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名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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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顯示是「表哥」，楚雲深把書合上，接起電話。「喂。」

柏城出差一週，在S市幫客戶處理事情，整個律師團隊都忙的不行，他也沒能抽多少時間出來聯繫小表弟，只跟席楓匆匆問過幾句。

此時聽見手機那頭清亮的嗓音，才覺得有點愧疚。「喂，雲深，你在哪兒？我回來了，抱歉。」

楚雲深迷茫了一秒，不知道他的抱歉從何而來，有點手忙腳亂：「沒，沒有。」

「你現在哪兒？我去接你吧。」柏城一邊把耳機戴上，一邊發動車子。電話裡傳來青年略顯慌亂的聲音：「不，不用來接。我在席醫生這兒。」

席楓那兒？

柏城笑道：「席楓不放心你自己呆著，所以把你都帶去上班了？診所無聊嗎？」他跟席楓認識那麼久，是知道這個人表面利索，內裡有多操心的，所以把楚雲深帶去上班似乎也不奇怪。

不放心嗎？

楚雲深聽到他的話，想起那天席醫生要上班，自己站在客廳裡，不知道要做什麼，席醫生衝自己笑，然後讓自己收拾東西，跟著一起去，於是就變成了習慣。

柏城寒暄了幾句，多數都是他在講，楚雲深說著說著就會走神，他只能搖頭笑笑，自己先掛了電話。

楚雲深慢半拍反應過來，自己其實想讓表哥不用急著過來的，但是沒來得及說出口，果然跟人交際還是他的盲區，要是每個人都跟席醫生那樣就好了，他就不怕交談。

楚雲深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一會兒不跟表哥回去，卻跟席醫生回家的事情，他皺著好看的眉，握著手機，不知不覺用力，硌到手心痛了才回神。

心裡裝著事，學習的效率很低，楚雲深乾脆把英語書合起放在一邊，想了想，打開手機一個APP「企鵝漫畫」。

這個APP是楚雲深偶然發現的，他熟練登進賬號「不遇」，如果是喜歡看漫畫的人，就會很容易發現，楚雲深註冊的不是讀者號，而是作者號。

哪怕「不遇」至今沒有發表過一篇漫畫，但楚雲深已經用這個號瀏覽了很多網站上的漫畫，這些或搞笑，或動人心扉，或情懷天下的漫畫，佔據他日常的時間。

楚雲深喜歡畫畫，想把自己心裡的故事畫出來，但是他又害怕，害怕自己做不到，一直猶豫到了現在。他平時看漫畫都不敢多看評論區，因為裡面有很多言辭犀利的評價，他很容易被影響。

這個病，帶給他太多太多恐懼，磨掉了他的勇氣。

他渴望觸碰陽光，卻永遠走不出陰影。

直到遇到席醫生，他雖然沒有把這個事情跟席醫生說過，心裡卻慢慢滋生一點勇氣，哪怕微乎其微。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告訴他：試一下，就算很多人都批評你，席醫生卻不會的，他會支持你。

楚雲深躊躇許久，點開發表的界面，把一直以來想好的題目寫上去：《山河巍巍》。

山河破碎，家國不再，故人遠去，何時復歸？——楔子

楚雲深腦海裡浮現出戰火紛呈，兩軍交鋒，白骨遍野等各種場面，他翻出鉛筆，在白紙上刷刷寫下要點。他會畫畫，但是語言的組織能力不是很好，需要先把內容寫下來，再慢慢勾勒，也可以理解為細綱。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柏城過來的時候，得知席楓在忙，也沒去打擾，按照李初然的指引，輕輕敲響休息室的門。裡面一片安靜，柏城抓了抓頭髮，哭笑不得再次敲門：「雲深？是我。」

李初然輕聲提醒：「可能睡著了，平時席醫生都是敲了門直接進去的。」她看見很多次席醫生進去，基本都是象徵性敲一下門，彷彿只是一個儀式。而有時候，雲深的確是在沙發上熟睡，然後席醫生會用毯子蓋上。

楚雲深從劇情中清醒過來，才意識到，似乎有人在敲門。他把東西收好，聽出是表哥的聲音，剛想起來去開門，門從外面打開了，兩人四目相對。

柏城看到人完好無缺，心裡懸著的石頭落地，轉身跟李初然道謝，才道：「抱歉，剛剛沒人開門，我就自作主張進來了。沒打擾你吧？」

「沒。」楚雲深好久沒喝水，聲音有點沙啞，他動了動手指，輕聲問道，「表哥，你忙完了？」

柏城有點詫異，小表弟還是第一次主動過問，他坐到沙發上，看到他攤開的英語書，「嗯，剩下的事情還有助理做，你在學習嗎？」

楚雲深點點頭，沉默了幾秒，道：「我想轉專業。」

柏城吃驚：「怎麼要轉專業？你之前報的是什麼專業？」他的確沒有關注這個，只知道小表弟考上A大，但是再具體的也不知道了。

主要還是兩人性格問題，柏城不像席楓的循循善誘，也沒有席楓的耐心，他平時帶著律師慣有的犀利和強硬。楚雲深則是在自己周圍劃了一個圈，沒有人能夠走進去。

「雲深不喜歡國學，我建議他轉的，他的畫畫功底不差，就算不是藝考生，應該也不會落下很多。」席楓正好從外面走進來，端了兩杯水，一杯放到好友面前，一杯遞給楚雲深。

「席醫生。」楚雲深看到他，往他那邊坐了一下。

柏城：「……」

席楓微微偏頭，溫柔笑著，在楚雲深耳邊說了一句話，後者點點頭就出去了。

柏城眼睜睜看著小表弟走出去，一臉懵逼：「你跟他說什麼了？」

「案子忙完了？」

柏城放鬆靠在沙發上，伸手抓了抓頭髮：「基本，委託人事多，不然早就可以回來了。」他想了想拿出煙，抬頭詢問，席楓走過去把窗戶打開，柏城順勢點燃。房間裡頓時溢滿尼古丁的味道。

「雲深的情況怎麼樣？」

「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兩個人同時開口。

席楓從桌上拿了根菸，「啪嗒」一聲火苗燃起，他想了想：「雲深以後住我家。」

「咳咳咳——」柏城差點被煙嗆到，他瞪圓眼睛，「席楓，喂，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表弟為什麼要住你家？」

「他住我家更好。」席楓道，柏城還想說什麼，席楓示意他閉嘴，把之前楚雲深的打算跟他說了。「你走不進他心裡，他不願意麻煩你的，你想看他一個人出去租房子住嗎？」

柏城擰著眉反問：「那你就可以走進他心裡？」臥槽，問出口怎麼怪怪的。

席楓理所當然點頭：「我比你合適，你太凶了。」

自認為自己一直英俊瀟灑的柏城：「……」

沉默了幾分鐘，柏城也無可奈何，他拿出手機：「住就住吧，但是養這麼一隻漂亮的小表弟我還是養得起的，治療的費用和伙食費由我劃給你，雲深那邊就別說了。」

柏城並不覺得楚雲深麻煩，他只擔心自己會把人養壞了，既然席楓不介意，楚雲深自己也沒意見，其實也算是好辦法，沒有人比席楓更放心了。

席楓跟他談完出來的時候，楚雲深站在前台看著那一缸金魚，眼睛一眨不眨，明顯是在發呆。席楓走到他身邊，溫聲道：「雲深，去吃飯，你表哥有事跟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席醫生要淪陷了……雲深加油鴨！

我居然在很認真談戀愛，你們看到了嗎？

週末快落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