確不知道U盤裡有什麼,但是他知道U盤牽扯到了鄒玉珩。」

  楚行雲很快領會他的意思:「你覺得他和鄒玉珩有關係?」

  賀丞轉頭看他,道:「沒有其他解釋了。」

  楚行雲忽然鬆開他的手按在方向盤上,陰著臉沉默了半晌,冷笑道:「看看你身邊都是一群什麼人!」

  從高速上下來,天已經大亮了,甦醒的城市和往日的清晨一樣繁忙。跟著陳智揚的車一路來到東城分局,楚行雲把車停在警局門口,下車時看到賀瀛在門口站著,等待多時的樣子。

  賀丞從車上下來,賀瀛把他掃了一遍,見他除了身上那件襯衫略顯凌亂,還是一個完整齊全的人。

  掩蓋多年的秘密被揭穿,他們心裡陡然多了許多事,所以看著對方的眼神都不免有些沉重和複雜。

  賀瀛抬手指了指楚行雲,對賀丞笑說:「我們結盟了。」

  楚行雲握住賀丞的手把他往前帶了兩步,停在賀瀛面前,道:「盟是結了,但是樑子也結下了。」說著沒滋沒味的笑了笑:「還好賀丞找回來了,要不然你們老賀家得好好合計合計怎麼再賠我一個小少爺。」

  這句話雖然把賀瀛懟住了,但是賀丞聽著卻不太舒坦,擰著眉扭頭看他,問:「找不到就再賠你一個?那我怎麼辦?」

  楚行雲渾身意氣一散,乾巴巴的笑了笑:「不是,你別當真啊,我在跟你哥開玩笑。」

  賀瀛見風向忽然逆轉,本著落井下石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美好願景,摸著下巴笑的蔫兒壞:「開玩笑嗎?我怎麼覺得被你威脅了?你還看上我們家誰了?乾脆說出來吧。」

  楚行雲眼角一抽,暗暗咬牙。他知道賀瀛不要臉,萬沒想到賀瀛這麼不要臉,這節骨眼上還不忘把他往坑裡推。不甘心被他將了一軍,於是他一步向前抬手搭在賀瀛肩膀上,故作親密的笑道:「我看上你了。」

  賀瀛眼睛微微一瞇,不甘示弱的笑道:「雖然我不喜歡男人,但是你——」說著溜眼掃他一遍,眼睛裡意味深長:「我倒可以考慮考慮。」

  雖然明知道他們在胡說八道,但是賀丞仍舊不能忍受,連忙上前把他們分開,對楚行雲說:「你不是有事嗎,還不走?」

  楚行雲跟賀瀛交流了一回旗鼓相當各不退讓的眼神,然後又看了一眼賀丞,才開車離開。

  等他的車沒影了,賀丞才把目光收回來,放在站在他旁邊的賀瀛身上,眼神裡陡然懷揣了許多敵意,冷聲道:「你是說真的?」

  賀瀛尚沉浸在和楚行雲對壘險勝的竊喜當中,冷不丁聽到賀丞這麼問,被嚇了一跳,忙道:「假的假的假的,你可千萬別當真。」

  賀丞滿臉冷霜將信將疑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轉身走向警局大門,道:「幹正事吧,U盤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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