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卻說盧斯一聲驚叫掉下馬來, 其他人當然也緊跟著從馬上朝下蹦。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有人去看盧斯, 有人去看盧斯的那匹馬。
「這誰整理的鞍具?馬肚帶鬆了!」
盧斯躺在地上,捂著腿,哎呦哎呦的慘叫。太監分開人, 過來一看, 盧斯曳撒的下擺撩起來,露出下面的褲子來,左大腿的位置上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整條腿上都是血,還有斷了口的骨頭血糊糊的支在外頭。
「這怎麼說的?!」太監嚇得都要跳起來了。
「公公,這……這怕是不能走了。」
「不、不行!聖命在此!別說就是斷了一條腿, 就是腦袋斷了,也得抬著他的屍首回去!」本來這太監就是公鴨嗓, 這麼扯著嗓子嚷嚷,更是尖利了幾分。
「別……別難為公公,公公說得對,咱們為臣的, 自然要遵命行事。」盧斯疼的滿頭大汗, 哆哆嗦嗦的道。
「盧大人果然是精忠威武之士, 那咱們就叫人回去弄個門板來搬吧。」周安對著盧斯拱了拱手, 已經開始指派人手了。
「就地用草籐子編個網床不就好了?」一聽說要讓人回去弄什麼門板,太監剛剛因為盧斯的話變好一些的臉色,再次青了。
「這是骨傷,骨頭已經斷到外頭來了, 網床是軟的,稍微一動就要讓骨頭移位!那這條腿怕是都要廢了!」馮錚惡狠狠的瞪著太監。太監讓他瞪得退後了幾步,可又覺得自己這一腿失了威儀,變冷哼了一聲,還甩了袖子。
這太監退出來卻又後悔了,想重新衝進人群裡,剛把手放在個無常大漢身上,就聽一聲淒厲的慘叫,頓時嚇得一哆嗦。不多時,人群散開,之間裡頭盧斯枕在馮錚的大腿上,他的傷腿已經放平了,曳撒放了下來,只是地上的血還在不斷的朝外滲。
馮錚面色焦慮,嘴唇緊緊的抿著,不斷用袖子擦拭盧斯臉上的汗水。
太陽漸漸升到中天了,太監著急得滿頭是汗,但也實在是不敢說上路了。就盧斯拿狀況,上路真的是要他的命的。
後來門板終於來了,可也騎不了馬了。只能兩個人抬著門板,說是怕盧斯被顛簸到,所以這速度比正常走路還慢。其他人讓馬小步走著,可也是走上五步,就得停下來看一眼。馬兒都不耐煩了,此起彼伏的打著響鼻。
走出不多久,太監一拍馬鞍子:「你們剛才怎麼不要個馬車來?這抬著門板走,得走到哪輩子去?!」
「公公果然英明!」馮錚眼睛一亮,「快!回去叫一輛馬車去!」
那太監張著大嘴,一副悔不當初,想咬死自己的模樣。
又是等了半天,因為只是回城,都以為速度挺快的,眾人還都沒帶乾糧,眼看著晌午都過了,只能傻呵呵的在大太陽下頭等著馬車過來。
這次回去的人總算是夠聰明,帶著食物回來了。所以,就算馬車來了,也不能走,得吃了東西再說。
「就這幾步路,到了城裡再說!何況你們那不是還有個重傷的嗎?讓他趕快到了城裡,也好盡快治療!」太監是真急的跳腳了。
「公公,您也說了我們這裡邊有傷者,我們不吃東西沒事,得讓他吃了啊。」周安苦苦哀求。
「他在馬車上不能吃嗎?」
「您看這條路,就知道顛簸成什麼樣子了,他本來腿上就有傷,就得小心著,吃東西不是更……」
太監急的頭上都要冒火,又看他們倆站在這辯來辯去,已經又耽擱了許多時間,不由得叫了起來:「閉嘴!閉嘴!趕緊吃!趕緊吃!」
可在野外吃東西,哪裡是怎麼簡單的?不能在大道上吃吧?太曬,也擋著別人路了——雖說這路就是三清觀道城裡的唯一一條路,現在就他們這一隊人馬,但也備不住還有其他人來往不是?
所以得朝路邊上移動,可是路邊上都是灌木、雜草,這就得劈砍出一片平坦乾淨的地方來。弄乾淨了地方了,還得挖土灶,拾柴禾,反正等到炊煙升起來的時候,太監眼淚都流出來了,絕對不是嗆的……
等到總算吃完了,用土蓋滅了火,這隊伍總算是重新上路了,而且這回也終於再沒什麼蛾子了。
只是到了一處兩邊樹木極其茂盛的路段,太監突然一拉馬韁,一頭扎進了旁邊的林子裡。面對著突起的異變,眾無常卻只是勒住了馬,站在原地,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果然,不到片刻,這位公公就又回來了。可是相比起剛才的衣冠楚楚,現在卻是衣衫襤褸,且雙手被捆在背後,讓兩個大漢壓著,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到大路上來。那大漢身上的服色,分明就是御林軍。
「你!你沒事?!」見了這些無常,太監還算沒什麼,可見了騎在馬上的盧斯,太監就驚了。
「豬骨頭,雞血。」盧斯一抬手,把一根掰斷的骨頭扔在了地上,這分明就是剛才他那支出了褲子的腿骨。
「盧將軍,這筆功勞,多謝了!」後頭沈右出來,笑著對盧斯拱手。
其餘御林軍押著,可不只是跟著太監與他的兩個隨從,分明是有另外一支人馬。
原來,盧斯三人都覺得那太監有些怪異,不過天威難測,也說不定。所以,臨走的時候,盧斯只是讓沈右派出一支人馬,繞路趕到他們前頭去看看有無異狀。若是沒有,那自然是最好,若是有,沈右可就平白得了一份功勞。
沈右是御林軍,是位皇帝服務的,如果是皇帝要殺盧斯三人,那他只會親自操刀。可皇帝要殺這幾個三四品的官兒,需要在半路上埋伏人馬嗎?
沈右一聽就乾脆應下了,他一開始被調派給盧斯的時候,就知道要出大事。他是好奇到底是什麼事,但從一開始就跟盧斯保持了距離。他們這些御林軍的將領,也都明白,有些事得了命令去做就好,別帶眼睛和耳朵。
不過,明明知道發生了大事,他卻帶著兄弟們,只能幹些看門、挖地,送菜送飯的活計,也是煩悶。現在好了,能出去活動活動筋骨,還有功勞可拿。
「你、你們大膽!竟敢襲擊皇差!這是要犯上作亂嗎?!」
「啊呸呀!你是個屁的皇差!」就從御林軍的後頭,突然又奔出來一位,這太監年紀比被抓的大一點,身姿有些肥碩,可他張了一張很可喜的圓胖臉,就算是現在一副怒髮衝冠的模樣,也並不讓人覺得面目可憎。
不過,這位一出來,就直接朝著「皇差」衝過去了,兩隻手抓住這位的脖領子,肥肥的巴掌掄圓了就是正反兩個五指山:「小兔崽子啊!真是能耐啊,差點把你爺爺的命,交代在這裡了!」
沈右道:「這位才是真的天使。」
雖然知道這個天使是天子使者的意思,但盧斯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稍微亂了一會兒,胖太監打得爽了,整理了一下髮髻,過來了:「陛下口諭,著無常司兩位將軍盡快查清案情,若有所需,盡可言來。周大人與咱家進宮,另有安排。」
「遵旨。」口諭不用跪,三人躬身行禮,然後商量了一下,周安就跟胖太監,帶著十個御林軍,十個無常,進京去了。
其實盧斯、馮錚,連帶沈右都好奇現在開陽到底怎麼樣了,皇宮裡的皇室成員到底怎麼樣了,但現在這不對,不能問,連點態度都不能露出來。
不過,他們都知道,情況應該是好的,否則這回來的聖旨就是真的了。
既然佈置下陷阱,就說明對方也是狗急跳牆了,皇城裡並沒有被控制住。只是,盧斯和馮錚多少還有一點擔心周安,只希望他真的能一切平安吧。
一行人回到了三清觀,盧斯跟馮錚坐下商量。
「還是得回開陽一趟。」盧斯道。
「你帶人回去,我在這邊看著。」馮錚點頭。要回去,一方面是把兩個太醫押送到大理寺的大獄裡去,那裡比這裡安全,另外一方面是要審問淳安道人那一干人等,「這裡的老百姓也要放回去了,是不是多給些銀兩,算是給百姓壓驚?」
盧斯搖頭:「沒必要,就按照早先說好的給,徭役可以多免一年的。」
「確實。」馮錚點點頭,「但這地還是得挖,那找什麼人來?」
「我這趟回去,看看能不能弄死囚過來。」
「好。」
商量好了,盧斯押人回去,馮錚開始著手安排百姓離開。老百姓們總算是放了心,其實這趟來他們也不吃虧,來的時候因為知道是干苦力,所以都穿著最破最舊的衣裳,結果就衣裳燒了,平白得了一件新衣,這被隔離的幾天雖然心驚膽戰的,可頓頓的細糧,還有肉,可是好吃好喝的,更不用說他們被免了三年的徭役,之後三年日子都好過啦。
還有那病倒的幾個,也都給治好了,也就是……鬧騰得厲害的人,殺人殺了三四個。可那些人,事後大家對一對,發現都是村子裡最好吃懶做的地痞無賴。再有那明白人說,真讓他們鬧騰起來了,大傢伙全都得讓人家剁了,家裡的老婆孩子說不准還要受個牽連,那點不得勁也就煙消雲散了。
摸了摸長出一點點頭髮茬子的腦袋,百姓們拿著工錢,安安生生的下山去了。
「我走了,你們在山上小心些。」
「這還有四千多的御林軍呢,不怕什麼。」
兩個太醫捆紮得結實,一人一輛馬車,車上還有人看著,這一次回去可就不像是上一回那樣能多慢有多慢了,大家都是快馬加鞭的,一路上也沒有意外,入夜的時候,也就進城了。
開陽除非是特殊情況,否則就是沒有宵禁的城市,從街上依舊安穩來去的小買賣人看,至少百姓是沒有受到任何情況的影響。
盧斯這就徹底安下心來了,要知道開陽的老百姓可是政治嗅覺極其敏銳的一個群體。雖然有時候也是瞎起哄吧?可要是危險來了,他們絕對不敢依舊這麼平平常常的過日子。
結果盧斯這心剛放下,就聽「擋——!」這是鐘響,而且這不是普通的那種,鐘聲很悠遠,聽到耳朵裡就知道敲鐘的地方離自己所在的地方很遠,可偏偏聽得清楚明白,不抖不顫。
就這一聲鐘,原本還喧鬧的街面,立刻都安靜了下來。
盧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是國喪啊!
先帝跟大將軍是先後去世的,大將軍先走,先帝沒出兩個月就去了。當然就算是大將軍沒去,如今也是沒有皇太后的。太上皇、太皇太后更是沒有。那符合國喪的就是帝后兩人,再加一個太子。
所有人臉上都跟天塌了一樣,直愣愣的看著皇城的方向,一下一下的數著鐘聲。
等到數到二十七的時候,鐘聲停了,盧斯就聽見邊上有不少人長出了一口氣。
二十七,皇后,不是皇帝。
倒不是皇后死了就死了,畢竟皇帝是個好皇帝,皇后的名聲也不錯,皇后娘家也挺好的。可對於百姓來講,好皇帝總是比好皇后重要的。又有人小聲議論:「天家出情種,可別讓天子跟著去了……」
「還有太子呢,太子也不錯。」
「都閉嘴,說什麼呢!」
盧斯……盧斯他有點麻爪,這咋辦?我是正常辦案啊?還是朝宮裡去治喪啊?
盧斯見無常們也都看著他,他們是比盧斯更加不知道怎麼做,盧斯一咬牙:「先把人送到大理寺去!」
盧斯都擔心大理寺裡還有沒人在辦公,結果到那一看,行,雖然就幾個小吏了,但讓他們弄個手續,安排著把人關進去,還是能辦到的。
「盧大人怎麼不進宮去?」也有好心的多了一句嘴。
「這就去。」
「大人快去吧,太子去了,多少能要看上最後一面吧。」其實這個小吏也是不懂規矩了,別說是太子去了,就是皇帝去了,也不可能所有官員都去見一面啊,頂多在宮門外頭哭一哭就算了。
盧斯心裡咯登一下:「可鐘聲是二十七下啊。」
「太子殿下今天白天就不行了,是陛下給太子爭取的,說是十八下太少……」
「多謝二位。」盧斯只能把事情交給了孫昊,他急急忙忙的朝宮裡趕,倒不是他擔心太子,實在是這事情可能還並不是那麼容易就了結了的。可到了地方,他根本擠不進去,全開陽的官員和勳貴都來了,馬車、轎子、馬堵得嚴嚴實實的。這時候也不顧上什麼按照品級高低讓路了,都塞在這,誰能走就趕緊走吧。
可大多數人擠進去,也只是在宮門外抹兩把淚就讓走了。
畢竟是太子,受不得大臣跪送,來了算是一份心意,就走吧。況且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要是表現得對故太子太過不捨,那說不清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呢。
可等到到了盧斯,守門的太監一聽他自報了姓名和官位,立刻道:「盧大人快進來吧。」
眾官員:「……」
盧斯:「……」
在眾目睽睽之下得了個特權,盧斯覺得後背都讓人盯得寒毛直豎,不過還是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大半夜在皇宮左拐右繞的,也是□得慌,這路還不近,走了得有快兩刻鐘,太監才帶著盧斯到了一處宮殿,開了側門,那太監卻是原路返回,只有讓盧斯進去。
盧斯忍不住有點陰謀論,直到他見著了瑞王。這位……作為二皇子,在太子去世之後,他毫無疑問的,將會頂替自家兄長的位置吧?
「進來吧。」可是瑞王不見絲毫的歡喜,盧斯看他根本就是蔫頭耷腦的。
先見著的是皇帝,如果不是龍袍在身,盧斯都不敢認,不過幾天不見,這位皇帝憔悴得都嚇人了,顴骨都顯得突出了。
皇帝看著盧斯:「你從何處知道的那罌粟之毒,可能治?」
「啟稟陛下……」這TM的最不想別人問的問題,結果皇帝問了,咋辦?盧斯腦子裡轉得飛快,用行禮給自己爭取時間,「臣是在臣的家鄉,見過有人用那罌粟。」
「你的家鄉?」
「對,小民的家鄉,盧家村。小民也不知道那東西是如何流傳進來的,村中有族老嗜此物,閒暇的時候,就躺在炕上吞雲吐霧,說是可修為神仙。有同村的孩子好奇,也去吞吐了幾回,便染上了癮頭,那之後他們的反應,臣看著如何也不像是吃了仙藥,到是跟吃了鴉片一般了。」
反正不能說是上輩子看見的,那事除了馮錚之外,誰都不能告訴。秘密這東西,知道的超過三個人,就再也別想隱瞞住了。
反正盧家村的人死的差不多了,當時活下來的也都是年歲不大的男女,還都是村子外圍人家的。那些人並不知道祖老平時都幹什麼,只會怎麼妖魔化怎麼說。
「這等害人之物,竟然已經在我大昱的境內流傳開了嗎?!」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因為呼吸急促,所以胸口劇烈的欺負著。
瑞王趕緊過去,到了一杯水給皇帝灌了下去。
「去……帶著他去看看你大哥。」
「是。」
大哥?太子還活著?
盧斯其實不想去看的,這種大秘密,讓他知道真的好嗎?
可現在說不想去也不行了,只能跟著瑞王出來,進了另外一間屋子。
這屋子一開門,裡頭撲面而來的潮熱空氣,就差點把盧斯給頂出來。瑞王也知道他不好受,站在門口等了一會,等他適應了,兩人再邁步進去。等到進去了,才發現這空氣不但潮熱,還有一股子酸澀的異味。
屋子裡點著大蠟燭,照得還算清晰,依稀能看見有個人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盧斯就見瑞王眨了眨眼,然後抬胳膊用袖子擦了一下。
「我哥睡著了,咱們出……」
「啊——!」床上那人突然就撲出來了,「給我香!給我香——!」
盧斯嚇了一跳,才發現他是被鏈子拴在床上的,基本鏈子裹了棉布,但依舊是把他的兩條手腕子都勒出了血來,他也不顧,就一聲接著一聲的嗷嗷亂叫。
瑞王趕緊帶著盧斯出來了,盧斯計算著時間,知道這才是戒毒的開始,他們這年代沒有減輕反應的替代藥物,就得硬扛著。
「沒辦法讓他好受些嗎?」
盧斯搖頭:「據我所知,至少得撐過去一個月,但是,身上的癮好消除,心裡的隱不好消除。」
「這東西……害人啊。」瑞王點點頭,「其實我哥……」
盧斯等著瑞王繼續朝下說,可是瑞王說了個開頭就打住了。
「之前假傳聖旨的太監,還有跟著他一塊的那群人都已經被料理了,雖然有點急切,讓你沒辦法審問了,但那也是無奈之舉。」
「臣明白。」盧斯點點頭,那聖旨他們可是見過的,確實是真貨,不管一個太監怎麼把這東西弄出來的,這嚴重性只要是傳出去,那朝廷和皇帝的威信都會大受打擊,還會給小人可乘之機。
皇帝不想事情鬧大,就此打住,斬草除根,也是可以理解的。
「別說臣……」瑞王嘀咕了一聲,可又搖了搖頭,「算了,隨便你們。你也不用擔心假傳聖旨的事情再出二回了,這一次都是實在湊巧了的。」
「我明白。」
瑞王嘴角略略上翹,笑了一下,轉身找人送盧斯出宮了。雖然他許多話都說的不甚清楚,但盧斯也選擇了不問。
即使他差不多明白瑞王要說什麼——他是認識那位太子殿下的。
即使時隔多年,太子那臉上也有些面目扭曲,但還是能認出來,他正是當年在食谷縣大牢裡,跟著他們一起躲藏避難的,胡大人的小兒子胡叔禮。避難之後,就再也見不著胡叔禮這個人了,當時盧斯就猜到了這不是個小人物,可沒想到真是個大人物啊。
可惜,大人物現在已經是個死人物了。
盧斯不管皇帝為什麼這麼幹,這個決策時絕對正確的,並非是拍皇帝馬屁,畢竟他自己心裡想的什麼,皇帝也不知道,也並非是因為他跟瑞王更熟悉,而是太子是真的不能再讓他繼續在儲君的位置上呆著了。
戒毒除了身體上的隱之外,還有心理上的,復吸的概率是可怕的,別說什麼歐米那麼多人吸不都能戒嗎?亞歐人種對毒品的依賴性也是不同的。
——感謝鼠哥,感謝他想起來就辦一次的全員禁毒教育_(3」∠)_
太子這個樣子,真就是徹底的廢了。如果他還是太子,進而使皇帝,這個國家也就危險了。一個癮君子已經不是人,而是鬼了。
出宮之後,盧斯直奔大理寺牢,他要去審那位淳安老道,路上他就想著,這次的審訊可能比他預想的要輕鬆得多。
「啊——!!啊!給我藥!給我藥——!」即便監牢裡本來就總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慘叫與哀鳴,但如今這大理寺牢裡頭,尋常人都不敢叫了,只剩下那些個明顯不正常的嘶喊,兩邊的監牢裡,一個個的犯人都用手捂著耳朵,蜷縮著身子。
這情況果然如盧斯預想的,可他真是絲毫也不覺得高興。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吃了什麼。」帶路的獄卒在邊上一直偷眼看著盧斯,「這反應也太嚇人,小人們只能把其他人都捆起來,把那個主犯關在了死囚牢裡。」
盧斯點點頭:「麻煩了。」
「不敢!不敢!」這獄卒一個哆嗦,竄出去兩步。
看來,這是以為盧斯就是餵藥人,把一群出家人禍害成了那樣。
盧斯也不跟他浪費口舌,前頭能看見自家的無常了,淳安應該就是被關在那了。
跟自家的無常見禮,盧斯推門進去了,同樣是幾天不見,這老道比皇帝的變化可是大多了,如今他只穿著裡衣,可身上也已經是髒兮兮的了,頭髮鬍子都打著結,連嘴巴在哪都看不見了。
死囚牢是用鐵鏈把人整個吊起來,如今他被吊著兀自掙扎不休,鐵鏈子讓他掙得嘩啦作響。
等看見有人進來了,淳安更是嚎叫個不停;「藥!藥!藥啊——!」
他這個時候是沒有任何理智的,盧斯也不著急問,就靠著背後的牆,看著他。等過去了大概有兩個多小時,淳安整個人都癱了下來,他張大了嘴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眼睛直楞楞的看著一寸寬半尺長的通風口發呆。
「還想要藥嗎?」
淳安的眼睛瞬間就轉過來了:「要。」他嚎叫了那麼久,喉嚨裡怕是都喊出血來了,如今說話,聲音嘶啞難辨。
「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就給你藥。」
淳安彆扭的歪著腦袋,扭著身體:「我不信你,你先給我藥!」
「我也不信你,要不然這樣你看好不好。明天我把藥給你拿來,你吸一口,分辨一下真假,然後我再問你問題。」
「好!」這回淳安答得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