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林鵬穴道解開,目光轉動幾下,突地彈身撲向甘棠……
“雲漢一鶚”橫身攔住,大喝一聲道:“休得無禮!”
林鵬被迫收勢,氣呼呼地道:“師叔,您……”
“他是你表兄!”
“什麼,他是我表兄!”
“不錯,詳情停會再說!”說完,轉向“無名老人”等道:“請進一敘!”側身拱手,作出肅客之狀。
“無名老人”側顧姜鳴松道:“姜院主,你率弟子們先離開吧!”
“是!”
姜鳴松向甘棠施了一禮,然後轉身奔去,從林內現身的一干弟子,也同時隱去。
“無名老人”隨甘棠等進入茅舍草堂之中,甘棠一一為他引見,然後把經過簡略地一提,“無名老人”向“鳳凰女”一抱拳道:“甘夫人,老夫敬賀夫人骨肉團聚!”
“謝長老對棠兒栽培之德。”
“呵,不敢當!夫人言重了。”
“奇門令主朱玉芳”目注林鵬道:“你姐姐呢?”
林鵬面色一變道:“姐姐似乎受刺激太深,孩兒追上,幾乎被她一掌擊中腦門!”
“人呢?”
“走了,孩兒追不上!”
說完,狠狠地瞪了甘棠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恨意。
甘棠心中大感焦灼,事緣已起,如果林雲發生了什麼意外,豈非抱恨終生,而且,自明白了彼此的關係後,那原來因誤會而被阻止的愛情,猶如江河氾濫,滔滔滾滾,不可收拾,當下皺眉向林鵬道:“表弟,表姐走的是什麼方向?”
林鵬板起面孔道:“沿官道向東!”
“好……”
“表哥,話先說明,如果雲姐有三好兩歹,我可不會與你甘休。”
甘棠尷尬地發出一聲苦笑道:“表弟,好歹我會找她回來,我比你還著急!”
“奇門令主”一招手道:“鵬兒不得無禮,你這是什麼態度?現在立即傳令本門弟子,急速查探你姐姐的行蹤回報!”
林鵬應了一聲:“是!”出門而去。甘棠頓時如坐針氈,似乎分秒也不能再延,林雲絕望而離,她根本不會知道這一場誤會的真相,必然認定流血慘劇業已發生,一面是她的至親,一面是她痴心所愛的人,如果她一時想不開,出岔是意料中事。
心念之中,霍然而起,道:“我去找雲表姐!”
“奇門令主”與“三目老人”皺眉不語。
“鳳凰女”一頷首道:“孩子,去吧,雲兒一向任性,你去找她最合適不過。”
“媽,那我現在就起程?”
“嗯……你等一等。”
說著,轉身入內。
甘棠乘此向長老南宮由道:“長老,您沒有事在這裡和家外公盤桓盤桓吧。”
南宮長老道:“你走吧,我遲一步,有些話和你外公談談!”
“鳳凰女”入而復出,手中拿了一個小絹包,道:“孩子,這些金錠與珠子你帶在身邊!”
甘棠心頭升起一片從未有過的溫馨之感,激動地道:“媽,孩兒有……”
“孩子,媽這是第一次對你盡為母之心。”
“謝謝媽!”
甘棠雙手接了過來,揣入懷中,然後依次向在座的人辭別。
離了山坳,他心裡有太多的感慨,他慶幸骨肉重逢,也慶幸解開了他與林雲之間的情感上的死結,但,“魔母”的那句話,成了他心中的隱痛——母親不貞——每一觸及,便是一陣刺心的痛楚。
他一鼓作氣地出來尋找林雲,上了官道,才有茫然之感,半日之隔,像林雲這等身手,至少當在百里之外,如果要發生意外,可能已經發生了,林鵬雖說林雲是順官道向東奔行,但又怎能保證她不中途改道?
天下之大,要尋一個人何異大海撈針。
奔了一程,突然想到了丐幫桐柏分舵,丐門耳目滿天下,如果請丐幫助一臂之力,比自己盲目追尋要強多少倍,同時自己正好乘此機會治癒那瘋漢,也許能從瘋漢的口中得悉當年家門血劫的線索。
心念一決,立即取道奔向目光觸及的一個大鎮,他知道有人煙的地方,便有丐幫弟子,必須先打聽桐柏分舵的新址,找到分舵主呂有信,才能辦事。
一頓疾趕,來到鎮前,放緩了步子,走入鎮中。
這鎮甸不小,街道寬坦,酒樓店舖林立,人群熙來攘往,熱鬧非凡。
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覺走完了一條正街,奇怪,連半個丐幫人物的影子都不曾發現,這倒是罕有的現象。
由正街入背街僻巷,繞鎮一週,仍然一無所見,他感到惶惑了。
無可奈何之下,又重新折入正街,進入一間規模甚大的茶樓,要了一份茶點,搭訕著向堂倌道:“貴地可真是少見的富庶之區!”
堂倌咧嘴一笑,露出了令人噁心的黃板牙,一邊道:“客官是初臨敝地?”
“啊!嗯!也不算初次,不過只來過一次!”
“聽客官口音像是豫南……”
“正是,老哥一猜就中,貴地物阜民豐,毫無邊城小鎮的樣子……”
“客官一再提這……”
“哦!在一下走遍全鎮,竟看不到一個化子,豈不證明物阜民康嗎?”
堂倌臉色忽地一沉,左右張望了一下,低頭道:“並非看不到,而是沒法看到了!”
甘棠覺得這話中大有蹊蹺,趕緊問道:“為什麼?”
就在此刻——
進門處的櫃檯上大聲吆喝:“四位,看座!”
堂倌抓起肩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向甘棠似笑非笑地一點頭,提起開水壺張羅客人去了。
甘棠憋了一個悶葫蘆,只好耐心等候。
不一會,那堂倌來旁座收錢,甘棠乾咳了一聲,堂倌轉身道:“客官還添點什麼?”
“唔!來份鹽水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