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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蟒鷹虎大戰玉龍
頭頂是神庭,頭頂是天靈,這掌一旦按實,那“黑煞猴”就會腦漿迸裂,命喪當地,嗚呼而哀哉了。
按上了,拍實了,這是理所當然。
凡經麥無銘認定的對象,就少有差錯,也從不失誤。
是以“黑煞猴”就萬難脫過死神的光臨。
是它對他太毒、太陰?是他恨他太凶、太刁?二者都對,這些皆是殺身的理由和原因。
真的如此嗎?“黑煞猴”真的死了嗎?當然沒有。
麥無銘只是摸摸對方頭頂上那簇白毛說:“小東西,別太頑皮了。”
“黑煞猴”通靈,它也是驚魂甫定,然後“吱”地叫了一聲,才急惶惶地跳上了“黑煞神”肩頭之間。
鏖戰終了,風停氣清,“黑煞神”說:“俺承教了。”
他說得心誠悅服。
麥無銘說:“在下拜領了。”
他言外卻有別意。
“黑煞女”含愧地、也舒忭地說:“麥大俠,嶺南多奇人,富異士,上面這些人都是,山中藏猛獸,有厲禽,望你善自珍重。”
她說得輕聲,也說得關心。
這大概也是命中注定吧?麥小雲和麥無銘,孿生兄弟,一樣的功深,一樣的英穎。但只有麥無銘和女人結有緣份。
“多謝姑娘,在下自當小心。”
麥無銘也壓低了音量說著。
“黑煞神”朗聲地說:“我們兄妹技不如人,無顏再在此地逗留,各位,再見了。”
他抱起雙拳朝山岡上拱了一拱,又說:“二妹,我們走!”
語聲落,身影動,二人一猴霎時就隱沒在夜色中了。
洪一鈞今夜所請所倚的乃是他身旁的幾個同行同業,“黑煞神”兄妹二人只是適逢其會罷了。
如今對方落敗而辭去,他倒也並不在意,並無影響。
“麥無銘,你上來……”洪一鈞戟著手指說:“我們在山岡上面再鬥它一場,總不致小敢上來吧?”
“客隨主便。”
直不管對方的言詞之中是否含有激意,麥無銘既然來到了嶺南,又既然馳到了南山,就算山岡上有龍潭、是虎穴,他也要上去見識一下,闖他一闖。
是以,略一調息,稍加運氣,再略略衡量那危崖的坡度及高低,然後即以江湖同讚譽的美號“玉龍飛天”,直朝岡頂掠去。
可是,當他回落斯地,卻不見半個人影,所看到的只有四盞燈籠。
由於夜色朦朧,而又大這三面都是蕭蕭林木的岡崖之上,麥無銘頓時慎重了起來,戒備了起來。
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有道是“敵暗我明,逢林莫入。”
就算麥無銘藝比天人,他也得小心謹慎呀!何況,對方擺出丁這種陣仗,必定有其所為,必定有其所圖。
他凝目注視,攝神觀察,那四盞燈籠二左二右,並排地懸掛在樹腰之間,而且,緩慢地移動、逐漸地推進……“啊!”
麥無銘輕吐了一口氣,也啞然地失了聲。
這哪裡是什麼燈籠?這分明是兩條蟒蛇頭上的四隻眼睛。
那兩條蟒蛇巨大無倫,身如桶。首如斗。
一條色澤斑斕,他曾經在洪家寨的柵欄口見過一次,也遭對方嚇阻或者擊過一次、依稀的還記得它叫“大黃”。
另一條其色似灰,也像塵土,大概名為“大灰”或“阿土”吧?“哦!是了。”
他忽然又領悟到了一件事,當晚,不是聽平安客棧的店小二說那一桌江湖客在等兩個人麼?如此看來,一個等的必定是自己,另一個恐怕就是洪一鈞了。
因為洪一鈞要驅趕這兩條蟒蛇,安頓這二條蟒蛇,以致延誤了時間。
見微知漸,防患未然,麥無銘立即又運起了神功,布上了真氣,以備萬一。
當然,真氣對這巨硬的蟒蛇來說,根本發揮不出什麼作用,但是對蠍子、蜈蚣和蜘蛛等毒蟲卻十分有效。
奇景出現了,異象蔚成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到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但在夜晚可就明顯十分。
那真氣圈在麥無銘的周圍,如霧如煙,如虹如環,它簡直就是神仙身上的光華嘛!兩條蟒蛇相對地朝他游了過來,然後,在適當之處停住了。雙雙昂起腦袋,竟然比他的身材還高,雙雙射出碧芒,竟然比他的神光還強。
麥無銘少年老成,他向不輕率從事,也不自負託大,遂抽出了腰間佩帶的兵刃,七尺龍泉。
紅信吞吐,腥氣大盛,嘶聲迭起,威勢十足。
果然,有蛇必有蟲。因為洪一鈞馴養的就是蛇和蜈蚣,還有蠍子。
紅紅黑黑的蜈蚣迫切地在麥無銘週遭轉。
亮亮麗麗的蠍子不住地在麥無銘的腳旁繞。
但是,他功有所恃,能有所顯,任它蠍子,任它蜈蚣,不屑一顧。
雙方僵持了有盅茶的時間,“大黃”不耐了。
它笆斗首先一搖,接著血盆人口猛張,森森白牙外揚,“唬”
的一聲,罩向麥無銘整顆頭顱。
這正是蛇類吞食物的唯一方法,由頭開始,然後漸進,才不會扎到口腔,扦到咽喉。
不錯,蟒蛇無毒,但“大黃”和“阿土”大得足能吞下一隻羊和一頭鹿,所以,一個人又算得了什麼?“阿土”蛇身一回,它乘隙竄了起來,用纏,用卷,纏和卷乃是它們在遇到較大獵物時所使的必經過程及步驟。
麥無銘早有所備,他在“大黃”蟒頭初擺的時候就拔身而起,像支箭,張臂翱翔,像只鶴。
這非但避過了“大黃”的血口和利牙,同時也脫出了“阿土”又圓又壯的胴體。
凶、狠、猛全都糾集在一起。
若不是這兩條蟒有好幾天沒吃東西,那就必定是洪一鈞刻意的在暗中指揮。
只見“大黃”鍥而不捨,前身上衝,既然咬不到對方的頭,何如退求其次,咬腳也是攻擊敵人的一種方式。
麥無銘真氣再提,雙臂再劃,人又顫顫地朝上高昇數尺,然後,收腿翻身,一招“龍門躍鯉”,再化“飛瀑倒瀉”,寶劍直砍“大黃”笆斗顱間。
“蓬”的一聲響起,劍身又跳又溜,一如擊在藤盾,一如擊上敗革。
他雖然借反彈之力多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但是,力已竭,氣已濁,身形依舊緩緩地降落了下來。
“阿土”在旁以逸待勞,今見有便宜用撿,它焉會錯過這大好良機?於是,以傳統的攻敵技巧,以固定的獵食方式,頭一搖、口一張、牙一露、舌一吐,也是昂首,也是下罩,攫向時方的腦袋。